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豐年對在自己掌管的轄區內竟然發生槍戰劫囚這種重大事件感到憤怒,現場有多具尸體,甚至假冒美國探員的歹徒都能輕松進出警察局,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亂,簡直是在羞辱他與挑戰他!
根據逃過一劫的彭警官指引,他站在案發地點,認出一兩個死者的面孔是賈昆的手下,他直覺他們是來找奇陌報仇。也看到假史考特的尸體,卻沒有那個假鮑爾的,除了兩個來路不明的外國人要查,還要查清其它死者的身分,又是誰幫助奇陌逃跑。
而不只奇陌,連安杰拉都不見了。
邱豐年難掩失落,在沒過來之前,他尚有極大希望,期盼劫匪是奇陌的敵人非救兵。
他的希望成真了,可惡的是想殺奇陌的卻反被殺掉,他多麼希望安杰拉也躺在這里,如果她死了,那麼他就不必傷腦筋去處理安雅各布布的事情了。
邱敏德也在現場,也想著安杰拉,他目睹原本押送犯人的警車滿布彈痕,難以想象當時槍林彈雨如何慘烈,十分慶幸她成功逃月兌了。
「琪妹妹應該是跟那家伙一起逃走的吧……」他每次想起奇陌就有氣,可這一次,他卻慶幸那家伙帶她逃跑,但同時又恨那家伙連累她卷入槍戰,甚至剝奪他向她告白求愛的機會。
他冷眼旁觀父親端出局長姿態,似乎忘了自己無情殺害安雅各布布的罪,只忙著和AIT的人交談,忙著應付聞風而來的媒體記者,忙著下令警員拉出封鎖線、在各個路口加強檢查可疑車輛,防止罪犯逃離出境。
問題是,安杰拉目前人究竟在何處?邱豐年父子不約而同想著一樣的事情。
傍晚,天色漸暗。
因為發生重大刑案,警員依照長官指示,在各個路口加強臨檢。他們有犯人照片,查過沒有可疑的車子便放行,也優先讓趕時間的救護車通過。
有警員擋下不斷涌來看熱鬧的民眾,電視台SNG車忙著找地點停放,人聲喧嚷與車輛喇叭此起彼落響起的時候,沒有人發現急駛離開的救護車搭載了奇陌、安杰拉、巴察和琉璃子,他們隱藏槍械,置身在充滿醫療器具的空間內。
琉璃子有弟兄接應,已經換穿醫護人員服裝,她的手下在前座負責駕駛偷來的救護車。
巴察扮成傷員家屬。顧慮安杰拉的照片很有可能跟奇陌一樣傳送給每個警察,便協助她用車上現有的藥水藥膏弄髒臉,裝成出事受了點傷,好讓別人看不清她的樣貌。
相較于安杰拉,躺平了的奇陌則根本不必假裝,他先前在警車上被狠狠揍過,光看就很像傷員。
巴察等到救護車遠離警方臨檢的範圍之後,才對奇陌說︰「Z,我們已經成功過關了,你可以起來了。」
終于能解禁,奇陌迫不及待的拿開氧氣罩、扯掉遮掩臉面的紗布,在擔架上伸展四肢嘆道︰「啊……這麼躺著滿舒服的,比警察局的牢房還要好,我再躺一下。」說著,他繼續躺平,望著一旁坐椅上的琉璃子和巴察,還有在前座駕駿的弟兄,笑著說︰「大家來這一趟辛苦了,回去我會額外發獎金給你們。」
听到有獎金,弟兄們都笑了。
巴察和琉璃子互相凝望,肩並著肩,抵在長椅邊緣的手指頭輕輕踫觸,一切盡在不言中,十分慶幸這次救援的行動圓滿結束。
奇陌察覺琉璃子對待巴察的微妙變化,他樂觀其成,卻見安杰拉心不在焉,頭瞥向窗外,他知她心思,也不打擾她。
安杰拉明白這一走就回不來了,很快的,邱豐年會發現她跟奇陌一起逃跑,一定會想辦法將爸爸的事掩蓋掉……還有敏德哥,他明知爸爸的死訊卻不說,甚至弄丟證據,錯失了定罪邱豐年的機會,她實在無法原諒他。
