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證書的事,在她和石厚福討論過後,決定告訴公公,由公公來開這個口對他們這方比較有利。畢竟公公是石家的一家之主,而石厚福不僅是個晚輩,說起來還是童家的女婿,要白紙黑字的與童家斷絕關系,這種事絕不適合由他來起頭。
然而公公是個厚道剛正之人,剛听聞此事直接就把石厚福給罵了一頓,不肯答應幫忙這事。
直到他們將其中的利弊仔細分析給他听,並保證,倘若哪天童家二老生活陷入困境,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該盡的晚輩責任與孝心他們依然會盡,這才讓公公應了這件事。
當然,公公這次會這麼容易被他們所說服,和十兩銀子的借據有極大的關系。
按照公公的意思,給童家的十兩銀子就該由公中出,沒想到婆婆和長子夫妻倆都反對,斤斤計較的只願出一半的錢,甚至在小兒子開口要獨自承擔這筆錢時也欣然同意,雙方還認真的立了字據、寫了借條。
為此,公公對他們感到有所歉疚,才應了他們夫妻倆的請求。
而關于十兩銀子立借條的事是她慫恿的,她告訴石厚福沒憑沒據的不好,他們是沒什麼差別,就怕大哥大嫂那一房會有什麼想法,設想著他們會賴賬什麼的,所以還是白紙黑字寫下來,省得落人話柄,徒增不必要的爭議。
「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爹娘和大哥會不會覺得咱們太見外了,畢竟是一家人。」她的傻夫婿一開始還不同意。
「厚福哥,我說實話,你听了別生氣。」她對他說︰「你認為的見外和一家人,都是你個人一廂情願的想法,大哥和大嫂甚至是娘,對于咱們要寫借條的事絕對不會有意見,不信你試試便知。」
于是童歆巧太過剛正耿直的傻夫婿就被她忽悠去試試了。
結果也如她所料,他一試成真,不僅當場便立了字據、寫了借條,還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親娘慎而重之的將那張借條貼身藏好,末了他娘還滿意的朝他微笑點頭,予以肯定,讓他接下來一整天都心情抑郁。
事後,童歆巧自然不會對他落井下石,再多說什麼惹他更難受,但她也沒有安慰他,他必需得自己看清楚、想明白,所謂的人性和血緣根本無關。
借條的事似乎讓公公和婆婆吵架了,兩個人現在都不和對方說話,連對看一眼都顯得不樂意。
石厚福為此既自責又擔憂,讓她在暗地里不知道翻了多少白眼,于是她又問他,「那你覺得應該是爹向娘認錯道歉,還是娘向爹認錯道歉?」
他听見後,頓時呆住並無言以對,只因子不嫌母丑,子更不言父過。換句話說,父母吵架的事他根本就管不著,擔憂也沒用。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連清官都斷不了的事,他這個做兒子的又如何能斷的了?
總而言之,經過這一連串的事情後,童歆巧終于確認石家這兩兄弟的性子,一個肖母,偏心自私,心里總打著小九九;另一個則肖父,性情剛正柔情,坦蕩無私又傻得可以。這也難怪前者永遠在佔便宜,後者永遠在吃虧了。
有句俗話是這麼說的,吃虧就是佔便宜。基本上她覺得這話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吃虧就是吃虧,哪里還有便宜可佔?她覺得會說出這句話的人腦袋肯定有問題,相信這句話的人也病得不輕。
她沒病,所以從今以後,有她在的二房將不會再把吃虧和吃苦當成吃補,再自我欺騙這是在佔便宜!
不過這事得慢慢來,急不得,至少在改變她憨直夫婿根深柢固的想法上,必需用潛移默化的方式才行,太過直接她怕會有反彈。
比起這事,童歆巧現在比較煩惱的是另外一件事,一件讓她有些欲哭無淚的事。
今日是她穿越過來,第一次在全家人面前亮相,照她的計劃,她本想延續童二丫好媳婦的形象,帶傷好好表現她的賢慧,以突顯老大媳婦的懶惰,但進了廚房才發現自己沒半點廚藝細胞這事,即便是換了個身體也沒有改變,整個手殘到不行,差點沒把她給嚇暈。
她當時真的被嚇壞了,大概臉色也白得不行,石楊氏見狀,要她趕緊坐下來休息,之後也不許她起身幫忙煮飯,這才讓她暫時逃過一劫,可是這事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世嗎?
