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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請躺下 第十七章

作者︰唐杏類別︰言情小說

第十章

他只是說笑的。

他相信她也只是听听而已,絕不會有實際行動。

光憑她听完最後那句「你願意為我去死嗎」,就立刻臉色大變,轉身逃命似地跑走,他就明白了。

他不怪她,是真的不怪。

換作是任何一個人,也會害怕跑走。

她嘛,只是誠實坦率了些,沒有蠢傻站在原地,先小心翼翼地虛偽探詢,二話不說撒腿就跑,以實際行動表現出她對生命的熱愛,以及給他這種人陪葬,有多嫌惡、多不情願。

他沒有喊住她,親眼看著那道消失在陰暗牢房通道的嬌小身影,反倒露出欣慰的淺笑。

無力的身軀軟軟倚向石牆,腦海里充滿她可愛俏麗的身影,任由那些幻影把他溫暖包圍。

南宮玄一直在睡,在有她的夢中,將她抱得牢牢,不管在不久前,她才表現得多沒良心。

直到天亮了,直到正午他被帶往法場,他真想就這麼沉醉在有她的夢里直到死去。

可是心肺的疼痛毫無預警地襲擊而來,他差點痛倒在刑台上,險些沒忍住,想對劊子手說︰「我今天太痛了,痛得心呀肺呀都快爆掉,根本無法轉移注意,你要不要改天再砍?不然,無法體會到你刀起刀落的麻利迅捷和痛快之感,我怕會傷到你的自尊。」

轉念一想,還是作罷,這一刀下去,豈不是正好?

起碼能斬斷他對她的愛、恨與思念,起碼不會像此刻,監斬官員都已經丟出了行刑的令牌,還看見她急切切地大喊大叫,拼了命撥開人群朝這邊跑來……

記憶到這里就斷了。

「咳咳、咳……」南宮玄是咳著醒過來的,雙眼尚未睜開,他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柔荑握住,另一只手扶他坐起身,然後輕拍著他的背,幫他撫順氣息。

「哎呀,你咳血了嗎?這次病得真重。」

听不出這句話里有因他而表露出的感嘆和關懷,只听出嗓音的主人,為他還能這般被痛醒,感到欣喜歡樂,听起來還真是有夠沒良心的。

而且那嗓音那麼嬌、那麼軟,不帶半點做作,又那般熟悉,他懷疑著,驚愕著,倏地睜開眼,正好與拿手帕捂住他嘴的賀蘭蝶尾對上眼——

「血吐這里,又不是你的房間,我不要辛苦打掃啦。」

「……」無言,是因為有太多事想問,卻不知從何問起,干脆先順著她的意,血吐在巾帕上。

「不許亂動,我去拿點東西。」

凝視著她把他扶坐回床榻,再轉身處理髒布的身影,南宮玄帶些沉怒地發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有不好的預感。

他以為她先前的舉動是落荒而逃,卻忘了她倔強的個性。

若她真有自己所說那般愛著他,那麼在轉身離去後,她所做的就不是急著逃離想拉她陪葬的他,而是去……自盡。

想到這里,本就如紙蒼白的臉色更是慘白上幾分,隨即心里一股怒火狂燃了起來。

「你臉色怎麼那麼可怕?」賀蘭蝶尾走回來,手上拿著碗墨黑藥汁,她先淺嘗了一口,覺得溫度剛好,才遞去給他。

「離開牢里後,你去了哪里?」南宮玄並沒有接過那碗藥。

天知道里頭裝的是不是孟婆湯?

是不是他們一塊兒死了,她心一狠,想要報復,知道他愛慘了她,還痛下殺手,拿忘情忘憂的孟婆湯給他喝,然後自己也喝上一碗,要他們兩人把這輩子的事忘得干干淨淨?