她頭倚著車窗望出去,望見馬路與行道樹快速後退,一切全部沒入黑夜里。
救護車持續向前急,她胸口急促起伏,久久無法平息,想著爸爸含冤莫白,不禁難過掉淚。
不久,眾人到達機場,負責護衛的琉璃子等到大家都安全上了飛機,這才能夠真正的放心。
飛機升空後,機艙內,琉璃子放松的靠在座位上,忽地看巴察單膝跪在她椅邊,不禁問道︰「你在做什麼?」
「向你求婚。」
「蛤?」
「戒指我沒有帶出來,所以用這個暫時代替一下。」巴察拿出用六條細細手術縫線編成的指環,鼓足勇氣說出來,「琉璃子,你說過,等我們安全了,你就答應嫁給我,做我的老婆。」
琉璃子傻眼,反應不過來,「你這是哪一招啊……」她才開口,巴察已經把線做的戒指套在她左手無名指上,她心生歡喜,又羞于面對旁人目光,心慌慌的揮手朝他的腦袋打了一記,啐道︰「喂,你這家伙,我才沒有答應要做你的老婆,少臭美了!」
見巴察咧嘴傻笑,一副蠢蛋樣子,琉璃子沒轍了,心想這麼突然又浪漫的求婚法根本不符合他一板一眼的性格,加上奇陌在一旁使眼色,似乎……是在對巴察下指導棋?
她質疑道︰「Z,該不會是你教巴察這麼做的?手術線做成戒指也是你想到的梗?」
「不是啦,用手術線做戒指是我想出來的,Z只是建議我,既然喜歡你,可以趁這個時候向你求婚,他說你一定會答應做我的老婆……」
「你閉嘴,誰想做你的老婆,欠扁啊你!」
「你這次打得比剛剛的力道還輕,我一點都不痛,呵呵。」繼續傻笑。
「呵呵你個頭啦,不準再給我傻笑!」
奇陌饒富興致地看著琉璃子跟巴察你來我往的拌嘴,他發覺琉璃子念歸念,可並沒有拿下巴察送的指環,他笑著說︰「打是情,罵是愛,祝福你們兩個白頭偕老。」比起自己,巴察更能夠給琉璃子幸福,她終于不再只看著他,這樣子很好。
安杰拉也分享了巴察求婚的喜悅,之前她還以為琉璃子喜歡奇陌,沒想到最後是巴察贏得冰山美人……無論如何,他們倆滿相配的,這也讓她暫且拋開煩惱,心情稍稍好一些。
奇陌在輕松的環境下仍不忘正事,被安杰拉任職的警察局扣留過的手機,即使遭到詳細檢查也無所謂,那本是在當地買來用過即丟的一般機。
只是他有一段時間沒上網查看,此時透過飛機上的計算機連上網絡,輸入密碼接收Mail,立即看到安插在金斯基先生那邊的線人的緊急訊息。
他意外地道︰「我的線人在賈昆手下準備殺我的前一天晚上,就已經發出警告,里面說,他們的武器和逃亡用的假護照全部由金斯基先生提供,還出資讓三環幫的兩名成員協助他們接近我,叫我要小心,甚至講明要殺了我跟安杰拉……可惜那時候我已經被關入牢房,不能看到這一則訊息,預先防備。」
安杰拉很驚訝尤里•金斯基也想要殺她。
「怎麼會這樣?」巴察震驚,求婚成功的歡喜頓減。
「也就是說,金斯基先生間接參與了賈昆手下的攻擊行動,那麼,上次雇人在聖彼得堡那邊殺你的人……」琉璃子臉色很難看。
「Z,你並沒有做錯什麼,金斯基先生為何連著兩次想殺你,這會不會太過分了?」巴察憤憤不平。
「巴察說得對,你盡心盡力替金斯基先生辦事、保住他的資產和地盤這麼多年,他卻如此對待你,怎麼可以這樣!」琉璃子也是一臉氣憤。
三人的交談令安杰拉蹙眉,她甚至听到槍殺探員且冒充美國人的是俄國黑幫分子,現在,那幸存的假鮑爾正在別處被奇陌的手下毒打要供詞。
