在別院養傷的第五天,林琳才終于見到別院的主人——壽王岳翡。
連續躺在床上五天,她快要發狂了,這兩位壽王府的宮女把她照顧得很好,問題是太好了,連……「嗯嗯」都服侍得很好,害她好別扭。
而且雖然全身都疼,她還是渴望太陽,于是她試著提出去院子曬曬太陽的建議。
彩雲跟彩惠為難的對看一眼,離開房間討論了一會兒之後,林琳就被全副武裝地抬到院子了。
沒錯!就是抬!
她先是被四個宮女小心翼翼地抬到一個暖轎上,四周都用帷幕遮住,暖轎里鋪放著厚厚的被子,上面也擺滿了軟綿的抱枕,最後由四個孔武有力太監扛著她到院子涼亭里,再由宮女把她抬出來。
這樣的大陣仗讓林琳莫名覺得有點羞恥,還好沒被其他人看到。
她靠著軟墊坐著,今天的太陽不是很大,還有微風輕撫,挺舒適的。
休養了這麼多天,她腦震蕩的情況已經好轉很多了,不過可能因為失血過多,還是會三不五時暈一下,最痛的就是她腿上的傷了,一想到腿上的傷,她又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天的驚險。
「奴婢叩見王爺。」
彩雲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一听到王爺兩個字,林琳就知道是此地的主人壽王來了,然而她沒力氣起身,涼亭又有帷幕遮著,只有她正前方的帷幕被拉了起來,她只能等到腳步聲靠近後才揚聲,「小女林氏參見王爺,小女有傷在身,不便行禮,還請王爺見諒。」
「不必多禮。」聲音的主人也來到涼亭外,一雙玄色的錦靴落入她的眼底,順著那雙繡著精致圓紋的靴子往上看,她倏地一愣。「是你?」眼前這個人不就是與她有一面之緣的「鄰居」嗎?原來他就是壽王啊。
岳翡坐到涼亭的椅子上,嘴角淡淡地扯開,「你這些日子住得還習慣嗎?」
「呃……很習慣,彩雲她們服侍得很好。」
「你的傷?」岳翡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听御醫說,她腿上的傷很深,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敢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不過她那一瞬間做的決定是對的,那些灰衣人想帶走健康能自己走路的她,而不是一個腿受傷無法站立的累贅。
「好很多了,謝謝王爺關心,還請王爺原諒那一日小女的失禮。」林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無事,來此是想問你關于手稿的事。」她的頭發在陽光下照射下顯得柔軟又蓬松,讓他的手心微微發癢,好想模模看。
「王爺請問,小女定知無不言。」那些手稿的數量並不多,內容她還記得七七八八。
「你仔細回想,齊太祖的手稿中,是否有寫到關于寶藏的事情?」照他跟皇兄的猜測,那些逆賊會想盜取齊太祖手稿,可能是想從中得到寶藏的蛛絲馬跡,加上鳳玨現世,才會引得他們開始行動。
「的確是有提到,不過內容跟寶藏根本沒有相關,其實齊太祖的手稿中,幾次都提到寶藏根本就是虛構的。」說到這里,林琳突然想到她從書封夾層取出的東西。「翻譯好的手稿,除了交給翰林院書庫一份,我自己也留了一份,之前我已經請家父再次轉交到翰林院去了,不過……」
她遲疑了一下,其實她當初一發現東西時就應該要上報了,她也是打算回去交給父親呈上,但誰知道後續會鬧出這麼多亂子,讓她都忘了還有這個東西,也不知道現下說出來,會不會被怪罪?
「不過什麼?」岳翡見她面顯猶豫,又道︰「有話直說,本王不會怪罪于你。」
林琳這才把那天是怎麼發現封面夾層的事情說出來。
他的臉上波瀾不起,不過內心是有些震撼的。沒想到居然會有地圖這種東西,若是真的沒有寶藏,又為什麼有那一份特殊的地圖?但是齊太祖在手稿中又信誓旦旦的說並沒有寶藏,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些線索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到底有沒有寶藏呢?「那東西現在在哪兒?」現下最重要的還是取到地圖,等看過了之後再決定該如何處理。
「我放在我的荷包里,應該還在我的房中。」那天入睡前,她隨意將荷包壓在枕頭底下。
「我知道了,你好好養傷,我明日再來看你。」岳翡丟下話,便起身匆匆離去,趁著那些人還沒發現前,要快點將東西給拿到手。
蛤?林琳愣了一下,明天還要來看她?呃……我們好像沒那麼熟啊,王爺。
皇帝得知岳翡派人來傳遞的消息後,便命他馬上把東西帶到皇宮,不過後續的事情他怎麼也不要弟弟插手,他被弟弟受傷的事給嚇到了。
再說,他還特意讓林大人的女兒到弟弟的別院去養傷,可不能辜負了這個好時機。
其實私底下他還是去找了國師,國師只回他一切命中自有定數,比之前直接關門或冷嘲熱諷要好多了,可見林大人的女兒或許就是弟弟的命定之人,當然要趁這個好機會讓兩人湊成一對。
岳翡不知道皇兄的這些想法,只以為皇兄不放心他身上的傷,而且他也有點放心不下林琳,怕她一個人待在別院又遇到危險,倒也不再堅持,不過若是皇兄有需要,他一定會盡全力相幫。
皇帝特意私底下交代了馮九,讓他提點一下岳翡,教他多哄哄女孩開心,早日把王妃給拐進王府里。
對此,身為一個八歲就失去某樣器官的馮九,他想要咬著被子哭,讓他教王爺哄女孩開心?這個技術太難了,他沒學會啊皇上!