「去尋死呀。」

「什麼?︰」那是什麼語氣?她好似在說︰「今天天氣好晴朗,我要出門踏青游玩」一樣隨意。「你為什麼總跟我唱反調?我要你蠢一點的時候,你不給我乖乖變蠢,要你聰明,你卻偏偏給我耍笨?我說要你為我去死,是玩笑,玩笑!你連玩笑都搞不懂嗎?你有見過哪個深愛著自己女人的男人,會那麼沒心沒肺地說那種話?」

怕她無法體會自己有多愚蠢,他直接用吼的,要不是此刻身軀綿軟無力,他絕對會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她,看能不能把她搖得聰慧一些。

「你向來都把心思藏得那麼深,我搞不清你什麼時候在說笑,什麼時候又是認真的。」賀蘭蝶尾故意氣他,不過瞥見他就要翻臉,立刻將藥碗遞上,「你要不要先把藥喝了?這樣你吼起來中氣會比較足。」

「我都死了還喝什麼藥?」難道死後喝幾帖,他就可以藥到病除了嗎?

慢著……不對,既然他死了,那他為何還會病到咳血?

「不許說死字。」隨著話語凶狠殺到他耳邊,一只柔女敕小手跟著重重按覆在他唇上,阻止他繼續組咒自己。「你還活著,我也還活著!」她跺跺腳,示意他看落在地上兩人的影子。

「這是怎麼回事?」

「你先把藥喝完了我再告訴你。你放心,這藥跟你平日病倒時喝的一樣,我之前有把藥方好好記下。」

南宮玄雖然遲疑著一時沒有動靜,當賀蘭蝶尾將碗抵在他唇邊,再熟悉不過的苦澀藥味撲鼻而來,他這才就著她的手喝藥。

「前天我離開地牢後,本打算投河自盡的時候,被一個騎馬趕路的男人給救了。哦,對了,行刑的日子是前天,你已經昏睡了整整兩天。」「然後?」

「當時我實在太傷心了,一邊哭一邊跟他傾訴,說到最後,我連你的名字都告訴了他,他就跟我說一句︰『太好了。』然後給了我一塊令牌和一封信,叫我拿著令牌去救你。」

「那塊令牌是純金打造的,正面刻著個免字,背面有鳳紋,是吧?」

「咦?你怎麼知道的?」好像他親眼看到一樣,可她趕到那時,他已經發病痛暈過去了呀!「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不過當時我是無計可施了,那人又說會陪我去法場,還說如果那塊令牌救不了你,大不了他幫我劫法場,我看他臉上交叉橫著兩道疤,又一副強壯剽悍,看起來武藝高強的模樣,就點頭同意了。」

