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讓何芷琳心煩了一整晚,本來想立即打電話給雋風訴苦,但想到可能會影響他周日賽車的心情,不禁猶豫了。
為此,她幾乎整晚無眠,隔天早上到音樂教室上課時,一臉憔悴的模樣被陳苡星瞧見了,陳苡星本來想視而不見,但又忽然心念一轉,上前關心。
「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該不會是跟呂雋風吵架了吧?」她帶著壞心眼想著,吵架了最好,她才有機會乘虛而入。
「唉……苡星,怎麼辦?我爸媽他們幫我安排了相親,我不敢跟雋風說,因為……」何芷琳正為了相親的事心煩,沒想太多便一股腦兒地把心事全說了。
陳苡星听完,眼底閃過一抹黯光,假意勸她。「如果父母反對就該早點分手,不被祝福的感情會走得很辛苦,何必呢?就順著你父親的安排去相親也不錯,你爸不會害你的。」
何芷琳听完更加垂頭喪氣,心里覺得很無助,什麼話都不想再說了。
陳苡星看她這模樣,內心另有想法,從這個相親的消息里察覺到些希望,一點點她和呂雋風之間的希望。
周曰下午三點,位于市郊的賽車場。
呂雋風正在車隊休息室里休息,陳苡星一身賽車女郎勁裝敲門進來,討好地跟他說︰「雋風,加油喔!今天我雖然不是幫銀風車隊舉牌,不過我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希望你可以拿冠軍。」
「謝謝!」呂雋風戴上護膝,語氣平淡地向她道謝。
一旁的阿修發問。「咦?雋風,你馬子呢?怎麼沒來替你加油?」
「她父親反對,沒關系,她剛剛有傳加油簡訊過來,這就夠了。」
他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頭的何芷琳照片,心中充滿無限力量,嘴角也自然而然勾起,那鐵漢柔情的剎那表情被一旁的陳苡星捕捉到。
陳苡星看得心頭一陣酸澀,她也希望他能用這樣柔情的目光來看她,但是打從剛認識開始,他的視線始終都只停留在何芷琳身上。
此時廣播聲提醒再過半小時選手和車子將進場,賽車女郎要先去跑道上就位,剛好呂雋風也已穿戴妥護具,陳苡星不放過相處機會,主動約他。「雋風,你也要過去跑道那邊了吧?我們一起走啊!」
呂雋風沒回答,徑自走他的,一臉帥酷不理人。雖然說陳苡星和何芷琳是同事,但他對她的印象不是很好,這全都始于登山那一次,她松手讓熱紅茶潑到何芷琳腳上。
陳苡星小碎步跟在他身旁,不甘被冷落,突然語出驚人地說︰「對了,雋風,你知道芷琳今天晚上要去相親嗎?」
她投下的震撼彈生效,呂雋風果然倏地煞住了腳步。
「你說什麼?芷琳今天晚上去相親?」芷琳沒說今天就要去,而且,她應該會極力反抗,不會這樣乖乖就範的。
「原來你不知道啊?我也是听芷琳說才知道的,她好像還滿欣然接受她父親的安排,听說對方是個眼科醫師,也對啦!優秀的工作、穩定的收入,確實比較適合芷琳那種乖乖牌女生,我想,搞不好相親中會看對眼喔!」說完後,得意地瞥了一眼呂雋風錯愕怔忡的臉色,瀟灑地揮揮手,丟下一句︰「我先過去嘍!」
她是故意這麼做的,從昨天和何芷琳的對話中,她猜到呂雋風還不知道芷琳今晚要相親,他不理她,那她也不讓他心里好過。
陳苡星離開後,呂雋風腦子嗡嗡作響,怎麼也不相信何芷琳當真會答應去相親,而且還欣然接受?他心亂如麻,很想立刻打電話給何芷琳求證,但是大會廣播已經催促賽車手將車子開進跑道就位。
他沒有時間、沒得選擇,只能盡速往賽車跑道走去。
幾分鐘後,呂雋風坐進銀色的賽車里,他雖然全副武裝,但卻做不到全神貫注,腦子里不斷重復著陳苡星剛剛說過的話。
眼前,黑白格子旗揮動,所有賽車如子彈般瞬間射出,呂雋風竭力想更專注一點,但他穩得住方向盤,卻穩不住啊躁的心,在一個急速轉彎處,他油門控制不夠精準,方向盤的角度回轉得不夠漂亮……
砰一聲!車子與另一輛正在轉彎處的黃色賽車產生擦撞,極速之下的擦撞引發很大的彈力,兩輛車先是車身相撞,然後彈開。
