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馬車在客棧前停下,走下一家三口,丈夫臉如白玉、顏若朝華,妻子容色照人、膚光如雪,娃兒粉鐓可愛,精靈活潑,三人如畫,美不勝收,令經過客棧前的行人紛紛駐足多看兩眼,忍不住贊嘆仙家下凡。
墨王有心帶「妻兒」游山玩水,吩咐無須趕路,入夜後必休息。此時一家三口剛踏入客棧,掌櫃立即誠惶誠恐的迎上來,但沒來得及說上話就讓五戒給打發了,墨王豈是尋常人可以打擾的,自是讓他一旁候著去。
五戒早派人提早過來打點好一切,正是晚膳時刻,直接就請主子們先去了膳廳。
魏綰煙剛踏入客棧時不見客人進出,到了膳廳又發現空無一人,僅有他們一桌人坐著,馬上猜測到是某人大手筆包下整間客棧了。
「其實咱們這一行人連侍衛也不過十多人,幾間上房便夠了,您何必浪費錢包下整家客棧?」她在菜肴未送上來前數落了一下。
「咱們不只十多人。」他回。
「哪不只?王爺、我、小諾、五戒、朱寶、車夫,再加上侍衛,就十來個啊。」
他看了她一眼,一副懶得多說的表情。
她磨了磨牙,這家伙還是那個眼楮長頭頂的高傲王爺,隨便他,錢多是他的事,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菜肴送上來了,當然非常豐富講究,三個人吃一桌子的菜,其中大多是她愛吃的,有幾道軟食是備給小諾的,這一餐「母子倆」吃得非常滿足。
「本王還有事忙,你們吃飽了就先回房梳洗歇息,明日一早上路。」他瞧一大一小吃飽喝足了便起身道。
「這都離開京城了,您還有事忙?」她問他。
「嗯,忙完便回來睡了,你不用等本王可以先就寢。」他交代道。
他這話怎麼听起來怪怪的,魏綰煙心中疑惑,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五戒,伺候他們母子歇息去。」他轉身囑咐五戒後便離去了。
「魏小姐,請跟奴才走,奴才領您去廂房休息。」五戒恭敬的請人。
坐馬車顛簸了一天,她確實也累了,特別是小家伙,這才剛吃飽已在她懷里打瞌睡了,她馬上點頭起身,隨五戒去廂房。
進了廂房,發現廂房寬敞舒適,設備也精巧,當是上等居中的上等房,她滿意的點頭,那家伙雖鋪張,但不得不說,這趟回常州的路途享受程度可比自己當初獨自上京時的待遇好得多了多。
「魏小姐,王爺交代您早些休息的。」五戒笑臉提醒她。
「嗯,對了,王爺到底忙些什麼呢?」那家伙沒說,她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五戒。
「這個嘛,奴才只能說主子不是閑散王爺,即便離京,這公事上頭也不能耽擱。」
她蹙了蹙眉,「既然公務纏身,那就不該陪我去常州的。」
「魏小姐還不明白嗎?主子哪放心您一個人走,自是要跟著照應的。」五戒替主子討好地說。
她臉龐微紅,這小子的主子近來花言巧語不少,他也有樣學樣,盡會挑好听的說,但都是一些廢話就是。「得了,小諾累了,讓人送熱水過來,我替他梳洗後休息了。」
「您將小主子交給奴才吧,朱寶早備好熱水在另一間廂房等著了,她會替小主子梳洗的。」
「我說朱寶怎麼沒來用膳,原來是去準備這些了,沒關系,小諾反正跟我睡,水抬過來我這里,我來替小諾洗,你讓朱寶用飯去吧!」
五戒露出為難之色。「主子怕小主子夜里吵鬧,影響您睡眠,交代小主子晚上不用跟您歇息的,讓小主子跟著朱寶,所以還是將小主子交給奴才吧。」
五戒伸手抱過了小諾。
魏綰煙瞧五戒把孩子帶走,擰起了眉,本想將孩子要回來的,但一想墨王也是體貼,況且孩子交給朱寶,的確用不著擔心,自己亦能好眠,便不堅持了。
五戒帶著小諾走後,也有人抬著熱水過來讓她梳洗,她沐浴後便爬上了床,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這睡得迷迷糊糊之問,忽然覺得口渴,模黑起來倒水,發覺水壺是空的,她抱著水壺打算去外頭找人要點水喝,開了門,見五戒守在門邊,嚇了一跳。「你在這里做什麼?」
「奴才為主子守夜。」五戒道。
「喔?那守著吧,我裝水去……等等,不對啊,這是我的廂房,你守什麼?」
「這個……您的廂房不就是主子的?」
「軟?你說什麼,他沒在這里啊!」她的腦袋被驢子踢了嗎?怎麼有听沒有懂。
「主子在啊,是奴才親自送他回房休息的,他進房後沒再出來過。」五戒回道。
魏綰煙倏然一驚,猛地回身往廂房內的那座大床走去,拉開床上紗帳後,立即瞪大了眼珠子,這……這床上睡著的正是墨王無誤!