「那人呢?」他已經猜到她話中之人究竟是誰。

臉上有疤,強壯剽悍又武藝高強,算算從京師到溪陽這段遙遠的路途,也唯有那個人的戰馬才能在行刑前及時趕到,那人是西斐的大將軍。

「他把你安頓好之後就回都城了。」

「那封信呢?」既然那些家伙為他求情,討來令牌,陛下開出的條件也必定在那封信里頭。

「在這里。」賀蘭蝶尾把妥妥收在懷里的信取出,同時掏出來旳還有一樣東西,飄落在南宮玄的衣擺上。

「這是……」

「錯了,你的信在這里。這張紙還我,嘿嘿。」欺負他大病初愈,身體還使不上力,賀蘭蝶尾立刻把那張紙從他手里抽走。

南宮玄也沒阻止她,只是不動聲色地輕輕挑著眉,展開信件快速看完,然後重重嘆出一口氣。

「信上寫了什麼?」

「我的同僚為我找來了替罪羔羊,替我說情,讓陛下赦免了我的罪。」

「那很好啊。」不過他那個嘆息加沉默,眉心堆疊皺痕的模樣,賀蘭蝶尾很熟悉。

每當他遇上牽涉他人的難題,思忖著該如何一個人承擔解決,就會露出那副鬼模樣。

怕他接下來就要準備修理她,她搶先一步上了床,大著膽子,紅著臉,跨坐到他身上。

「你想干嘛?非禮我嗎?」他是不介意她投懷送抱,但她的所作所為,依舊叫他感到驚訝。

「別趕我走好不好?」賀蘭蝶尾放軟語氣的懇求著。

這是她頭一次求他,也是頭一次沒有倔強昂首,小嘴吐露強硬反話,跟他比誰的脾氣比較拗。

「我活不過二十九,今年我已經……」他很快就要滿二十九了。

他詛咒自己的話沒能說完,就被那只柔荑凶暴堵上,墨瞳與她大眼瞪小眼,但是很顯然,她瞪得比他用力。

「我不相信那種事,你自己都說,老和尚給你看完病的隔天就死了,說不定老和尚當時是老胡涂了,錯把隔壁人家的命數當你的命數,說給你听。」

「出家人不打誑語。」

「出家人還說多念經拜佛,死後能去極樂世界,但他們都真有去過嗎?」他從來只想著怎麼讓別人過得快樂一些,只會一個勁為難自己,其他的什麼都听不進去。

那日,男子對她說的話,在耳邊響起——

「他說他活不過二十九,你就如此糾結?就是我們這些長年與他共事的,也不見他有多在乎那件事。

「他叫你走,你就真走?與其浪費時間在這里哭得唏哩嘩啦,還不如先把他救回來,再好好敲醒他。听起來他很緊張你啊,既然緊張,那他其實就是很舍不得你,跟他撒嬌嘛,用女人最有利的武器糾纏他,我保管他對你沒轍。

「不然,你們兩個的脾氣一樣硬,他退一步你也跟著退一步,你們是要退到誰也尋不到誰的天涯海角呀?」

幸好,她有把男子說的話牢記于心,為今之計,當然是依男子所說,軟軟偎過去,跟他撒嬌。

「我不在意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有多辛苦,我都不怕。反而是你執意要趕我走,那比叫我陪你去死,更讓我感到難受想哭啊。」她邊說邊用粉唇在他臉頰落下細碎的吻。

「我是病人……」這樣誘惑他,真的沒關系嗎?

賀蘭蝶尾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南宮,別趕我走嘛。你說過喜歡我,那就表示在你心里,我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你……就當我很任性吧,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大不了從今天起,我為你吃齋念佛,求神保佑,你一定能活得長長久久。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你真的怕一個人寂寞,我陪你,一起,絕不讓你孤孤單單的,只要你不趕我走,不把我丟下,好不好?這樣,好不好呢?」

听她用著那麼軟、那麼嬌、那麼動听的方式對他苦苦哀求,他還能說不好嗎?

「笨蛋。傻瓜。蠢材。」他輕聲道出三個罵句,心里卻是甜絲絲的,在她耳上落下細細綿密的吻,傾訴著拿她沒轍。「你說了什麼?」她怎麼好像被罵了?

「我說,那個京師名伶好歹知道要用身子誘惑我,而你一副非要我接受你不可,又要拿什麼來引我上鉤呢?」若她拿出的條件不夠吸引人,他可不會任由她為所欲為。那張儒雅俊臉上浮現的淺淺笑意,暗藏一絲奸詐。

「呃,我……」說起那位美姑娘,那天人家把衣服月兌光光,她也偷瞄到人家前凸後翹的好身材,她根本比不上。

「雖然現在還不行,不過再養一段時日,這里和這里,一定會變得更豐腴誘人一些。」

這樣的舉動,本來是不帶半點情|欲意味的,但瞅見她辣紅了一張小臉,害他想不做全套都不行。

他的手立即從她衣襟探入,取出方才掉落在他身上,又被她奪回之物——那是張紙箋,而且還是由她一筆一畫,將他的名字增添在她名字旁的那張。

原來她把那張紙藏起來,無比珍惜地帶在身邊,證明她對他的愛,不比他少,或許還更深刻更濃厚。

那樣的傻勁,使得他笑嗓低沉,邊吻著這只分明大膽跨上來,又莫名陷入羞窘的小女敕娃,邊誘哄著,又似純粹使壞要她踏入陷阱般,把要說的話,放慢了速度,要她听得清楚一些——

「既然你這麼喜歡我,就拿你自己來當餌食,把我迷得神魂顛倒,對你再也放不開。」

「那、那你的意思是……」

當他的手開始不規矩,把她的衣裳一件件月兌下來時,賀蘭蝶尾發出細細小小的尖叫,試圖反抗,怎料他一手圈抱她之余,另一只手不管是逗玩她還是壓制她,都游刃有余,她根本無法逃離他的掌控。

「笨,自己想,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要再弄不懂,就別想這輩子我會再給你說那些惡心兮兮的肉麻話。」

「我懂、我懂!」拿自己當香噴噴、鮮女敕女敕的活祭,獻上給他,任他魚肉是吧?她很懂,只是……「你不是病人嗎?」他啥時候恢復氣力了?

