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磊沒讓蘇御史說完,搶先一步道︰「皇上,臣還有事稟報。」
皇帝看了蘇御史一眼,沒讓他開口,反倒允了華磊,「華卿想奏的,跟你昨日事先稟報要帶人上朝一事有關吧?」
「是。」
「說吧。」
「皇上,臣一奏護國將軍文鴻 ,陣前假傳軍令,二奏蘇御史之女蘇氏,以皇上賜婚的身分與文鴻煌有染,是為欺君之罪,三奏蘇御史挾怨報復,制作偽證蒙騙皇上,四奏……」華磊走到蘇御史身旁,恫嚇的眼神讓蘇御史還沒來得及辯白就先失了氣勢。「四奏蘇御史身為監察御史,收賄貪污。」
被點名的文鴻 及蘇御史全跪在了殿前,他們相視一眼,決定否認到底。
「皇上,臣等冤枉。」
「哪個被參的人不會喊冤枉的,你們是否該听听華卿怎麼說,再想想怎麼辯白?」
皇帝明明該因此發怒,但卻帶著笑容像看好戲一般順著華磊,就因為皇帝這異常的反應,反而讓文武百官背脊發涼,感覺就要出大事了。
「皇上,在您登基之前的最後一戰,傳令兵曾傳來錯誤軍令,險些害臣所帶領的兵士全軍覆沒一事,皇上可還記得?」
「當然,那張據稱是我親筆書寫的軍令及傳令兵消失無蹤的懸案,怎麼,有眉目了?」
「回皇上,說來這是臣家中丑事,本難登大雅之堂,但如今發生相同的疑點,偽造軍令是殺頭大罪,臣不得不當殿稟告。」
「喔?什麼相同的疑點,說來听听。」皇帝說完便回到龍椅坐下,興奮的表情像在等著好戲上演。
「臣妻被誣陷,就是始于一封看似臣妻親筆字跡,但非是臣妻所寫的信,臣循線查到了臣妾蘇氏嫉恨正妻得寵,設計誣陷臣妻,不但找了一名能人,能完美的模仿他人字跡,還在計謀曝光後,殺了婢女滅口。」
「這蘇氏可是蘇御史之女?」
「正是皇上賜婚的蘇御史之女。」
皇帝看了華磊一眼,他昨日稟報要帶人證上朝來時,說要稟告的是當年誤傳軍令的案子,如今竟然在朝堂之上說起他將軍府後宅內斗的事,而那句「皇上賜婚」是想暗指他這個做皇帝的看錯了,指了門不好的親事嗎?
「皇上,臣女溫婉賢淑,絕不會做出華將軍所言之事,請皇上明察。」蘇御史今天本是要參人的人,如今自己被參,這樣的轉變令他措手不及,只能連呼冤枉。
皇帝揚手要蘇御史稍安勿躁,接著又對華磊說道︰「華磊,你為了不要這個小妾,可是什麼事都做了。」
「臣惶恐,蘇氏是皇上賜婚,臣一向以禮待之,怎奈蘇氏歹毒,不但紅杏出牆,還聯合奸夫誣陷臣及臣妻。」華磊說得謙遜,態度卻異常堅定。
見蘇御史又要再呼冤枉,皇帝先一步揚手制止了,好戲上演,他懶得听蘇御史的辯白。「華卿,可有證據?」
「有一人證還有兩件物證。」
「都送上來。」
華磊讓人把人證押上殿來,說是人證,亦是嫌犯之一。
一見那人,文鴻 暗道不妙,這人不是被他軟禁在自己將軍府的密室里嗎?
