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鈞這個大舅舅跟大舅媽即便已經來過姜府給了姜老夫人一頓下馬威,姜老夫人依舊舍不得讓人多花一分錢在她身上。
不讓人為她做幾件新衣裳跟新鞋子,甚至連送來的三餐也是下人所吃的粗食,但王子霏一點都不介意,反正丟臉的是姜家,背後被道是非的對象是他們,可不是她。
這些吃飽穿暖的問題都不是她目前所關心的東西,現在最重要的是得趕緊查出害張氏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只是現在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該如何走出姜家大門,姜家只要是女眷,除了采買的丫鬟外,平日那些女眷要出門都要經過姜老夫人的同意,姜老夫人不同意,門房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總不能要她去找姜老夫人要腰牌說要出門吧,到時那老太婆準會借機好好修理她一番,然後還是出不了門。平日她出門都是爬樹,根本不用擔心會被刁難,現在為了姜燕的事,一定得從正門出去,讓她不去求這老太婆都不成。
王子霏理了理頭發,做好了壯士斷腕被姜老夫人刁難的準備,怎知她這前腳才踏出臻佳院,百合又急匆匆的前來找她。
看到百合來得正好,她連忙要讓百合先把早膳給端來了再去找那老太婆,這樣被折騰、被刁難也才有體力。
「百合,你怎麼還沒給我送早膳?我正要去找你呢!」
「大小姐,今天廚房給你的早膳,不過是一碗清粥跟兩顆花生。」
「一碗清粥跟兩顆花生?」王子霏差點以為自己听錯了。
百合趕緊在她耳邊小聲的說著,「是美玉小姐假借老夫人的命令,要廚房不準給你備膳,最多每天三餐都給你一碗清稀飯。」
王子霏秀眉微挑,「姜美玉?」百合食指抵在唇邊點了點頭。
看著百合的表情,王子霏的臉冷了下來,看來姜美玉又開始在她背後搞鬼,想修理她。不過道行這麼淺,能整治得到她嗎?
「大小姐,張夫人來了,讓您趕緊過去。」
「張夫人?」
「就是大小姐您的大舅媽啊!」
「我大舅媽來了?」
「是啊,先別管早膳了,大小姐,你讓張夫人帶您出去吃頓好吃的吧,不吃飽你晚上又有得餓肚子了,我看美玉小姐這次像是非給你顏色瞧瞧不可!」她雖然是姜府的家生子,本就該向著老夫人、向著姜家,可看美玉小姐不停的給老夫人搧耳邊風,想藉由老夫人之手,修理真正的姜家嫡出血脈,她真的是看不過去!
「嗯,好,我這就去。」王子霏點了點頭,撩著裙擺便往大廳方向前去,張夫人來了正好,讓她帶她出府,也正好藉機繞去找岳涯拜托他這件事。
張夫人坐在大廳里,冷冷的看姜老夫人。
這勢利愛錢又不要臉面的老太婆,竟然膽大包天的動用媳婦的嫁妝,那日扛回張府的一百八十八抬嫁妝里,有一半以上的名目不合,全是贗品。
今日她就是奉著老爺的交代,上門來要姜老夫人給個說法的,還好,當日他們還找了幾名官府老爺作證,先將那些嫁妝抬到官府去放著,拿封條封著,找來懂得鑒定的人,把那些西貝貨全給鑒定了,這才上門來的。
「張夫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東西你抬出了我姜府,現在來同我說那些嫁妝一半以上都是贗品,讓我賠你真品,有這種事情嗎?」姜老夫人憤怒地拍著茶幾。
為了這些嫁妝,她可是已經賠上了大筆的棺材本,現在還想要她吐出來,門都沒有!
「當日姜老夫人你可是親眼看著,全部都是由官府的人點收貼上封條,抬到官府封存,再請官府的寶翠齋、玉珍樓、祥瑞軒這三間專做骨董、玉器、珠寶生意的朝奉前來鑒定,這些全部是他們開出的單子。
「他們在鑒定時也全程由你姜府的人在一旁監看,能造假得了嗎?哼,說造假,你的意思是說官府賣假貨了?」
「我何時說過官府賣假貨這話?!」姜老夫人差點被噎著。
「既然沒說,由這三家的朝奉鑒定出來的東西,姜老夫人如何能說是我們坑害你姜府呢?當年我們小泵子的嫁妝,可都是貼上證明出處的,至今依然有單據可查。」
張夫人可沒把姜老夫人那擺官夫人官威的樣子給放在眼里,當今丞相可還敬重她公公,稱她那已仙逝的公公一聲老師,這些年來只要是公公忌日,即使魏丞相無法親自到公公墳前上香,也總派心月復前來吊念公公,有這樣的婆家當靠山的她,會將這老太婆放眼里嗎?
