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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萬福 第十三章

作者︰蒔蘿類別︰言情小說

「我走了,你們別跟著我,我不喜歡出門後面還有個小尾巴。」

「小姐,不行啊,您上回出門沒有帶上奴婢們,夫人可是罰奴婢們挨板子呢。」柳絮緊張地追了上去。

「那我去跟我娘說一下吧。」蘇暢兒腳下步伐一拐,前往葛氏的幽獨院。

穿過景色秀麗的庭院與彎彎繞繞的小徑,未讓人通報,她便一腳踏進幽獨院的屋子,正要往里頭走去,就听見葛氏像是在商議什麼與她有關的事情,她撩開垂擋的珠簾,「爹,娘,你們在聊什麼?」

她一進入葛氏的屋內,便看見桌案上有不少人物畫軸。她拿起其中一張畫,問道︰「爹,娘,這是?」

葛氏掩著唇低笑,告知她,「爹娘正在給你相看。」

「嗄,相看?爹、娘,我才十六歲你們就給我相看,這麼怕我嫁不出去?」她皺眉看著手中這張畫像,隨手一丟,「畫都畫成這樣,本人一定長得丑。」

「雲彤,你怎麼這麼說,那可是禮部尚書的嫡子,文采更是斐然。」葛氏使了個眼色,讓一旁的葉嫂嬤趕緊將畫撿回來。

「文采能當飯吃嗎?要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好歹要找個賞心悅目的,要不然影響食欲啊。」蘇暢兒腱著眼眸隨手又挑出一堆塞到葉嬤嬤手中,「這些都拿去丟了,看了晚餐都吃不下。」

夫妻倆愕然地看著幾乎全空的桌案,方才整張桌子都擺不下,有一些畫軸還掉到地上,現在整張桌子大概就只剩下五、六幅畫。

「雲彤,我們女人挑夫婿不只是挑好看,還要評斷各方面,例如家世、家產、學識等等……」

蘇暢兒手叉著腰,「娘,那些皇子們不說,現在整個朝廷放眼望去,哪個人家世比我們宰相府好?」

葛氏和傅瀚典互看一眼,想了想,搖頭。

「比家產,爹的身家不要說,光女兒自己賺的還少嗎?」她現在每天的收入可以說是日進斗金,還是好幾斗。

夫妻倆又看了對方一眼,不得不承認,他們這女兒很會賺錢。

「比學識,女兒自認為不比他們差,那還需要委屈自己去嫁一個比自己差的嗎?」她好歹也是個認真讀書的大學生,自小所學是包羅萬象,又每天接受網路電視的知識與資訊,她的見識見解難道會比這些古人差,她可不認為。

說到這個,傅瀚典的臉色沉了沉,不得不承認,他這女兒見解有時候比他這當宰相的還廣,朝堂上有幾個解決不了、讓他頭疼不已的問題,她三言兩語就解決了他的煩惱,讓他既欣慰又生出一種遺憾,若她是兒子就好了。

傅瀚典道︰「雲彤,你說的是沒有錯,不過姑娘家最後總是要嫁人的。」

「既然要嫁人,家世、人品、財富很少有比得上我們家的,所以我不如找一個好看的,最少以後生的孩子漂亮些,您說對吧,爹!」

還對吧!暗瀚典頓時被她這話噎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雲彤,你怎麼可以以貌取人呢?」葛氏試圖扭轉她的歪理。

「娘,您是希望自己的外孫是個漂亮娃兒,帶出去人人稱贊,還是要抱個丑娃兒,讓別人在背後偷笑?」

「呃……如果可以,娘親當然是希望有個可愛的外孫……」

「是吧,所以爹、娘,要是那人長得不好看,我們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葛氏不說話了,怎麼說都說不過這女兒,還是閉上嘴讓丈夫去處理吧。

傅瀚典沒好氣地瞪了讓他傷透腦筋的蘇暢兒,「你說這麼多,最終還不是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不想相看,當爹不知道嗎?」

「還是我爹聰明,不愧是老江湖!」

「雲彤,你一個姑娘家,說話……」她那副痞樣讓傅瀚典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相爺,您不是說皇上要在乞巧節那天接見我們雲彤嗎?」葛氏忽然想起一事,連忙提出意見。

「每年乞巧節皇宮不是都會舉行宴會,讓臣子們帶著自家兒女出席,不如利用這天讓雲彤看看這些世家子弟,要是有雲彤看中意的,我們再讓人打听打听,這也好過看這些經過造假的畫像,您說是吧?」

「嗯,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就先這麼辦。」

「什麼乞巧節啊?」

「就是每年的七夕,皇宮都會舉行宴會,讓一些臣子們的子女相互認識交流。」

「唷,相親大會啊!」想不到古代還有相親大會。

葛氏與傅激典白眼頓時上吊,他們女兒可以不要這麼直白嗎?

