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正提到我嗎?」站在門邊問話的人是華磊,一來就听見了似乎是與他有關的話題。
因為懷疑華磊而覺得心虛的安安怡連忙起身將人迎進來。
華磊在桌邊坐定,看著妻子及義妹飄忽的眼神,他揮手讓玉顏退︰卜後,才道︰「會讓你稱為毒蛇的,我還不知道是誰嗎?」
「我只是覺得大嫂知道無妨嘛。」
華磊知道宋裊裊有分寸,但也不能讓她這麼輕易過了這一關。「說了要你保密,那你要告訴任何人之前就得先問我。」
「我知道了,義兄。」
華磊的確也有事要安若怡幫忙,這事遲早要告訴她。「剛剛我院落里的婢女說你去找我,什麼事?」
「已經沒事了,現在我比較想知道你跟裊裊說的是什麼?」
特地去找他卻沒重要的事?華磊猶疑地看著安安怡,又是那飄忽的視線,罷了,他相信她,她若不說定有原因。
「上回的貪腐事件曾經傳出些耳語,說收賄的人階層很高,現在下獄的都是要大不大的官,真正幕後的人沒全挖出來,陸風查出收賄之人很可能在都察院之中,如果真在其中,都察御史蘇大人不是無能放任屬下收賄,就是很有可能也牽涉其中,不管是哪一種,都會讓蘇御史失勢,到時我要擺月兌蘇霏雪就會容易許多。」
華煜突然走到三人身邊,狀似天真的道︰「爹,這個蘇大人,是不是跟京里一些布莊及繡莊交往甚密的那個蘇大人?」
「煜兒怎麼會這麼說?」安若怡不明白,這些事兒子是怎麼知道的?
「煜兒常陪娘去華府的產業視察,听人說的啊!」
「沒錯,煜兒真聰明。」華磊揉揉兒子的發頂,贊許道,「蘇御史雖是開朝功臣,但能積攢這麼多財富也不合理,我早就心生懷疑了。」
「磊哥懷疑跟蘇御史有關?」
「我有線報說,你之前購入的繡莊可能藏有密帳,你得讓我的人進你的帳房搜索看看。」
「這自然沒問題。」
「切記,保密。」
這是自然,不管是為了華府的寧靜,還是為皇上揪出貪官,這都是十分重要的事,安若怡及宋裊裊神情嚴肅的點點頭,都知道分寸了。
今夜,安安怡又留在玲瓏坊趕工,凌紀凡的點翠鳳冠已經完成,而衛國公夫人要的二十六件頭面,也只等著她手頭上這支點翠頂花了。
今夜留下趕工的不只安若怡,還有兩位師傅,公主壽辰將至,京城的確一片繁榮,訂制頭面的生意不少。
剛過二更天,兩位師傅都說要回家,安若怡本是留她們在後院歇息的,但她們說家里有事,而且剛好兩個都要走,有伴,安若怡倒也放心。
方才三個女人一起還不覺得什麼,兩個師傅一走,安若怡覺得一個人留著趕工也不妥,打算到後院的廂房喚醒車夫及玉顏,準備回將軍府。
安若怡邊揉捏著發酸的後頸邊走向廂房,才一到後院,居然遇上了凌紀凡由後門進來,她先是因為後門沒關而心驚,幸好進來的不是什麼歹人,又因為凌紀凡的出現而不解。
「凌老板,這麼晚了怎麼會來?以凌老板的身家,夜里一個人出來不怕危險嗎?」
凌紀凡露出一抹她也看不明白的羞赧,他看了後門一眼,說道︰「你放心,有人比你更擔心我,他陪著我來,正在外面等著,你還說我,你自己一個人才危險。」
「我怎會危險,這是我自己的鋪子啊,而且玉顏及車夫都在後院廂房里休息,我要返家,他們可以立刻備車。」只是他們互相擔心著危險,凌紀凡還沒說出他的來意,這麼深夜造訪實在不妥。「凌老板為何深夜前來?」
他听她這麼說,也感到困惑。「不是你讓人送信叫我來的嗎?信上說點翠鳳冠已經制好,但因為介意我們之間的流言,所以決定在夜里沒人的時候讓我來取。」
「我怎麼會讓凌老板在二更天來取鳳冠呢?」
「我本來也覺得有異,但信中你還說了最近你發現將軍與其義妹有染,十分傷心,想找個人說說話。」
「我沒有寫這樣的信,更不可能夜里找凌老板前來,將軍他允了我們繼續為友,但見面必定得有他在場。」
凌紀凡這下明白自己中計了,只怕接下來的場面是會讓他及安若怡百口莫辯的。
安若怡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前世她被誣蔑不貞,起因正是與凌紀凡會面,當時代她交件的還是玉顏,這回要是有人撞見他們,那後果……
