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正午,日陽燦爛。卻照下亮山頭的濃蔭密林。
頭戴著斗笠,背上背著竹簍的雍茗跟著黎恪非上了山,一路跋山涉水。她雖練過武體力較佳。可爬山可不比在平地上行走,更何況這山陡峭。樹木又濃密,這一路行來。將她累得滿頭汗。呼吸低喘。
看著走在前頭的黎恪非似乎早已習慣在山野間行走。俊美的臉龐上不見汗滴,白色衣袂輕揚。整個人清爽無比。
跟夫君比較起來。她真是太不中用了!
更何況夫君身上除了竹簍。還背著兩人的行李,而她僅是背個空竹簍就累成這個樣。怎麼當夫君的好幫手?
不想成為黎恪非負累的她,咬著牙不敢說半聲苦。高抬起腿。快步追了上去。
「我們要到哪采草藥?」雍茗問。
「還要再進去里面一點。」
「嘿。」
黎非垂首拉住還想往前行的雍茗。
「你累了。」
被發現了?
「不!我不累!」她努力想堆出笑臉,可急促的呼吸泄漏了她的疲累。
「累了就說,不用勉強,草藥沒長腿,不會跑掉。」黎恪非笑道。
「喔……」她吐了吐丁香小舌,「好像是有點累了。」
「那我們休息吧!」黎恪非就近找了塊大石頭坐下。「過來。」
「好。」
雍茗放下背上的竹簍,一坐上石頭,立刻輕松的吐了口大氣。
「第一次上山吧?」黎恪非自包袱內拿出早上出門前,廚娘為他們準備的飯團。「吃點東西。」
「謝謝。」雍茗小心謹慎的接過以荷葉包起的飯團,「我還沒出過揚州城呢,這是打出娘胎以來第一遭。」
「以後你要去的地方可多了。」黎恪非笑道。
「要去的地方?」她訝異的轉過頭來,「意思是說,你會帶我去很多地方?」
「這個世界很大,下次我帶你去京城逛逛。」
「真的?」雍茗欣喜的拉住他的手。「你真的會帶我四處走?」
「當然。」長指撫觸因累與熱而紅通通的雙頰,「願意嗎?」
「只要夫君在的地方,即便是窮山惡水,我也願意去!」
「可別後悔。」
「絕不後悔!」她宣誓般的用力咬下一大口飯團,「夫君去過什麼地方?
「可以講給我听嗎?」
「當然可以…」
黎恪非侃侃面談這些年來的旅游經歷,各式各樣的奇人軼事听得雍茗的眼楮瞪得大大的,一臉興致盎然、沉迷在異鄉風味故事的她常連手上的飯團都忘了啃,水都忘了喝。
「以後我是不是也會遇上這麼多的人,遇到這麼多好玩的事?」她的人生是否也會跟夫君一樣的豐富精彩呢?
「會的。」
一人旅行雖自由自在,可許多的感動無法與人分享,而如今,他的身邊有個極力跟上他腳步的伴,她的痴謎,她的努力,他皆看在眼里。
這一路上,每次一回頭,身後的小人兒就會立刻抬起頭來沖著他微笑。那感覺。莫名的好極了。
不自覺的,他握住她的手。
當暖意襲來時,雍茗如夏花般的微笑立即在唇角綻開。
這麼美麗的笑容啊……
黎恪非的俊容緩緩朝她靠近,雍茗連忙將眼閉上,微噘起粉唇等待。
想象中的吻並未落下。
「你的嘴角有飯粒。」說著,他將指尖上的飯粒塞人嘴中。
原來不是要吻她啊?
表錯情的雍茗難為情的紅了雙頰。慌忙拿起水壺猛灌。
她喝得太猛,嗆了喉。咳嗽不止。
「喝慢點。」黎恪非強忍笑意拍撫縴背。
「咳……我沒事…咳咳……」
真是丟臉,相公又沒有要吻她的意思。她剛剛竟然還以為……她是不是有噘嘴啊?嗚嗚……相公一定發現她的意圖,不知是否在心底偷笑她呢!