自己剛模黑醒來時,糊里胡涂,竟沒發現身旁有人,這家伙怎會在自己床上的?她錯愕至極。
「這不睡覺做什麼呢?」床上那僅穿著白色單衣,露出完美胸膛的王爺,用著低懶嗓音問道。
「您……您……」
皇文諾半夜里被吵醒,沒什麼耐性,瞧她手上還抱著水壺,眉頭輕皺。「五戒,給你女主子拿水來!」
「是。」五戒二話不說,進來拿走僵硬著的人手上的水壺,沒多久就回來,見魏綰煙還呆愕著站在床邊,便將水壺放到桌上,再倒好一杯水擱著後道︰「魏小姐,水給您拿來了,您若渴,可以喝了,奴才先退下了,就不打擾兩位主子休息。」
五戒嘴角微微一動,似乎想笑,卻又忍住。主子自認是人家丈夫,夫妻同床再正常不過,可沒想到人家小姐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怕是要吃不消了。
擔心壞了主子好事,他溜得極快,半刻不敢多留,「砰」的一聲,趕緊將門關上了。
關門的聲音讓魏綰煙驀然回神,「五戒,回來,我與他孤男寡女,你怎麼能走——」
「孤男寡女?」下一瞬間,她讓床上的男人一扯一勾地進了床內,他將她翻身壓在身下,伸手勾過她的下巴,手指覆上了她的小嘴,勾弄摩挲起來。
她瞪大眼,「這是我的床,您……您的床不在這……」
「誰說不在,你的就是本王的。」
「廢話,這明明是我的廂房,哪是——」她忽然想起,晚膳後他說的怪話——忙完便回來睡了,你不用等本王可以先就寢。
她當時還想著,各自睡各自的,他何時就寢自己怎麼會知道,更不可能等他,他說這話什麼意思?再又想到,五戒將小諾抱走,哪是擔心吵到她,分明是他主子嫌孩子煩,不讓小諾跟著。
明白怎麼回事後,她怒火翻騰,像是馬上就要炸開的爐子一樣,「王爺這是想干什麼?」她怒問道。
「還想喝水嗎?」他無視她的怒氣,依舊自若的問。
「水?什麼水?」她早氣得忘記口渴這回事了。
他唇為往上勾出一抹令人神魂顛倒的笑來。「瞧來是不渴了,那就別喝了,咱們干點別的事。」
他頭一俯,居然要吻她,她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吻。「咱們不是真夫妻,王爺別胡來!」
他盯著嬌顏,實容更邪,吻咬了她捂著自己的掌心。
她感到一陣酥麻,又遂將手縮回來,還來不及反應,他溫熱的唇已覆上她的,極盡纏綿的與她廝纏。
吻瞬間而來,她初是驚慌,之後卻如喝了迷魂湯,心醉神迷起來,越吻越投入,還發出一淺吟聲,不可自拔之際,男人的唇驀然退開了。
她望著他那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露出一臉迷茫。
他盯著她紅艷艷的臉頰,嘴角揚起一抹掠奪者的笑意。「你且暫時等著,待本王與岳老爺子確認過一切後,本王就不會放過你了。」
魏綰煙由迷離中驚醒過來,記起方才自己的表現,簡直羞愧難當,想找地洞鑽了。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yin蕩無恥了,這男人一挑撥就神魂顛倒,她掩面不敢見人,身子縮縮縮的往角落去,誰知衣領忽然讓人扯住,一個用力將她拉回去。
「放心睡吧,本王說過今夜放過你的。」
他將她塞進自己懷里擁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氣息灑在她耳後,她的臉貼著他寬闊溫曖的胸膛,感覺臉龐益發地燙起來。
「你……真沒打算離開我的床?」她羞赧的再試探一問。
「嚴格說起來,這是本王的床,不是你的。」
這家伙蠻橫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那我離開如何?」他不走,她走。
可得到的答案是被擁得更緊,並且懲罰式的掐著她的腰,讓她更貼緊他的身子,就這樣「緊密結合」了一個晚上……
五戒發現剛踏出廂房的主子嘴角上揚著,看來心情很好,反觀在他身後步出房門的女人就面色無華、萎靡不振了。
「小姐,您有氣無力的,這是怎麼了?」準備上馬車時,朱寶抱著小諾過來,見了自家主子的德行,不解的問。
魏綰煙忍不住哀恐地瞟了身旁男人一眼,有苦難言啊!