黃色賽車沖入中央的草坪,因為草坪的磨擦力而停住,而呂雋風所駕駛的銀色賽車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只見銀色賽車撞上輪胎護欄,三百六十度大翻轉,四輪朝天,引擎蓋冒煙。
看台上的觀眾驚呼聲四起,許多工作人員一擁而上,有的拿著預備撬開車門的扳手,有的提著滅火器,卡在翻轉車廂內的呂雋風呈現頭下腳上的姿勢,只覺頭部暈眩不清,腳踝傳來劇烈的疼痛……
呂雋風被緊急送醫,陳苡星也請假跟到醫院來了解狀況。她到醫院時,醫生剛幫呂雋風處理完傷口進行縫合,正在交代阿修一些事,她馬上湊過去听。
「只是輕腦震蕩和腳踝處有長達十公分的撕裂傷,不需要住院,但要暫時讓病人臥床休息,並且要注意是否有嘔吐現象,我開了一些可以幫助安眠的止痛藥,這個藥會讓病人昏睡,必要時吃一顆就夠了,吃太多會昏睡。」
等領好藥、付清醫藥費之後,陳苡星跟阿修一起送呂雋風回家,還幫忙把他扶進臥室床上休息。
陳苡星見呂雋風痛得直皺眉,先喂他吃過止痛藥後,才和阿修一起退到客廳。
客廳里,求好心切的阿修忍不住抱怨。「搞什麼!那個急速轉彎對他來講是很簡單的技巧,他居然會出錯?實在沒理由啊!」
陳苡星因為心虛而不敢接話,呂雋風出意外翻車肯定跟他的心情有關,一定是受了賽前她所說的那一番話影響,才會表現失常。
阿修看到陳苡星在旁邊,提醒道︰「你要不要聯絡一下你那個朋友何芷琳,畢竟她是雋風的女友,應該通知她一聲,方便的話請她來照顧雋風。」
陳苡星沒好氣地說︰「聯絡了也沒用,听說她被家里禁足了,不可能趕來這里。」
「這……」阿修面露困擾,他確實有听雋風說過這件事。
這時,阿修的手機響起,是在賽車場的阿凱打來報告現在會場的情況,因為撞翻的賽車油箱一直在漏油,目前還不方便用拖板車移動,已經請工作人員拿滅火器在一旁待命。
阿修听了皺眉。「我知道了,等雋風這邊處理好我就過去看。」油箱漏油不能輕忽,一不小心會爆炸傷及周遭的人,他得親自過去了解。
他掛斷電話,陳苡星立即接口。「你先去賽車場忙吧!有我在這里沒關系,我等一下會打給芷琳,問問看她能不能說服父母過來一趟。」
「嗯,那就好,我先走了,有事隨時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
陳苡星目送阿修離開,但等阿修離開後,她並沒有打電話給何芷琳,她貪求一點點和呂雋風獨處的時間,躡手躡腳地走進臥室里。
止痛藥發揮了效果,呂雋風正熟睡著,她著迷地看著他的睡顏,他睡著的時候看起來很好親近。
她輕輕地坐在床沿,壓低身子,緩緩地將臉龐貼靠在呂雋風的胸前。
她笑了,她喜歡他,她實在不懂,這樣一個狂放不羈的男人怎麼會跟何芷琳交往呢?沒理由啊!只有她跟他才是登對的。
這樣依偎在呂雋風身邊,讓陳苡星感受到一絲滿足,她喟嘆閉眼,享受這美好的片刻;但此時,呂雋風有了動靜,他感覺到有人貼靠著他的胸膛,下意識地動了動。
陳苡星緊張地跳離開床邊,以為呂雋風醒了,但是仔細一看,他不算完全醒,他只是閉眼擰眉,嘴巴念著︰「芷琳……」
這一瞬間,她五味雜陳,非常、非常嫉妒怨恨她的好朋友何芷琳。
如果……如果當初她比芷琳早一步認識雋風的話,那現在的情況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如果他能把一點點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話,那該有多好?
一個念頭逐漸在她腦海里成形,在還來不及思考這樣做會造成多大的傷害之前,她沖動地走到臥房外,掏出手機撥電話給何芷琳。
「芷琳,是我,你听我說,雋風在比賽中出了意外……沒有生命危險,已經回他家休息了,你要不要趕快過來看他……你大概多久到?二十分鐘,好,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