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沐煙藍想不到,自己正想弄點錢,就有人傻傻的捧著銀子送上來。
那個劉少爺誰不好調戲,調戲到她的頭上來,憑她大學士夫人的頭餃就不用怕他,更不用說她若想整他,有幾百萬種方法,現在只是拐他一點銀子,算是客氣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沐煙藍來到了廣場,此時,那名壯漢正讓人用一柄比人頭還大的鐵錘往他胸口上擺放的石頭砸下,轟的一聲,石頭碎落一地,但那壯漢卻是毫發無傷,還能輕巧的躍起身來,收取打賞。
「還真是硬氣功,看來是真材實料,今天就讓你也賺一筆好了。」沐煙藍笑著朝壯漢走去。
劉文仲一行人不懷好意地笑著,根本沒人相信她有辦法成功,卻沒想到壯漢表演完後,沐煙藍走向他,只是同他說了一會兒話,便見那壯漢點了點頭,居然做出了幾個奇怪的動作。
先是口中喃喃自語,接著左手伸出兩指向天,右手包覆左手,接著右腳用力地往地上跺了跺,做完這些動作後,他接收到沐煙藍鼓勵的頷首,隨即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走到廣場中央,隨即跪了下去,頭用力地往地上一磕。
那砰然的聲響,不僅讓沐煙藍笑得更加得意,也引起四周的群眾一片嘩然,劉文仲等人的臉更是直接轉黑,而藺爾愷和胡大刀同樣看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他娘的,這小娘兒們簡直邪門了,真的能讓那壯漢磕頭?」胡大刀連酒都忘了喝,不小心還撒在自己的大腿上。
「此女聰慧無雙,勇敢也是世間少見。」藺爾愷忘我地稱贊著。
胡大刀似乎听出了什麼端倪,曖昧地瞥了藺爾愷一眼。這號稱柳下惠以來最正人君子的藺大學士,不會春心動了吧?
不過這女人……胡大刀又瞥了眼由廣場那方走回來的沐煙藍,倒是配得上藺爾愷,只是這位大學士平常端得很,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放段去追了。
沐煙藍優哉游哉地走回劉文仲身旁,後頭還跟著那名壯漢。
「劉少爺,事情很清楚了,你已經輸了這次的打賭,那賭注是否該兌現了呢?」
「妳……你們該不會是串通好的吧?」劉文仲仍嘴硬,畢竟三百兩雖說不是拿不出來,但一下子全送出去也是挺肉疼的。
「這位大哥是這兩日才到京里,我方才才和他說過第一句話,我們素昧平生。這些事實,將這位大哥介紹前來京城賣藝的中介……呃,應該叫牙郎,都可以作證。」
「那又如何?妳說素昧平生就素昧平生?我偏覺得你們一起要訛詐本少爺的銀兩,這次的賭注不算!」
沐煙藍才不讓劉文仲得逞,她挾著群眾優勢,一臉鄙視地道︰「劉少爺,你該不會是想賴賬吧?」
四周的群眾聞言,立刻指指點點、七嘴八舌起來。
劉文仲確實是存了想賴賬的心,被這麼一說破,他頓時惱羞成怒。「你們看什麼看!」他瞪了眼圍觀的百姓,「還不快滾!再看就挖出你們的眼楮!」
接著幾名下人們突然分散開來,像在驅趕貓狗一般,凶神惡煞地將百姓驅走,一下子這京畿熱鬧之地居然空曠了起來,只剩下劉文仲一行人,以及沐煙藍和壯漢。
瞧見那些礙事的百姓都走了之後,劉文仲那丑惡的嘴臉終于擺了出來。「哼!小娘子,本少爺就是不認賬又如何?妳的證人都走光了,妳還是乖乖的陪本少爺去喝酒,否則要讓本少爺來硬的,妳可是會很難看的。」
胡大刀見狀,立刻皺起了眉頭。「這劉文仲的吃相也太難看了!老藺,這下子咱們真的非得下去管管閑事了……咦?老藺?」
不知在什麼時候,藺爾愷早就跑得不見人影,听腳步聲是往樓下去了,胡大刀臉上的橫肉抖動了下,連忙跟了上去。
「這老藺還真心急啊!看來小娘子的魅力不凡,老藺中招頗深呢……」
兩人來到樓下,正好看到劉文仲的手下正要強擄沐煙藍,還來不及開口喝止,但見她身後的壯漢突然出手,一掌一個,把劉文仲的手下打得東倒西歪。
至于正主兒沐煙藍,仍然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她不屑地瞥了眼劉文仲。「我若沒有點底氣,敢再回來和你要錢嗎?我們的賭注,牽扯到了這位壯士,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她當初會選擇壯漢當打賭的對象,早就把劉文仲賴賬的可能性計算進去了,她有把握讓壯漢暫時听她的話,有了這麼強壯的打手,她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妳——妳有種就別走!本少爺、本少爺馬上找更多人來……」劉文仲見那壯漢可怕,一時心怯,就想找來更多人壯膽。
「夠了,劉文仲,你要耍橫到什麼時候?」酒樓內踏出了一個人,那人似乎不怕劉文仲的背景,不僅直呼其名,還仗義直言,「你們的打賭我都听到了,我可以為這位姑娘作證,你確實輸給這位姑娘三百兩。」
