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夫人別猶豫,這可是華總裁當年送給妻子的定情之物,他還親自在項鏈內側刻上‘吾愛’二字,表示摯愛妻子,這份感人的情意無價,值得您收藏……」
人家妻子的遺物怎好掠奪,黃禮服夫人心有不忍,不想再競價,誰知她的手才一放下,身側的張夫人馬上喊價。
「兩千七百萬。」
她的丈夫和華正英是敵對對手,在商場上競爭得厲害,所以她故意喊價,要下他的面子。連妻子的遺物都保不住,他算什麼男人。
「三千萬。」
「你……你瘋了嗎?那條項鏈根本不值三千萬……」她已經標高價了,就為了想和他一別苗頭。
臉色微變的張夫人氣憤在心,但表面仍表現得像小事一件,在資產方面她的確不如華正英,她拼的是一口氣,可那也不值得花那麼多錢。
「值不值是我的事,張夫人要不要再加一點?」他奉陪。
看他神情自若的轉過頭與女兒說話,出身政治世家的張夫人丟不起這個臉,一咬牙又再度舉手,一、兩億她花得起!「三千三百萬。」
「四千萬。」
「四千兩百萬。」
「四千五百萬……」
就在不斷的喊價中,原本價值頂多兩千萬的紅寶石項鏈以五千萬的天價賣出,全場嘩然。
張夫人憤而離場,但她還是大方的捐出一億元給馨華基金會以示風度,她敗給華正英對妻子的愛。
雋永而深刻。
「爸,她怎麼知道這麼多?」那個女拍賣官怎會知道呢?
知道項鏈內有刻字很正常,畢竟會檢查拍賣品,可明明白白說出這是華正英送給妻子的禮物,就有問題了,這件事知情的人甚少吧!除了當事人。
華正英冷著臉,神情陰郁。「我也很想問問她,是從誰的嘴里知道這條項鏈的來龍去脈,當初我是臨時起意刻的字,心里想著你母親看了會喜歡。」
「紅寶石項鏈真是你和媽的定情信物嗎?」那意義絕非尋常,象征兩人的愛情堅貞,唯有死亡能將他們分開。
听著女兒好奇的發問,華正英嚴厲的面容為之一舒,「定情信物倒還不至于,那時候你都會走路了,只是我一看到紅寶石原石就想到你母親,她的氣質非常適合配戴,便讓人做成項鏈,送給她。」
「所以只是母親的遺物,並非定情信物?」她暗暗松了口氣,沒一時大意做了錯事。
怕她自責的華正英好笑地揉揉她的頭頂。「哪來那麼多定情信物,你母親也不是喜歡浮夸奢靡的人,爸爸悄悄告訴你,其實她最喜歡的是一只不值錢的銅鐲子,是我們還沒結婚前,一日去逛古玩市場,從一位瞎眼的老婦人手中買下的。」
「那個銅鐲子呢?」這才是無價之寶。
「之前一直載在你腕上,你車禍醒來就不見了,八成被人順手牽羊了。」鐲子不貴,但花紋很別致,像尼泊爾古文,質樸卻又有神秘感,略有些重量,挺沉手的。
咦!戴在她腕上?
華芊芊看著自己戴著一只翠綠色玉鐲的皓腕,心里浮上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鐲子的消失是為了召喚,把死去周桃花的魂魄喚到華芊芊軀殼,延續她的生命繼續活下去,而她也想起了舊事——
周桃花登山前最後見到的人便是華芊芊,因為她得跟主管請假,加上那時侯她們對基金會內部準備查賬,所以報備一下行蹤,免得到時找不到。
而周桃花也注意到那只銅鐲子,她很訝異身為富豪之女的華芊芊為何戴了如此不起眼又廉價的鐲子,她的眼神,笑咪咪的說是不是很特別,特意給她看了一下,她拿在手里卻不小心被鐲子的刻紋刮傷了。
桃花似乎看到眼前紅光一閃,但她以為是陽光太刺眼了,等低下頭想用紙巾擦拭鐲子上的血跡時,哪里還有血,干干淨淨的像沒發生什麼事。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指引,賜予短暫交集的緣分。
夏元熙低聲醒,「兩位別再討論前塵往事了,越佳心上台了。」這女人才是最該提防的人,她十分狡猾。
「咦!佳心學姊?」她怎麼上台了?
