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二丫被賣嫁後,石厚福沉默了幾天,留下一封簡單的書信也跟著離開了望山村,獨自跑去投軍,一去數年,直到半年多前才因受傷而退伍,帶著更跛的腿與臉上那道明顯的傷疤回到望山村。
多年未見的他可謂性情大變,以前雖跛了一條腿,不過在家人的關愛下,性情還算開朗也愛笑,可這回歸來的他竟變得沉默寡言還嚴酷冷肅,不僅難以親近,親事也變得困難重重,讓石家雙親煩惱不已,而童二丫的再度出現則正好解決了這個難題。
總之這兩個人兜了這麼一大圈還是走在了一起,只能說他們有緣了,至于是善緣還是孽緣……只能走著瞧了。
所以石嬸剛才才會問她是不是睡胡涂了,並糾正她要叫她娘……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童歆巧嚇傻了,為什麼石嬸是對著她說那些話,要她改叫她娘?她是童歆巧又不是童二丫。
還有一個重點是,石嬸竟然听得見她說話,好像還看得到她,床邊的囡囡也沖著她叫娘,這……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回想起莫名出現在她腦中、幾乎要將她淹沒的各種記憶……童歆巧的臉霎時間被嚇白了。
老天,不會吧?別告訴她她成了穿越一員,穿成了那個可悲可泣又可憐的童二丫了,拜托,不要啊……
「來,二丫,快把稀飯吃了,這樣才會好得快。」石嬸……不,現在應該改稱為石楊氏了。石楊氏迅速去而復返的端來一碗地瓜粥對她說。
童歆巧一臉發懵,屬于童二丫的記憶則像涌泉般,不斷地從她腦袋里冒出來。
童二丫和石厚福成親後,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疼惜愛護的幸福。
石家人的好相處,石家父母的慈祥善良,石厚福的溫柔呵護,還有在石家得以溫飽,只一個月的時間她們母女倆便從面黃肌瘦、瘦骨嶙峋的模樣變得容光煥發、眉開眼笑的。
人們這才發現童二丫竟然長得極好看,活月兌月兌是一個大美人,女兒囡囡長相肖似其母,亦是個小美女。
為此有不少人打趣石厚福,說他走了狗屎運,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說他真好命,撿了個大美女還附送個小美女,說童家人現在應悔青了腸子……
然而沒想到的是,村人們打趣的玩笑話說著說著就傳到了童家那里,更令人無法置信的是,童家人不但為此找上門來,還無恥地向石家追討嫁女兒的聘金和聘禮,一來就獅子大開口,要價五十兩。
石家人自然是不肯答應,童家人則像是土匪惡霸般,交易一破裂就直接動手搶人,企圖將童二丫母女強行帶走。
當時石家男人皆在田里工作,家里只留老弱婦孺,根本不敵早有預謀的童家人,就在童二丫一邊拚命掙扎抵抗,一邊又要救女兒之時,她忽然摔了一跤,撞破了頭,登時血流如注,人也暈了過去,也把闖禍的童家人嚇跑了。
等童二丫再度張開眼楮醒來時,童二丫早已不再是童二丫,而是她童歆巧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童二丫在那一撞之後就斷了魂,死掉了?可問題是童二丫死了,童歆巧呢?在現代世界里的她該不會也死了吧?
去參加同學會,卻在路上發生車禍。這是她身為童歆巧的最後記憶,之後便像是在作夢一般,看著童二丫這個孩子的可憐經歷與人生,可有誰想得到,她看著看著竟莫名其妙的變成童二丫本人,這真是……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童歆巧這般告訴自己。
事實上不這樣告訴自己也不行,難不成她要一頭撞死,去賭看看自己是否還能再次穿越回到現代去嗎?
總之,兩個字,認命。
如今還是要先搞清楚石家和童家之間現在的情況,童家那邊是否已罷休,石家這邊又有何打算?
她不希望石厚福傻得被童家騙了錢,別說是五十兩了,一兩她都不會給!