童二丫是出了名的巧手,是家事、廚藝都一把罩,除了讀書寫字外,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她,如今卻成了一個廚藝白痴,這事該怎麼解釋?
說因為腦袋受傷,摔壞了,所以才忘了要怎麼燒火煮飯嗎?
這麼離譜的答案誰會相信?可是除了這個借口,她真的找不到其他理由可以解釋自己突然對料理一竅不通了。
所以她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讓大家相信她,相信這麼一件離譜的事是事實,她並沒有在撒謊或是演戲。
唉,一想到這個,她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該怎麼做呢?
「娘。」
女兒的聲音令她倏然回過神來,臉上原本嚴肅的神情也如冬雪消融般,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風般的微笑與溫柔。
「囡囡醒啦?小臉睡到紅彤彤的,好可愛,讓娘親一個。」她微笑說完,立刻低下頭在女兒可愛的小臉上大聲的啵了一記,逗得囡囡笑了起來,伸手摟著她半天不撒手。
母女倆在床上膩歪了一會兒,童歆巧問女兒,「囡囡午覺睡起來後要做什麼?要不要去找大樹哥哥或是小柱哥哥一起玩?」
囡囡搖頭,原本開心的小臉頓時暗了下來。
「怎麼了?」童歆巧不解的柔聲問道。
「大樹哥哥和小柱哥哥都不喜歡囡囡。」囡囡低聲道。
童歆巧輕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問女兒,「囡囡怎麼這麼說呢?哥哥們不是都會帶妳出去嗎?」
「大樹哥哥說我是拖油瓶,小柱哥哥說我是賠錢貨。」
囡囡年紀雖小,卻經歷過在李家苟延殘喘的生活,自然較一般小孩懂事又會看人臉色。更別提在李家時賠錢貨這三個字幾乎是她的代名詞,女乃女乃都是這麼叫她且罵她的,她又怎會不知道這三個字不是什麼好字眼呢?
聞言,童歆巧一陣錯愕,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但開口跟女兒說話的聲音還是盡量保持溫柔。
「他們這麼說囡囡嗎?」她問女兒。
「嗯。」囡囡悶悶的點頭。
「那妳之前怎麼都沒跟娘說?」一頓,她又問道︰「囡囡有跟婆婆說嗎?」
囡囡搖了搖頭,「沒有。」
「為什麼?」
囡囡猶豫了一下,低頭道︰「婆婆很喜歡大樹哥哥和小柱哥哥,比起囡囡,婆婆更喜歡哥哥們。」
童歆巧一听,頓時抿緊了嘴巴,只覺得一陣心疼與心酸。
這孩子太聰明也太敏感,還這麼小就懂得看人臉色來趨吉避凶,這是要吃過多少苦頭與教訓才學會的本事?光想到這一點她就心疼到不行。
「囡囡,娘最喜歡妳了,比任何人都更喜歡妳。」童歆巧忽地把女兒抱進懷里,親吻她的臉說︰「喜歡這里。」又親吻她的眼說︰「喜歡這里。」再親吻她的鼻子說︰「喜歡這里,還有這里、這里、這里。」
從親吻囡囡的小嘴、下巴、脖子,最後是到處亂親一通,終于逗得囡囡忍不住在她懷里閃躲起來,一邊撲騰一邊不斷地格格笑出聲音,再展天真笑顏。