她張家人可不是能隨便被欺負的,以為比大聲、比官威他們就會怕?笑話!
「這……」姜老夫人瞬間語塞。
「還有,我記得我家小泵子陪嫁的頭面里有一套百花齊放,是用各種珍貴珠寶玉石所瓖嵌制成的,這套百花齊放頭面全京城僅有此一套。上頭甚至刻著我家小泵子的閨名,這套頭面可是當年皇太後特地命宮里工匠特地為我家小泵子訂制的,按理說這套百花齊放當時我張家未收回,就應該在你們姜府里,為何現在是戴在榮瑞王爺的側妃頭上呢?
「還有一對七彩寶珠瓖翡翠鎏金玉鐲,這也是當年皇太後自她的八寶妝匣里取出,親自戴到我小泵子手腕上,送給我家小泵子添妝的,宮里也有記載,怎麼這對皇太後賞賜的玉鐲子現在會是在飛虎將軍的愛妾手腕上?姜老夫人,您要不要同我解釋解釋,我也好向皇太後解釋啊,還是你自個兒想向皇太後說明白?」張夫人不疾不徐的跟著姜老夫人算總帳。
那套頭面和那對玉鐲子竟然是宮中之物,皇太後給張氏的添妝?!姜老夫人心下大驚。
她顫巍巍的說︰「我怎麼會知道那兩套首飾會在她們兩人身上?」她連忙一問三不知的推得干干淨淨的,死也不承認。
「姜老夫人既然沒有辦法給我解釋,那肯定是失竊,既然是失竊,也就只好請府衙的人上門捉拿竊賊了,盜取爆中之物這罪名可不輕啊!」
六伏天煩人悶熱的天氣,姜老夫人瞬間沁出一身冷汗。「慢,且慢,我想起來了……那兩套首飾……是我將它跟我準備的禮品弄混,不小心給送了出去!」
「唷,不小心的啊,那不知道姜老夫人你現在要怎麼處理?」張夫人好整以暇的等著。
「按著當時的估價我賠給你張府便是!」姜老夫人氣結的怒喝。
「連那些贗品全照價賠了吧,姜老夫人,至于你的贗品我張家不要,我們也不坑你,你就自己抬回來吧,行吧!」
姜老夫人嘴角劇烈抽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中風發作了,她咬牙忿忿地回應,「行!」
「按價賠償,全數六十八萬七千兩,要是姜府里沒有這些現銀,就把城郊的那座山,還有城東的三座院子,以及城里那三間布莊跟米莊,跟城南的四處莊子過戶到燕兒名下吧!」
「你說什麼?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听到這價錢,姜老夫人一口心血差點噴上九重天。
「姜老夫人不同意我們張家的條件也沒有關系,我已經請丞相大人為我遞牌子進宮覲見皇太後,屆時我請皇太後她老人家出面評斷。」
你當官用官威想要壓我們這做商人的,我們就端出皇家來壓,看誰的官大!姜老夫人深吸口氣,用力磨著牙後,恨恨丟話,「就依張夫人你所提的!」
要不是為了皇上賜婚這事,如若在這當頭把這樁婚事給抹黑了,惹怒皇上,兒子的仕途會岌岌可危,否則她是打死也不會同意張家這坑人的條件,幸好這些財產眼前也只是過水,最後還是會回到他們姜家手上。
「大舅媽!」王子霏遠遠的還未進到大廳便開心的喊著張夫人。
「燕兒……啊……」張夫人愉悅的笑容在看到王子霏身上的衣服時,頓時凍結在嘴邊,嘴角抽搐得厲害。
「大舅媽,您今天怎麼有空來啊?」
「傻孩子,大舅媽是為了你娘的嫁妝來跟姜老夫人清點清楚的,這些東西得趕緊清點清楚,下個月你出嫁好給你當嫁妝,拖不得的。」張夫人慈愛的模模她的臉蛋,幫她將隨意披散的一頭長發撩至耳後撫順。「你這孩子怎麼還是這一套破爛的舊衣,頭發也不讓丫鬟給你梳理梳理。」
「大舅媽,我就這麼一件衣服啊,而且我只有一個幫我端三餐過來的丫鬟,沒有其他丫鬟,任何事情我都自己來。」王子霏很老實地說著。