「娘,厚福呢?」既已認命,童歆巧喚石楊氏為娘也喚得很順口,「怎麼不見他人呢?還有童家那邊的事情現在是什麼狀況?可解決了?」她在吃完地瓜粥後,開口問婆婆。
石楊氏聞言不禁長嘆了一口氣。
「怎麼可能解決了?妳爹娘那一家子是什麼性子妳也知道,有白拿錢的事他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石楊氏說︰「其實要聘金就要聘金,咱們家不會不給,可他們一開口就是五十兩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別給。」童歆巧倏然開口打斷婆婆,說︰「一兩都別給他們!」
「啊?」石楊氏有些錯愕,還以為自己听錯了,有些不確定的問︰「妳說一兩都別給?」
「對。」童歆巧斬釘截鐵的答道。
「二丫……」
「娘,以後別再叫我二丫了,叫我歆巧。」童歆巧輕輕搖頭打斷婆婆的話,漠然解釋道︰「童家的女兒童二丫,早在十四歲那年就被童家人以十兩銀子賣了,再也不是童家的人了。即便她一直還當自己是童家人,是童家的女兒,童家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承認她是童家人,用喪門星辱她,用掃帚趕她,說沒生過她這個孽種,還說倒了八輩子楣。」
說著,她忍不住露出譏誚的一笑,接著說︰「從那一日起,童二丫就已經不再是童家人了,不是她不認爹娘兄嫂,而是童家人不認她。即便如此,她還是順了爹娘的心願,最後一次以童家女兒的身分請許多村民做證,說出從此與童家恩斷義絕的話。
「既然恩情已斷、情義已絕,童二丫自那天起便和童家再無任何關系,童家又憑什麼上石家來索要聘金?誰是童家的女兒,童二丫嗎?如果童二丫是,那麼從今天起,這世上再也沒有童二丫這個人,只有童歆巧,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她口吻輕柔,但說出來的話語卻鏗鏘有力。
石楊氏張口結舌的看著她,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二丫的性子一直以來都是逆來順受、溫馴服從,這回竟會說出這樣絕情冷漠的話,著實讓她訝異不已,但回想起童家人對這可憐孩子的所做所為也足以解釋一切了,只不過……
「如果只是改個名字就能擺月兌他們就好了,但咱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石楊氏嘆息道。
「是,但至少這樣做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決心,知道我是打從心底認真的想和童家一刀兩斷。」童歆巧一本正經的說道︰「所以娘,麻煩妳以後改口叫我歆巧好嗎?也請妳替我轉達給爹和大哥大嫂他們,讓他們明白我的心意。」
石楊氏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後,終于點頭道︰「好,娘知道了。」
不知道是因為腦袋上的傷未好,亦或是靈魂與身體未契合完整的關系,童歆巧在與石楊氏說完那席話之後便覺得一陣疲憊,陪可愛的囡囡說不到幾句話便不由自主地閉上眼楮,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自己這回又昏睡了多久,只知道等她再度睜開眼楮時,外頭已是一片漆黑,夜色沉沉。
屋里靜悄悄地,房里的角落點了盞油燈,燈火隨門縫透進來的微風輕輕搖曳著。
她緩緩地坐起身來,轉頭看一旁兩側,卻未見到她那可愛的女兒囡囡。所以是時間還早,還未到睡覺時間?還是在她受傷、臥病在床這段時間,女兒晚上並未跟她一起睡?
在她思考這個問題時,虛掩的房門卻突然被推了開來,就見石厚福從門外走了進來。
見到他,童歆巧頓時渾身一僵,覺得自己太蠢了,東想西想什麼都想,竟忘了思索最重要的一件事,她現在是個有夫婿的婦人,得和那個對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夫婿同床共枕啊。
如果眼前這個男人突然對她有什麼親密舉動,或要求她做傳宗接代的事的話,她該怎麼應對?