兩人才剛驚覺大事不妙,一個男人闖入了後院,二話不說以輕功帶走了凌紀凡,安安怡都還沒看清楚那人是誰,就見將軍府總管秦保已經帶人趕來。
秦保是華老夫人派來的,雖然沒撞見兩人私會,但他和前來的家僕都看見了逃走的人影……
到底是將軍夫人,秦保也沒多為難的把安若怡請回府。將軍府大廳里猶如三堂會審,深夜擺出如此大陣仗,看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這樣的場面安若怡見識過一次了,所以這回的她少了怯懦,也不如上回心虛。
她直挺挺的站在廳里,毫不畏懼的迎視華磊的目光,她看得出來他很生氣,但那模樣……倒像是在吃醋,她再一細想,是啊,他都明白告訴過她他會吃醋了,她還在夜里私見凌紀凡,難怪他要不高興。
「安怡,你與凌紀凡夜里私會,還有話說嗎?!」華老夫人沒給安若怡解釋的機會,直接定了她的罪。
「秦保來時只剩若怡在場,怕是秦保都不知若怡跟誰見面,娘是怎麼知道的?」安若怡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毫不心虛。
這女人與野男人私通,竟還敢如此理直氣壯?華老夫人氣得直想將安若怡以私通的罪名送官。「就是觀察你很久了,才知道你與凌紀凡私通,不用看見是誰,只要知道有私通的事實就夠了。」
安若怡冷笑,觀察?觀察的人怕就是蘇霏雪院落里的人吧!她看見一旁故作乖巧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的蘇霏雪,還有她身後的箏兒,她那似是洞察一切的眼神望向箏兒時,果然看見箏兒心虛垂首,別開了視線。
「現在你還有話說嗎?!」
「當然有,因為我中計了。」
「中計?你的意思是我設計你?」華老夫人冷嗤一聲,雖然消息是由他人告知,但她讓秦保去抓個正著,不是嗎?
「娘雖非設計之人,但卻識人不明,誤信謠言。」
「大膽!」華老夫人震怒。「安若怡,你還要睜眼說瞎話?」
「娘,安怡留在鋪子里是為趕工,這假不得,而那凌老板是被一封信騙來的。」
「你以為你做的事沒人知道嗎?」
「娘,您若听箏兒胡言亂語,會讓人笑話昏庸糊涂的。」
對于安若怡一言斷定是箏兒所言,華老夫人一時語塞,但也並未就此罷休。
「不管說的人是誰,證據確鑿。」
「娘,您既沒抓到所謂和若怡私通的男人,也沒有安怡和其他男人私通的物證,就這樣直指若怡不貞,有失公允。」
華磊一開始不說話,是想先听听雙方的說法,大概知曉整個事件,他自是相信安若怡的,不過之後他定會把她深夜約見凌紀凡的原因問個清楚,這件事他可不會這麼容易了結,她可能不是妒婦,但他明擺著是妒夫。
「磊兒,你這堂堂大將軍窩不窩囊,居然還替自己私通的妻子開月兌!」
「那麼母親,您能給我看看箏兒給了您什麼真憑實據嗎?」
看箏兒嚇得臉色慘白,華老夫人也怕她壞事,端起架子道︰「你別管我的消息從何而來,你只消知道有人撞見安若怡及凌紀凡過從甚密,甚至還看見玉顏偷偷去凌紀凡的居處送信便可。」
「母親不讓那人出面與玉顏對質,如何肯定玉顏真有送過信?」
華老夫人一臉得意的神情令安若怡有了不祥的預感,華磊亦是,莫非母親手上真有什麼真實的證據?
「秦保要帶人回來時,撿到一封凌紀凡遺落的信,我雖不識字,但你最近做學問應該學了不少,你來看看。」華老夫人讓秋月把信送上,這就是她手上握有的真憑實據。
「不可能!」安若怡上前搶下那封信,一看卻難掩心驚,明明不是她所寫,可卻有與她相同的筆跡。
華老夫人一個眼神,秦保便上前扣著安若怡的肩頭,逼她跪了下來,把證據由她的手中取回,交給華老夫人。
「磊兒,你要不要看看這封信?」
華磊接過信快速讀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
其實他光看若怡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被誕陷的,可是這有她筆跡的信又是如何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