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喬殷伸手將馮雨璇抱到懷里,黑眸中熊熊怒火在她的這一番話後消失于無形竟然又趁機劫色了?屋檐下的兩人眼角抽搐,嘴角微抽。
賀喬殷俯望眼前的小女人,她因為生氣,雙眸冒火,粉頻嫣紅,更美了。
她沒好氣的推他的胸膛,「干什麼?干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嗎?」
她仰首瞪他。
他挑眉輕笑,「你跌在我身上兩回,怎麼不見你說這句話?」
她杏眼圓睜,「你還敢說,听說大少爺是文武全才,怎麼只能當肉墊?」
他溫柔的答,「怕你摔疼了。」
內室里寂靜無聲。
肉麻兮兮……這是他們不愛的主子嗎?!秦劍、越瓦納雞皮疙瘩陡起,內力一時沒撐住,倒掛的身子砰砰兩聲跌入樹叢里。
內室里,馮雨璇輕咬下唇,目光仍瞅著賀喬殷,「為什麼?第一次,我們甚至連見面都不曾……」
「我說了我以為你是仙子,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遇到仙子,也沒有凡人舍得仙子受傷。」他說得很真誠,雖然這是謊話。
一句話驀地閃過腦海——我以為仙子沒有重量。她困窘的紅了臉,輕咳一聲,「好吧,那之後呢?為什麼不說明白自己的身分?」
「這個家是什麼樣子,你也很清楚,你不知道我的身分,我們才有機會當‘朋友’,我可以暫時逃離賀喬殷的身分與責任,那是我可以放松的時候。」他誠摯的凝睇著她,「如果你知道我是賀喬殷,你會跟我做朋友嗎?」
「當然不可能,無奸不成商,更甭提,我可听說了你也是只精明又危險的老狐狸——呃——」她低頭,她干麼這麼誠實啊。
他突然大笑出聲,由于他還抱著她,這一笑,他的胞膛起伏震動,兩人貼得緊啊,她不禁臉紅心跳,心里有抹莫名的情緒閃過,「放——先放開我。」
他微笑放開她,「坐吧。」
她臉兒莫名紅紅的,但她還是坐了下來,接過他倒的茶,喝了一口,順便好好打量他的房間,他身後就是張看來很好躺的柔軟大床,還綢緞簾子再加珠簾咧,一旁的櫃子則放了古董花瓶及唐三彩的陶馬。
他也靜靜的喝茶,但含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東張西望的粉臉上,他知道她在思考,在考慮他提的事。
她再喝口茶,這才一臉認真的看著他,「你是真的要我來——那個嗎?」
他點頭,「不是有人說過‘女人對付女人,應該比較容易,所謂的女人心,海底針’嗎。」
「那只是口頭隨便說說,行動力才是真的。」不是她對自己沒信心,而是,這賀家一家子——沒見過的大家長賀敬哲不說——好像沒什麼善類啊。
「你對自己的能耐質疑,這麼沒信心?可我卻對你很有信心。」他再為她倒上一杯茶。
她握著茶杯,秀眉微蹙,「怎麼做都行?只要達到你要的效果?」
「是,你想怎麼樣都成,你可以先回去思考個幾天。」他頓了一下又道︰「這是我替你想的方法,咱們互惠算是做生意,如何?」當然,他從不做虧本生意,在這件事上,他不會讓她窺見他的居心叵測。
她擰起柳眉,來回打量他臉上的誠摯神情,心里琢磨著,才道︰「好,我回去再想清楚,再給你答案。」
接著,皇城連下了兩日大雨,悶雷怒吼,到處濕淋淋。
馮雨璇坐在屋內,望著窗外淅瀝瀝雨景,心倒是意外平靜,思緒也更清晰。
所謂富貴險中求,很多事都要冒險才有機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在這古代好好存活下去,而且能力更生,找個有錢有勢的人抱大腿是要的,再來,等她有錢,身後有勢,也能平順的過日子吧。
馮雨璇很努力的思索兩個晝夜後,有了萬中選一的好答案,她坐在圓桌前,特意挑了百合不在身旁侍候的時間,偷偷寫了好幾頁的合作契約。
然後在雨停的這晚,正想爬到老松上與他會面時,一名小廝走了過來——
「小的是大少爺的貼身小廝石杰,大少爺正在書齋等馮姑娘。」
她點頭,跟在石杰身後一路彎來彎去,遠遠的,已看到萬譽閣的書齋,只是她很好奇,「咱們這一路走來,怎麼都沒見半個人?」
「大少爺還不想讓府里的其他人知道他跟你見面的事。」石杰說。
所以早已先行掃除路障,她明白的點點頭,也是,翁氏不是要讓自己日子難過嗎?但听百合說,她近來身子欠安,已請大夫進府看病。
思緒間,她已來到書齋前,石杰與另一名一臉笑咪眯、她也曾見過的小廝留在門口,讓她自行進去。
一進門內,她就聞到淡淡的墨香味,他雖是個商人,但室內的布置卻極有書香氣,倒沒銅臭味呢。
賀喬殷就坐在案桌後方,見到她後,他立即起身,一身湛藍綢緞的長袍,繡功繁復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也將他這人襯托得更美。
她打量著他,再見他一次,就覺得他比記憶中更俊包美,而且,她也看出點端倪來了,這家伙跟她在一起時總會裝得特無辜、特溫和,特意收斂了懾人氣質,才會讓她腦袋進水的想歪了,不然,這兩次見面,他身上無形散發的雍容霸氣這麼明顯,跟卑微的男妓怎麼也沾不上邊啊。
一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又氣得牙癢癢的,但想到待會兒要談的,她咬著下唇,忽然又綻放親切的笑容,氣弱啊,她有求于人,還擺什麼高姿態啊?