葛氏接收到丈夫的眼神,連忙溫柔的勸著,「雲彤啊,這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可以說出來,知道嗎?捅破了不好听,且容易傷了顏面。

蘇暢兒扯了扯嘴角,月復誹了聲︰古人真是做作虛假,一句話就可以很清楚明白不說,偏偏要彎彎繞繞的,不累嘛?「好了,我知道了。爹,娘,我是來跟你們說一聲,我要回以前的住所去一趟,看看那些書印得如何。這路怎麼走我都知道,就不帶柳絮出門,娘,您也別罰她。」

「什麼,你又要出門?」

「娘,我只是回我以前的家去看看,不算出門。對了,還有我今晚要到玉柳川放水燈,會回來很晚。」

「你還要去放水燈?!」葛氏驚呼,「放水燈不是中元節時才放的嗎?」

「娘,我以前住的那個區域外鄉人居多,那里的老人家提醒過我,要我今年七月初一這一天到河邊放水燈,祈求在京城一切平安順事,尤其是剛到京城第一年的外鄉人,很靈的,讓我千萬不要等中元節才跟所有人一起擠著放水燈。」

葛氏蹙眉。這習俗她也是曾經听說過的,可是一听是晚上她就有些擔心,提議道︰「晚上太危險了,不如你在家里的湖邊放水燈吧。」

「家里不行,家里的湖是排到暗渠下,玉柳川是直通出海口,意思不一樣。」

「那就帶幾個隨從跟丫鬟一起去吧。」傅瀚典希望她從此平安順遂,放水燈祈求是好的,因此不反對她此番出門。

「不了,我那院子才多大,爹是知道的,再帶上丫鬟、隨從,院子都擠滿了,而且我的作坊不隨便讓人進去,我這做主子的動手做印刷,你讓他們那些人站在院子里邊看我做,不是很尷尬嗎?」

「可是你晚上要去放水燈危險啊!」葛氏說什麼也不放心。

「娘,您跟爹別擔心,我是跟阿好婆他們一起去放水燈,不會有什麼危險,放完就回來。」

蘇暢兒說完也不待爹娘反應,揮了揮手後,提著裙子一溜煙地跑得不見人影。

看著那像風一樣消失在他們眼前的身影,葛氏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嘆口氣,「唉,相爺,您看咱們雲彤這風風火火的性子,以後可怎麼找夫家啊……」

傅瀚典看著晃蕩的珠簾,撓撓眉宇,「為夫也擔心這點,她這外向性子,一般文官的世家可能不太適合,嫁進去肯定會受委屈。」

「那您的意思是——」

傅瀚典指著桌案上其中一幅畫像,「這位任大將軍為夫對他頗有好感,也跟他有過幾次深入交談,知道他性子沉穩直爽,胸懷豁達,待人熱心赤誠,重情重義,是個不錯的人選,就是年紀比雲彤大一點,外表看起來冷了點,其他都好。」

「大點?大多少?」

「九歲,只是我們雲彤性子跳月兌,任大將軍個性沉穩,為夫有些擔心他們處不來。」葛氏拿起任楷的畫像瞧著,愈瞧愈有一種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覺,開心地道︰「欸,九歲哪里會大,相爺,您忘了,您可整整大妾身十三歲,這任大將軍個性沉穩,正好與性子跳月兌的雲彤互補,相信他們兩人肯定能處得來,且男的年紀大些好,這才會疼愛妻子,我可舍不得我們雲彤再吃苦受罪,得找個疼愛她的夫君才成。」