黑道、犯罪、不停的血腥報復與殺戮……當她不顧警察職務,選擇跟奇陌一起走之後,接下來在未來等著她的就是這些?她真的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奇陌懂得巴察和琉璃子的意思,也能看出安杰拉的顧慮,若非三環幫和賈昆的手下攻擊,加上他拿自己作賭注,安杰拉不會答應跟他走。
為了他和她的愛情,他考慮過無數遍,反復地問現在的一切是自己想要的嗎?他真要繼續過這樣的人生?如今他愛的女人是多麼艱難才拋開警察身分來到他身邊,因為她,他必須作出決斷。
奇陌改坐到安杰拉對面的位子,開口說︰「小安,我知道你是正直的警察,不容許犯罪,我也沒打算讓你沾上血腥骯髒的勾當,其實我也不愛那些,更何況會害到你跟我一起被追殺,這絕非我樂見的,為了我們的將來,我決定和金斯基先生劃清界線,從此不再替他做事情,我要月兌離那個老頭子、月兌離黑道,和你一起過新的人生。」
安杰拉听了,頓時呆住。
琉璃子和巴察更想不到奇陌會這麼說,他們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我已經作了決定,你們兩個呢?要繼續跟著我,還是選擇去金斯基先生那邊?」
巴察和琉璃子互覷了一眼,毫不猶豫說︰「這還要問嗎?當然是跟著你!」
安杰拉感受到琉璃子和巴察的忠誠,她呆看奇陌笑容,再想他剛才所言,他是真的要月兌離犯罪跟她在一起,她欣喜卻也憂慮,不禁問道︰「可是,你真的能月兌離尤里•金斯基嗎?那可是養育你長大的父親啊,他豈會讓你輕易的月兌離?」
「養父……是的,他是養大了我,可他也利用我去替他犯罪,出生入死到他不會前往的險惡地方,他和我就是利用者與被利用者的關系,如此而已。」奇陌不屑的冷笑。
「況且老頭子不只一次想殺掉我,我還要對他手下留情嗎?
「你一定認為我是金斯基的共犯,有罪在身,不容易擺月兌法律制裁,其實我考慮過,為了這一天到來也已經做好準備,只要我先向俄國政府自首,幫他們找出金斯基先生、拿回俄國政府過去被奪走的國家財產,他們應該會讓我轉做污點證人,而且我本來就是听命于金斯基先生才會犯罪,在刑期上也應該有談判的空間。」
「沒錯,Z,只要有好的律師幫你辯護,甚至讓你無罪釋放都有可能。」身為律師,巴察說出自己的分析。奇陌很聰明,一定已經預想了所有的狀況,他並不擔心奇陌接下來的遭遇。
發覺奇陌對安杰拉似乎還有些話要說,他便拉著琉璃子走去遠一點的座位。
「你干麼呀,別拉我,Z要和金斯基先生劃清界線,這可是天大的事情,現在就應該討論接著要怎麼做,Z什麼時候去自首、你這律師該如何幫Z月兌罪……」
「你說的這些確實重要,可不必急于現在討論,Z好不容易才能夠再看到安杰拉,就讓他們倆說說話吧。」
「可是——」
「噯,別可是了,別去打擾人家想悄悄的說些甜言蜜語,來,你跟我去那邊坐著玩撲克牌。」
巴察的話讓安杰拉臉紅,他與琉璃子剛剛轉身走開,奇陌就傾向前一把握住她的雙手。
他的翠綠眼眸閃耀熱情,他的笑容使她心跳加快,完全無法拒絕他踫觸,想起他不顧一切遠從俄羅斯過來找她,她忍不住問道︰「你是認真的嗎?真的願意為了我和尤里•金斯基劃清界線、月兌離黑道?阿奇,你不是在騙我吧?」
奇陌難得听到她主動喚他阿奇,心情大好的咧嘴笑說︰「我是認真的,沒有騙你。小安,你不也一樣為了我而不顧危險開槍擊倒三環幫的人,救了我一命,你甚至還要舍掉警察的身分。」
即便被奇陌握著手、感覺到他手掌的溫度,她還是覺得這一切仍舊不太真實,心想他們真的闖過鬼門關、月兌離險境了嗎?不做警察後,她的未來又將如何?