「爹爹壞壞,讓娘親親沒睡飽飽!」小諾成精似的冒出這話。
所有人耳朵一豎,幾雙投在魏綰煙身上的眼楮更加曖昧了然。
朱寶昨夜光顧著孩子,當然不知發生什麼事,還傻乎乎的問「小姐沒睡好,與王爺有何關系?」
五戒憋笑道︰「這種服侍夫君,行夫妻之禮的事,朱寶妹子還沒出嫁就別問了。」
「我沒出嫁,小姐不也一樣——等等,這意思是……小姐,您昨夜等王爺行夫妻之禮了?」朱寶想明白後大驚失色。
魏綰煙馬上搖手急道︰「別胡說,我和王爺昨夜只有睡覺。」
她這一說豈不證實兩人同床,五戒馬上狗腿的道︰「恭喜王爺,夫妻同心共眠。」
「五戒,給自己打賞。」皇文諾心情極好地道。
「是,奴才會重重的賞自己。」五戒喜孜孜的道。
「為什麼給賞?昨夜除了睡覺,咱們什麼事也沒發生。」
魏綰煙澄清的話只換來皇文諾冷冷一視。「你想發生什麼事,本王可以成全。」
她頓時停住呼吸。「不……不用成全。」她火速搖頭,這家伙說到做到,昨夜僅是抱著她睡,但惹怒他後,今夜就難說了,也許不用等向外公求證什麼,先吞了她再說!
她耷拉著腦袋,十分憋屈,暗自氣憤王爺太強大,自己只能被欺壓。
這位強大的王爺霸道的將人摟過來,上了馬車,那朱寶還想向主子問清楚昨晚的事,但讓五戒給攔了。
「我說朱寶妹子,兩位主子正培養感情,這時咱們做下人的就別打擾了。」五戒笑著說。
「可我家小姐還沒嫁給王爺——」
「有嫁沒嫁不都一樣,孩子都生了是不?」五戒笑容越發陰險,簡直就跟他主子一樣了。
「是啊、是啊,娘親親都和爹爹生下小諾了。」小諾還在朱寶懷里,娃兒拼命點頭,那小臉笑嘻嘻地,一副天真無邪。
這娃兒真只有兩歲嗎?早熟得令朱寶無言,就這樣,她只能瞧著自家可憐的主子在跋扈王爺的yin威下,被迫夜夜同床共眠。
待到了第三晚,王爺送他們進客棧後突然消失不見了,朱寶早早哄小諾入睡後,終于有機會同自己主子說話,問明情況了。
「唉,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夜夜抱著個火爐睡覺,被烙得睡不好,才會生出黑眼圈,精神一天不如一天。」魏綰煙解釋自己的情形。
「那不對啊,您精神不好,為何王爺整日精神奕奕?」朱寶不解的問。 「他……」她說不出話了,那家伙夜夜抱著她又親又吻的折磨,他倒好,想睡便能睡,而自己呢,被撩撥得火熱火熱的,怎麼睡得著?但這種事如何能對朱寶講,說自己定力不如人,好坐實**之名?
