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兆悅!」嬌小的身子急慌慌爬上擂台,「你的傷要不要……」一看到符兆悅腰月復間劃開的傷口,鮮紅的鮮血,雍荃的眼前立刻一片天旋地轉。
「小心!」符兆悅推開黎恪非的扶持,用盡最後殘余的力氣拉住險些暈厥的雍荃。「你急忙忙的過來關心我的傷勢,真令我開心。」
「誰……」雍荃吞了口唾沫,方能好好開口,「誰關心你來著!」一把推開了他,「沒想到你竟然輸了!」
這男人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絕對會贏得這場比賽,沒想到竟輸得這麼難看,還不到一個時辰,就險些喪命在黎恪非手上。
「荃兒,他是……」黎恪非的手腕突然一緊。
「我的確是輸了。」符兆悅聳了下肩。
瞧他優哉游哉的無所謂模樣,他是真心想贏得比賽嗎?
雍荃咬著下唇,無端的感覺到有股怒氣在胸口蒸騰。
「你在氣啥?我輸了你該是最開心。」
「我……」是啊,她氣啥,二姐夫贏了才真的是稱她的心如她的意啊,她該高興才對。
「還是你心底其實希望我贏?」符兆悅自眼角斜睨微愣的雍荃一眼。
「胡說八道,我當然希望你輸!」雍荃生氣的瞪他,「可惜剛才姐夫那劍沒砍死你,若你死了,我才更是開心。」
「荃兒,你怎可說如此刻薄的話。」黎恪非責備的看了雍荃一眼。
要不是為了救他,符兆悅不見得會輸這場比賽,可他不願他將實情說出,黎恪非只得照他的意思走。
粉唇抿了抿,「有姐夫在,他不可能會有事的!」小嘴倔強道,絲毫不肯將心中真正的擔憂說出口。
口是心非的丫頭,黎恪非莞爾。
「先把符公子扶回宅邸診治吧!」黎恪非手指一彈,一旁的保鏢立刻圍攏過來。小心翼翼的將符兆悅放上擔架。
孟家客房內,已經包扎好傷口的符兆悅盤腿坐于床上調息驅散體內的軟筋散,收拾醫箱的黎恪非將暗器一起收了進去,好找出暗算他的殺手線索。
「當時你為何不讓我說出實情?」黎恪非問。
「你認為依荃兒的心眼,當她知道我是為了救你才受傷,她會怎麼想?」黎恪非方斂眉思索,符兆悅已說出答案。「她必會認為這是我使出的苦肉計,她不只不會領情,更會輕視我的卑鄙。」
「听來,你還挺了解荃兒。」黎恪非笑道。
雍荃這丫頭心眼多,加上家中的妻妾惡斗,讓她養成了多疑的個性。
符兆悅是雁娘的外甥,對她們而言,同屬于敵方,會認為他這招是苦肉計,實有可能。
「說出真相,不見得會得到她的認同,倒不如就輸個痛快。」這場比賽未有定見,咱們可擇日再比。
「不。」符兆悅搖頭,「我不能再繼續耽擱,最晚明日我就得離開揚州。」深呼吸了口氣,體內軟筋散已去八成。
「恪非一直有疑問想請問符兄。雖然初見你那日的形象落魄,但我明白你絕對不是象他們所說的路邊的乞丐或野人。不知符兄離開揚州欲前往何處去,又是為了何事而去?」
「這……恐怕要請黎兄原諒我有難言之隱。」
黎恪非沉吟了會兒,「我想再確定一事,符兄可是行正道之人?」
「在某種意義上,是的。」
「若是將荃兒交給你,你可有把握讓她過著安適的生活?」
「有。」符兆悅斬釘截鐵道。
黎恪非點頭,「我相信符兄是重信諾的人。」
他也相信他是行正道之人,要不符兆悅對于取得勝利勢在必得,怎可能挺身相救。
符兆悅苦笑了下,「只是我現在輸了這場比賽,恐怕難以如願。」
雍荃那丫頭性子倔,得到她的人不代表她就願意嫁給他,唯有贏了比賽他才能逼迫她下嫁,一旦輸了,就表示他往後得費更大的心思來取得她的心。
他不是沒把握,只是手上有公務在身,待他處理完再回揚州,就怕已人事全非。
或許,他得使出更卑鄙的手段利用輿論的力量促成兩人的姻緣,可若這麼做,真能得到她的心甘情願?
強扭的瓜不甜,他不是不明白這道理,他是太心急加上見著她luo裎嬌軀而理智斷線,才會不顧一切要了她的人,卻也因此明白這丫頭就算人是他的了,也不見得會成為他的妻子。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放下織廠,開開心心的與他成親?