奇陌能覺察到安杰拉惶惶然的心,為了使她堅定,他在她雙手深深的印下一吻,只要她跟他在一起,什麼困難都可以解決。
至于金斯基先生的問題……奇陌冷靜思忖,他已經備好了辦法,絕不能拖泥帶水,必須一次處理掉!
自從得知三環幫還有賈昆的人並未殺死奇陌,反而讓奇陌逃走後,尤里•金斯基每日每夜睡不安穩,都經過一星期了,不知奇陌人在哪里?會過來他這邊嗎?奇陌是否已經發現他對他有殺意?
尤里•金斯基直覺奇陌會發現的,鐵定會發現,若是奇陌懷恨,沖過來想殺了他該怎麼辦?雖然大門口還保有他指派的守衛,可他沒自信這棟大樓所有的護衛人員是否全部都效忠于他。
因為心緒不寧,尤里•金斯基非得天天打開放在床底下的那只皮箱,確認箱中東西無誤,之後更是不放床底下了,他整天抱住它,也讓布麗姬幫忙看顧,絕不能離開他倆的視線超過一秒。
這日他依舊被噩夢驚醒,冒了一身冷汗,他伸手模向旁邊,發覺布麗姬不在,叫她也沒有回應。
奇怪,她去哪里了?幽暗的寢室讓他看不清,他爬離床鋪想開主燈,卻被腳邊的什麼東西狠狠的絆倒。
他被嚇得手忙腳亂,加速去開燈,一室的光亮讓他看見絆倒他的竟是——一具尸體,還是應該在大門口站崗的守衛尸體。
「為什麼……為什麼這家伙要來殺我?又是誰殺了他?」尤里•金斯基頻頻發抖,搞不清楚狀況。
忽地,他見布麗姬開門進來,又見她手中有槍,他大喜過望地道︰「這個想要偷襲我的家伙是你幫我解決的?」
「不是的,先生,」布麗姬坦白,「我殺他並非是要幫您,而是為了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尤里•金斯基一頭霧水,卻發現她將槍對準他,不禁瞪大眼,「你、你想殺我?!」
他聲音止不住地發顫,瞪著布麗姬沒了往常的柔順嬌媚,從女神變成惡煞。
見她當真要扣下板機,嚇得他直嚷嚷道︰「不可以,我是你的主人……」
「你從來就不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是Z。」布麗姬槍口指向踉蹌後退跌回床上的老頭子,說明她在此地真正的用意,「Z雇我來接近你,待在你身邊做線人監視你,為的就是預防你動壞念頭的這一天,現在,我得听Z的命令,過來解決你了,尤里•金斯基。」
奇陌在聖彼得堡被暗算的那一次,她愧疚沒有事先探出,這一回她不再錯過了,及時發出訊息,向奇陌通報三環幫還有賈昆的手下要殺他。
尤里•金斯基渾然不知平日睡在一起的伴侶竟是奇陌安插進來的線人,他還對她說那麼多秘密!
「不……不可以!」他閃躲槍口,趕緊抓來皮箱,雖然他曾經答應奇陌絕口不向任何人提起也不能留下自己的東西,可他還是偷偷的把能證明自己真實身分的東西藏在皮箱里面,為了活命,他要對布麗姬說出事實——
「我不是尤里•金斯基,我是冒充的!我……我真正的名字是霍普•當斯科伊(HopeDonskey)。Z說我的嗓音和長相都有點像金斯基先生,年齡也差不多,于是他幫我付清了積欠地下錢莊的債款,我答應他去做臉部整型手術,模仿先生講話的語調和動作,讓我看起來和金斯基先生更加相似。我按照Z說的,這十一年來都在扮演別人、藏在這棟大樓里,可我不是真正的尤里•金斯基啊,所以你不能殺我……」
霍普為了證明自己的身分,急忙打開皮箱說︰「你看,這里面有我的身分證、駕照、護照還有一些我自己的文件,我真的是霍普•當斯科伊——」
可他看了一眼箱中物,整個人呆了,他的東西何時全部變成尤里•金斯基的證件和財產往來資料?!