用傷口痛來拒絕他嗎?這借口在她頭上的傷好之前或許有用,可之後呢?且如果他的要求只是親吻或擁抱之類的,根本波及不到她的傷口,她能直接將他推開,拒絕他嗎?
童歆巧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心巧,醒了?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告訴我,我去廚房煮給妳吃。」石厚福溫柔的對她說。
「歆巧?」童歆巧眨了眨眼,愕然的看著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叫她。
「妳不是讓娘告訴大家,以後改叫妳心巧嗎,妳忘了?」石厚福柔聲提醒她。
「沒忘,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叫上口。」她說。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二丫這個名字太過隨便,一點也配不上妳。心巧這個名字好,手巧心也巧,說的正是妳。」石厚福微笑看著她,臉上全是與有榮焉的神情。
童歆巧知道他小時候有上過學堂,但並不是真正的讀書人,書讀得並不多,所以也沒多加解釋此「歆」非彼「心」。
「囡囡呢?」她問他。
「妳受傷這幾天她都跟娘睡,怕她晚上睡著會踫到妳的傷處。頭還痛嗎?」他眉頭緊蹙,伸手輕踫了一下她額角上裹著傷口的布巾。
童歆巧拚命的控制自己不要做出閃躲的動作,開口答道︰「不時會抽痛,可能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張大夫也說了一樣的話。」說到這,他忽地一頓,緊接著就打了自己腦袋瓜一下,自責道︰「我怎麼還一直跟妳說話呢?妳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妳等我一下,我去廚房煮點東西給妳吃,妳吃飽再睡。」說完,他匆匆起身而去。
童歆巧有些愣然,隨即慢慢放松先前一直繃著的神經,除了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外,她又覺得自己太過緊張、太小題大作了。
據她記憶中所熟知,石厚福是個特別溫柔體貼的男人,和在其他人眼中冰冷沉默的石厚福完全是判若兩人。
他從未強迫童二丫做過她不想或不願意做的任何一件事,在決定任何與童二丫有關的事之前,總會先行詢問童二丫的想法,以童二丫的想法為主,以他自個兒的看法與建議為輔。像他這樣的男人,她先前怎會擔心、害怕他會對她用強呢?
她肯定是之前睡太多睡昏頭了,這才會沒想通這一點,把自己嚇得半死,真是蠢死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倆畢竟是夫妻,在石厚福沒犯下大錯、讓她忍無可忍的提出和離之前,兩個人還是得以夫妻關系共同生活。
所以她得想辦法適應有老公的生活,最好還要嘗試去接受這個老公,去喜歡這個男人,因為從石厚福過往至今的死心眼來看,要他做出對不起童二丫、讓童二丫傷心欲絕的事,只有一個字可以說——難!
看樣子她果然是非認命不可了,唉。
就在童歆巧胡思亂想之際,石厚福去而復返,為她端來一碗雞蛋粥和一碟看不出是什麼菜腌制的小菜給她吃。
她一邊吃一邊打量坐在眼前這個名叫石厚福,且身為她丈夫的男人。
濃眉大眼、五官端正、面容瘦削,皮膚有些粗黑,在他的右臉頰上有一道如食指般大小的傷疤,斜削過他半張臉,疤痕色澤明顯醒目,更顯得猙獰嚇人,可是……
咳,她個人倒是覺得挺有男人氣概的。
總之,這張臉雖稱不上俊帥,但絕對稱得上性格,挺有她眼緣的,不錯。至于他身上其他的優缺點,還需要時間慢慢觀察。
現在讓她覺得詬病的是他的跛腳。
她知道這事不怪他,畢竟跛腳這事是他出娘胎就有的,算是天生的,可是她見了心塞啊,所以她得想個辦法治治他的長短腿才行。
不過她所謂的治不是治療,更不是根治,而是看有什麼辦法可以利用外物,例如鞋子或鞋墊之類的東西幫他補齊長短腿的差距,讓他走起路來不再跛得那麼明顯。
這事可不只關乎她個人觀感上的問題,與他自身亦息息相關。他若一直跛著一條腿走路,那條健康的腿也會因為負擔太重而被拖垮,到時兩腿都傷到行動不便的話,他豈不是變成殘廢了?