「囡囡也最喜歡娘了。」囡囡緊緊地摟著她的脖子,靠在她肩窩間,輕輕地對她說道,听得童歆巧心都要融化了。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覺到母子連心,這是她的孩子,是她想捧在手心里小心呵護長大,並給她全世界的愛與幸福的孩子。這是她的女兒,她可愛、聰明又敏感的女兒。
「囡囡,娘的囡囡。」她抱緊女兒,喃喃自語般地對著囡囡低聲發誓,「娘跟妳保證,娘一定會給妳一個快樂的生活,快樂到忘記過去所有的不愉快,只記得美好與幸福的歡樂記憶。」
「娘,妳說什麼?」囡囡沒听清楚娘說了什麼。
「沒什麼。」童歆巧低下頭吻了吻女兒,然後柔聲教導她,「囡囡以後不想和哥哥們一起玩,就離他們遠遠的,若是他們再說妳是拖油瓶、賠錢貨,妳就別理他們,也別再和他們說話知道嗎?」
「這樣婆婆會不會生氣,說囡囡不是個乖孩子,不再喜歡囡囡?」囡囡擔心的問她。
「不會。」童歆巧親親她嚴肅的小臉,「因為婆婆知道囡囡是個又乖又懂事的孩子,突然不和哥哥們玩,也不和哥哥們說話一定有原因。婆婆會問妳為什麼不和哥哥們玩,到時候妳只要跟婆婆說實話就好。」
「說因為大樹哥哥說囡囡是拖油瓶,小柱哥哥說囡囡是賠錢貨,所以囡囡才不跟哥哥們玩嗎?」
「對。就這麼說。」
「這樣說婆婆不會生氣嗎?」囡囡還是滿臉的擔心。
「囡囡沒做錯事啊,婆婆為什麼會生氣?」童歆巧模模她的頭,有些不解她的擔心。
「囡囡把哥哥說了不該說的話告訴了婆婆。」囡囡解釋道︰「囡囡知道小孩子不能說那種話,那是壞話,二狗子說了,就被張爺爺打了。」
張家祖孫是童二丫前夫家李家的隔壁鄰居,很同情童二丫母女倆在李家的處境,所以對囡囡格外照顧,常會接濟些吃的給她們,囡囡沒被餓死,可以說是托他們的福。
「囡囡是擔心,妳說了之後哥哥們會被婆婆打嗎?」童歆巧終于恍然大悟,怎知囡囡聞言後卻是先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囡囡說︰「哥哥會被打。婆婆會生囡囡的氣,氣囡囡告狀,所以害哥哥被婆婆打。」
听見這話,童歆巧不由得張大了嘴巴,被女兒驚人的推理能力給嚇呆了,這是四歲小孩會有的邏輯嗎?太驚人了,她的囡囡該不會是個天才吧?
「娘,囡囡說錯了嗎?」囡囡眨了眨眼,一臉純真的問她。
童歆巧趕緊回神,搖了搖頭,開口道︰「沒有,囡囡說的都對,只錯了一個地方。」說完,自己愣了一愣,反而被自己的邏輯給嚇到了。
明明說都對了,怎麼還會錯一個地方呢?她這是什麼見鬼的邏輯啊,簡直比四歲小孩還不如,太好笑了。
「娘?」
女兒的叫喚令她立即回神,甩開自己令人可笑的邏輯,繼續對女兒說︰「囡囡沒有告狀,囡囡只是誠實的回答婆婆的問題而已。婆婆問了囡囡為什麼不和哥哥玩,囡囡是乖小孩,不能說謊,就誠實回答了婆婆的問題,所以婆婆不會生囡囡的氣。」
「真的嗎?」听見婆婆不會生氣,囡囡整張臉都亮了起來,因為她很喜歡婆婆,不想看見婆婆生氣,不想婆婆不喜歡她。
童歆巧點頭,認真的對女兒叮嚀,「不過囡囡要記住,只有家里大人問妳怎麼不和哥哥他們玩和說話時,囡囡才能夠把哥哥說的壞話說出來,沒人問囡囡的話,囡囡絕對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知道嗎?」