「霍普,你睡得好熟啊,都不知道我已將你的皮箱掉包。」布麗姬繼續說,「既然你是冒牌貨,就該守規矩,照Z說的,安安分分的扮演好金斯基先生,而不是暗中假借先生名義,招兵買馬想殺Z。憑你這種貨色也打算佔據金斯基先生的生意與地盤?哼,現在還膽敢把關于身分的秘密抖出來,光是你剛剛講出的話,Z要殺你一百遍也不為過了。」
霍普錯愕眼前的女人已知他秘密,難道她是听奇陌的指示接近他、監視他,一旦他厭倦扮演別人、露出企圖妄想取代金斯基先生的念頭,奇陌就有借口除掉他了。
當他想通了自己處于什麼樣的險惡之中,還膽敢對奇陌動手,他直罵自己愚蠢,也無暇搞懂布麗姬是何來歷,為什麼她跟平常表現完全兩個模樣?
只是他無論怎麼哀求她、轉達他的後悔、希望奇陌饒他一命,她僅有一句「來不及了」。他快要被槍口嚇破了膽,急吼道︰「布麗姬,不要殺我,求求你……」
布麗姬十分瞧不起這冒牌貨一臉的孬樣。「我一直想對你說句實話,憋到現在終于可以說了。」艷紅嘴唇揚了起來,「你的床上功夫真的很爛,每次想到要跟你**,我都得發揮最大的演技,還得費力幫你硬起來,簡直討厭死了。」
霍普剛听完這有損男人尊嚴的話,下一刻眉心已然中槍,他滿臉驚恐的仰倒在床上,再也沒有機會講話了。
布麗姬結束任務,擦掉槍枝上的指紋、把它放到霍普的手中,也喬好了皮箱的位置。「這樣看起來應該滿像金斯基先生和背叛的守衛互相開槍吧,最好是讓查案的人瞎忙一陣子。」她沉吟,瞥了兩具尸體一眼,用手機拍照存檔、上傳給奇陌查看後,隨即換回自己的衣物,拎著包包離開寢室。
她踩著高跟鞋優雅走出住所大門,那些由奇陌派來駐守各樓層的人員,已經按照奇陌發出的撤離命令全部走光了,僅剩下幾個霍普私自雇用的護衛還在,不過之前也被她全數下藥毒殺,毒藥瓶子就放在寢室那個護衛的尸體身上。
大約過了半天時間,俄國聯邦安全局的人結合警方,緊急疏散商業大樓內的所有民眾,拉起封鎖線。
他們全副武裝攻入尤里•金斯基藏匿之處,卻沒用到半顆子彈,反而意外發現走廊上有幾個人死亡,尤里•金斯基的房間里面還有兩具尸體。
他們讓法醫檢查床上的老人尸身,比對計算機系統儲存的長相、指紋和血液,確認死者就是尤里•金斯基本人。
聯邦安全局人員發現一只黑色皮箱,打開來一看,馬上向帶隊的長官報告道︰「這皮箱里裝的確實符合Z所言,是尤里•金斯基隨身不離的資產明細和儲存賬戶。」
「是嗎?」長官沉吟道︰「看來Z沒有糊弄我們,當真供出了尤里•金斯基,可為什麼他會被殺?難道他藏身的消息泄露出去,有人搶先過來了?」
「但是先來的人沒動這個皮箱,還是我們緊接著來了,他們沒時間拿走它?又或是什麼原因讓他們跟尤里•金斯基互相殘殺?」
「這都有可能,搞不好那些人之中有幸存下來的,帶走了其它東西,只是我們不知道……快點,把這里徹底的搜過一遍,凡是尤里•金斯基的物品統統帶回去,讓Z替我們一個一個確認。」
聯邦安全局的人討論之後,繼續搜索尤里•金斯基的地方,箱子一個接一個的裝滿證物帶出去。
而奇陌向俄國政府自首以後,就被送往秘密的拘留所,防止那些跟尤里•金斯基緊密往來的黑道與恐怖分子抓走他,試圖拿回他們的黑金交易與聯系數據。
重新回到拘留所,奇陌知道這次和上次在安杰拉國家那邊的警察局不同,因為俄方極需要他幫他們清理出尤里•金斯基在國內外到底有多少產業,包括見不得人的,更重要的是客戶名單。
那些名單多是罪大惡極之徒,有不少牽連到美國政府在追查的案件,美方也想拘提奇陌審問,不滿俄國霸佔著不肯交人,但俄國這邊也很聰明,拿之前美方擅自進入克里米亞、還有搶先帶走奇陌,探員卻反被殺害的事情來作文章。
