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而且還用那種小心眼的報復方式。
這是嚴毅鈞一回到家,看到屋內全新的布置和擺設時,所產生的第一個念頭。
關潔書笑咪咪地問道︰「好不好看?」
望著她淘氣的笑容,他點了點頭,「很特別。」花花草草、紅紅綠綠交雜,根本就是四、五十年代的老人家喜歡的花樣。
「當然,是我特別挑選的,看起來很熱鬧吧。」不是她愛說,一個人住就已經夠冷清了,他都還選用冷色調。
「是嗎?」
她重重點頭,「你挑的顏色太孤寂了。」
嚴毅鈞的眉頭挑了下,他倒要看看她能夠忍受多久,這樣的圖案跟顏色感覺根本就不是她喜歡的。
他是沒有生氣,可是眼神卻莫名帶了點邪氣,關潔書有些不安地問道︰「我回來之後還可以看到它們嗎?」他不會趁她不在的時候把她的精心布置都給拆了吧?
「你要去哪里?」他比較想知道的是這個。
「台東,學姊的伙伴小方沒辦法去,要我幫忙一下,三天就回來。」
唉,小方想跟女朋友在一起,她也想跟男……不,床上的……算是朋友一起啊,可惜這事她不好說。
「這次需要穿高跟鞋嗎?」
「不用。」要她的腳再活受罪一次,她寧可沒義氣的放王葦彤鴿子。
「我建議你穿。」嚴毅鈞故作認真地道。
「為什麼?」他話里似乎有別盼意思。
「說不定還可以來場艷遇。」她漂亮又熱情,應該有很多追求者。
關潔書白了他一眼,「我對復雜的男女關系沒興趣。」像是想到什麼,她直勾勾地瞅著他,調笑問道︰「你該不會是重口味的吧?」
嚴毅鈞忍不住曲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額頭,「。」
她模了模額頭,「很痛耶!」食色性也,她就不信他對這些都沒興趣。
他不理會她,邁步往書房走。
關潔書連忙跟上,「你要做什麼?」
「工作。」他回得理所當然。
每天都工作工作,他不怕哪天會過勞死嗎?
關潔書快步追上,擋住他要關門的舉動,「那些窗簾跟抱枕都是我換的,很累耶,你不請我吃個飯嗎?」就算要工作,也要吃得飽飽的,這樣才有體力。
嚴毅鈞覺得好笑,他又沒有叫她換,更何況她搞這麼多根本就是居心叵測,存心整他的。
「我吃飽了,而且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見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失落,他的胸口莫名浮起不忍,馬上又補充道︰「今天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回來再請你。」
「沒晃點我?」她有點訝異,她本來只是跟他開開玩笑,並不是真的要他請。
「嗯。」
「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整理行李。」說完,她轉身回客房。
看著她的背影,嚴毅鈞不禁想著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對勁,怎麼會請一個要捉弄他的人吃飯?
難道男女之間有了**關系後,對待彼此的態度也會變得不一樣嗎?
回到家,打開電燈,一看到俗到不行的布置,嚴毅鈞總要確定一下這里是他的住處,幸好劉家的人和他的同學朋友們基本上都不會來這里,不然他一定會被他們笑死。
不過才三天,他怎麼覺得過了很久?扣除掉睡覺時間,他在家最多不會超過五個小時。
安靜,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他的屋子是這麼安靜。
習慣果然很可怕,關潔書才住在這里沒多久,他就習慣她吱吱喳喳的聲音,說她多話嗎?也不全然是,她樂觀積極,就像一顆小太陽,讓活在陰暗角落的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她,汲取她的熱源。
雖然偶爾她也會表現出脆弱的那一面,但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是開朗的,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頭一回,他將公事拿到客廳處理。等她嗎?或許是,他想要一點聲音,一點溫暖,而她剛好能夠滿足他。
想到這里,他闔上了企劃案,皺起眉頭。
怎麼會,難道他喜歡上她了?不是的,他們只是有相同的遭遇,他對她只有憐惜而已,如果不是因為照片,他們根本就不會有交集。
孤單太久,他只是被擁有相同靈魂的她吸引,他們只是在汲取對方的溫暖,沒有真正的男女感情,可是……
目光直直盯著企劃案的封面發呆,若真如此,他在書房等她就好了,反正依她的個性,回來後應該會到書房找他,何必特意出來?