「他天賦異稟,習慣淺眠,不睡也無所謂。」勉強說個理由。
「這樣啊……王爺雖專制,可您畢竟還未嫁,不能拒絕同睡嗎?」朱寶還是替主子叫屈。
「我拒絕過,無效,而且……朱寶,說實在的,我這幾日也覺得奇怪,與他同床共枕好像……好像本該如此,過去幾千幾萬個夜里都是這樣過的,他那胸膛我彷佛躺過無數次……」她突然魂不守舍的說起這些話。
朱寶听了大吃一驚,「小姐這話切莫讓人听見,會讓人誤解的。」
她收回恍惚的神志,不禁苦笑道︰「朱寶,我問你,你跟著我多久了?」
「朱寶打您五歲就伺候在您身邊了,您問這做什麼?」
「三年前我去紫南山,你剛巧身子不適沒跟去,所以不知我在紫南山發生的事,但當我回到岳家,若有懷孕,你怎會不知我身體的變化,難道你也幫著外公瞞我?」
朱寶立即搖頭。「孩子真不是您生的,您回岳家後確實身上有傷,也曾迷糊過一陣子,可並沒有懷孕生子這件事,奴婢早就奇怪您為何不極力否認,非要回去問老爺子不可。」
「我……不知為什麼,也覺得小諾是我的孩子,這雖然很荒唐離譜,但我真這麼強烈的感覺到。」她說著有些激動起來。
「其實小世子的長相雖未與您神似,但他的幾個動作都跟您好像,比方睡姿,比方不吃青豆,比方喜歡綠與紫色的衣裳,尤其最像您的一點,就是您生氣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捏衣裙,小世子也會這麼做,一生氣就捏衣服,奴婢瞧著小世子的動作總有種熟悉感。」
「但懷胎要十個月,不可能您去趟紫南山幾天孩子就能生出來,而這些小姐心里是清楚的吧?您這趟回常州也不過是想讓自己死心罷了,難道小姐就這麼希望小世子是自己生的?還有,您是不是也對王爺動了情?」
朱寶是與她最貼近的人,自然最看得清她的心思。
魏綰煙臉上血色倏然淡去。「你說的沒錯,我回常州不過是要讓自己認清事實,小諾真不是我生的,然而,我對王爺不是動情,而是這情……似乎早已深植……」
「早已深植,美非紫南山上王爺遇見的真是您?若是如此,小世子是不是您生的便不重要了,王爺也可能和別人生下孩子,可那相戀的對象極有可能是您,否則您又怎麼會有這份情根深種的感覺,還有,王爺之所以曉得您的習慣與喜好,是不是因為早與您相識的關系?」朱寶分析道。
「我也這麼認為,等回去問過外公,應該會有些蛛絲馬跡,證明我與他之前是相識的,至于小諾,若我與他有緣,不是親生又何妨,我樂于做他的娘,只要能證明我與王爺是相愛過的即可。」
「可有一點,萬一孩子的親娘找來,王爺發覺愛錯人了,自己愛的是小世子的親娘不是您,到時候您該怎麼辦?」朱寶提醒她有這可能性。
魏綰煙怔住了。「若有這麼一天,我也不知該怎麼辦……」
「小姐您可不能胡涂啊,這事得要與王爺說清楚才行——」
「與本王說清楚什麼?」
兩人正說著話,墨王人回來了,他目光如炬的看著她們。
「啊!你的手臂怎麼了?」魏綰煙在見了他後,花容失色的驚問,因為他左手臂上血流不止,五戒扶著他進來,外頭則站著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大批護衛。
皇文諾臉色有些蒼白。「遇到了生意外,受傷了。」他說得漠然。
「朱寶,快先去打水來替王爺清理傷口,五戒,去請大夫了沒有?」她吃驚的上前接手五戒的位置,扶著他坐上床去。
朱寶也趕緊回過神,出去打水了。
「已讓人去請大夫了,應該一會兒就到。」五戒回道。
「嗯。」魏綰煙點頭,卷起了他的袖子,發現傷口約莫有手掌攤開這麼長,怵目驚心,這血還止不住的拼命流,她臉色一緊。
「遇到什麼意外,王爺怎會傷得這麼嚴重?」她知道某人的嘴跟蚌殼一樣,問不出個所以然,索性直接問五戒。
「這個……主子剿匪去了,可不小心吃了土匪頭子一記暗刀,所以受了傷。」五戒瞧了眼主子,這才小心翼翼地道。
「剿匪?原來您出了京城還說有事忙,這忙的就是剿匪?」她瞧了門口的護衛,倏然明白了緣由,自己問過他,他們一行人不過十多人為何要浪費錢包下客棧,他回說他們一行人不只這些人——當然不只,他根本帶了隊軍隊一起走,這些人平日隱在暗處,需要時才出現,包下客棧也是為了讓品級較高的將士睡。
皇文諾臉沉下。「這往江南的路不平靜,本王答應陛下此行會順道清理一些盔匪窩。」
她又明白了,五戒曾說過,他不是閑散王爺,陛下肯讓他離京,必是他答應了陛下要剿匪,陛下才同意他走的。
她的心驀然波動起來,這男人為了她,甘冒危險,所以她不信他另有所愛,他日夜思念的那人定是自己!
