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總監，這個月泳裝銷量大突破，你說我們要不要乘勝追擊，再多做一、兩個廣告宣傳一下？」
今天上午，GLISTEN行銷經理拿著最新出爐的銷售報表，眉開眼笑地到總監辦公室報告業績，順道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用，泳裝市場不比服飾市場大，市佔率早已被老牌瓜分，多打廣告只是浪費成本。」沈瀲低頭看銷售報表。
「市佔率被瓜分，那我們就搶啊！」
行銷經理野心勃勃。
「根基不穩，還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順利的話……」沈瀲抬頭。「明年。」她也有野心，卻更懂得循序漸進。
「啊……」行銷經理有些泄氣。「這樣會不會太慢？要是‘SWEETIE’那間小婊子又耍賤招怎麼辦？這幾年他們老是抄襲，我們推出英倫風他們也推，打情侶組合優惠他們也打，無論是設計、風格、行銷、策略、廣告，樣樣都照抄不誤，就連上次泳裝秀模特兒臨時毀約也是他們搞的鬼！說什麼只是模仿、老二主義，我呸！謗本就是不要臉，老娘我早就得到可靠消息說他們也要進軍泳裝界，要是我們不趁現在把市佔率搶到手，到時又要便宣他們。」
「他們抄得了皮、抄得了肉，卻永遠抄不了精髓和骨。」沈瀲很淡定，幾年的商場打拼，早已練就八風吹不動的本領。
「可是……」
「市場講究的是先機和實力，他們自詡老二，就注定永遠做不了老大。既然他們把我們奉為老大，那我們吃肉賞點肉湯給他們又何妨？這叫行善消業障。」
行銷經理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說得沒錯，就是‘賞’他們這群業障重的，我們吃肉他們喝湯，忌妒死他們。總監你行，損人完全不帶髒字，佩服你！」最後又敬佩的豎起大拇指。
沈瀲淡淡一笑，並不認為自己在損人，不過是陳述事實，像「SWEETIE」這樣的公司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過廣告還是得多做兩個，為了夏季男女服飾做宣傳。」沈瀲忽然換了話題，自信的眼神讓她全身散發出優雅的光芒。
「咦？可是往年……」
「這次必須是日文版的。」沈瀲繼續道。
「難道……」行銷經理立刻听出弦外之首。
沈瀲點頭。「我打算今年冬天將打入日本市場，在這之前得先在日本市場創造知名度，所以你記得今年服飾廣告多做兩個日文版的，具體方案我們下個月再開會討論。」
「沒問題！」行銷經理雙眼發亮，渾身充滿斗志。
沈瀲低頭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你先去吃午飯吧。」
「OK。」行銷經理滿腦子MoneyMoney，在經過落地窗時，忽然瞥到一抹人影，頓時心生一計。「總監，要不廣告我們再請吳老板來幫忙？」
沈瀲一愣。「為什麼想到他？」
「因為吳老板很帥啊！上次的泳裝秀我們原本是死馬當活馬醫，誰知最後卻是，更是我們公司的福星，而且走秀影片曝光後，吳老板的餐車生意每天都好到爆，身邊一堆美女繞著他轉，超有話題性！」
行銷經理調侃地指著窗外。「打鐵要趁熱，我覺得吳老板會是很好的廣告人選。」
「一堆美女繞著他轉？」沈瀲唰地起身，走到落地窗邊。
「對啊，誰叫吳老板紅了！」行銷經理完全沒發現總監放錯重點，依舊興致勃勃地暢想心中藍圖。「大牌明星開價太，我們請不起，素人沒有知名度，又引不起關注。你不覺得吳老板就很適合嗎？」
「那些女人不是去買早餐的嗎？」沈瀲不答反問，透過落地窗緊緊盯著那些繞著吳蒼硯的鶯鶯燕燕。
「當然是去買早餐，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行銷經理捂嘴偷笑。「吳老板現在的身價不同以往，他可是網路當紅‘小鮮肉’耶！扁是附近一堆OL就拜倒在他的泳褲下，年輕美眉也慕名而去，天天上門，就連我們公司的阿KEN也淪陷，只可惜吳老板是直男。」