此時,巴察得以發揮律師能力,用俄國壓制美國,也用美國威脅俄國,幫奇陌爭取最大權利和最少的刑期。
因為尤里•金斯基的生意牽涉眾多罪犯,想要打擊他們、根除邪惡源頭,就不能缺少奇陌的合作,巴察努力這樣的說服美俄雙方,讓他們取得共識,與其判奇陌重刑,倒不如活用他,讓他獲得有限的自由,協助俄國與美國打擊那些犯罪。
奇陌十分感謝巴察杰出的口才,最終雖然不能完全無罪,卻也為他爭取到了跟美俄兩邊合作來抵消刑期的條件,至于賈昆被殺的案件,他裝不知道,全部推得干干淨淨,就算他們懷疑他也沒有證據。
等一切談妥了,俄國聯邦安全局的人終于放他出拘留所。
奇陌拿回自己的手機和物品,巴察過來接他,他向巴察借來充電器,打開手機充電,接收幾天來未讀的訊息,第一則是大賣場發的清潔住家事項,他讀懂內含的意思,不禁嘴角上揚,那是布麗姬的訊息,她已按照他說的除掉霍普。
霍普竟敢對他起了殺意,甚至連無辜的安杰拉也不放過,他絕不會讓這種人存活。
即使霍普的血液和指紋並非尤里•金斯基的,也存在整型的事實,但他已高價賄賂法醫,將霍普的驗尸報告變成尤里•金斯基的。
奇陌心想布麗姬應該拿到了報酬,離開俄國躲避一陣子。他也不擔心她泄密,因為沒有必要,畢竟他幫她跟她旗下的妓女躲開兩派黑道的火並廝殺、資助她殘破的妓院重新開張,她感激在心,絕不會背叛。
奇陌和布麗姬是能夠互助的朋友,也是他可以信任的少數幾人之一,霍普假扮金斯基先生的事情,只有他跟她知道。
而真正的尤里•金斯基,早在十一年前逃出警車、被賈昆的手下追殺途中,不幸中槍傷重到死亡……這事情只有奇陌一人曉得。
「我不放心別人,只相信你……Z,我全部的東西都交給你了……你必須听我的命令——管好我的錢、我的生意,你該回報我養育你的恩情……」
當時養父流出的鮮血染到他身上,不管他是否願意接管那些從蘇聯時期就不停累積擴大的資產,養父一臉嚴峻,不容他推辭的說——
「不要留下我的尸體,也絕對不能向別人透露我死亡的消息……否則你控制不了我的地盤,還會被國際刑警組織和俄國政府盯上。不管怎樣,你以我的代理人身分去打點生意,記住,一定要低調……就當我還活著做你的後盾,你要讓那些巴望我死了、想來搶我地盤的家伙統統滾開,必要的時候……殺光他們!」
他沉著臉回憶著,當時他只想保住養父性命,不願听那些死不死的、全部財產資料在哪個銀行保險箱、賬號密碼是多少,還有客戶名單之類的話語,但養父堅持叫他記住,他只能記下,後來他決定先把養父藏起來,由他出去引開賈昆的手下,怎知他也為此受到槍傷,幾經折騰再返回養父身邊時,養父已經斷了氣。
他不得不遵從養父遺言,迅速處理掉養父尸身,想辦法躲過警察和賈昆的人馬逃離出境。
從那一刻開始,他接管養父全部的財產賬號與客戶名單,找來霍普做養父的替身,表面上他是養父的代理人,實際上他已繼承養父的勢力,干起養父一直在進行的生意。
奇陌心知這並非他所願,卻也為了回報養父的恩情,做了整整十一個年頭,可如今他有了更想追求的東西。
「金斯基先生,就算你富可敵國,不惜犯罪也要增加財產,可死了卻也是一塊錢都帶不走,我不想跟你過一樣的人生,我有自己要追求的東西,所以到此為止了,從我到你那邊替你做事,加上這十一年幫忙管理你的生意,也該足夠償還欠你的恩情了。」他輕聲低喃。
「你說什麼?」巴察听不清奇陌的話,問了句。
奇陌笑了笑說,「沒什麼。」
既然真正的尤里•金斯基死了,屬于他的勢力地盤也不必存在。奇陌將那些龐大財產交給俄國政府,讓俄國和美國去研究犯罪客戶名單,他就老老實實的配合兩邊政府抓捕那些罪犯,慢慢的抵消刑責,他才能夠月兌身,否則沒有政府單位介入,難保那些黑道不會找上他。