「藥都喝完那麼久了,我已經好了。」剛才就一直在養精蓄銳,蓄勢待發,想看她能有多主動,結果除了跨坐在他身上,給他幾個隨意的吻,後續就再也接不下去,實在令他失望。

已經給過她機會了,既然她不動,他就接手開動了。

luo|露的肌膚接觸到空氣的微涼,她不停往他懷里躲,見自己渾身赤|luo,他卻依然衣冠楚楚的模樣,行為過于惡劣,便有樣學樣向他伸出雙手——

首先被甩飛出去的是一條黛藍色腰帶,緊接著是淡藍衣袍落在地上,之後中衣、長褲、褻褲等等全部被丟出去,床邊帷幔跟著拉下,掩住滿床綺麗春色。

「等、等一下……」白皙身軀被他滾燙的體溫煨燙出一片誘人粉紅,嬌粉人兒從他鷲猛的索吻中掙月兌出來,帶著滿滿羞澀,咕噥著向他要求︰「我們能不能換個姿勢?這樣看起來好像、好像是我在強你……」

「你一直都在強我好吧?現在才來跟我客氣,會不會太奇怪了?」

不滿她的中途喊停,嫌棄她的半途而廢,南宮玄把她圈抱得更緊。

「我哪有?」賀蘭蝶尾不可思議地瞠大眸,想怒斥他,只可惜雙頰暴紅,對他的覬覦之心早就一覽無遺,毫無半點說服力。

「強行闖進我的房間,說要吸我的精血,把我撩撥得心猿意馬,又嘻皮笑臉地跑掉,這樣還說沒有?趁我酒醉,拿我玩耍,強逼我就範,這也沒有?現在還爬到我身上,用美色誘惑我,強迫我接受你,也是沒有嗎?」

他每舉出一條罪行就咬她一口,還附帶「啾啾」的吮吻聲,一听便知他把吃豆腐、佔便宜實行得好徹底。

「好、好像是那樣沒有錯啦……」不對,听著分明還是他得到的好處比較多——

「既然知道錯,那就準備好好受罰。」罰她,在令他饜足之前不許停下。

南宮玄不止恐嚇,還說到做到,拿她執行腦子里的各種邪惡念頭。

她被他所誘惑,發出誘人的嚶嚀,小嘴里對他的稱呼更是亂七八糟,一會兒「南宮」,一會兒「玄哥哥」,一會兒又是「玄」……

不過,他喜歡,只要是她,全部全部,他都喜愛至極。

「蝶尾……」他突然出聲喚她,語音低啞,蘊含濃重壓抑的情|欲,就連他的人,也從平日的溫文閑雅,化身成魅惑勾人的欲獸,不把她這只踏進陷阱的小動物吞食到骨頭都不剩,絕不善罷罷休。

「什、什麼……啊——」想說討厭,想說他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可是他好像不知饜足的進侵,帶來的種種快慰,使她的思緒變成空白,除了想他、愛他、接納他的所有,她什麼都想不出來。

「有人說,你很不滿意我在床上的表現,認為是我技術不好。」

「沒、有……」

「什麼沒有?我沒有滿足你?我沒有讓你感到快樂,讓你產生這輩子都不願離開我的念頭?」

「不……嗚-嗚!」她懷疑他根本是故意的!

「是嗎?真是委屈你了。沒關系,今晚,我會好好的,喂飽你。」

看來,今晚她是逃不掉了。

說她是強要的也好,怎麼樣都無所謂,她愛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喜愛。

只要他不趕她走,答應讓她留下,允許她的陪伴,不管他的要求有多任性、多不講理,她也會對他一直縱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