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運愈听臉愈黑,盯著三弟好一晌,默默數著自己的呼氣,一次、兩次、三次……
然後,龍天運眼中終于閃過一抹快意決絕。比起讓「某人」稱心如意而自己憋屈,他覺得還是應當讓事情扭轉一下,最好是扭轉成自己稱心快意,而別夾著憋屈才是。對,就該這!
所以,很抱歉了,天連,你難能如願了。
即使沒有正式在宮里記錄下他臨幸柳寄悠的擋案,但她已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女人則是不爭的事實。沒有人,沒有人能娶走皇帝臨幸過的女人,即使他終生不再垂幸她也是一樣!
何況,他不想再掙扎了,不願再掙扎于自己仍想要她的事實。未曾再涉足那處小院,只徒然使得想要她的燒得更熾烈而已。他仍然想要她,想要那個姿色平凡的女人!
「好了,叫他們準備好,朕要起程了。」打斷英王愈說愈開心的自說自話,龍天運揮手將人打發。
「遵旨。」龍天連忙收起一肚子的話,連忙轉身出去安排。
龍天運保持著不變的坐姿,右手指微弓,輕輕在小幾上敲著,好一會後,終于下定決心,低喚了聲︰一抹黑影由窗外閃了進來,躬身候旨。
「在。」
「朕登上輦車時,要看到柳寄悠。」
「是。」
黑影復又在一閃之間消失。
龍天運終于微笑起身,讓一邊侍候著的江喜為他披上披風,穿整好衣冠,大步往外走去。
柳寄悠頭痛欲裂,全身無力地悠悠轉醒。
她怎麼了?她在哪兒?發生了什麼事?
昏迷前的最後記憶是她與丫鬟們正在收拾所有曬好的書籍裝箱,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識,人事不知︰再度有意識時,只覺得頭疼且渾身無力,並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危機。
她用力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金黃色的八角形帳頂,上頭精繡著金龍圖騰,並綴滿了華麗的珠寶……而身下的晃動以及行進中的感覺告訴她,她似乎正在馬車上。
「醒了?」低沉嗓音由右側傳來。
柳寄悠側著臉,循聲望去,像是非常意外又彷佛不太意外地看到了龍天運。她抿了抿唇,沒發出呼聲,也沒立即說些什麼,只是戒慎地看著他,並試圖撐起身行禮,但……這實在有點困難,她,完全沒有力氣。
「請皇上原諒臣女的失禮,臣女現在無力起身。」她清婉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沙啞,努力以平和的語氣說道。
「無妨。你就那樣躺著,也挺好。」龍天運放下手中的筆,唇邊抿著一抹滿意的笑。
一身龍袍帝冠打扮的龍天運,渾身上下充滿了強烈逼人的王者霸氣,像是天上的烈日那般讓人仰望尊崇,不敢直視。
柳寄悠覺得自己昏沉沉的腦袋更加混沌了,怎麼也無法清晰思考現在是什麼情況,所以她忍不住開口問一一「皇上……為何我會在此?」
她迷迷糊糊的樣子真是可愛!龍天運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捏捏她泛著粉紅色澤的小臉蛋,不料卻被她閃了開去︰就見她勉力讓自己半坐起身,整個身子縮在角落邊,盡可能地離他遠遠的。
龍天運好心情地淺笑著,心付任她躲得再遠,到底還是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所以他一點也不介意她的閃躲︰反正不管怎麼躲,他只需稍移個身,她馬上又近在咫尺了,她再能躲,又能躲到哪去?御輦就算再寬敞,到底也只是相較于其它馬車大個幾倍罷了,並不能跟屋子相比。
所以他只消起身、挪一小步,就能將她籠罩在自己的氣息里了。當然,他也這麼做了,來到她身前,輕托住她光潔的下巴,讓兩人目光相對。
「你該覺得榮幸,你是第一個進入朕輦車的女人。」
柳寄悠在心中朝他翻了個白眼。一點也不榮幸好嗎?她可不可以拒絕這個恩寵?