「既然夫人你也覺得好,這幾天為夫就探探任大將軍的口風。」

七月艷陽天暑氣蒸騰,蘇暢兒停下腳步,抬手用袖子抹去額角上的汗,喘口氣,又看了眼高掛半空的火陽。

真是失策,這麼熱,稍微一動就汗流浹背的夏天,真應該搭馬車出門,現在一身汗,黏答答地很不舒服,可是她又還沒跟任楷說她親爹是誰,要是她從相府馬車里下來被他看見,還真是不好解釋。

那天真不該答應任楷每天這時間幫他換藥,只是後悔也來不及了,明天她還是搭馬車來,然後在街口下車好了。

她一邊趕路,一邊擦著汗,好不容易看到那扇熟悉的門板就在前頭,她迅速推開門走進院子,可才剛推開門便被摟進一道熟悉的懷抱中,微喘的小嘴便被人堵住,緊接而來是如狂風暴雨般的熱情索吻。

任楷直到懷中任他予取予求的佳人整個虛軟地癱倒在他懷中,這才意猶未盡的松開那張讓他眷戀的嫣紅小嘴,看著她緋紅的小臉蛋透著迷人光澤,水靈靈的大眼里蕩漾著一抹誘人春情,克制不住地又吻上這微喘的小嘴,眷戀而纏綿,細細吸吮勾引。

蘇暢兒好不容易才呼吸到兩口新鮮空氣,他又猛地撲上來,她捶了下他的肩頭,嬌嗔道︰「還來!」

「今天怎麼這麼慢?」他喉發出一陣輕笑,啄了下她沾染著水光的小嘴,松開臂彎里的嬌軀,摟著她的肩進屋。

「我爹娘收集了一堆男人的畫像,正在幫我挑選夫婿,我費了好大工夫才讓他們暫時打消這念頭。」她垂著肩膀泄氣地告知他。

「相看?」任楷眉宇瞬間擰起一股風暴,危險地看著她,「你沒告訴他們你已有中意的人?」

「我才剛回到家族不久,當時我爹問過我,我說沒有,這才幾天時間,我就跟他們說我有意中人,時間太快,我怕他們受不了,等過些日子我再同他們說。」

「暢兒,你在擔心什麼?」

「我哪有擔心什麼。我剛跟父母團聚,不想那麼早出嫁,可是他們擔心遲了找不到好對象,才會急著到處幫我相看,其實我知道他們心里也很不舍。

「萬一我娘他們知道有你這號人物存在,他們再不舍也會早早把我送上花轎,可我才十六歲啊,不想這麼早嫁人。」這些雖是實話,可她心里更擔心她那個當宰相的親爹看不上他這小軍官。

唉,有個位高權重的親爹,還沒有享受到什麼福利,卻先招來煩惱,真不知是好是壞。

「十六歲不小了,尋常姑娘大約十四歲就嫁人了。」不想這麼早嫁?這小女人究竟懂不懂他的心,他是恨不得馬上將她娶回家,竟然跟他大喊還不想嫁!

「切,我好不容易擺月兌前一個婚姻枷鎖,你讓我那麼快又踏進另一個墳墓啊?好歹讓我享受一、兩年戀愛生活。」她沒好氣地橫他兩眼。

「而且我身子骨都還未發育完全,這麼早婚可是會影響健康,要是懷孕,等于孩子生孩子,是很危險的,所以我才會說再等兩年。」

他沉定的看著她慎重認真的表情,她這話不是危言聳听,他曾經听軍醫提過女子不宜過早生產,更看過不少戰友的妻子生產時沒了性命,那些產婦年紀都十四、五歲左右,想來太早生產確實危險,她所擔心的事情他能理解。

他沉點下顎,「我了解,我可以等兩年,不過,暢兒,我們兩人的事情,我不想等太久,我希望能早一點讓你父母知道。」

「不會啦,不會等太久,中秋前我就跟我爹娘提你的事情好嗎?」她解開他身上用來包扎傷口的布巾,拿過沾著酒精的布巾仔細地為他消毒。

听她這麼說,任楷放心多了,他可不想躲躲藏藏當個身分不明的人。他眼尾不經意掃到角落桌幾上紙糊的蓮花燈,跟一些準備要燒化的金銀財寶,便指著窗邊的蓮花燈道︰「你這麼快將中元節的水燈準備好,不過怎麼會放在這里,不是該拿回家嗎?」