賀喬殷真的很喜歡看她,就她臉上的神情轉變就堪稱一絕,見多識廣的他,也沒見過有哪個像她表情這麼豐富的,他還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疊紙,那也是頭一回他特別交代秦劍他們別看她寫的內容,他想親耳听她說。
她在他的示意下,在他對面坐下。
「我可以認定你要接了這筆生意?」
他問,見她用力點頭,他笑著再問︰「你也已經想好方法了?」
她再次點頭,「方法很簡單,就兩個字娶我。」
他黑眸倏地一眯,接著,沒說話,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奸商啊奸商,讓對方說話,自己再耍個高深莫測啊,她在心里無邊無際的唾棄一番後,輕咳一聲,正襟危坐的道︰「當然,我得先聲明,我這絕不是痴心妄想、不知羞恥喔,我也知道這個位置有很多女人肖想,所以,我不是貪婪,也不是把你當傻瓜來耍——」
她頓了一下,將手上那疊資料揚一揚,笑得歡快,「而是,要整治賀府、整治那些囂張跋扈的賀家人,總得要有權勢、有個身分才能管中饋啊,那只能是誰?當然就得是當家主母才有的權勢,是不?我們就寫契約,像做生意一樣。」她恭恭敬敬的將那一疊一式兩份的合約交給他。
黑眸閃過一道精光,他伸手接過,也極力忍住心中的雀躍,他不得不佩服自己料事之精準,畢竟與她當了一陣子的「朋友」,他多少能清楚她的思維。
但他沒想到她想的比他預想的還周到兩份合約,兩人各留一份,內容上也頗為仔細,時間上以半年為期,一旦她成功完成任務,他必須給她一張和離書,放她自由外,在府里的吃穿用度所有費用一筆勾銷,再給一筆千兩銀為酬勞,還有他看向她,「借用我的名義,將你母親跟妹妹從和郡侯府接出來,還得讓她們與侯府一刀兩斷,日後再無關聯,而此事須從長計議……這也在合約條件內?」
她很認真的點頭,索性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那個家很不好,我從那里出來的嘛,我就怕她們被虐,吃不飽,穿不暖。」
她上輩子沒親人,這輩子多了娘跟妹妹,她當然得好好保護,原身的記憶中,母親非常呵護她,妹妹雖然才六歲,但老是屁顫屁顛的跟在她這個原身的身後,原身哭,小妹妹也跟著哭。
他想起先前兩人在這方面差點起了口角,僅是笑了笑,低頭繼續看她寫的契約,但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提供隱衛兩名?」
「是啊。」她很認真的點點頭,「隱衛啊,就是那種可以飛檐走壁,隱藏到無聲無息,無人察覺,還可以隔空點穴的高手。」
他忍住笑意,「你認真的,對吧?」
「當然,有人保護很重要啊,哪——我來說比較快,就幾個你比較會有疑問的地方。」她干脆翻開自己那一份,「最好還有幾包不同種類的藥粉,讓人小小中毒,別害死人的,全身癢的,臉發痘變丑,瀉藥,還有睡藥——這都叫有備無雖啊,所謂的自由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沒命還能干麼呢?」
她在現代可說是十項全能秘書,商場上的爾虐我詐見識了不少,但也因為是小財奴兼小小甭兒一枚,宅在家看電視電影學來的也不少,那些可是最省錢的娛樂,她都不知看了多少宮斗、宅斗的相關影片,拿來做參考的資料可有好幾座山高咧。
「還有這一條,隨身丫鬟我自己挑行嗎?不是我喜新厭舊,百合非常嫌棄我這個主子,大多時候比我還像主子,她會叛主,哪天死在她手上多冤啊。」
她煞有其事的看著、念著,再對他稍微解釋,一雙清澈眼眸習慣性的低下,讓人看不到里面的慧黯與淘氣。
但賀喬殷曾夜夜與她並肩坐在樹上聊天,她嬌俏的神情變化,他看了多次,從她聲音的抑揚頓挫,也能想象她眼中的神采,他專注的听著她說話,沒發覺自己臉上也有一抹寵愛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