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了一天的路程後,到了傍晚,殷羅看看天色,估計到下一個村落大約還要一天的路程,今晚是到不了了,而前頭是一片森林,晚上過森林容易迷路,不如明日再啟程,于是騎馬到她身旁,對她道︰「天色晚了,今晚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歇息吧。」
甄月華始終看著前方,不回答也不看他一眼,仿佛當他隱形人似的。
斂眉擰起。「你還在生氣?」
她依然不講話,甚至輕夾馬月復,騎著馬兒遠離他,改繞到其他人旁邊去,不妥協、不談判、不回答,對他實行三不政策。
這分明是故意當眾給他難堪,讓他鐵青的臉色極為難看。
他知道她在跟他冷戰,但是從昨天到現在,就算賭氣也該夠了吧,這女人竟還存心徹底忽視他!
他什麼都能忍,就是無法忍受她的淡漠,而她分明鐵了心打算一路上全都用這種態度對待他。
該死的女人!他真想抓住她打**,可偏局又下不了手。
他該拿她怎麼辦?他是男人,是鐵錚錚的漢子,難道要他對她百般陪不是,她才肯看他一眼嗎?
騎在後頭的紅伶看著殷羅對甄姑娘一副沒轍的模樣,禁不住搖頭,感到不可思議,忍不住說︰「我真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身旁的鬼七子轉頭看她。
她解釋道︰「殷羅若想得到她,只要稍微使點手段,必能馴服她啊。」
烏玉兒也附和。「我看得出來,甄姑娘也喜歡頭兒,昨兒個咱們在看地圖時,她還乘機模了頭兒的手呢!」
這正是紅伶不明白的。「明明兩人都有意思,為什麼沒有任何進展呢?」
烏玉兒內心的疑惑和紅伶一樣。「姑娘家不好意思,這個我明白,但殷羅遲遲不行動就令人費解了。」
對他們來說,這個時代強者為王,只要男人夠強,女人就會心甘情願的臣服,紅伶和烏玉兒雖然都個性好強、武功底子不弱,但是只要出現夠強的男人征服她們,她們也會心甘情願臣服的,更何況殷羅是如此有魅力的男人,那唯我獨尊的霸氣,就連不輕易鐘情于男人的江南大美女蘇秋水都心儀于他,怎麼遇上甄月華卻這麼沒轍?
「因為殷羅不敢。」鐵無常低聲道。
紅伶和烏玉兒好奇的看向鐵無常。「為什麼?」
「我說過,在殷羅心目中,她是下凡的仙女,是獨一無二的,不能與其他女人等同視之,除非她願意,否則殷羅不敢硬來,強迫她等于是褻瀆她,他寧可守在她身旁,為她出生入死保護她,換取她的笑容和信任,也好過被她冷眼對待。」在所有人當中,鐵無常是跟著殷羅最久、也最了解他的人,他從沒見過殷羅對一名女子如此多方忍讓,甚至為了她不惜和煬王的軍隊反目成仇。
烏玉兒更困惑了,禁不住好奇問︰「守在她身邊?這樣頭兒就滿足了?」
「當然不,所以他在等,等她的應允。」鐵無常這話說得更玄了。
紅伶不可思議的問︰「要等到什麼時候?」
鐵無常只是笑笑。「你想,他已經等她十幾年了,還會在乎再等多久嗎?」
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等了十幾年,這讓紅伶和烏玉兒听了不免動容,當初她們只當頭兒追尋的這個女人是不存在的,所以感受不到那份痴心,可現在親眼見到頭兒對甄姑娘的保護和寵愛之後,她們感受到了,心中禁不住想,倘若也有個男人肯花十幾年等待她們,那該多好呀!
而此刻前方的殷羅正鐵青著臉,看著這大膽的女人,她竟然如此忽視他,讓他忍無可忍,額角都浮起青筋了卻還必須忍︰即使面對煬王的千軍萬馬他也面不改色,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卻對她的冷漠無可奈何。
他可不是怕她生氣,他只是——他只是——馬的!
「改走山路!」他雷聲大吼的命令讓所有人呆愕住,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現在?」鬼七子一臉錯愕的問。
殷羅殺人般的目光狠狠射向他。「你有什麼意見!」
鬼七子嚇得連忙搖手。「沒意見沒意見!我沒意見!」
誰敢有意見?頭兒現在就像剛從地府出來的閻王似的,殺氣橫生,他們是能躲多遠盡量躲多遠,免得被頭兒的殺氣給掃到。
天色都晚了,卻在這時候改道山路?由此可見,他們冷靜的頭兒再度失控了,想他這一生打了無數場勝仗,這回還是頭一次打輸,而且競是輸給一個女人。
這讓他們學到一件事,凡是跟甄姑娘有關的事,最好別去沾惹。
至于甄月華,一听到殷羅的命令,整顆心雀躍飛揚了起來,但她沒表現在臉上,只是哼了一聲,拉著韁繩把馬頭一轉,抬頭挺胸的駕著馬兒,悠哉悠哉的往山路前進。
自從改道山路後,甄月華又恢復了甜美清麗的笑容。
一路上她和珊珊及宮本晴有說有笑,對這壯觀美麗的山景贊美不已。
山路的風景和平地是截然不同的,崎嶇的山壁上掛著瀑布、散布著大大小小的清泉,蒼松翠柏,古木蓊郁,飛鳥走獸悠游于其間,在二十四世紀,要找到這麼干淨又原始的風貌可不容易。
望著遠處的壯麗山河,以及遨游于天際間的鷹鳥,讓她的心情無比暢快,雖然山路陡峭必須牽馬徒步,但無損于她的好心情,其他隊友們也對這美麗幽雅的景致相當著迷。
相較于她的輕松偷悅,殷羅始終是沉著臉。
珊珊拉著馬兒徒步靠過來,將嘴湊到她耳邊說︰「博士。」
「嗯?」她轉頭看著珊珊。
珊珊好心的勸著。「你要不要去跟殷大俠說說話?」
美目橫了珊珊一眼。「為什麼?」
珊珊繼續說︰「你們已經冷戰三天,殷大俠為了你改變主意走快捷方式,其實他很在乎你的,你就別再對他那麼冷淡了。」
「我沒有對他冷淡呀,只是有話就說、沒話就不說,如此而已。」她說得言不由衷,就像個孩子在賭氣一樣。
「博士。」珊珊拉拉她的衣袖,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勸。「你們兩個一直僵著,讓大家也跟著擔心哩,你不是說過,為了完成任務必須拋開個人情緒,現在我們其他人都熟了,怎麼反而變成你和殷大俠不說話了呢?」
這話讓甄月華無以反駁,她一向很理智也不大鬧情緒的,可是踫上殷羅,她脾氣居然也拗了起來。
其實她也不是故意不理他,誰叫他始終一副撲克臉,活似別人欠他一條命似的,既然同意走山路了,就大方一點嘛!