張夫人聞言忍不住吸口大氣,原以為那日他們走後,姜家會善待燕兒,沒想到依然如此。
這時王子霏的肚子很不文雅的發出一大記咕嚕響聲,她很尷尬的撫著肚皮,「大舅媽不好意思……我昨晚跟今天早上都只有喝一碗清粥,所以現在餓了肚子叫,您別見怪。」
「只有喝碗粥?!從昨晚到今天早上?!」張夫人簡直不敢置信。王子霏尷尬的點頭。
張夫人一股怒火瞬間沖上腦門,毫不留情的厲聲質問姜老夫人,「敢情這姜家是山窮水盡,連飯都讓人吃不飽了,堂堂一個嫡長女竟然沒有東西可以吃?!」
「大舅媽,老夫人他們有給我粥喝,你別誤會,他們不是沒有給我東西吃,我有碗粥喝就旱潰包br />
「是。」
張夫人說完便氣呼呼地扯著王子霏離開姜府。
張夫人拉著王子霏離開姜府,哪里都沒去,先直奔金粉閣,一下馬車王子霏有種想回到馬車上的沖動,就生怕自己的底被金粉給拆穿。
張夫人誤以為王子霏自卑不敢進入,拍了拍她的肩膀哄著,「燕兒,沒事,有舅媽在,看誰敢瞧不起你,舅媽帶你進去讓金粉掌櫃幫你改頭換面一番,讓那些瞎了狗眼瞧不起你、欺負你的人看看!」
「唷,好……」王子霏頭皮發麻的跟著張夫人走進金粉閣。
「張夫人,好些天沒見到您了,這些天都在忙些什麼……呃……」金粉扭著她那如柳般婀娜的腰身,眉開眼笑親切地朝張夫人與王子霏走來,卻在看見王子霏時微愣了下。
就在她要喊出王子霏的名字時,只見王子霏不停地對她擠眉弄眼的,生意場上打滾了這麼多年,她豈會看不出王子霏的暗示。
金粉手中羅扇輕搖的問︰「張夫人,這位姑娘是……」
「這是我的外甥女,金掌櫃,燕兒今天就交給你了,麻煩你從頭到腳幫她改頭換面一番,你眼光好,幫她挑幾件適合她的衣裳和鞋子,還有你這兒姑娘家的首飾……」張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金粉閣里的商品。
「行,我知道了,張夫人就交給我金粉處理吧,保證讓您滿意。」金粉拍胸脯保證。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這外甥女膽子小、沒什麼主見,金掌櫃你可得多擔待。」
「膽子小?」金粉怔了下差點破功笑出,她已由東家口中得知他和王姑娘相識的過程,這可以裝鬼騙他們東家,訛詐東家銀兩,還把東家安全帶回京城的姑娘會膽子小?!
王子霏眼角抽了抽,金粉掌櫃,你可以別再露出這麼曖昧的表情、拆她的台好咩?人家她在舅媽面前可是一朵生長在高山峻嶺,獨自對抗凜冽氣候芸?牧耍?鄖霸諫繳狹?嘍己炔簧夏兀?庋?揖禿藶?懍耍?嫻模蓖踝遇?轄艚饈汀 br />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簡直是坐實了姜老夫人虐待她的罪名,連碗米飯都舍不得讓她吃。本就已經是一肚子惱火的姜老夫人,被王子霏這麼老實的實話實說差點氣得嗝屁。
「那你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姜府的人難道沒給你做衣裳嗎?」張夫人用力扯了下她身上的衣裳,稍微一用力竟然整個裂開,露出一截藕臂。
「啊,大舅媽你千萬別生氣,一會兒我去跟丫鬟們借個針線來補一補就好。」王子霏尷尬得連忙用手捂住**的手臂,「老夫人跟我說了,姜府只有在春秋兩季才會做衣裳,讓我等秋季時再做,大舅媽您別誤會老夫人,老夫人跟我說,我剛回到姜家,一些姜家規矩是要學的,尤其是不能破壞規矩。」
這麼一說直接將姜老夫人抹黑,怎麼也洗不白了!