正想著,大門打開的聲音響起,嚴毅鈞回過神,一抬頭,正好見她走進來,心情莫名激動起來。
關潔書看到他在客廳,馬上放下行李,沖到沙發旁,笑問道︰「有沒有想我?」
她可是很想他呢,一下高鐵就急著趕回來,連王葦彤要請她吃飯都拒絕。
望著她燦爛明亮的笑容,他本想老實承認,可是眼角余光一瞄到手上的企劃案,他口是心非地回道︰「沒有。」
再過幾個月她就要離開台灣了,他們之間不應該再有更多的發展,這樣對彼此都好。
聞言,她的笑容倏地一斂,不滿地嘟著嘴,「無情。」
嚴毅鈞倒希望自己真的能夠做到無情無義,那麼他的復仇之路就可以走得更順利,心也不會這麼痛苦。
見她還哪著嘴,都可以吊豬肉了,他好笑地問道︰「要吃飯嗎?」
關潔書眼楮一亮,「你要請客?」
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她,當她眼楮發亮時,整個人特別的耀眼,讓人無法移開目光,「你不是要我請你,忘了?那好,省了一筆錢。」
沒料到他還記得這件事,她連忙道︰「說話不算話,鼻子會變長。」
嚴毅鈴嗤之以鼻,如果童話故事能當真,那全球大概沒幾個人鼻子不會變長,他在心里是這麼吐槽,但這一次並沒有故意捉弄她,「想吃什麼?」
「我很好養的,不過不要去太遠的地方,這三天我一直走來走去,腿酸。」
他笑了笑,帶著她去附近的海產店,點了幾道可以替她補補身子的菜肴,誰知道她一點也不領情。
「你不是說你很好養?」這道挑,那道嫌的,哪里好養了?果然女人的話不能完全相信。
「女人是善變的。」她哪知道他會帶她來海產攤,她可以接受一、兩道海產菜肴,但七、八道都是海產類,她光看都飽了。
嚴毅鈞見她把他剛才替她剝好的蝦子夾回他碗里,瞪了她一眼。
關潔書故作無辜地對他眨了眨眼,她現在就是不想吃蝦子。
這個女人……他點的菜是要給她吃的,她全丟給他是什麼意思?既然如此……他湊到她耳邊,故意壓低聲音道︰「我懂你的暗示。」
她一臉茫然,「我暗示什麼?」
「蝦子是壯陽的。」嚴毅鈞說得一臉正經。
關潔書錯愕不已,連忙夾起他碗里的蝦子一口吃下肚。她才沒暗示他!
他忍住笑意,又故意嘆了口氣,「完了。」
「又怎麼了?」他干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晚上睡覺時我一定要記得把房門鎖好,我擔心你會撲過來。」
她的俏臉登時火紅一片,又見他眼帶笑意,她羞惱得拍打著他的手臂,「你過分過分……」
嚴毅釣任由她打,被她氣嘟嘟的模樣逗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你擺明就是在整我。」還笑!
「我說的是實話。」自己笨能怪誰。
騙人!他的表情明明就寫著「就是在整你,你又能怎樣」。
「嚴毅鈞,你真的很討厭!」關潔書很不想在公共場合這麼沒形象的打人,偏偏他的笑容太賤,讓她受不了地又再打了他一下。
「關潔書,原來你有暴力傾向。」說是這麼說,嚴毅鈴倒是沒有阻止她,雖然女孩子的力氣有限,但他可以明顯感受到她並不是真的要打他,只是氣不過。
什麼叫做賊的喊抓賊,她算是見識到了,正要回嘴,一道低沉的叫喚聲拉去兩人的注意力,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聲音來源。
「毅鈞。」
嚴毅鈞立即站起身,「伯父。」沒想到劉允輝會在這里!
劉允輝微笑,望向跟著嚴毅鈞站起身的俏佳人,「這位是?」
「關潔書,普通朋友。」嚴毅鈞的語氣平淡無波。
听到他這麼說,關潔書的身子微微一僵,但隨即又揚起微笑,是她不想要感情的負擔,怎麼能怪他向別人介紹她只是普通朋友。
劉允輝眉頭挑了一下,不相信嚴毅鈞的說法,或許連嚴毅鈞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眼中盈滿濃濃的寵溺,嚴毅鈞有很嚴重的潔癖,不喜歡別人觸踫他的身體,只要踫到他,他就會閃開,要不然就會板著張臉,就連他視如親妹妹的劉嘉欣也不敢挑戰他的底線,可是他不但沒有推開眼前這個女孩,還笑得極為開心。
說兩人只是普通朋友,根本是睜眼說瞎話,不過既然嚴毅鈞沒打算讓他知道他們之間真正的關系,他也只能裝傻。
「原來是普通朋友。」
嚴毅鈴故意裝作沒听出劉允輝語氣中的玩味之意,微低著頭,不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