「是這樣嗎……」沈瀲語氣驟降，散發出一股寒氣。
行銷經理皮皮挫，後知後覺地想起一個被她遺忘許久的八卦——听說之前吳老板有意追求總監？
難道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總監已經和吳老板發展出了「奸情」？
喔賣尬！
行銷經理重重打了個冷顫，驚覺自己似乎干了蠢事，立刻力挽狂瀾。「不過听說吳老板一致對外宣稱有意中人，所以至今仍然沒有人告白成功。」
「確定？」
「當然是真的。」行銷經理點頭如搗蒜。「他真的……對外宣稱有意中人？」
低氣壓頓時稍稍消散。
「當然，我昨天去買早餐，剛好就听到他這麼婉拒客人。」吳老板真是個痴情種啊，那個「意中人」到底是誰呢？當當，答案顯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而且還可以加注此意中人也非全然無動于衷。
真是超級大頭條！大新聞！
「廣告人選的事我再想想，你先去吃飯吧。」沈瀲唇角微勾，不只周身低氣壓消散，還開始春暖花開。
戀愛，你的名字真的叫神奇。行銷經理感觸良多，卻也很識時務地立刻告退。
「沒問題。」
辦公室門板關上，又剩沈瀲一人。
沈瀲雙手環胸，斜靠在落地窗邊，靜靜看著吳蒼硯忙碌卻始終面帶親切笑容的帥氣身影，完全忘了桌上還有一堆文件等著她批閱，更不想去細思接下來每項計劃的環節——她很在意這個男人。這是再也無法否認的答案。
明明不想戀愛，一顆心卻輕易被牽動。
感性告訴她，跟這個男人在一起非常快樂，他對她是百分百的真心，她只需敞開心房、接受他的愛，隨時都能很幸福。
但理智卻告訴她，短暫的動心不代表真正喜歡，極有可能只是一時情緒使然。
現實並非童話，也並非一朝得到幸福就能天長地久。
真正的現實是，她是事業心極重的女人，每天都過得非常忙碌，如今她的事業即將走向峰，以後只會更忙，她幾乎沒有時間經營戀愛，不難預見一段美好的感情慢慢被她消磨殆盡，最後讓有情人對她心生怨懟——多麼傷人的結局。
所以她才不是什麼好女人，至少面對愛情，工作勝于一切的她只會讓人傷心。
她何必再猶豫，從一開始她就該直截了當地拒絕他。
沈瀲垂下眼睫，無視內心陡然泛起的疼，轉身正想離開，口袋里的手機卻突然響起。她心不在焉地接起電話。「你好，我是沈瀲。」
「沈小姐午安，你吃飯了嗎？」吳蒼硯朝氣蓬勃的聲音在電話另一端響起。
「你想不想吃炒面？我正在炒，待會替你送過去好不好？」
她一愣，情不自禁又往落地窗外俯望，就見男人耳掛藍芽耳機，滿臉笑意，身邊傾慕目光無數，卻始終一心為她準備食物。
心房瞬間顫動，她喉頭干澀，蠕動紅唇。「不用……」
「不想吃炒面？那吃煎餃？」
拒絕他，現在正是時候！
理智在腦中吶喊，偏偏嘴巴卻不受控制。「我比較想吃三明治。」
不對，她準備好的台詞並不是這句！
「沒問題，我馬上替你做，你再等我一下！」陽光下，男人笑得燦爛，臉上的愛意藏不住，幾乎要麻痹她的理智。
「不，如果你很忙的話，那……」怦怦怦怦！
「不忙，很快就好，先不打擾你工作，待會見。」
沈瀲拿著手機呆呆立在原地，一顆心依舊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明明寫好最正確的劇本，卻依然亂了套。
她從來不是這麼不理智的女人，她到底怎麼了？
吳蒼硯頂著一頭熱汗，眉開眼笑地走進GLISTEN。
櫃台小姐一見到他，立刻露出微笑。
「帥老板又來送餐啦？誰訂的？我叫他們自己來取餐，幫你省點時間。」
「不用，是沈小姐訂的，我直接送進去氣好。」
「誰？」櫃台小姐嚇一跳。
「沈小姐。」吳蒼硯笑得更開心。憑著男人敏銳的第六感，很確定自己就快追到未來的老婆。
「不好意思，因為我沒收到通知，請讓我先確認一下。」櫃台小姐撥打內線，沒想到還真的得到肯定的答案。
超大八卦！向來生人勿近的總監竟然會允許「居心叵測」的追求者進辦公室？她似乎聞到很不得了的「奸情」味道！
櫃台小姐內心澎湃，臉上卻很淡定地微笑道︰「總監請你到辦公室。需要我為你帶路嗎？」
「不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