更別提姿勢不良會造成脊椎側彎,到時引發一堆病痛,身為他的妻子,怎能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童歆巧越想越覺得這是件誓在必行之事,不過在此之前,她得先解決無恥的童家人才行。
「厚福哥。」她依照童二丫喚他的方式開口喚他。
「怎麼了,肚子還餓,沒吃飽嗎?沒關系,我再到廚房去煮兩顆蛋給妳吃。」石厚福迅速看了一眼空碗和空碟子對她說。
「不是啦。」童歆巧頓時滿臉黑線,「我是想問童家那件事現在是什麼情況?你給他們錢了嗎?」
一听見童家兩個字,石厚福臉上的神色就不由自主的冷了下來。
「沒有。」他壓抑著怒氣,沉聲答道︰「我並不是舍不得那五十兩,而是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為了銀子而想強行將妳和囡囡擄走,還害妳受了重傷,流了這麼多血,昏迷了這麼多天,我一想到這點就沒辦法原諒他們!」說著,他不自覺的握緊拳頭。
「很好,永遠別原諒他們。至于他們想要的聘金,你一兩……不,你一個銅子都不要給。」童歆巧說。
石厚福有些發懵,狐疑地問道︰「媳婦,妳剛剛說什麼?」他是不是听錯了?
「你沒听錯。」童歆巧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我說永遠別原諒他們。不管是一兩或是一個銅子都別給他們,因為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童家人會食髓知味,以後咱們想甩都甩不開他們。」
「這樣好嗎?他們畢竟是妳的父母和家人。」
「我和他們早已經恩斷義絕,村里有很多人可以做證。」
「即使如此,妳是他們的女兒這件事也改變不了,他們還是可以死咬住這一點來向咱們討要好處。」石厚福並不覺得這個說法能夠阻止童家人要聘金的念頭。
「所以身為夫婿的你一定要更強勢,態度更堅定才行。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雖是他們所生下的女兒,但更是石家媳婦、石家的人。
「況且我已經被他們賣過一次,就算是貨物,可有兩賣收兩份銀錢的?除此之外,大家都知道我嫁進石家門時,別說是嫁妝了,就連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破的,童家憑什麼敢獅子大開口,向石家討要聘金?」童歆巧冷笑道。
看著冷笑連連的媳婦,石厚福第一次明白媳婦說要與童家恩斷義絕並不是隨便說說的,而是打從心里這麼想,所以才會這麼做。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他早就看不慣童家那些人了。
「媳婦,有件事我沒告訴妳。」他猶豫地開口說,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那天知道是童家人害妳受傷之後,我一時忍不住,怒氣沖沖的跑到童家,把童家可以砸爛的東西都砸爛了。」
聞言,童歆巧張著嘴巴,呆呆的看著他,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做。記憶中,石厚福並不是一個沖動之人,不然也不會誰瞧著都是冷漠和嚴肅這兩種評價,然而他竟為了她而大發雷霆,做出這麼出格的事!
感覺……為什麼她感覺好開心啊?
「媳婦,妳生氣了?」見她半晌沒反應,石厚福小心翼翼的問。
「不,正好相反,我太開心了!」童歆巧咧嘴笑道,整個人顯得有些樂不可支。若不是現在已是晚上,加上隔牆有耳,她肯定會大笑出聲,因為砸爛童家真是太解氣了!
