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躺在床榻上的沈冰心眨了眨眼楮,等她睜開眼楮,她猛地坐了起來,「阿晏。」
「才多久沒見,怎麼就這般的心急。」一道戲謔的笑聲響起。
沈冰心連忙掀開床幔,那個高大的男人赤|luo著上身,肩膀到胸膛處綁著白布,肩上只披著一件外衫,她的心猛地吊起來,連鞋子也不穿,直接下地跑到他前面,「可疼?」
南宮晏模了模她的頭,「沒事,只是擦過肩膀。」
她的眼淚顆顆地掉下來,「真的?」說著便伸手要去踫,被他的大掌一把抓住。
「妳可別踫,踫疼了,哭的又是妳。」南宮晏取笑道。
他越是不讓她踫,那表示傷口很嚴重了,沈冰心抿著唇,神情悲憤,「你怎這麼不小心。」
听得出她的關懷,他伸手要抱她到懷里,她用力瞪他,「受傷了還不安分……」可敵不過他的力道,被他抱在了懷里。
南宮晏喜悅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我高興。」
她看他,他笑著說︰「我們很快就可以回京城了。」而他很快就能實現他的諾言,掙功名,為她正名。
啪的一聲,南宮晏的俊臉上出現一抹紅印,他神色陰森地看著那甩了他一巴掌的女人,「沈冰心,妳干什麼?」
沈冰心抓著自己的衣袖,呼吸重重地看著他,「你怎麼可以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她生氣地吼著,從他的膝上跳開。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虎目凶狠地瞪她,「之前跟妳說過……」
「夠了。」沈冰心揮了一下衣袖,「我問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神色沉靜如水,並未立刻說話,半晌,「對他們而言,我是大魚餌……」
「你不要說了。」她忍著淚,雙手握成拳頭,「既然你心中都有成算,便不需要跟我說。」
南宮晏陰晴不定地看著她,沈冰心冷著臉,「王爺,好好歇息吧。」
說完,她便光著腳往外走,身子忽然一空,被他從身後抱起,下一刻,她被他壓在了桌子上。
「呃啊,你放開我。」她揮著手,胸口被硬邦邦的桌面頂得生疼,一想到這個男人這麼的恣意妄為,她就生氣。
沈冰心知道他會使計謀,可料不到他將她當作其中一環,她幾乎能猜到他為何這麼做,不就是讓對方放松警惕,以為是趁勝追擊之時,他好來一個大逆轉嗎?這兩年,她也沒少看兵書。
她好氣,氣他做事只想到如何贏,卻不顧及她的心思,若是那箭不小心射偏了呢,正中他的心髒,她去哪里找一個鮮活的他?
一想到這里,沈冰心便氣得無法自已,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她無聲地哭泣著,身後的男人一聲不吭,她扭過頭,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血色,臉色微白。
「南宮晏。」沈冰心驚慌地看著他,「趕緊坐好。」
南宮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開她的手,坐回貴妃榻上,她連忙喊冬梅、春雨準備干淨的布條和熱水。
她咬著牙,「你是故意的!」
他瞟了她一眼,不吭聲地閉上眼楮,她的眼落在他胸口的白布上,那里正滲著血,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捏著了。
冬梅、春雨的動作很快,沈冰心等她們準備好,也不讓她們動手,自己解開了南宮晏身上的白布,看著那傷口,她唇色發白。
「夫人,讓奴婢來吧。」春雨擔憂地說。
沈冰心搖搖頭,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楮的南宮晏,南宮晏的眼幽暗不見底,低沉地說︰「她惹的,讓她弄。」
沈冰心接過熱布擦掉擦血跡,又上了一回藥,接著用干淨的白布將傷口綁起來,幾個動作下來,血腥味在鼻尖縈繞,她整個人都快要暈了。
沈冰心弄好之後,听到冬梅為她心疼的聲音,「夫人,天氣尚涼,妳先穿上鞋子吧。」
沈冰心麻木地穿上鞋,轉頭看了一眼南宮晏,「是你自己弄的,怎麼養傷你自己看著辦。」