囡囡乖巧的點點頭,隨即又猶豫地問︰「也不能對爹說嗎?」
「不行。」童歆巧搖頭道︰「囡囡若告訴爹,爹會跑去告訴婆婆,那就變成告狀了,所以不行。」
「喔。」不能跟爹說讓囡囡的心情頓時有些小低落。
童歆巧見狀,問她,「囡囡是不是很喜歡爹?」
「很喜歡、很喜歡。」囡囡立刻用力的點頭道,還連說了兩次。
「為什麼喜歡?」
「因為爹會抱囡囡,會對囡囡笑,會給囡囡好吃的東西,還會听囡囡說好多話,不會對囡囡生氣,嫌囡囡吵,叫囡囡滾出去。」囡囡嗓音輕快而歡喜的說道,殊不知答案讓人听了有多心疼與難受。
「唉,爹這麼疼囡囡,又對囡囡這麼好,那囡囡以後最喜歡的人會不會就變成爹,而不再是娘了?」她故意哀聲嘆氣的說,還做出傷心擔憂的模樣。
就見她貼心的小棉襖立刻撲進她懷中,伸手摟住她的脖子,並用甜甜的嗓音對她說︰「囡囡最喜歡娘了。」
童歆巧瞬間覺得通體舒暢,好像忽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
原來為母則強就是這麼一回事嗎?因為被孩子打通了任督二脈,所以原本的弱女子才能變身無敵女超人。
她突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又堅定的微微一笑,她決定了,為了孩子,她一定要擁有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家,一個幸福美滿又富足的家!
與此同時,望山村的村長家中,石家人和童家人正分坐在堂廳兩側,彼此對峙著。
童家人听見石家竟要他們立下什麼保證書時,臉色就變了,再听見保證書的內容後,臉色更是難看到不行。
「我就沒听過哪家人嫁女兒、收聘金要簽什麼書的,你們是欺負我們童家沒有讀書人、不識字,在糊弄我們是不是?」童老大橫著臉,大聲說道。
「村長和你爹、我爹都在,輪得到你在這邊大小聲嗎?」石老大出聲道︰「況且你們童家人不識字,村長難道也不識字,誰欺負你們,誰又糊弄你們了?」
「就是你們石家欺負我們童家,拐走了我妹妹卻連聲招呼都不打,連聘金都不想付!」
「討要聘金的時候就是妹妹了?」石老大嗤笑一聲,「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當著村里人的面,拿掃帚硬把人趕走的,不認女兒、不認妹妹,還放話說,從此童二丫與童家人沒有任何關系,是死是活都與童家無關,這事全村人都知道,任何人都可以做證。」
「那是我娘說的胡話,當不了真。你也知道,人老了有時候會胡說八道,連自己說了什麼話都不知道。」童老二面不改色的開口,說出口的話當真是無恥至極。
「你們當真是無賴。」石老大氣得不行,怒不可遏地說。
听見這話,童家兄弟仍是坐沒坐樣,一邊抖著腳,臉上全是不在乎的表情。反正他們被罵無賴也不是第一次了,早習慣了,況且他們的本事就是耍無賴,怎樣?不服來咬啊?
「夠了,別吵了。」村長終于忍不住出聲了。
他轉頭看向童家大家長,語氣嚴厲地開口道︰「童旺福,你們童家當初是怎麼對待二丫那可憐孩子的,咱們望山村的人各個都看在眼里。當初我就跟你說過了,若不是二跛子把二丫那丫頭從河里撈起來,那丫頭早就死了,哪還輪得到你們來開口跟人索要聘金?