石厚福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開口道︰「媳婦,妳好像有些不一樣。」
童歆巧微怔了一下,收起臉上的笑容,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問道︰「哪里不一樣?」
「我說不上來,感覺就是有點不一樣。」石厚福看著她,表情有點迷惑也有點茫然。
「那你喜歡這個不一樣,還是不喜歡?」童歆巧目不轉楮的看著他,輕聲問道。然後就見他陷入一種不知所措的窘態之中,連和她對眼都不太敢。
「媳、媳婦,妳怎麼這樣問?」他語帶結巴,顯得尷尬又害羞。
童歆巧忍笑道︰「這樣問怎麼了?」沒想到他會這麼老實,他和童二丫都已經做了一個多月的夫妻了不是嗎,怎麼她才問他一句喜不喜歡就讓他害羞成這樣,太可愛了!
「就是……唉,咱們都是夫妻了,說這個做什麼。」他嘀咕般的答道,末了又喃喃自語的低喃了一句,「不喜歡當初就不會娶了。」
童歆巧的笑容在她臉上泛開,她眼楮彎彎的看著他,說︰「所以厚福哥,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以後變成什麼樣子,即使變得和你過去所認識的童二丫不同,你也會繼續喜歡我,不會厭棄我嗎?」
厭棄這兩個字讓石厚福不得不正視她,認真而嚴肅的看著她道︰「我說過,我會一輩子對妳好,一輩子保護妳,不會再讓妳傷心難過,我石厚福說到一定會做到。」
心動,如此簡單的兩個字卻是那麼的難以形容。
童歆巧怔怔地看著他,讓石厚福變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一臉尷尬地轉移話題。
「那個……媳婦。」石厚福有些欲言又止的開口說︰「因為我把童家的東西給砸了,童家找上村長替他們作主,要我賠錢給他們。」
童歆巧眨了眨眼,回神問︰「他們要咱們賠多少?」
「五十兩。」
「就是死要那筆聘金就是了。」
「不是,他們的意思是賠償要五十兩,聘金也要五十兩,總共要咱們付一百兩給他們。」
童歆巧倏然睜大雙眼,怒不可遏的月兌口道︰「他們怎麼不去搶!」
「村長沒同意。」石厚福趕緊說︰「村長說,被我砸壞的那些東西統共不超過五兩銀子,再加上聘金的事,村長說他作主了,咱們只要給童家十兩銀子,以後童家不許再找咱們家任何麻煩。」
「所以你答應了?」童歆巧著急的出聲問道。
「我沒答應,但咱們爹答應了。」
「意思是,咱們已經給童家錢了?」
「還沒。」石厚福搖頭道︰「雖然咱們家沒窮到拿不出這筆錢,但十兩銀子畢竟不是小數目,所以爹跟村長說需要三天的時間籌錢。」
「太好了,只要錢還沒付出去就好。」童歆巧松了一口氣。
「媳婦,妳還是不想給童家一毛錢嗎?但爹已經答應村長了,現在再反悔不太好。」石厚福猶豫的說,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既然爹都答應了,我自然不會再說什麼反對的話。」童歆巧搖頭安撫他,「我只是想你們在付錢給童家時,能夠請村長幫咱們寫張保證書嗎?」
「保證書?」石厚福一愣。
「對,請村長白紙黑字寫明事由,注明從此我與童家再無任何關系,生恩也罷,養恩也好,童家在收了石家的錢之後便不許再提。這保證書需要一式三份,村長家也必需留上一份,以後童家若想找咱們麻煩,村長才能明正言順的出手管『別人家的家事』。」
石厚福雙眼一亮,忍不住贊嘆道︰「媳婦,妳真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童家讓我經歷太多事,我不變聰明點不行,以前只有我自己就算了,現在有囡囡、你還有石家,我不能因為自己的逆來順受而拖累大家。」童歆巧一臉認真地道。
听了這番話,石厚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後忽然伸手將她整個人擁進他懷中,嚇得她倏然渾身一僵。
「我會保護妳和囡囡。」他對她說。
童歆巧因這句話,慢慢地在他懷里放松了下來,然後認真的感覺了一下,覺得自己對他這樣的擁抱沒什麼排斥感,相反的,她還覺得挺溫暖、挺寬厚、挺結實的。
這個懷抱就是她以後要依靠一輩子的懷抱嗎?感覺還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