「為什麼我會在此?」她再問。
「可人兒,因為朕突然覺得此番南下,單獨一人未免寂寞,應找個口齒伶俐的在路上逗個悶子解解頤。」
「多謝陛下看重,但臣女恐怕擔當不起此重任。」柳寄悠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像在咬牙。
君王出巡,不是沒有過攜妃妾同行的例子︰但,其實君王應是不甚喜愛有人同行,因這會礙了他尋芳的樂趣。何況,隨行的若是絕色佳人也就罷,偏偏是她這樣的,那就不得不懷疑皇帝的居心了。
「擔不擔得起,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朕說了算。」他勾住她下巴的手指開始不安分地摩簞她柔女敕的肌膚,一下又一下,勾得她不由自主輕顫起來,想躲開又不敢……
她漸漸想起一切,知道自己是被打昏擄來的,正想問,龍天運卻已先說了︰「寄悠,你已是朕的女人。」
「您同意那晚不記擋的。」她連忙出聲道。
「不記檔又如何?你是朕的女人,是個事實。」
「您明明同意我不進你後宮的。」她低聲道。
「你現在並非是在朕的後宮,你正在伴駕南巡。」這個回答簡直賴皮,但龍天運的表情就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沒有半點食言的愧疚。
「皇上,您不能……不該不守信!」
「呵……」龍天運看著她瞪圓的雙眼,笑了。搖頭道︰「你這麼聰明,怎麼犯傻起來了呢?一個被君王寵幸過的女人,想活著出宮,除了出家,別無它路。」
「可您明明同意放我出宮,君無戲言。」
「放你出宮?然後讓你去找人嫁了?你不美,但美不美的,向來都是比較出來的。你去北疆,就能在一票粗鄙女里當個美人,好教男人排成一列列地讓你挑,或許還能挑出個美男子,是吧?」
「您在說些什麼!我真的沒打算嫁人。我出宮也不是為了找人嫁了。」一听到北疆,柳寄悠就知道必然是英王那個大嘴巴私下對皇帝說了些什麼不著調的話,把皇帝的佔有欲給激起了。
所以,她此刻在這里,分明就是無妄之災,被英王害的。
「沒打算嫁人?那好啊,既是如此,那就一直留在朕身邊吧。」龍天運很順口地說道。
「皇上!這不行,您不可以——」
「朕是皇上,朕可以。」皇權,就是這麼霸道!他是皇帝,他霸道得理直氣壯。
柳寄悠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什麼,臉色發白,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發顫起來……
是的,他是皇帝,他可以做盡任性的事,只要不涉朝政大事,滿朝廷的人並不會因為他多了幾筆風流帳而多說些什麼,甚至還會樂見其成。
龍天運微微一笑,將她摟進懷中。這具不特別柔美的身軀,就是適合嵌在他懷里,他覺得抱起來的感覺很不錯。
這女人……這輩子是休想逃離他身邊了,不管他往後會不會再臨幸她,他都不想放她離開他的視線里。
他性感的唇輕貼在她耳邊,低喃︰「朕是皇帝,全天下最出色的男人。有過朕之後,你還能嫁誰?還能看上誰?乖,就這樣待在朕身邊吧。」看著柳寄悠臉色微變,雖然頗傷人地不像是欣喜若狂,但能抹去她凡事皆悠閑以待的神情,看著她慌張失措亂了方寸,感覺挺有意思。
如果他第一千遍自問著為什麼要叫人將她擄來同行,答案應該就是這個一他要這個不在乎他的女人心慌、無助、亂了一切,然後終于臣服、為他所迷,視他為天地神只,一如全天下愛慕他的女人那般。
那是任何男人天性中皆具有的狩獵本色,愈難狩獵到的愈想得到。
所以,龍天運不認為自己對柳寄悠有什麼特別的喜愛之情,因為她的外貌根本不足以讓他傾心。
而他眼光向來很高,所以,一切,只是純男人的征服天性,讓他無法忍受他注意的女人不肯在意他。當然,這也不過是他打發閑暇的游戲,並且由他掌控所有情況,一旦收服她後,柳寄悠對他而言,也不過是他眾多失寵妃妾中的一個。這是他對自己行為的解釋,並且深信不疑。
「皇上……」她的臉悶在他懷中,不肯抬起,姿態像是溫順。
「嗯?」他輕應,帶著鼻音,有種疏懶的性感。
「您想要什麼?」她屏息低問。
「朕想要什麼?」他笑了聲,溫暖的唇再度貼著她的耳朵,一邊說話還能一邊親吻,將她小耳朵親得紅撲撲,可愛透了,所以他的笑容始終停不下來。「待這一個月過完,朕再告訴你,朕想從你身上要什麼吧。」
「若您……」說了兩個字,卻沒再說了。
「嗯?想說什麼?」
「若您得到了您想要的……」比如她的心、她的愛戀、她的痴狂。「而臣女發誓此生絕不嫁人,那麼,陛下能……放我走嗎?」
龍天運一掌扶住她的後腦勺,目光冷沉沉地盯著她頭頂的發旋。沒軻人卷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有多冰冷一一包括他自己︰可是,他回答的聲音卻還是帶著一抹調笑的輕快,就听他回道︰「那就要看你接下來一個月的表現了。也許你表現得好,朕心懷一暢,便什麼都依你了。」
又或許,不出幾日,他便膩了她,輕易將她丟開,到時別說自由了,就算真跑去嫁人,他也不介意了呢。
龍天運從不覺得會跟懷中這個女人糾纏太久︰他也想知道,此刻將她牢鎖在懷里的雙手,何時會厭倦地松他不是個長情的男人,從來都不是。
沒有一個女人能獲得他太長久的關注,自然,也不會從一個叫柳寄悠的女人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