「王爺,都是我的錯,才會讓您受傷了,您責罵小女子吧!」一名女子突然奔了進來。
這女子清麗月兌俗,膚色白里透紅,甚是嬌美,眼眶水光閃爍,似是激動,又似惶恐。
「你是?」魏綰煙愣愣地問著這忽然冒出來的女子。
那女子也一怔,像是這才發現她。「小女子月亮,而你又是誰?」
「我家小姐乃丞相之女魏綰煙,不知月亮姑娘怎會出現在這里?」朱寶打水回來,帶著敵意地替主子開口。
月亮听聞魏綰煙的身分後,先是訝異,而後委屈的垂下臉來。「不知丞相千金在此,月亮失禮了,小女子會在這里,是因為王爺為了救小女子才會受傷的。」她輕聲說。
「他為了救你而受傷?」魏綰煙詫然。
「是的,那強盜頭子將小女子抓了去,想強迫小女子做壓寨夫人,小女子抵死不從,正當危及之時,王爺專程前來救了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盡。」
「你說王爺是專程去救你的?」朱寶听了這話萬分不爽。
「當然……」月亮一張麗顏紅通通的。
魏綰煙心沉了沉,五戒瞧了眼主子,皇文諾眉頭也皺了起來。
「本王是去剿匪的,救你只是順道。」他冷言道。
月亮神色一僵。「小女子以為您念在紫南山之情,所以趕來救小女子,原來是小女子自作多情了……」
「索南山之情?」他神情驟變。
魏綰煙亦是驚愕。「你三年前也去過紫南山?」
「你怎知小女子是三年前去的紫南山?」月亮一臉訝異。
「你三年前真去過……」
「三年前與本王一起落崖的人是你?」他盯著月亮,沉聲問道。
月亮輕輕點頭。「正是小女子,小女子在紫南山不小心落入您狩獵的陷阱,您將小女子救起後,便悉心照顧小女子,,咱們在紫南山有了幾天快樂的時光,但在一次追捕野狐的途中,咱們失足落崖,之後小女子昏迷了,等醒過來,您已不知去向。」
「這些年,小女子一直在尋您,卻不知您的身分,只能大海撈針般的找人,上個月尋到此處,不慎教盜匪給綁去,幸虧您趕來相救,小女子再見到您才知您原來是個王爺……」她說到後來,滿月復心酸地落淚了。
「主子,她說的都是您告訴奴才在紫南山發生的事啊!若是這樣,那魏小姐就不是您要尋的人了?」五戒吃驚道。
魏綰煙心頭驀然冰涼下來,真正的那人出現了,原來自己不是……什麼也不是……
皇文諾也怔然了,他對眼前的月亮無半絲熟悉感,可她卻能清楚的說出在紫南山發生的事,這不得不令他也亂了一心緒。
「王爺,大夫來了。一名侍衛領著大夫過來。
「快,快為王爺止血療傷要緊!」五戒顧不得月亮的出現沖擊了大家的心思,先為主子療傷為要,讓大夫趕緊上前來。
夫是當地人,臨時被請來的,初次見到王爺有點緊張。「小的來得匆忙,來不及叫上藥童,需要有人替小的將王爺的袖子拉高,方便小的治療刀傷。」
「小女子來。」大夫一提,月亮就立刻往前擠掉了原本站在皇文諾身邊的魏綰煙,動手替他卷高袖子,讓大夫診治。
魏綰煙被擠到一旁去,這時他的傷要緊,她也不計較這些事,只看著月亮輕柔細心的協助大夫處理他的傷口。
朱寶見狀極為生氣,故意氣憤的說「小姐,誰知這女子說的是真是假,也許她之前就听聞了王爺的事,自己再加油添醋編故事呢!誰知她安什麼心思。」
朱寶這話說得大聲,足以讓所有人听見,皇文諾先皺起眉頭了,月亮當下輕抽了兩聲,竟是委屈的掉淚了。