既然他臭著一張臉,她也索性不理他,不過珊珊說得對,當初是她希望大家能夠和睦相處的,她身為團隊負責人,應該要以身作則,不該小家子氣,何況殷羅也退讓了,不管如何,她多少也該表示點感激。
要不是珊珊適時提醒,她差點忘了自己的本分,虧她先前還指責別人,輪到自己就忘了原則,唉唉唉,實在太不應該了!
她這人有個優點,就是知錯立即改,于是她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對珊珊微笑。「我知道了,謝謝你,我立刻去找他說話。」
她打定了主意,不管殷羅的臉色有多臭,她都要微笑以對,這是任務,個人情緒一定要排除在外,于是她牽著馬,朝前方的殷羅走去。
就在她打算和殷羅和好時,突然一枝利箭凌空射來,插入她牽著的馬前方土里,驚嚇了馬兒,受驚的馬兒高高舉起前蹄,發出尖銳的嘶鳴聲。
「啊!」她驚呼一聲,因為馬兒突然抬起前蹄,她也受到波及,手中的韁繩被馬兒一拉,害她一個不穩往旁邊跌倒,一時煞不住就掉到一旁的石溝里去了。
「月華!」殷羅大吼一聲,立刻回身奔向她,卻被射來的三枝利箭給擋住,他一個緊急翻滾,驚險的躲過那三枝奪命的箭矢。
「有埋伏!」
無常和強森大吼著,兩人為了掩護自己的人,奮勇抵擋突襲,強森朝躲在樹上和石壁後的敵人開槍,無常則快速揮刀打掉空中射來的箭雨掩護他。
鬼七子、紅伶和烏玉兒分別護住爆本晴、麥可和珊珊,抓著他們就往旁邊閃躲,各自找掩護避開箭雨。
這攻擊來得太突然,他們在明,敵人在暗,顯然對方早已埋伏在此,也虧得無常等人反應夠快,加上強森的反擊,順利嚇阻敵人,阻斷了他們的偷襲。
箭雨來得快、停得也快,待一切平息時,其他人才從作為掩護的石頭或大樹後走出來,人人臉上都很嚴肅,宮本晴和珊珊更是嚇白了臉色。
「有人受傷嗎?」紅伶問。
麥可搖頭,他和宮本晴、珊珊在紅伶他們三人的保護下,只受了驚嚇而已︰宮本晴甚至還嚇得抱住表七子,等到發現自己把人家抱得死緊時,才軒忙放開,一張臉羞成了紅隻果,鬼七子則是笑得一臉得意。
麥可則是盯著紅伶, 哩啪啦說了一堆英文,紅伶听不懂,皺起眉頭問︰「這家伙在說什麼?」
「他說你很厲害,很感謝你救了他。」珊珊幫忙翻譯。
「小意思。」紅伶笑了笑,不認為這有什麼,不過當麥可突然執起她的手親吻時,她呆住了,下一秒立刻給他一拳。
宮本晴和珊珊嚇得軒緊上前阻止。
「紅伶姑娘,你別誤會,他不是在非禮你呀!」
「這是他們國家的禮儀,他不是故意的!」
這個麥可肯定是剛才被嚇傻了,一時月兌口說自己的母語就算了,還不小心習借性的抓住人家姑娘的手親吻,真是找死。
鐵無常和強森來到殷羅身邊,正想跟他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之時,卻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
殷羅的臉色十分陰沉,全身散發著濃烈的殺氣,鐵無常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強森也被他渾身的氣勢給震懾住。
殷羅一雙眼直盯著倒在地上的馬兒,那是月華的坐騎,馬兒被射死了,而它的主人也不見了,肯定是她掉到石溝里時被人乘機擄去,那石溝是個視覺死角,加上當時情況緊急,才讓這群劫匪有機可乘。
其他人听到這不幸的消息臉色都很難看,直到此刻終于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原來在剛才的混亂中,敵人乘勢抓走了甄月華,這讓大家的心情都沉到了谷底。
殷羅緊握雙拳,此刻的他,渾身散發著令人不蹇而栗的氣息,任誰都能感覺到他體內燃燒的憤怒之火。
這時候絕對沒人敢踫他,除了王強森,他一手搭在殷羅的肩膀上,引得殷羅轉頭,冷冽入骨的目光也射過來。
王強森與他對視,沉聲道︰「我可以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