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姐,嘗嘗這道雪花蟹肉羹,鮮甜滑口。」霍清嵐盛了一碗遞給錢珼珼,她實在不想再听見女朋友這個讓人充滿誤會的詞。
「謝謝。」錢珼珼一雙大眼倏地一亮,好漂亮的湯,看了就食欲大增。
霍清嵐恬靜一笑,轉頭朝邱堯文問道︰「對了,剛才邱爺爺提到醒腦的課題,針灸真的那麼厲害嗎,連失憶都能醫治?」
「從中醫的觀點看來,除了老化不可避免,只要人體系統平衡就沒有病痛產生,剛才提到的高血壓壓迫血管,利用針灸的確能有明顯效果,不過像元一……他的情況很有可能是他的潛意識選擇失憶。」邱堯文解釋道。
「如果爺爺的心髒問題也能用針灸醫治痊愈就好了。」霍清嵐輕嘆。
「爺爺老了,老邱不是說了,人體老化是不可避免的。」霍昭爾倒是看得開。
白芷藥接過話說道︰「不過針灸還是有一定的緩解效果,可以降低發作的可能,加上平時透過飲食藥膳保養,還是能夠維持身體健康。」
「元一,藥膳是不是也得隨著身體狀況改變食譜和用量呢?」霍清嵐請教道。
「當然,藥膳畢竟是用藥的一種,不過大部分的藥膳配量是以一般人體質可以接受為主,如果霍先生想要調養身子,則要量身設計食譜了。」
「那你現在有什麼藥膳可以推薦給爺爺呢?」
白芷藥沉吟了一會,說道︰「是有幾種適合,不過得先確實掌握霍先生的身體情況才行,這樣吧,不知道邱教授現在方不方便為霍先生把脈?」
「我沒問題,但你怎麼不自己替老霍把脈?」邱堯文好奇,這年輕人看來不只中醫知識深厚,會針灸還會藥膳,怎麼最基本的把脈反倒不行,無法確定病證如何下藥?
「我不是正式醫師,我需要和邱教授對照脈象才是最準確。」
「呵呵呵,那好。」邱堯文非常欣賞白元一謹慎的態度。
霍昭爾則是滿臉笑意地伸出手,「就麻煩兩位神醫了。」
包廂內靜謐,邱堯文伸出兩指搭在霍昭爾右手腕,閉著眼仔細診脈。
白芷藥在一旁安靜以待,期間還覷了眼吃得正香的錢珼珼,看她吃飯心情就會忍不住變好。
錢珼珼听著幾人的討論,完全插不上話,正好埋頭享用美食,滿嘴羹湯還打著打包回去給老媽吃的念頭,她恰好抬眼一瞧。
嗅?霍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移動座位到阿一身旁,啊,大概是擔心她爺爺吧……不過她也靠得太近了,阿一都沒發現嗎?真是的,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錢珼珼下意識撇了撇嘴,放下湯匙,突然有些食不知味。
等白芷藥也替霍昭爾把完脈後,邱堯文與他討論脈象,果然,兩人診出來的結果是一樣的,緊接著幾人又圍著白芷藥,見他拿著霍清嵐準備的紙筆寫出藥膳的配方。
錢珼珼暗忖,阿一真是太單純了,這種藥膳要是賣到外頭去,價格可不便宜,他倒大方,隨手就寫給人家,笨死了!這些人是不是欺負阿一單純啊?她以後可得好好把關,免得阿一被騙了。
「這藥膳的確兼顧保養與藥效,好!」邱堯文接過白芷藥遞來的藥方一看,非常贊賞。
「元一,謝謝你,我會認真吩咐家里廚師照著你寫的方法煮給爺爺吃的,不過大概多久要調整一次?」霍清嵐望著他的目光異常的閃亮。
「先吃一個月吧。」
「又麻煩你了。」霍昭爾感激不已,他實在欠了他太多人情。
「小事。」白芷藥輕聲回道。
錢珼珼一听,又忍不住猛翻白眼,又來了,他就不能不裝酷嗎?
「元一若是我們家的專屬醫師,爺爺一定可以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元一,你可以快點考取醫師執照嗎?」霍清嵐掩嘴輕笑。
白芷藥低笑不語,他扭頭一瞧,錢珼珼正直勾勾盯著他,他問道︰「怎麼了?吃飽了嗎?還想吃點什麼?」
「飽了,呵呵。」錢珼珼的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真想將手中湯匙朝他頭上敲去,她就看起來一副滿腦子只有吃的樣子嗎?!