刑期的問題大致解決了,現在,奇陌終于能卸下重擔,回去過自己的人生。他覺得整個人輕松了起來,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拘留所外面的新鮮空氣,再抬眼望見藍藍的天空上白雲飄浮,他不禁再次深呼吸。
他跟隨巴察到停車場時,意外發現車子旁邊站了一人,他驚喜喚道︰「小安,你怎麼來了?」
安杰拉在停車場等了超過一小時,可比起整整十五天不見奇陌,一個小時算很短了。
她很高興終于能再看到奇陌,忍不住走近他。他似乎瘦了,胡子也冒了出來,她心知自首非常不容易,況且他面對的是美俄兩大強權的審問,她可以想象他經歷多少疲勞轟炸,心髒要多夠力才能挺得過來。
他知道他所承受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安杰拉每每想到此就很感動,又覺得很抱歉,他被抓進拘留所、供出尤里•金斯基和客戶名單,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接下來他會不會被哪個道上的人報復?他在俄國境內有政府人員保護他嗎?他又會怎麼樣因應?
他既為她做了這麼多,她當然也要全力支持他。
她注視著奇陌,自然地說︰「我從巴察那里听說你今天出來,所以我請巴察載我過來。」
只是這樣就對琉璃子不好意思了,本來是巴察和琉璃子同車,听說她也要來,琉璃子就去開另一台車先行出發,想必已在奇陌的附近暗中護衛。
看來,琉璃子還沒有原諒她帶給奇陌這一連串的牢獄之災,唉!
奇陌倒是一派輕松,就算沒有琉璃子保護,他相信俄國政府也不會讓他出事,畢竟尤里•金斯基是國際榜上有名的罪犯,他既是其代理人,自然知曉不少的信息,如果一下就被金斯基先生的客戶干掉了,俄國不僅無法向美國交代,自己國家的面子也會掛不住。
不管他周圍潛伏多少來監視的、或者想除去他的家伙,此時此刻他眼里只有心愛的女人,他听著無時無刻不想念的聲音問道——
「你這十五天過得怎麼樣?三餐吃什麼?有睡好嗎?俄國天氣寒冷,夜里睡覺有沒有多加被子?我想你在拘留所那種地方肯定不會好過……」安杰拉還沒問完,已經被奇陌一把抱進懷中。
他緊緊的擁抱摯愛,歡喜嘆道︰「是啊,那種地方糟糕透了,說是污點證人,其實比較像囚犯,每一天還要被各式各樣的問題煩,那些政府人員的嘴臉真的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但是為了你,一切都值得。」
他情難克制的吻了吻她的秀發、嗅聞著她的體香,僅僅如此,便足夠令這十多天的郁悶一掃而空!
他由衷的說︰「謝謝,我沒想到你會過來接我,看到你,我什麼難過都沒了,現在開心得要命!」
安杰拉也因奇陌的話心情變好,不由得開始想象他月兌離黑道之後,他們倆的生活該怎麼過……忽地,她發現巴察在偷笑,趕緊面紅耳赤地想推開奇陌,不料奇陌不肯放手,反而趁機親她幾口,還發出嘖嘖嘖的羞人響聲,害她窘到渾身發燙得似要爆炸,手忙腳亂地掙開他。
「喂,你別這樣,有人在看!」
奇陌不理懷中人的抗議,將她牢牢的抱著,撇頭問巴察,「你是不是在看我們?」
「不是。」巴察秒答,「真是的,我怎麼突然瞎掉了,天啊,我什麼都看不見……」
安杰拉滿臉漲紅,不滿地跺了跺腳,奇陌和巴察忍不住咍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