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你是怎麼當上將軍的?」
「艱困的戰役的確容易喪命,但若是贏了,就是大功一件,我們靠著一次次的勝仗贏得了元帥的信任,最後,元帥命我當前鋒將軍,執行一次更為艱困的任務。」
「那回的任務讓你立了功吧?」
「那一回也不知道何來靈感,我臨陣違反了元帥的命令,沒有由中路進攻,反而兵分兩路,左右夾攻、逐漸進逼,切斷了前朝兵馬的後路,由元帥另命的另一路前鋒文將軍正面迎上,打得敵軍四散潰逃,後來被我的兵馬全數殲滅。
「事後我才知道,傳令兵早被敵軍收買,傳達給我錯誤的軍令,幸好我歪打正著,元帥知道後,非但沒有因為我違背軍令而降罪,還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贊賞我隨機應變才是一個將軍應有的謀略,反而提拔我成了大將軍。」
華磊說得平淡,但安安怡卻有著驚疑,那個傳令兵真的被收買了嗎?會不會是有人看他一次次立下戰功,唯恐影響自己地位而設下的陷阱?
「磊哥,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除了你的副將及陸風,你最好不要太輕易相信其他人,你想想,如果你當時戰死沙場,誰得利最多?」
「得利?一支前鋒部隊覆滅怎麼都不會是好事,我戰敗了,連帶文將軍也會打得十分吃力,或許我們都不會全身而退。」
「是嗎?隨後而來的文將軍真的沒有得勝的機會嗎?」
「倒也不是完全,畢竟我的部隊十分驍勇,我正面迎上敵軍,雖然不一定能夠得勝,但勢必會讓敵軍大亂陣腳,文將軍的兵馬再來到,勝負應該五五之間。」
「那還得是他來到發現你接收了錯誤的軍令,立刻想出應對的方法,才是五五之分吧,如果,他早知道前方是什麼情況,想好了怎麼應對呢?」
華磊被安若怡這麼一提醒,不由得陷入沉思,說來若真是這樣的情形,立功之人便是文鴻 。
可那回的任務因為他而大勝,為此,他還早文鴻 一步被封了大將軍,文鴻 是在後來的戰役之中立了功,才與他有了平起平坐的護國將軍的封號。
「若怡,這是個不該有的猜測。」
「磊哥,我說過了,我們不該害人,但不可不防人。」
華磊當然是相信安若怡更多,他一路立功,的確讓文鴻 的晉升延遲不少,當初若沒有他,文鴻 如今應該是武將之首的地位了,而現在,他們雖然平起平坐,各有了護國及安國的封號,但由皇上的賞賜看得出來皇上較偏愛誰。
原來他也有他要面臨的險惡,相較之下她的事可真是雞毛蒜皮了,想到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一心惦記著她在家里的處境,她的心更暖了。「磊哥,你就專心面對朝堂上的事吧,我會操持好家計,不讓你有後顧之憂。」
「你真是我的好妻子。」
「才不呢,我是會害你跟小妾感情漸薄、害你惹母親生氣的壞妻子。」
「母親那邊我本就該為你們之間調停,至于蘇霏雪,我向你解釋過了,本來她爹御史身分不對我產生威脅,但由于前朝貪腐導致亡國,皇上算是記取教訓了,所以御史一職就顯得重要。」
安若怡記得上輩子的確發生一件非常重大的貪腐事件,皇朝初立,百廢待舉,京城里許多商賈行賄官員,以求做朝廷的生意,那一次的事件掃蕩了不少商家,可是朝廷的差事不能沒人做,最終,京里只過了兩個月蕭條的日子,便又重新活絡起來。
想到這里,她突然有了點子。「磊哥,我接掌了華府的中饋,是不是所有資金任我動用?」
「那是自然,我也會交代下去,即使母親反對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定。」
「我不會讓磊哥你失望的。」
「你這神秘兮兮的模樣,肯定是不打算告訴我你的主意,對嗎?」
「當然,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才能叫秘密。」
華磊當然完全信任她,對他來說,那些所謂的財富,都比不上嬌妻在懷來得令他滿足,她想怎麼做,他都會依她。
「好,我不過問,還會全力支持你。」
「磊哥,你真好。」安若怡心一喜,主動在他的胸口,輕輕的、極其挑逗的落下一次次的啄吻。
「若怡……別玩火……對你,我可不是坐懷不亂的男人。」不過一聲磊哥、一個勾人的眼神,就險些讓華磊克制不住。
「磊哥現在會用不少成語了呢!」
「常听人家說,不知不覺也就記住了。」
「磊哥學得這麼快,要不要若怡來教磊哥識字,只要磊哥學得快,有獎賞!」
「不要!」
見華磊突然板起面孔,安若怡立時怔楞,他怎麼突然生氣了?她緩緩拉開兩人的距離。
感覺到她的錯愕,華磊心一驚,急忙把她摟回懷里,這一回踫疼了她也不管,他難掩焦慮的道︰「若怡,看著書的你高貴端莊,我真的好喜歡,可是……」
他這副模樣,讓她驀然明白他有時會突然變得冷淡的原因,上輩子她因為出身不如蘇霏雪、配不上他的將軍之位而自卑,想不到他也有自卑的時候?