「石家願意付這十兩銀子給你們童家,那是看在我這個村長的面子上,不是真怕了你們。現在石家也不是不付錢,只是要你們蓋個手印,確定銀貨兩訖,你們為什麼不敢蓋?」
童旺福眼觀鼻,鼻觀心的不發一語,一旁的童老大卻抖著腳開口了。
「村長大叔,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童老大說︰「那張紙上寫的哪是銀貨兩訖,根本是逼我爹賤賣女兒,逼我們兄弟賤賣姊妹。賤賣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你們讀過書的人一定都知道,不用我這個沒讀過書的跟你們解釋吧?」
「說明白點,你們就是嫌錢少!」石老大忍不住月兌口道。
「還挺聰明的嘛,一說就懂。」童老二挑眉說,臉上沒半點不好意思的神情,只有得意。
石老大咬牙切齒地道︰「你們當真是無賴!」
「這話你剛才說過了,要不要換點新鮮的?」童老二伸手掏了掏耳朵,擺出一臉無賴的模樣。
童家兄弟的無賴樣讓村長忍無可忍,拿起手上的煙桿子就往桌面敲去。
「我叫你們別吵了,沒听到嗎?」他生氣的叫道,隨即直接轉頭對上梁不正造成下梁歪的童旺福發難,「童旺福,你別悶不吭聲的,趕緊說話。到底要不要那十兩銀子?要就快點蓋手印,拿錢走人。不要就散了吧,以後你家再發生什麼事,也不必再來找我這個村長替你們作主,我沒那個能耐管你們童家人的事。」
「我兒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十兩就要我賣女兒,不可能。要我蓋手印賣女兒那就加錢,其余免談。」童旺福終于開了口,只是說出來的話比他兒子更讓人吐血也更無恥。
「你這老無賴還要不要臉了?」石家老爹石寬都被氣到開口罵人了。
「你們石家想用十兩銀子就買走我童家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那才叫做不要臉。」童旺福寡廉鮮恥得很,說起辛苦養閨女這話,完全臉不紅氣不喘。
「童旺福,十兩銀子是當初說好的,也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村長忍不住皺眉道。
童旺福道︰「當初可沒說要蓋手印畫押。」童家父子幾人耍起無賴時,嘴臉完全是一個模樣。
「童旺福,你不要再胡鬧了。」村長氣沖沖地道︰「這保證書里的內容和咱們當初說好的一樣,石家給錢後,你們就不許再上石家找二丫麻煩,二丫從此便是石家人,和你們童家沒半點關系。這不是早就說好的事嗎?現在只是把這些說好的事寫在紙上,讓你蓋個手印證明有過這一回事而已,你要加什麼錢?」
「當初我可沒答應要和那丫頭斷絕關系,即使她變成石家媳婦,成為石家人,也永遠是我童旺福的女兒。」
「太無恥了。」石老大忍不住低聲罵道。老無賴這麼說,擺明了就是想將弟妹當成童家的搖錢樹,削他們石家的錢削上一輩子。
石寬突然開口道︰「二媳婦說得沒錯,我們根本就不該答應給你們錢,因為你們絕對不會遵守承諾,只會食髓知味,有一就有二,麻煩從此源源不絕。幸好十兩銀子還在我手上,看來現在也不用給了。」
說完,他轉頭對村長說︰「今天打擾了,村長,改天請你喝酒。」接著站起身來,招呼兩個兒子道︰「咱們走。」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童家父子幾人全都傻了眼,方才一直沒開口的童老三第一個回過神來,連忙跳起來,擋住石家父子三人的去路。
「等一下,你們不能走!」童老三雙手大張,攔著路不讓石家人走,如果讓石家人走了,那他的賭債要怎麼還?