沐煙藍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一時卻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听過,本能的看向來人,心頭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震,一下子忘了去深思這道似曾相識的聲音。
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不是很帥,但那剛毅的神情及一身的正氣卻是很吸引人。至少她在現代看多了各界成功男性,都沒有眼前男人這種發自骨子里的正直氣質。
「什麼人敢管本少爺的閑事……呃?」劉文仲正要罵回去,但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後,硬生生的住了口,一張猥瑣的臉都嚇得發白了。
這不是藺大學士嗎?什麼時候藺大學士也管起這種街坊小事了?要知道他祖父雖是刑部侍郎,但見到藺爾愷也是盡量繞道走的,雙方根本不在同一陣營,要是讓祖父知道他差點沖撞了藺爾愷,大概會打斷他的狗腿。
然而給劉文仲的打擊還不止于此,藺爾愷的身後,馬上又出現了胡大刀。
胡大刀這個兵痞子可沒有藺爾愷那麼文謅謅的,一開口就是鋪天蓋地的大罵,「去你娘的劉文仲!老看你在京城大街上作威作福,老子早就不順眼了,今天你居然還想賴賬?簡直把咱們天承國官員的臉都丟盡了!來來來,要麼你賠這個小娘子三百兩,然後老子揍你一頓;或者你賠這個小娘子三百兩,然後向她道歉,以後見著她有多遠閃多遠,你選一個吧!」
「胡大人……這……其實……我沒有……」劉文仲的表情相當掙扎,不動聲色地慢慢遠離酒館門口,猶自心存僥幸想從胡大刀的眼前溜掉。
怎料藺爾愷突然大喝一聲,「願賭服輸!岸賬!」他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懾人的威勢,比孔武有力的胡大刀更令人折服。
劉文仲嚇得尾巴都縮了起來,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大把銀票,看那厚度肯定超過三百兩,他一股腦兒地將銀票推給了沐煙藍,便帶著手下溜之大吉。
沐煙藍原以為還得經過一番糾纏才能拿到銀兩,想不到竟殺出了兩個大幫手,于是她將手中的銀票分給了壯漢幾張,待後者興高采烈的離開了,她才正視藺爾愷及胡大刀兩人,盈盈一拜。「多謝兩位大人相助。」
她剛才可沒听漏,劉文仲叫其中一人為胡大人,那就肯定兩個都是官了,叫大人準沒錯。
胡大刀模了模鼻子,嘿嘿一笑。「我可沒幫上什麼忙,都是他的功勞,妳要謝,就謝他吧!」說完,他還向藺爾愷擠眉弄眼了一下,用眼神告訴他,嘿!老兄,這機會我可是做給你了,要好好把握啊!
藺爾愷好氣又好笑,無奈地瞥了胡大刀一眼。他的確很欣賞眼前的女子,不管是外貌或是內在,不過,也僅止于欣賞而已。
「感謝大人。」沐煙藍的態度十分真誠。
藺爾愷受了她一禮,好奇問道︰「姑娘好一番計劃,竟讓劉文仲理虧,白白送出了幾百兩銀子,不知姑娘是如何說服那壯漢在妳面前磕頭的呢?」
她咯咯笑了起來,這一笑猶如春花綻放,讓藺爾愷和胡大刀都忍不住瞇了下眼。
「其實不過是些小伎倆,我告訴那壯漢,站在天香酒樓前的劉少爺想請他幫忙,劉少爺說他得到了一招速成的鐵頭功,保證一練就會,可以用頭撞破地面,想要讓壯漢替他試驗一下。如果練不成,劉公子就給壯漢五十兩。」沐煙藍俏皮地眨了眨眼。「這麼好賺的事,誰不干呢?那壯漢不過是練了下鐵頭功,就從劉少爺那里得到五十兩,可是他不知道,扣掉他拿的份,我可是從劉少爺那里贏了兩百五十兩呢!」
藺爾愷與胡大刀听完,兀自呆了半晌,前者那一向肅然的表情多了一絲古怪的笑意,而後者則是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真有妳的,那劉文仲就這麼被坑了幾百兩,難怪人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姑娘,妳這把可是大砍刀啊!」
「那是他夠笨,不能怪我啊!」沐煙藍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眼。「敢問兩位大人,小女子家境清寒,現在有銀兩了,若要買些吃食給家人,不知要往哪里去呢?」
藺爾愷與胡大刀又是一怔,接著一個指西,一個指東。
沐煙藍嫣然一笑。「小女子知道了,兩位大人告辭。」說完,她立刻朝著東邊走去,那正是胡大刀指的方向。
「嘿!看來老子還是比較有說服力的。」胡大刀得意地道。
藺爾愷難得的心里有些介意,但他的確只是大概知道西邊有個西市,至于賣的是什麼、價位如何,他倒是不太清楚,相形之下,胡大刀這家伙沒個官樣,手下的兵也不少是市井流氓,自然比他更知道哪里買東西劃算,但他口頭上可不會承認。
「老胡,你可知道那姑娘為什麼會朝你指的方向去嗎?」藺爾愷淡然地問。
「為什麼?」胡大刀茫然地反問。
「因為……」藺爾愷仍是一臉認真,但說出來的話可是會令人吐血三升。「你看起來比較會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