「喔,那是阿好婆為我準備的,阿好婆堅持要幫珍珠嫂子做雙月子,所以不能去,今晚我跟虎子哥要一起到玉柳川放水燈。」

「你跟虎子要一起到玉柳川放水燈?」

她拿過干淨的布條準備為他包扎,順著他的陣光望去,答道︰「是啊,城里的老人家跟我們說的,第一年到京城的外鄉人,要在今天去放水燈,才能在京城這天子腳下平安順利好討生活。」

「是嗎?一會兒也陪我去買一個水燈吧,算起來我也是外鄉人,跟你們一起去。」雖然她跟虎子就像是兄妹,可怎麼說也沒有血緣關系,他的女人他怎麼能夠放心讓她晚上跟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一起出門。

「那就晚點一起出門去放水燈吧,等等我跟虎子哥說一下,大概傍晚出發。」幫他將傷口包扎好,拿過他的中衣讓他自己穿上,蘇暢兒開始動手收拾換下來的布巾跟藥布。

就在她要將這些東西拿到井邊清洗時,兩間宅子中間的小門傳來虎子隱隱約約的叫喚聲一「暢兒妹子,你回來了嗎?」

「來了。」她放下手中的物品朝那扇門走去,拉開便看到虎子滿臉抱歉,不解地問︰「虎子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暢兒妹子,大寶發燒了,大夫交代今晚要特別注意,所以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放水燈。」虎子十分擔憂。

「大寶他沒事吧?」

「你放心,大夫說只要吃兩帖藥,今晚注意一下就好,只不過放水燈……」

「這事你不用擔心,我有個朋友剛從軍中回來,他也想跟我們去放水燈,我跟他一起去就好,等等你將你們一家人的水燈寫上名字,還有準備燒化的金銀財寶拿來,我幫你們一起放了。」

一听她這麼說,虎子這才放心下來,「那好,那好,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把東西拿過來。」

這算是意外的驚喜,听著他們兩人的談話,任楷勾起嘴角狡黠地笑了下,還想著怎麼讓虎子不要跟著他們兩人,想不到這機會就送上來。

快接近傍晚時,蘇暢兒與任楷提著四個蓮花燈跟一個裝了四份金銀財寶的包袱往玉柳川下游走去,中途順便又多買了一份。

愈往玉柳川的下游走去,手上提著蓮花燈的人愈多,大家像是趕集似的一個勁往下游趕,就怕去晚了沒有好位置可以放水燈。

她笑看著從她後頭不斷往前跑去放水燈的人,「听說在夕陽落下的那一瞬間,將水燈放到河面上點燃最靈驗。」

「原來還有這樣的傳說,難怪一群人用跑的。」

「我們也走快些吧,去晚了我擔心真的沒有位置可以放水燈。」

她拉著他的手想走快些,卻被他反手一把將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拉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不急,我知道有個好位置,定可以在夕陽落下前將水燈放到玉柳川中。」

蘇暢兒有些愕然地看著自己被他溫暖大掌緊握在手中的手,「呃……你怎麼能在大街上牽我的手?」

「怎麼,你不喜歡?」

她搖頭,「你不擔心被人在背後議論?」

「我牽自己女人的手,關他人何事?只要你願意讓我牽著你的手就成。」他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

蘇暢兒一張小臉蛋忍不浮上一抹紅暈,他們兩人以前也牽過手,不過都是在沒有人的地方,[]今天任楷竟然在大庭廣眾下牽她的手,讓她又驚又喜,這感覺就好像是在現代談戀愛的男女,兩人在夕陽下漫步一樣,一絲絲的羞澀與雀躍不斷涌上心頭。

這一路上雖然沒人認識他們,但在古代即使是夫妻這樣牽手走在一起,也會遭人背後指指點點的。

任楷竟然毫不在意的牽住她的手,讓她心頭不由得有點小靶動,張了張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小手與他十指交扣。

看著他們兩人一黑一白一粗一細對比鮮明的手,胸臆間有說不出的溫暖縈繞,她抿了據唇,霸道的語氣里帶著一抹羞澀,「以後你都要這樣牽著我的手。」

他毫不遲疑地回應她,「好,一輩子牽著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