張夫人被這一番話氣得快頭頂冒火,「敢情燕兒在你姜家的身分比一個粗使丫鬟還不如?堂堂一個刑部侍郎的嫡長女,竟然得春秋兩季才能做件新衣裳,說出去真不知是誰被笑話!」
王子霏一點添油加醋都沒有的老實說,讓姜老夫人想反駁都不成,本以為張家夫婦那天來鬧過,把嫁妝抬走之後就沒事,萬沒想到竟然還會上門來,才會被張夫人看到這一切。
「既然姜家窮到撫養不起燕兒,沒關系,我們張家自己養,我們張家就算再怎麼不濟,也不會餓著張家血脈的孩子一頓飯!」張夫人氣結的衣袖一甩,極盡的嘲諷了句,扯著王子霏的手腕。「燕兒,走,大舅媽帶你出去吃頓好的!」
而後又氣呼呼的對著外頭跟著她一起來的管事張全吼了聲,「張全,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如若姜老夫人又對自己方才做出的承諾反悔,也無須再多費唇舌,直接讓老爺上丞相府去,請求丞相帶著老爺進宮找皇太後主持公的清純小白花,可不是霸王花啊。
金粉清了清喉嚨,「咳,張夫人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小心地伺候您的外甥女,讓她在我們這里感到賓至如歸。」
「嗯,我先把外甥女交給你,我先回去對付那老太婆,這事關你的利益,舅媽得給你去盯緊了才成。」張夫人
想想不對,她還是要在一旁盯著,省得張全吃虧。「燕兒,你先在這里,等金掌櫃幫你裝扮好,你便到前面街角那間福臨酒樓,大舅媽會交代那里的掌櫃的,到時舅媽還沒回來,你就先用膳知道嗎?」
「好的,謝謝舅媽。」
金粉送張夫人離開後,走回店里好笑的睞了王子霏一眼,瞧她一副不知該怎麼跟她解釋的模樣,手中羅扇輕敲了她一記。
「好了,走吧,老地方,你也別傷腦筋,客人的隱私我從不過問的,只要給我的銀子別欠著便成。」金粉推著她往後頭走去。
「啊,等等,金粉掌櫃,你可不可以先幫我找一下岳涯?我有事情拜托他。」王子霏趕緊停住腳步,這重要事情得先處理好才成。
「你找東家有重要事情?」
她用力點頭,「是的,攸關生命的大事,我有一事一定要拜托他,請他務必抽空來一趟。」
瞧她一臉焦急慎重的模樣,金粉也很有義氣的馬上叫來金粉閣里的小廝,「金泉,你趕緊上山莊,請東家務必前來一趟。」
「好的。」
金粉瞧著飛快前往飛雲山莊的小廝一眼後,開心地推著王子霏往後面的小院走去,「姑娘,我昨晚突然想到一個很適合你的發髻,一會兒我幫你盤發,保證讓人耳目一新。」
岳涯心底有些小震撼、小驚艷的看著已經被金粉裝扮好的王子霏,看著她那張稍微修飾過的臉蛋,和她那一對有著像扇子一樣睫毛的翦眸,一身粉女敕清新的俏麗氣息,他的心跳竟然不自覺的加快,臉頰甚至微微的發燙。
「岳涯,你怎麼了?」王子霏睜著大眼,歪著頭看著有些奇怪的岳涯。
岳涯火速收斂稍微受到震撼的心神,「沒事,只是在想你今天突然臨時找我過來有什麼事情?」
「對,事不宜遲,我得趕快跟你說,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很重要?」
王子霏用力的點著頭,「對,很重要,你一定要幫我!」
「說吧,在下一定竭盡所能的幫你完成。」
王子霏火速拿出那個玉葫蘆,語氣嚴肅非常認真又慎重的說︰「這個玉葫蘆,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保管好,不能弄破、不能弄掉,一定要隨身攜帶。」
「這就是你說的重要事情?」他還以為她要逃婚了,結果竟然是……
「拜托,求你,我想得到幫我保管它,又不會讓它受到傷害的只有你了。」
「這玉葫蘆比你的生命還重要?」他伸手接過玉葫蘆。
「對,我把它看得比我的生命還重要,就先麻煩你幫我帶在身上幾天,過幾天我再找你取回,可以嗎?」她用力點頭,好像不這麼用力便不足以表現出她說的事情真的很重要。