文鴻 知道陸風跟蹤了箏兒,卻沒想到陸風竟能在他的將軍府里找到密室,救出人證,是他小看陸風了。
皇帝看了看人證,望向蘇御史的眼神,足以讓蘇御史當場嚇破膽。
「皇上,臣早懷疑蘇氏,所以讓親信暗中監視她,一日,跟蹤蘇氏的親信婢女時,發現那親信婢女送了銀錢給一名已經離開將軍府的婢女,從離開將軍府的婢女口中,臣得知蘇氏與護國將軍私通,護國將軍府中還有一名善于模仿人字跡的能人,誣陷臣妻不貞也是蘇氏一手策劃。」
「喔?那婢女呢?」
「已于對質時被蘇氏滅口,臣已將蘇氏送官。」
皇帝指著人證問︰「這人能模仿他人字跡?」
「是,皇上,此人供稱當時的軍令是文鴻 命他所書,蘇氏用來構陷臣妻的信件亦是出于他之手,還有,皇上即將收到一份……由蘇御史呈上的奏書,附有衛國公所寫的索賄信函,同樣也是他所偽造。」
事情怎麼會突然落到自己頭上?衛國公可沒華磊大膽,連忙跪了下來。「皇上,臣冤枉,請皇上明察。」
「衛國公,我還未定你的罪,你怎麼就先嚇得跪下了?」
「臣……」
「別怕。」皇帝紆尊降貴的親自下殿把衛國公扶起,讓侍立一旁的太監取來蘇御史一直拿在手里的奏書,皇帝看完奏書並沒有一絲驚訝,好像早知此事一般。
「衛國公,奏書指出你為公主壽宴操辦的二十六件頭面,是因為收了安國將軍夫人的賄款,才向玲瓏坊訂制,還附上索賄信件一封,上頭指稱只要華卿送的賄款能讓你滿意,未來皇室所需皆由華卿名下產業操辦,你看看這上頭的字跡是不是你的。」
衛國公一看,張著嘴咿咿呀呀的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他一切都是依皇上的密旨辦事,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封他索賄的信件?「皇上,這……這的確是臣的字跡,但不是臣所寫,臣從沒向安國將軍夫人索賄啊!」
皇帝看向跪在殿前的人證,問︰「華將軍說的可是實情?」
以他天子之威,無須出聲恫嚇,只消聲調如常的問一句,人證連忙伏地認罪,「回皇上,華將軍說的句句屬實。」
文鴻 自然不認,「皇上,臣冤枉,這名人證臣並不認得,他肯定是與華將軍合謀要來陷害臣,請皇上明察。」
華磊似是早就料到文鴻 會是這樣的反應,冷笑道︰「皇上,要模仿皇上字跡自然需要參造,而文將軍拿給人證參造的信函,正是皇上寫給文將軍的信函,這是如山鐵證,文將軍狡辯不得。」
證人從懷中拿出信函,高抬雙手捧著,等待太監拿取,沒想到文鴻值還想上前搶下,華磊撐腳一踢,文鴻煌隨即跪跌在殿上。
皇帝看了那封信函,沒有言語,只是直視著文鴻 。
文鴻 跪直了身子,卻不敢再看皇上一眼。
「華卿,想必這是其中一個物證,另一個呢?」
「是一本密帳,正是蘇御史索賄的證據,帳本被藏在一間繡莊之中,發生貪腐大案後,繡莊倒閉,而後被臣妻買下,無意間尋得此物證,帳本上寫明將賄款存入京城‘富來錢莊’中,臣已查過,那是蘇御史以假名所存入的,富來錢莊之主也有牽涉之嫌,暫押府衙之中,皇上隨時可下令詳查。」
先前發生貪腐大案,皇帝不是沒有听過幕後有官階更大的人收賄的耳語,但一直苦無證據,要不是有這本密帳,怕是讓蘇御史逍遙法外了。「蘇卿,你養的好走狗啊!竟無人將你供出。」
「皇上,臣……」
「你還要喊冤嗎?蘇卿,朕早知你對華卿不滿,正當此時傳出華卿之妻安氏送賄的謠言,你自以為天衣無縫,卻漏算了最重要的部分,衛國公是你的政敵,于是朕刻意挑選了他,明著由衛國公夫人操辦公主壽辰所需飾物,暗傳密旨命他只能向玲瓏坊訂制,蘇卿,你上奏衛國公索賄,是指朕索賄嗎?朕不過簡單一計,就釣出了你的陰謀,你真以為朕昏庸無能,是嗎?」
蘇御史從未想過衛國公夫人向玲瓏坊訂制頭面是皇帝授意,而他這一計,是算計到了皇帝頭上,明明白白掉進陷阱之中了。
見文鴻 及蘇御史已無話可說,皇帝也厭了這場戲了。「將一干人犯押下候審。」
殿前侍衛上前押走了文、蘇兩人,以及偽造信函的人證,殿上又恢復一片寂靜,文武百官這才知道皇上今天臉色陰晴不定的原因,由于事不關己,一個個都露出了松了口氣的神情。
皇帝走到了華磊身旁,低聲道︰「華卿,是朕給你指婚指錯了人,所以朕就原諒你把家務事搬上大殿來,你想著在上朝時說出蘇氏的惡行,不給蘇氏一點生機,免得她有機會重新回到你將軍府里,破壞你們夫妻之情,是嗎?」
「皇上睿智,蘇氏若抵死不認,人證已死無法將她定罪,而將她的案子並入文、蘇兩案之中,便可一並論處。」
「你這點心思朕還不明白嗎?你就這麼深愛安氏?你讓朕好想捉弄你,再賜你一名小妾。」
「請皇上饒了臣吧,臣心有所屬,真的容不下其他女人了。」
這樣就能讓華磊態度乖順了?皇帝看著華磊躬身請求,心情大好。「朕就愛你那耿直得像石頭一樣的性子,朕暫時饒了你,不賜你小妾了。」
「謝皇上。」
與華磊私語完,皇帝露出了笑容,百官雖不明白原因,但都知道今日的事,至此算是已了了。
「我今天看了一場好戲,退朝吧。」
在文武百官躬身恭送之下,皇帝離開了朝堂,華磊今天是最大的贏家,新舊案子一並了結,還除去了眼中釘,又抱回美人歸,真是一大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