見她紅著小臉的可愛模樣,黎恪非不忍心再捉弄她了,輕喚了聲「娘子」,在她轉過頭來時,俊唇與她的相貼。
「砰」的一聲,紅潮在她臉上炸開了。
在山林耶,在野地里耶,夫君就在毫無遮蔽之處將她吻了。
臉蛋紅紅的她害羞的低著頭猛啃飯團。一滴汗珠沿著頸子而下,落入衣領衣內。
持續的長途跋涉使得衣領微松,高出她許多的黎恪非只要一俯首即可見到她豐滿的上圍與若隱若現的ru溝。
那顆汗珠正好滑進深溝內,沒了蹤影。
頃刻間,他有種想跟著汗珠一起滾入的沖動。
啃下了最後一口飯團,喝丁口水。喘了口氣,雍茗一臉滿足的望著密林深處。
山上氣溫較低。不似平地酷熱,加上又有樹木遮蔭。坐下來休息了會後,便覺身心舒暢,力氣涌現。
此刻的她再爬個二十里也沒問題!
「夫君,我們可以…」
抬首,雍茗這才發現黎恪非注視她的目光異常灼熱,嬌軀仿佛被他的視線所燃,才正覺舒適清爽的她莫名的像是站在大太陽之下。渾身燥熱的幾乎快冒汗。
「可以什麼?」他低問,嗓音有些瘩啞。
「可以再繼續往前行了。」她吞了口唾沫,話說得不甚流利。
「嗯。」
他站起身,雍茗也跟著站起身。
當她彎腰準備拿起竹簍背上時,黎恪非突然阻止她起身的動作。
「怎麼了?」雍茗不解的問。
「把你的手攀著大樹。」他命令著,雙眸直勾勾盯著她。
「好。」她乖順的照做,「夫君想做什麼?」
「夫君,你不會是想……」想在這山林野地里要了她吧?
原來剛才的吻只是前菜,真正的主菜現在才要上啊?
……
來到黎恪非上山采藥時所住的小屋,已是夕陽西下時。
四周很快的陷入一片黑暗,林野問不時傳來貓頭鷹的「咕咕」聲,除了家中豢養的小畫眉叫聲外,鮮少听過其他鳥類叫聲的雍茗,對這奇異的聲音有著好奇心,但也同樣有著恐懼。
「那咕咕叫的是什麼啊?」幫著黎恪非生火的雍茗好奇的問。
「應該是貓頭鷹。」
「是一種益鳥,晝伏夜出,會吃老鼠與小麻雀。是農夫的好朋友。」
「這樣啊!」既然是益鳥,那她就不怕了。「除了貓頭鷹,山里還有其他動物嗎?」
「很多啊,小鹿、山豬、猴子,更深一點的山里還有老虎、熊之類的猛獸。」
熊?老虎?
雍茗瞪大了眼。
她曾經在雜耍團的表演中看過老虎。那威風凜凜的氣勢,精壯的身軀,還有一口凶猛的牙齒,讓人見了心驚膽跳。
「我們會走到更深的山里嗎?」她有些驚恐的問。
「不會。」他安撫的笑,「別擔心。」
她立時松了口大氣。
李格非將處理好的山雞掛上火架燒烤,沒一會兒,雞肉的香氣傳出,讓餓得發慌的雍茗不住的吞著口水,小骯更是敲打鼓的的發出陣陣鳴響。
「在忍耐一會兒就可以吃了。」她的肚子叫得響,就連黎恪非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明白是肚內的哀鳴被他听見了,小臉不自主的飛上紅雲朵朵。
夫君真是厲害呢,不只會武,懂醫,就連處理山雞的動作都十足十流暢,比較起來,她更是顯得一無可取了。
對于夫君,她到底有什麼可以為他做的呢?
想他這麼萬能,事事皆通,她唯一能奉獻的似乎只有她青春的了。
蹲過來夫君身邊,她挨蹭著他。螓首輕靠寬肩。
他意會,空出一手攬住縴肩。說不出的濃情蜜意。
山雞烤熟。黎恪非抽出腰間匕首,利落的往山雞背脊骨切下,一分為二。
「直接吃?」黎恪非將一半的山雞遞給雍茗。「行嗎?」
「行!」夫君都這麼問了,她當然行羅。
可是接過半只山雞來,她左看右瞧。卻不知怎麼下手。
平常在家里吃的雞肉都是廚娘已經先切好的,就連骨頭都除掉了。筷子夾起直接塞人嘴里即可,現下手上的這只半雞可是連皮帶骨啥子都下缺,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哪里啃起。
黎恪非見她困擾,也不多說啥,拔下雞腿直接啃食。
雍茗見狀,也有樣學樣的將雞腿拔下,張大口,咬住。再撕裂。
如同野獸般的吃食法既新鮮又有趣,雍茗啃得雨手跟嘴角皆髒兮兮,活像個愛玩的大孩子。
她的入境隨俗,不管處在什麼境地都能隨遇而安,使得他更肯定當初一時不得已娶了她入門,卻是最好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