「行,你放心,我會將它小心保管好,不讓玉葫蘆有絲差池,而且一定隨身攜帶,這樣行嗎?」岳涯將玉葫蘆掛到頸子上,放進衣襟里,「這樣你放心了吧?」
「嗯,放心了。」看到岳涯將玉葫蘆隨身攜帶,王子霏就放心多了。
她心下對著玉葫蘆里的姜燕喊著︰阿燕,你就先跟著岳涯幾天,等事情過了我再接你回來,你這些天可得老實待在里頭。
她耳邊突然傳來空靈般的聲音說道︰「放心,我知道。」
「還有其他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沒有,就這件事。」她搖頭,然後伸手推著他往門外走去,「岳涯,我听金粉掌櫃說你最近很忙,你快去忙吧,我不耽誤你時間了。」
「那我先走了。」他今天是有點忙,在前往皇宮路上先繞過來的,再娶之事今天一定要讓皇上撤回皇令,他不想再害任何一名無辜的女子了。
「嗯,再見,就麻煩你了。」
王子霏親自送他離開金粉閣,看著岳涯所搭乘的馬車消失在轉角,她這才用力的抹著干扁的肚皮。吼,餓死她了,她要趕緊前往福臨酒樓去飽餐一頓。
就在王子霏在福臨酒樓里大快朵頤之時,姜府這邊幾乎是人仰馬翻。
姜老夫人所住的松柏院,在里頭服侍打掃的所有下人全跪成了一排,莫名其妙的領罰。
屋里再度傳來怒拍桌案和憤怒到極點的怒罵聲,「張家那婆娘給我記住了,要是到時那些要抬進岳府的嫁妝少了一樣,我一定找一群人上門跟她理論!」
姜老夫人被又折返的張夫人給氣得幾次都差點暈厥,張夫人一張嘴犀利又不留情,把所有該討該要的,連一個銅板也要討到。
姜老夫人還是靠著貼身服侍的陪嫁嬤嬤,趕緊幫她按人中又抹清涼膏的,才沒真的氣暈過去。
姜老夫人雙眼暴凸、大氣猛喘的拿過下人送上來的清涼降火的涼茶,不顧形象的猛灌。
姜美玉隨侍在一旁,不停小心的撫著姜老夫人不斷起伏的背脊,柔聲勸著,「女乃女乃,您別生氣了,您堂堂一位官家夫人,不要跟張家那種粗鄙的商婦一般見識,要是氣壞了身子就劃不來,到時叫美玉怎麼辦?」
姜老夫人再掃了一眼桌上那已經空蕩蕩,一張鈔票都不剩的紫檀木箱子,這里頭曾經是滿滿的連裝都裝不下的銀票,現在是一個銅板也沒有,這叫她能不惱不火嗎?
「你看看這里面空蕩蕩的,你說我能不氣嗎?」姜老夫人又憤怒的拍著桌案,「這該死的張家,竟然敢這樣陰我們姜家,這仇我記下了!」
尤其是張氏的娘家大嫂,左一句皇太後,右一句丞相的,壓得她敢怒不敢言,最後只能連自己的壓箱底全數搬出,才補平張氏嫁妝的缺口。
「女乃女乃,這些銀子、珠寶、房契、莊院的,最後不是一樣會回到您手里嗎?而且是名正言順的,女乃女乃您就別火大了,氣壞身子可怎麼得了!」姜美玉不停地勸著哄著。
「要不是因為這一點,我這條老命就跟她拚了!」姜老夫人再度又灌了口涼茶。「這姜厭也太可惡,竟然在張氏娘家嫂子面前給我穿小鞋,以為她現在有張家的人來給她撐腰了是嗎?」
「女乃女乃,您別生氣,她當著張夫人的面前給您難堪,我們也可以背著張夫人給姜厭一些教訓啊,而且這教訓還是名正言順的,任憑張夫人也挑不出女乃女乃您的毛病,找不出一點碴來。」姜美玉小聲地在姜老夫人耳邊吹吹耳邊風。
姜老夫人拿著涼茶喝著,隔著杯沿斜瞄她一眼,「什麼名正言順的理由?」她在張家夫人那里吃了虧,不找姜厭這小蹄子要回,難消她心頭這口怨氣。
姜美玉俯身小聲的在姜老夫人耳邊說著,「女乃女乃,您還記得我同您提過的教習嬤嬤嗎?」
一听完姜美玉的提議,姜老夫人嘴角扯出一抹鄙夷的冷笑,點頭,對著站在一邊的嬤嬤喊道︰「水柳,你馬上拿著我的帖子到東街的陳府拜訪他們家夫人,我記得日前她同我提過,她娘家一名在皇後身邊伺候的姑女乃女乃要從宮里退下來,你讓她前去同她那名姑女乃女乃提提,讓她上我們姜府來給姜厭那煞星當教習嬤嬤,就說禮金方面我不會虧待她!」
水柳嬤嬤領命後,取了姜氏的帖子便隨即離開松柏院。
姜美玉眼底泛著冷笑,心下暗忖︰姜厭,這次還不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