若能再多給他點時間,或許他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是他時間不多了,如今能做的也只有盡量的鎖住她的人!
她是名剛烈的姑娘,就算不嫁給他,但在身軀已是他的情況下,她必不會再委身第二人,至少這點是他唯一可以放心並確定的。
「也許,接下來就得看兩人是否有緣了。」黎恪非也只能如此安慰。
「或許吧!」
交代了一旁丫環換傷藥等事項,黎恪非告辭離開。
「符公子,奴婢先過去藥鋪為您抓藥去。」臨時被派過來照料符兆悅的丫環道。
「麻煩你了。」
丫環笑了笑,轉身離開客房。
她人才跨出門檻,猛然被拉往了一旁。
「三小姐?」
「噓!」雍荃作勢要她輕聲。
「什麼事,三小姐?」丫環壓低音量。
「那個……」雍荃有些扭捏不安道︰「符公子傷勢如何?」
「二姑爺說無大礙。」丫環笑道︰「三小姐要進去探望符公子嗎?」
「我干嘛進去看他!反正無大礙就好。」
「三小姐似乎也挺關心符公子。」還親自過來問傷勢呢!
適才兩位公子的對話,丫環多少听入耳中,想符公子一片用心良苦,為救人而黯然吞敗,卻又無法理直氣壯公開,讓丫環不由得心生同情,也暗自佩服符兆悅的情操。
若視若無睹就贏了比賽,贏得三小姐了,可他卻不屑勝之不武,讓她恨不得能夠找著機會幫他一把。
「他……他是家里的客人,受了傷,關心一下本是待客之道。」雍荃暗橫多嘴的丫環一眼。「你要去哪?」
「我去藥鋪抓藥。」
「那你快去。」雍荃松了捏著衣袖的小手。
「是,小姐。」丫環才轉身,又回過頭來。「小姐,剛才二姑爺說符公子因為傷勢的關系,待會可能會覺得喉頭如火在燒,需要喝水,可是奴婢要去抓藥,無法服侍,可否請小姐幫忙遞水給符公子喝呢?」
「這事我會交代其他丫環去做!」她可是堂堂孟家三小姐,哪有她服侍他的道理。
丫環暗嘆了口氣。
看樣子這忙她是幫不上了。
「你快去抓藥。」雍荃嫌丫環礙眼似的揮了下手。
「奴婢這就去。」福了福身,丫環快步離開。
待丫環走掉,雍荃掩不住滿心擔憂,站在門邊偷覷屋內的動靜。
二姐夫說無礙就應該沒啥問題,可她不知怎地就是放不下心。
若他真的無大礙,怎麼當時在擂台上,她不過以她無縛雞之力的手推了他一把,他人就坐在地上不起,且看起來十分虛弱?
瞧著屋子內的他,平日總是活蹦亂跳的人突然變得安靜,低垂的頭似乎在煩憂著什麼,完全沒了昔日的意氣風發。
「荃兒,是你嗎?」
听聞他突然開口,嚇了雍荃一跳。
「我早發現你來了,過來,」身上軟筋散藥效已全數散去的符兆悅輕快的朝她方向招手。
轉頭面向門外的他看起來神情清朗,一點都不象重傷之人。
看樣子,是她太過于擔憂了,這人的傷就象二姐夫說的無大礙,那她根本就不用在此多管閑事嘛!
「我只是經過而已。」雍荃撇嘴道。
「真的嗎?」她與丫環的對話字字句句落入他耳中,明明是為了探望他而來,卻仍嘴硬。
可她關心他的心意讓他胸口流竄一陣溫暖,原來擔憂她與他的緣分因輸了比賽而化為烏有的他,這分關心,無疑是讓他重拾信心,也明白這姑娘並非當真對他無意。
這下他可以放心去完成他的任務,而不用擔心等他回揚州時,人事全非,心上人成了他人的妻。
「當然是真的,我有事要忙,要走了。」
「好吧,那……咳咳咳……」床上的符兆悅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怎麼了?雍荃擔憂的腿兒直直朝房中行去。
「你是不是想喝水?」雍荃想起丫環的交代。
符兆悅裝模作樣的點點頭。
雍荃連忙倒了杯水湊到干澀的唇前。
「快喝。」
握著水杯的小手突然被抓住了。
「喂……你……你不喝水抓我的手干嘛?」俏臉生暈。
「我不用喝水。」他微笑,黑眸直勾勾望進慌亂的水眸,象是望進她的心魂深處,勾住了她的靈魂。「只要你在,我啥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