「讓開。」石老大冷聲道。
「爹,不能讓他們走!」童老三一臉著急地朝童旺福叫道。
「腳長在我們身上,我們要走誰也攔不住。讓開!」石老大伸手將攔路的童老三推開,怎知才一眨眼被他推開的家伙就又纏了上來。
童老三一邊阻攔著石家人不讓他們走,一邊朝童旺福大喊叫著,「爹,你說話啊,說他們不能走,說你願意蓋手印啊,爹!」
「老三,他們要走就讓他們走,一會兒……」童老大開口對自家三弟說,只是話沒說完就被怒氣沖沖的童老三打斷了。
「你閉嘴!」童老三朝他吼道︰「這次拿不出錢來,要被抓去砍手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少說風涼話!」
「老三,你閉嘴。」童旺福喝令小兒子住嘴,終于再度開口說話,「姓石的,有點耐心不行嗎?我又沒說不蓋這個手印,只是這個金額得改,二丫可沒這麼不值錢。」
「你一毛錢都別想要我們加!」石老大搶快出口道。
石寬面無表情的看了自家大兒子一眼,然後轉頭看向自始至終都沒說話的二兒子,出聲道︰「厚福,這事由你自己來決定吧。」
「爹,還需要決定什麼,當初說好了十兩銀子就……」石老大在父親嚴厲冷峻的目光中閉上了嘴巴。
石厚福目不轉楮地看著那個他原本該叫岳父的人,冷淡的出聲問道︰「你要多少錢?」
「一百兩。」童旺福獅子大開口。
「爹,咱們走。」石厚福二話不說直接轉頭。
「等一下,我爹他開玩笑的。」童老三迅速攔住他,陪笑道︰「誰家能夠輕輕松松的拿出一百兩啊,我說是吧?姊夫。」
「別叫我姊夫,我不是你姊夫。」石厚福冷冷地說,臉上猙獰的刀疤,加上他冷厲的眼神,頓時把童老三嚇得連退好幾步。
「沒有一百兩,五十兩總有吧?」童旺福再度出聲,改口道︰「姓石的,我記得當初你們家老大娶媳婦時,給王家的聘金就是五十兩銀子。同樣是兒子娶媳婦,你該不會這麼偏心,態度差這麼多吧?」
「這能比較嗎?我媳婦嫁我時可是個大閨女,你女兒卻是人家不要的棄婦!」石老大想也不想便月兌口而出。
「老大!」石寬立即怒斥出聲,轉頭對二兒子說︰「別听你大哥胡說八道,二丫是個好孩子,是李家太不地道了,早晚有他們後悔的一天。」
石老大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渾話,有些不好意思又尷尬的對弟弟說︰「那個……厚福,你知道大哥我絕對沒那麼意思。」
石厚福什麼話也沒說,徑自轉身面對著童旺福,開口道︰「二十兩,再多就沒有了。」
「不行,至少也要四十兩。」
「二十兩,不然就一個銅子都沒有。」石厚福冷聲道︰「你們也別想以後再上石家詐錢,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們應該都知道,我是上過戰場的人,殺過的人數都數不來,奉勸你們最好別把我惹火,否則下回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連我都不知道。」
隨著他冷然的聲響,童家父子四人不約而同地感覺到有陣陰風從身邊掠過,嚇得他們背脊發涼。
「好,那就二十兩。但二十兩是二丫的分,小丫頭要五兩。」姜是老的辣,童老頭雖然背脊也在發冷,也覺得石家這個跛子有點嚇人,但該討、該要的他也不想放過。
他說著反話,道︰「若是你們不想付這五兩也行,那就把小丫頭給我們,反正小丫頭也不是你們石家的種,沒道理我這個外祖父還在,她的外祖母、舅舅、舅母也都在,卻要你們石家幫我們童家養外孫女、外甥女的。」
「我給!」石厚福咬牙切齒地道。他真的沒想到,童家竟然連囡囡都不放過,「今天我把丑話放在這里,你們童家拿了錢,以後若敢再在她們母女倆面前出現,或是傷害她們一根寒毛,我絕對會讓你們後悔莫及,終生難忘!」他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冷冷地道。
這番話讓童家父子四人听了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臉色也白了起來。
「村長大叔,麻煩你把孩子五兩銀的事也寫上去,讓他們四個人都蓋上手印。」石厚福對村長說。
「我們為什麼也要蓋?」童老大不服的出聲道。
石厚福轉頭,冷冷地看著他。
童家老大頓時蔫了下來。「我蓋,我……蓋就是了。反正也不過是個手印。」他小聲說。
童老二和童老三原本溜溜轉、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的眼珠子,也在一瞬間安分了下來,目不斜視的看著地上,不敢再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