穿著低胸露背、裙長曳地的深紅魚尾裙禮服的越佳心走上台,她的妝發特意請人梳理過,手上、頸上都戴著昂貴飾品,是以她的薪水買不起的粉紅鑽石,面帶微笑的和來賓揮手,舉手投足充滿貴氣。
「你不是解除她代理執行長的職務了?」華正英對女兒的動靜了如指掌,只是他從不過問。
華芊芊不意外華正英知道這件事,她只是不解越佳心要玩哪出,「我是跟她說過了,不過我想等到募款結束後再向外宣布。
她想著好來好散,給人留個完美退場的機會,不咄咄逼人。
沒想到她的好意被糟蹋了,顯然地,越佳心根本不肯交出手中的權力,她還想獨欖基金會的大權。
「那她上台干什麼?」展示她的禮服和首飾嗎?華正英眼底閃過一抹冷意,對越佳心的炫耀感到不以為然。
「我也想問她呀爸。」她到底要做什麼父女倆的表情如出一轍,非常相似的抿著嘴。
「芊芊、華總裁,無論如何,她來意不善。」夏元熙在一旁提醒,以耳麥要周邊保全人員提高警覺。
是來意不善,一上台的越佳心便向來賓行了個優雅的禮,拍賣官離開舞台,而她伸手接過工作人員手中裝有紅寶石項鏈的盒子,將其高高舉起,過胸。
原本物品拍賣後會送至後台,交由專人看管,等拍賣會結束後,得標人會送上標定金額的支票完成交易,由得標人決定是自行帶走物品,還是由基金會送到指定地點。
所以眼見這條項鏈還在台上,越佳心還把它拿了起來,華正英父女倆都皺了皺眉。
有人送上直立式耳麥風,她笑著致意。
「各位先生女士,目前拍賣的最高價是這條紅寶石項鏈,以五千萬得標,我在此感謝華正英華總裁的愛心,對本基金會的愛護有加。」
隨著她的話語,現場一片鼓掌聲,似乎在越佳心的帶領下更有氣氛,人人的愛心沸騰起來了,愛心助人不落人後。
她也很滿意自己的表現,輕輕一額首,不懷好意的目光往抬下華芊芊的位置一掃,嘴角彎彎。
「不過我可不敢請華總裁上台接受表揚,人家可是重量級人物,我怕他一上台,我們花一百多萬搭建的舞台就垮了……」
她的話再度引起一陣笑聲。
哪有一百多萬,我請人贊助不用花一毛錢,而且絕對是戶外舞台表演等級。在心里糾正的華芊芊感受到越佳心的來勢洶洶,顯然為了執行長一職叩足了勁,絕不退讓一步,要藉由這個場子做最後一搏。
只是,她到底有什麼招數?
「……所以呢!我在此邀請我的學妹,馨華基金會的榮譽董事,也就是華總裁的女兒芊芊小姐上台,由她接受我們的致謝禮物。」
越佳心銳利的眼眸掃向台下,直直對上被發光燈照亮的華芊芊,眼神彷佛在說︰你敢不來嗎?一出生就高不可攀的大小姐。
「芊芊,別去……」夏元熙低聲的勸阻。
旁的華正英也露出不贊同的神色,越佳心是個什麼玩意兒,敢讓他女兒為她造勢,提升她的名聲。
不去?怎麼可能不去呢……听著益發熱烈的掌聲,華芊芊露出苦笑。
「別擔心,我能應付。」希望。
向來自信的她忽生不安,步一步的走上舞台。
她一上台,手就被越佳心拉住,狀似親熱的噓寒問曖,說了幾句姊妹情深的話,利用華芊芊把自己捧得高高的。
「芊芊,姊姊實在佩服你的無私情懷,為了我們基金會拿出父母的定情信物,讓姊姊看了很感動……」華芊芊,你的好運只到今天為止,被你搶走的我都要拿回來。
那條項鏈不是被你使計加進拍賣名單的嗎?還來嘲笑她保不住爸媽的珍視之物?
華芊芊雖然有此懷疑,但也沒辦法質問,只保持得體的微笑開口,「哪里,馨華基金會是我父親所創辦的,我為基金會盡一力也是理所當然,沒人比我更有資格拋出第一塊金磚。」
想利用我來彰顯你的存在感,這算盤未免打得太如意,遇到我,你休想事事順心,我不是單純的任人擺布的小白花。
華芊芊的話引起不少共鳴,大家專注的目光從越佳心身上移到精致如瓷女圭女圭的華大小姐臉上,她再度成為眾人焦點。
或者該說從她一上台,越佳心就失去耀眼的光采,她打扮得艷麗逼人也敵不過華芊芊的清純優雅。
來賓的視線只會跟著她轉,有種看到自家小孩長大的自豪感,在場的來賓有很多是華芊芊打小喊叔叔伯伯的長輩。
有些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譬如人情,有相處才有感情,更為親近,這是越佳心料想不到的。
越佳心咬牙,她本以為華芊芊會為了她的諷刺而惱怒。
那條紅寶石項鏈是她在華芊芊車禍前,騙華芊芊放置在基金會的保險庫中,才能順利偷偷將它拿出來拍賣。
她忍了又忍,重新擠出笑容。
「妹妹,你這話說得姊姊好汗顏,好像我一點貢獻也沒有,只是坐享其成的米蟲。」她這回換暗示華芊芊是只大米蟲,什麼也沒做就想分享榮耀。
她憑什麼又搶走她的鋒頭。內心陰暗的越佳心暗恨。
那一聲「妹妹」像座山,壓得人很不舒服,華芊芊語氣輕快的予以反擊。「越秘書長,雖然你是我學姊,可姊姊妹妹不能亂喊,我必須重申我是獨生女,我爸只有我一個女兒。」
咦!她不是執行長嗎?怎麼變成秘書長?
是呀,難道她被降職了?
台下一片議論紛紛,台上的越佳心卻憤怒不已,耳朵嗡嗡地不斷回蕩著??越秘書長,越秘書長,越秘書長……
「華芊芊,這是你逼我的,怨不得我,下去後記得幫我問候你母親……」她再也無法維持表面上的鎮定和微笑,容顏頓時扭曲如惡鬼。
「你想干什麼?」華芊芊心一驚,急忙想逃開,可她的雙臂卻被越佳心緊緊扣住,動彈不得。
「你去死吧!」
伴隨這充滿恨意的低語,華芊芊感覺頭頂燈光一暗,驚恐地朝天花板看去「芊——小心——」
夏元熙撕心裂肺的吼叫傳進了華芊芊耳里,可卻已經來不及。
道黑影從頭頂籠罩,快得叫人來不及眨眼。
被箝制住的華芊芊根本無法月兌身,眼看著重達十幾公斤的水晶燈要在砸在身上,她想這次真要非死即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