「小女子說的話是有人證的,並非小女子為攀高枝胡謅出來的,你們若不信,可以問問這位證人。」月亮哽咽的說。
「你說的證人是誰?」朱寶根本不信她有證人,質問道。
「是常州岳明岳老爺子,當年在崖下救起王爺與小女子的人正是他。」月亮說。
「救你們的居然是外公?」魏綰煙十分驚訝。
「岳老爺子是魏小姐的外祖父?」月亮露出錯愕的表情。
「哼,你八成沒想到毛爺子是我家小姐的外祖父吧?你若是胡扯的,這可要露餡了。」朱寶冷笑道。
「岳毛爺子若是魏小姐的外祖父,那正好,就請魏小姐帶小女子去見見岳老爺子,老爺子德高望重,又是一代大儒,斷不會說謊的。」月亮正色道。
「你真敢去見老爺子?」朱寶本來篤定她說假的,沒料到她竟敢去對質,不禁訝然了。
「岳老爺子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相信一見到小女子立刻就能認出。」月亮自信的道。
「好,本王這趟就是去見岳老爺子的,你既然這麼說,那就與本王同去吧!」皇文諾決定帶她去見岳明。
月亮大喜,眼眶又紅了。「太好了,若岳老爺子同時見到咱們兩人,當真更能記起一切,證明您我兩人發生的事是真非假。小女子這幾年為尋王爺,不知經歷多少次險境,若非運氣好也活不到這時候了,如今能再遇見王爺,月亮總算安心了。」
她淚水滾滾而下,教人心疼。
魏綰煙臉龐漸漸變得雪白,他盯著她捏緊衣裙的動作,皇文諾眼色深了許多,待大夫為他包扎好傷口離去,他仍沒同她說上一句話。當夜,她讓五戒另外給她找廂房睡,他也未阻止。
皇文諾為養傷暫時在客棧住下,這兩日月亮親力親為的照看他的傷勢,為他煎藥、喂藥,大夫來換藥時她也在一旁伺候著,甚至連小諾也接手照顧,當真盡心盡力。
「小五哥,王爺可有問起過我家主子?」朱寶將正端著早膳要去王爺房里的五戒攔下問。
五戒搔搔頭。「主子……這幾日專心養傷,許沒想其它……」他勘酌的說。
朱寶冷笑,「王爺養病沒想其它,卻讓月亮姑娘忙上忙下的服侍著,有美人照料,怕是王爺根本沒時問想起我家主子吧?」
「話不是這麼說……」
「不是這麼說,你家主子也這麼做了,月亮姑娘出現之前,王爺對待我家小姐的態度可不是這殷冷淡,其實王爺若已認定月亮姑娘就是那等他在紫南山相戀之人,常州大可以不用去了,不如直接帶著月亮姑娘返京去,而我家小姐自是能夠自己去到常州的。」
「不不不,主子沒說不去常州,今早還交代了,早膳後出發,我這才想說進去主子的早膳後就去通知你們的。」五戒急忙道。
「有了月亮姑娘相佯,王爺真還想去常州嗎?」她酸問道。
「要的,主子還是希望見岳老爺子一面,問清楚為好。」
朱寶臉色沒那麼難看了,「看來王爺還沒徹底讓那女子迷昏了,還知道求證為要,好吧,我這就回去請小姐準備出發去常州了。」說完馬上回去催剛入睡的主子起床。
魏綰煙連著幾日未曾好眠,今日更是到雞啼才入睡,被叫醒後,精神不佳,沒管朱寶替她穿戴什麼,隨她打扮,待要出門時照了鏡子才發現自己居然一身盛裝。「朱寶,你做什麼讓我穿成這樣?」她吃驚問。
「小姐不覺得整個人精神多了?」朱寶笑道。
「精神是精神,可太夸張了,咱們這是趕路,可不是去參加宴會,還是換下吧!」她回身要換下這身華服。
朱寶將她拉住了。「別換了,時間來不及,難道您要讓王爺等嗎?」
「可是——」
「走了、走了!」朱寶推著她的身子出廂房。
