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雷飛雲都未再進內院。
周佩華初時還覺得有些不安,但很快便釋然了。
他們不過媒妁之言,又非兩情相悅,況且她既非絕色,又有恙在身,新婚之夜他能相陪一宿已是給足了面子,也許此行轅之中還有其他女人,他短時間內恐怕不會出現在她面前,至少也會等她病體痊愈,某人大抵是不怎麼想當鰥夫的。
想通之後,周佩華在房中也自在多了,好好休息了一下。
一路北上,再如何照顧,長途跋涉的疲累總是難免,她這一睡,就睡了大半天,清醒的時間不過吃喝拉撒。
雷飛雲晚上回房的時候,周佩華正在吃清粥。
一見將軍回來,早有下人麻利地去廚房取飯,很快地,饅頭、大鍋菜、濃粥便擺上了桌,用盆裝。
周佩華是慢條斯理地吃,雷飛雲則是風卷殘雲橫掃飯桌。
饒是她自覺經歷過不少事兒,也免不了小受驚嚇。
一頓飯吃完,周佩華的心頭有些無法言喻的觸動。
她坐在窗前火炕上,不禁有些恍神。
雷飛雲大刺刺地坐到她對面,直勾勾地瞅著她。
熱氣撲得她一張小臉粉撲撲的,一雙眼明如秋水,黑若曜石,唇瓣似啟似闔,很是誘人。
被盯著看的人神思遠游,沒覺得怎麼樣,但是荷香這個在一旁伺候的委實有些受不住了。
姑爺的目光好似著火一般,便是她這個不知人事的小丫頭也有幾分明白,不好再多待,悄悄退出了內室,又接著退出了外間,將房門輕輕掩上,這才長長吁了口氣。
兩頰都還火辣辣的燒,被外面的冷風一吹,這才打了一個冷顫,散去了熱度,疾步回自己的房間。
……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周佩華只覺得饑腸轆轆。
她茫然地看了帳頂一會兒,昨夜的情景倏地竄進腦海,她羞惱得想用手捂眼,不料手根本抬不起來,一動就酸疼得直吸氣。
吸氣、吐氣,如此這般重復幾次,她才用平穩地聲音喚道︰「荷香。」
正守在屋內繡帕子的荷香听到小姐的聲音,立即起身應道︰「小姐,你醒了?」
紅紗帳被掀起,看著荷香一副感動得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周佩華的心情頓時變得很微妙。
見小姐遲遲不說話,而是直盯著自己看,荷香不解的輕喚一聲,「小姐?」
周佩華壓下心頭的尷尬,道︰「我餓了。」
荷香趕緊回道︰「婢子在灶上給小姐溫著飯食呢,這就去幫小姐端來。」
看著小丫頭一陣風似的跑走,周佩華慢慢閉上微張的小嘴。她也跑得太快了,她原本還想讓她幫自己起身,再簡單梳洗一下的,她自己實在做不到,身上沒有一處不疼的。
雷飛雲掀簾進來的時候,周佩華正扶著床欄試圖下床,小臉因為疼痛都皺在一起了,還連連倒吸冷氣。
她這模樣看在他眼中是又心疼又內疚,他幾個大步上前將人一把撈進懷中,問道︰「想做什麼叫人便是,你那個小丫鬟呢?」
周佩華不想搭理他,但又不能不搭理,很是憋悶,口氣淡淡地道︰「荷香替我取飯去了,我想梳頭、淨把臉。」
雷飛雲馬上將她抱坐到妝台前,拿了玉梳替她梳發。
周佩華看著鏡中兩人這般的親密舉動,好笑地想著,這算閨房之樂?
荷香提著食盒回來,在外間桌上擺好,來到內室要請小姐用膳,就看到姑爺正笨拙地幫小姐編辮子。
這一瞬間,她直覺自己眼花了。
見荷香一臉震驚地看自己,雷飛雲有些不自在地道︰「我也沒給女人梳過頭,要不你過來幫夫人重新梳過?」
荷香尚未出聲,周佩華便拒絕了,「不必了,這樣就好,我還是先吃飯吧。」
她真的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那也行。」雷飛雲放下梳子,又將人抱起,送到了飯桌前。
荷香腳步虛浮地跟了出去,臉有些燒,姑爺對小姐可真體貼,小姐這算是苦盡甘來了吧。
這一頓晚飯,周佩華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這讓雷飛雲大為欣喜,直道︰「娘子就該這樣多吃些才好。」再豐腴些抱起來就更舒服了。
周佩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我一天沒吃東西。」到底是誰害得她,哪有那般毫不節制的?
雷飛雲的耳朵微微泛紅,他多少是有些理虧的。
見他笑得訕訕,周佩華也不好窮追猛打,便就此收口。
飯後過了小半個時辰,荷香取來湯藥,服侍小姐喝了,末了忍不住道︰「小姐,身子要緊,今天少喝了一碗藥,夜里婢子再熬一碗吧。」
周佩華垂眸,「好。」
荷香便服侍她就寢。
很快地,屋里便只剩下剛剛有了夫妻之實的一對小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