說著,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沒有注意到南宮晏握緊的拳頭。冬梅忙不疊地跟了出去,沒一會,冬梅便安安靜靜地走了回來。
南宮晏看了她一眼,「夫人呢?」
冬梅心里直想哭,「夫人讓奴婢過來拿被褥。」
南宮晏臉色一沉,「告訴她,要看本王鮮血流盡,她就給我睜大眼楮看。」
冬梅一驚,這已經是威脅了,又跑到了沈冰心那里說了一通,沈冰心氣不過,跑回來對著他便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是你自己弄出來的,怎麼不自己解決?」
「妳是我的女人,不在我身邊好好伺候我,妳倒是說說看妳有理了?」他冷眼看著她。
她氣得握緊了拳頭,「你!」
南宮晏瞟了她一眼,「不過來扶我去床榻上躺著嗎?」
沈冰心到底還是不想他傷口再裂開,上前扶他榻上,他倒不客氣地將體重全壓在她的身上,她差點喘不過氣了。
她將他扶到了床榻邊,心中有氣,動作倒是小心地扶著他坐下,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餓了。」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王爺,要吃什麼?」
「面。」南宮晏簡單地說了一個字。
她轉身往外走,冬梅、春雨和雪兒在門口等著,她看著雪兒說︰「王爺要吃面。」
雪兒點點頭,正要做,沈冰心又說︰「王爺身上有傷,忌葷。」
雪兒明白地頷首,「奴婢知道了。」
沈冰心吩咐冬梅幫她準備被褥,讓春雨準備夜壺,沒一會,冬梅和春雨便進來,將東西放下走了出去。
沈冰心將被褥直接放在了貴妃榻上,又將夜壺放在床榻邊,南宮晏瞇著眼楮,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妳在做什麼?」
「王爺身上有傷,若是與王爺同榻共眠,怕壓到王爺的傷口。」她涼涼地說。
「哦?」南宮晏生氣地瞪她。
她又說︰「王爺若是夜里想去凈房只怕也不方便。」指著那夜壺說︰「王爺弄那個吧。」
南宮晏不怒反笑,「好妳個沈冰心。」
正巧,雪兒端著面進來,沈冰心看了一眼碗,心里一笑,當真是素得很啊,一碗湯面里只有面條和蔥花。
「妳不過來服侍我?」
沈冰心接過雪兒手里的面碗,讓她先出去,自個往床榻走去,當南宮晏看清湯面時,臉色黑沉沉的。
沈冰心笑著說︰「王爺如今受傷了,得忌口才行。」
南宮晏掃了她一眼,她微笑地拿起筷子喂他吃面,「王爺可得吃快些,否則這面糊成一坨,可就不好吃了。」
他不說話地吃干淨了面,在吃上面,他倒是不挑,能填飽肚子就好,沈冰心笑瞇瞇地看著他吃完,「王爺早點休息。」
她說著,轉過身,手卻被他抓住,他低啞地說︰「別鬧了,再氣也該消了。」
她冷笑,頭沒有回地說︰「王爺既然知道,那為何當初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沒想過如今的結果。」
南宮晏心中很復雜,他知道她是擔心他,才對他以身犯險的方式不滿,「我在心口那里帶著護心鏡。」
他這是說,他已經作好了準備,絕對不會死。
沈冰心轉過頭看著他,「一直在這里也沒什麼不好的,你何必一定要……」
「差不多了,再攻不下,朝廷那里要派人了。」南宮晏垂眸,而且她也等得太久了,他不想讓她再等下去了,他要她堂堂正正地成為他的正妃。
沈冰心抿了一下唇,縮了一下手,「放開。」
他猶豫了一下,她淡薄地說︰「我氣還沒消。」
他卻听得笑了,「冰心,胸口疼。」
沈冰心急忙地轉過頭,卻對上他似笑非笑的模樣,貝齒咬了一下紅唇,「南宮晏……」
「真的疼,方才都流血了。」他說。
她重重地咬了一下牙,「別亂動。」
「是。」
她這才轉身離開,將碗交給雪兒收拾,回頭看到南宮晏閉著眼楮似在休息的模樣,她放輕了手腳,替他蓋上被褥,他竟一下子睡得沉了。
傷口一定消耗了他的精力,否則以他的能耐,絕對不會在此刻睡去,她坐在榻邊看著他。
看著他臉上殘留的手指印,沈冰心輕輕地笑了,這手指印被人看到了多損他的氣勢,不過她可沒有手軟,讓他拿性命開玩笑。
南宮晏,如果他下次再這樣嚇她,她沈冰心絕對不會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