出了客棧皇文諾也和月亮一道走出來,他見到她盛裝的樣子,略感驚訝的挑起了眉毛。
而她卻是望著他因傷略顯蒼白的臉龐,心有些悸動,他們已三天沒見,她其實很關心他的傷勢,卻又不知該不該去探望,且他也沒找過她,為此她一連好幾晚輾轉難眠,這會兒見到了人,雖氣色差些,但一切安好,顯然月亮將他照顧得極好,傷勢復原得很快,這樣她也放心了。
「魏小姐今日好美,但不知為何要打扮得如此隆重?畢竟馬車內不寬敞,再加上得遠行,穿得這麼繁重不會不舒適嗎?」
月亮問,相較于她的盛裝,月亮的穿著就簡單許多,但穿得樸素更顯出自己的清雅。
魏綰煙被這一問,尷尬了。「我……這個……因為……」她答不出話。
「我家小姐出身官家,平日這麼穿也屬正常,月亮姑娘大驚小敝了。」朱寶揚起脖子替主子道。
穗綰煙已然明白朱寶為何將她如此打扮了,朱寶以為拿出大家小姐的氣勢就能壓倒月亮,唉,其實沒必要,這是多此一舉,只讓自己變得可笑罷了。
「月亮出身平凡,哪里見過世面,剛說那些話,讓魏小姐見笑了。」月亮眉目黯淡了些,那樣更顯委屈,似讓人屈辱了。
朱寶見了更氣,還想說什麼,但讓魏綰煙拉著,不許她再說話。
五戒機靈,見氣氛不對,馬上對墨王道︰「主子,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趕緊上路了吧?」
皇文諾頷首。「嗯,上路吧!」
他上了馬車,朱寶見了回頭要扶自家主子也上去時,那月亮已經先一步坐上馬車了。
朱寶氣結,要上去將月亮請下來換自家主子坐上去的,可又讓魏綰煙阻止了。
「我坐後頭那輛也是一樣,幾天沒見到小諾了,陪他玩玩沒什麼不好。」
「話不是這麼說,之前都是小姐與王爺同坐的,怎能她一來就讓小姐要去坐另一輛馬車?」朱寶很生氣。
「別說了,月亮才是王爺記憶中的人,我不是啊。」她落寞的道。
「哼,還沒見過老爺子前,這事還沒確定呢。」
「夠了,別鬧了,你這樣只會讓我更難堪。」魏綰煙終于板起臉來的訓斥朱寶了。
朱寶這才憋屈的閉上嘴,無奈不甘的隨主子去了後頭的馬車。
上車後,魏綰煙發現小諾不在,立即探出頭來問五戒道︰「小諾呢?怎麼沒見到人?」
她方才沒看到月亮抱著孩子,只單獨跟著皇文諾出來,擔心小諾是不是被落下了。
「小主子已早一步先坐上王爺那輛馬車等了。」五戒告訴她。
她一愣,「他與王爺同坐啊……」
「王爺不是嫌小世子吵?這會兒他們一家三口坐一輛馬車,倒是和樂融融。」朱寶忍不住酸道。
魏綰煙听了這話不禁黠然,從沒想到月亮出現後,自己會這麼失落,自己從主角變配角,再沒人會說她是小諾的親娘,而小諾自從月亮接手照顧後,似乎也不頑皮了,她很少听他吵鬧,一個原本愛黏她的孩子,不曾再吵著要她抱了。
她苦澀一笑,有些感傷。
「小姐,您就這樣算了嗎?就算王爺將您認錯了,也不能說冷淡就冷淡,這太欺負人了。」朱寶越說越氣,眼眶都氣紅了。
「不算了能怎麼樣?若我不是那人,爭也爭不過……」
「可是——唉!」朱寶跺腳,原以為主子嫁定王爺,卻又冒出個女子來爭,這萬一婚事真有變,小姐之後怎麼見人?就是老太太也不會原諒小姐的,只怕小姐這趟離京後是再回不去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