突如其來被狠瞪了一眼,白芷藥一臉莫名其妙。
結束了餐會,白芷藥拎著大包小包和錢珼珼一起坐車返回民宿,她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似乎悶悶不樂的,不管他問她什麼,她都是嗯、喔、是喔敷衍帶過。
他以為她忙了一天累壞了,便也安靜下來。
天知道錢珼珼不是對誰不滿,她對自己剛才的反應非常懊惱。
她剛剛是怎麼了?居然對霍清嵐與阿一親近……覺得不爽?!太奇怪了,不應該呀話說回來,霍清嵐什麼時候開始叫他元一的?而且還說什麼「當我們家的專屬醫師就好了」,她在心里學著霍清嵐的語氣,搞得自己一陣雞皮疙瘩。
可是錢珼珼不得不承認,白芷藥和霍清嵐都是非常有氣質、有學識的人,站在一起那畫面真的很美,哪像她,只是個成天擔心民宿收益能不能打平的愛錢鬼,而且剛才在餐桌上,她完全像個沒見過世面、沒吃過山珍海味的俗人,她覺得自己和他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想,要是阿一真的成為醫師,他應該很快就會離開民宿吧,畢竟醫師的身分地位比較高尚,怎麼可能讓他像現在這樣在民宿幫忙……想到這里,她覺得更悶了。
幾天後,一輛高級轎車停在民宿大門前。
杜閔稦,霍氏的投顧經理,他西裝筆挺地下了車,邁步朝正好采買回來的白芷藥和錢珼珼走近,「你好,是白先生吧,我是霍氏集團的員工,敝姓杜,也是總經理清嵐的好朋友,由于董事長身體不適,總經理希望能請白先生到霍家一趟。」
錢珼珼覺得這個人很眼熟,打量了好一會兒後,低呼道︰「杜閔稦……是你!沒想到你在霍氏啊!」
「你好,好久不見了,不過現在時間緊迫,我想不適合閑聊。」杜閔稦瞥了她一眼,有些疏離地道。
他和錢珼珼是大學同學,點頭之交而已,看到白元一和她同住民宿,兩人還有說有笑的,這種男人居然深得霍家爺孫的看重,他不明白。
「霍先生怎麼了?」白芷藥問道。
「董事長因為走得急,不小心摔下樓,昏迷了。」
「天啊!阿一你快去看看。」錢珼珼驚呼一聲,老人家摔倒都不是小事。
白芷藥又問︰「沒有其它醫師能處理嗎?如果其它醫師都處理不了,我去也不見得有用。」而且這種情況不是應該住院觀察嗎?這些有錢人的想法果然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杜閔稦眼底的陰沉一閃而逝,當然有,現在霍家聚集了五位最有名氣的醫生,偏偏霍清嵐非要這個小白臉去一趟,「白先生說笑了,醫師自然是有,但基于總經理對白先生的期待和信任,我想白先生不會辜負吧。」
他表面上說得客氣,心里卻冷笑暗忖,他非常不滿,姓白的有大頭癥嗎?他都說得如此明顯了,不去一趟也不行了。
白芷藥到了霍家便加入在場醫師的會談,大家見他年輕,對他不屑一顧,完全沒詢問他的意思,他就是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才不想來,他曾幾何時被人家這樣對待過,反正他也懶得管,索性便如旁觀者似的在沙發上品茶。
杜閔稦見狀,更是討厭他這番裝模作樣。
霍清嵐一進到充當會談室的客房,目光馬上找到白芷藥的身影,「元一,你來了。」
「嗯。」白芷藥微微頷首。
「你快點跟我去看看爺爺。」霍清嵐朝在場醫師禮貌一笑,拉著人就往祖父的房間快步走去。
杜閔稦一臉陰沉,沒想到霍清嵐竟然與一個相識不久的男人如此親近。
房間內,除了安靜躺在床上的霍昭爾,霍清嵐讓其它照顧的人都退出去了。
白芷藥淡然地上前檢查,幾分鐘後,他說道︰「霍小姐,除了腳扭傷之外,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霍先生沒事。」不過就是人體保護機制,暫時昏迷罷了。
霍清嵐不願意他誤會她使喚他,解釋道︰「醫師替爺爺做過斷層,爺爺很幸運沒有撞到腦部,其實剛才爺爺清醒過一次,可是意識不是很清楚,而且沒多久又昏過去了,爺爺年紀大又有心髒問題,我實在很擔心,才讓人請你過來。」
「霍先生是血壓突然升高才會導致昏迷吧?」
「對,剛才一度飆升到將近兩百,醫師是把血壓控制下來了,但我怕……」
「好好休養就沒事,我說的藥膳還是有用,霍先生清醒後可吃點清粥藥膳養胃。」
「元一,在爺爺醒來之前,你可以留下來嗎?」霍清嵐的語氣帶著幾分哀求,她不是不相信外頭那些名醫,只是有他在她更安心。
白芷藥眉頭一蹙,本來想回絕,可是又想到霍家幫了他不少忙,或許日後還能幫到民宿,他做點人情也好,便道︰「可以,我和珼珼說一聲。」
霍清嵐馬上一展笑顏。
他拿出手機撥出錢珼珼的電話,她一接通他就交代道︰「珼珼,我今天會留在霍家,你和欣姨不用等我了,我昨天煮的那些湯要記得喝,睡覺前要把門窗關好。」
錢珼珼先是一愣,直覺問道︰「霍先生的情況很嚴重嗎?」
「沒什麼大礙,只是身體比較虛弱,我留下來幫忙調養。」白芷藥簡短說明。
「喔,那你也別太累……咳,你可是民宿的長工,還有一堆工作等著你。」
「嗯。」白芷藥低笑。
「元一,我讓管家先準備晚餐,爺爺如果醒來肯定會肚子餓,你幫忙看一下我們該準備什麼…對了,你有什麼想吃的?哎呀……」霍清嵐說著說著,突然一陣暈眩,身子晃了一下。
白芷藥一步上前扶住她,「沒事吧?」
「謝謝你,我沒事,只是有點累。」她輕捱著他的肩,她第一次和男人如此貼近,小臉早就紅透,完全不敢抬頭看他。
他將她扶坐到沙發上,「你先休息,等一下也讓人準備些藥膳給你吃。」
「嗯。」霍清嵐乘巧輕應。
電話沒掛,錢珼珼听著兩人說話,明知道霍小姐大概是因為霍先生的事而操勞,但她愈听愈不順耳,哼!美人在抱真是便宜這家伙了,她賭氣地結束通話,將手機丟在一旁。
「喂……呃。」白芷藥拿起手機想繼續交代錢珼珼,這才發現通話斷了,他搖搖頭,將手機收入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