不過他也聰明,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皇上哄皇後的方法他也知道,依樣畫葫蘆應該是不會差太多的。
而林琳本以為壽王說的明天再來看她只是客套話,不過她沒想到從隔天開始,壽王真的每天都來看她,而且很詭異的每天都送她禮物,只是送的那些東西……讓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她莫名有個想法,壽王該不會是……想追求她,所以才這般討她歡心?
今天,壽王又來了,也同樣準備了禮物,林琳的眼楮快速地眨啊眨的,看著馮九捧著盤子遞來的今日禮物,是一條黑黝黝小巧的長鞭,材質看起來很好,把手的地方甚至還瓖著一顆寶石。
岳翡一雙眼楮盯著她,發覺她並沒有露出開心的樣子,他疑惑地看著馮九,不是說這條鞭子據說是用黑蛇蛇筋編織而成的,十分難得,就連皇後都想要,林姑娘收到會很開心嗎?現在是怎麼回事?
馮九也有點茫然,他上次看皇上送皇後一條烈火鞭,皇後就很開心啊!
看著兩個人「眉來眼去」的,一個茫然、一個凝重,林琳突然覺得很好笑,拿起鞭子捂著嘴,笑得很開心。
看她笑了,岳翡擰在一塊兒的眉頭才松開來,臉上也染上淡淡的笑意,心跳得飛快,就算她穿的只是普通的青衫,沒有妝容、沒有綾羅,艷麗容色上的笑靨依舊美得讓他無法轉移目光。
「你、你好好休息,我先離開了。」一股熱氣從腳底竄起來直到腦門,岳翡一向清冷的面容紅了起來,心底一陣騷亂,他語氣急促地說完,便腳步凌亂的離開了。
馮九先是訝異主子居然臉紅了,回過神,對林琳彎腰行禮後也追了出去。
林琳很是意外,沒想到壽王是這麼純情的一個人,不過當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黑鞭,決定還是再觀察觀察吧。
馮九跟著主子走到中庭,又跟著主子停下腳步,而後不解地輕喚一聲,「王爺?」
岳翡臉色微紅,氣息有些凌亂。從小生長在皇宮中,又是唯一的皇弟,對他獻媚的女子多得是,不過可能是因為小時候被宮女、嬤嬤齡待過,他對這些前僕後繼的女人並沒有太多好感。只是知慕少艾,他又怎麼可能沒想過自己未來妻子的模樣,不過前兩次訂親都沒有好結果,第三次訂親更是成了一場笑話,他也絕了這份心思,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每看到林琳燦爛的笑容,他就無法控制內心的慌亂。「她……笑了,是喜歡嗎?」
可憐的岳翡沒討過女孩子歡心,只听著馮九從皇兄那里學來的手段照著做,前幾天他送了幾把寶劍、匕首,她都是一臉錯愕,他本來還在疑惑馮九的法子行不行,這次送鞭子,她卻笑了?那就代表她喜歡鞭子一類的軟武?
馮九用力地點頭,雙眼也亮晶晶的,「一定是的,奴才見林姑娘笑得像朵花似的,林姑娘一定是喜歡的。」
馮十依舊穩穩地站在岳翡的後方,默默地看著馮九作死,他一點也不想提醒主子跟馮九這個笨蛋,他們是不是忘記林姑娘的家世背景跟皇後是天差地別?
當朝皇後可是大將軍的女兒,從小就舞刀弄劍的,極喜歡收集兵器,皇上送武器給皇後那是討她歡心,但林姑娘可是清貴文官的女兒,送刀、送劍,還不如送本書。
不過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眼觀鼻、鼻觀心,就連耳邊傳來明天再送把軟劍的瞎主意,他仍舊當作沒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