「我以後會更常在你面前捧著書看。」
「我不是要你……」
「磊哥,你不懂!」安若怡輕蹭著他的胸口,狀似可憐地道︰「磊哥是堂堂的大將軍,我只是一個村婦,不在你面前裝得高貴端莊一些,怎配得上你。」
「你……是這麼想的嗎?」
「當然。」
「其實你什麼都不用做就配得起我了。」
「是磊哥哥疼我才這麼說。」
她又開始撒嬌喊他磊哥哥了,有了她的安撫,華磊突然覺得他們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沒有誰配不上誰。
雖然是太平盛世,但身為人臣每日還是得上朝,而華磊一下朝回府,就會到書房看看華煜學習的情況,夫子對華煜贊不絕口,直說以華煜的程度已經可以自學,無須再請夫子了。
安安怡身體恢復後就開始管理華府的產業,有一日她中午回家用午膳,稍作休息後準備再出門,經過書房時竟看見華磊父子倆坐在書案旁寫字的模樣。
華煜讀書一向認真,她是知道的,但華磊認真的埋頭練字,她倒是頭一次看到。
這兩父子寫著寫著也不知遇上了什麼問題,居然同時皺起鼻子,然後抬起頭望著對方,接著發現對方做了一樣的動作,父子倆一起笑了出來。
安安怡沒有進去打擾他們,微微一笑後便領著玉顏離開了,以致于她沒有听到他們父子倆接下來說了什麼,當然不會知道華磊正努力練習要自己寫下完整一首《鳳求凰》送給她,以及華煜向父親索求了那套鳳凰于飛。
一如安若怡的記憶,沒多久那件貪腐的大案爆發了,涉案的官員全都被抄了家,城內許多商家都是付出了大筆的賄款才得到做朝廷生意的機會,雖不至于被抄家,不過主事者也因此入獄,皇帝甚至下旨永不得再經營相同的買賣。
由于人力、貨物及鋪面都齊備,而且通常都是信譽良好且經營狀況甚佳的商號才能出線,所以買下這些商號不會虧本,其他的人並不是沒想到收購,只是在風頭上沒人敢立刻出手。
但安若怡不同,她已經「預知」了未來的榮景,不像其他商賈需要時間觀望,她必須趁機低價搶快,因為不出一個月,就會有其他大膽的商賈出手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買下不少布莊、繡莊的相關產業,並壟斷了整個京城制作頭面的工藝坊。
玲瓏坊,是最初華磊為安若怡開設的工藝坊,今日安若怡一進玲瓏坊就遇上了一位熟客,她一見他便一陣心驚,這段日子她過得太幸福了,以致于忘了變故即將來臨。
她看著坐在鋪子里讓黃掌櫃招呼著的客人,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凌紀凡,出身梨園,在京城里名聲響亮,曾是前朝皇帝時常召喚入宮表演的名家。
凌紀凡與安安怡的父親是舊識,安若怡帶著華老夫人及華煜來到京城時,就是他幫忙牽線疏通的,凌紀凡唱的是旦角,知道安若怡的好手藝後,每每有新戲,行頭都指定由安若怡制作。
初來到京城時,誰會知道安若怡的手藝,靠著凌紀凡牽線,她先做起的就是梨園的生意,時日一久,那些看戲的官夫人也開始向她訂制頭面,才讓一家人的生活安定下來,甚至攢了一些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