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騰鈞把她的手機抽走,將她從沙發拉起來。
她跌入他的懷中,他隱忍的氣息逼迫著她。
「林紫夏,把話說清楚!」他的表情很不爽,眼神很危險,渾身輻射出極度不悅的氣息。「你真有男人?」
林紫夏看著他,抖著膽子慢動作的點頭,「我跟殷正澤雖然尚未舉行訂婚儀式,不過對外已經發布過結婚的消息,如果你不相信,大可找東京的朋友打听,我即將嫁入殷家這個消息千真萬確。」
這訊息宛如晴天霹靂,顧騰鈞感覺腦內有顆炸彈引爆開來,炸得他頭昏眼花。
殷正澤緩緩轉身,神情冷漠、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她瞪著前這個跟這里格格不入的貴氣男人,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她多希望站在眼前的只是一抹幻影,可殷正澤確確實實出現在這里。
一襲名牌獵裝的殷正澤俊瘦優雅,舉手投足間充滿貴公子氣質,他的存在,讓這間小巧溫馨的洋房頓時變得黯然無光。
殷正澤跟顧騰鈞外型和個性南轅北轍,完完全全是不同類型的男人。
高瘦修長的殷正澤孤傲冷漠的像塊冰,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宛如站在頂端傲視群倫的孤鷹,想法深沉像團謎。
高大魁梧的顧騰鈞雖冷酷卻也像一團火,擁有鋼鐵般的心志,在確認她婚約的事之後,竟然依舊不肯打退堂鼓,這讓林紫夏苦惱傻眼之余,心口也泛起一絲悸她必須承認,即便已經把顧騰鈞藏在心底多年,然而最初為他動心的那抹美妙的感覺,在兩人相遇後被重新挑動,他霸道的吻和炙熱的懷抱讓她心生蕩漾,若不是有婚約約束,身負扛起集團事業的重責大任,她怕是早丟盔棄甲,接受他的追求了。
真是傷腦筋,這下得應付兩個男人,一個稍早前怒氣沖天的離開,一個正孤傲的站在她面前。
看著殷正澤,林紫夏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這時,福嬸端茶出來,打破一室凝滯的靜默。
林紫夏終于逮回心思,開口說︰「殷先生,好久不見。」她的語氣充滿敬畏。
殷正澤依舊望著窗外沒有答腔,將她漠視到底。
事實上,殷正澤從進入屋內時曾淡掃過林紫夏一眼後,到現在正眼沒瞧過她,那仿佛顏面神經失調的臉龐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
想念?特地飛來台灣跟她培養感情?才怪,肯定有鬼好嗎!
「這附近可有旅館或民宿?」半晌,他終于開金口,令人意外的,他竟說得一口標準中文。
這讓林紫夏當下驚嚇指數破百!殷正澤中文這麼流利?幸好她不曾在他眼前用中文說他壞話。
不待她回應,他繼續交代,「盡快幫我在這附近租間房。」
他終于回過頭來正眼瞧她,林紫夏絕對沒看錯,她發現他眼里一閃而逝一道算計的眸光,但又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
這男人實在深沉的可怕!
跟他在一起,林紫夏總是無法卸下防備,在他面前她一直是戰戰兢兢,而他也從來不給她這未婚妻好臉色看,常把她當下屬使喚,一點都不會感到不好意思。
林紫夏想想不妥,「這恐怕有點困難,據我所知這附近都是民宅,並沒有旅館或民宿。不過市區倒是有很多選擇,五星級度假酒店包準能讓殷先生滿意。」
他住得越遠越好,她可不想看見顧騰鈞和殷正澤正面交鋒,那場景她光想就覺得頭痛!
「我不住山下飯店,這段時間會在這里活動,順便——跟你培養感情。」
「可是——」
「既然沒有合適的民宿和旅館,那麼我只好在這里住下了,我們是未婚夫妻,收留我是你的義務。」
還義務咧。「實在很抱歉,我習慣一個人住!」她斗膽開口拒絕。
殷正澤臉色一沉。「由不得你!你敢說不,我馬上凍結即將挹注給盛洋集團的第二筆資金,三億日圓對我來說是小數目,可對需要突破困境的盛洋集團而言,可是一筆救命錢。」
好!很好!這男人陰險的個性真發揮得淋灕盡致,讓林紫夏完全無力招架,無法反駁,無法開口拒絕。
她忍著罵人的沖動,「殷先生請住下吧,三樓有兩間客房,您就隨便挑間中意的。」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這是一筆救命錢,資金絕對不能凍結。
面對殷正澤的威脅,她只有妥協一途,因為盛洋集團需要錢,而她必須用婚姻來交換。
「林紫夏,我們雖然還沒舉行訂婚儀式,不過對外已經發布消息,名義上勉強算是未婚夫妻,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需要你幫襯一些事。」
「什麼事?」
她不甘不願的對上他高深莫測的目光。他驀地勾唇露出笑容,那笑意未達眼底,給人一種算計的感覺。
林紫夏感覺不太妙,看著他冷森森的笑意,背脊發涼,瞬間頭皮發麻起來。
殷正澤心里究竟在算計什麼?
在林紫夏揣度的目光中,殷正澤拎著行李優雅拾級上樓,消失在樓梯轉角,客廳里冷冽的氣息也瞬間被他帶走。
顧騰鈞站在浴室里,煩躁地仰頭讓冷水從頭淋下。
水珠淋濕他的黑發,順著緊繃的肌肉滑過胸膛、月復部和結實的大腿,最後落在磁磚地板上流入排水孔。
他閉著眼,試圖沖冷水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腦海不斷回蕩著林紫夏跟他吐露的解釋,關于她的身世,因為母親驟逝,生父林盛洋突然現身,當年她沒有選擇,只能跟著林盛洋前往東京生活。而後,她去了紐約留學攻讀企業管理,取得學位之後便返回東京進入盛洋集團為接班做準備。這幾年因為商業競爭越來越激烈的關系,
盛洋集團經營每況愈下,她的接班之路走得艱辛,跟殷正澤聯姻勢在必行,因為盛洋集團是她的使命,只要能挽救盛洋,她願意用婚姻來交換。
他無法認同林紫夏的決定,他告訴她,殷正澤能做到的,他也能。
顯然她並不認為他的話具有任何說服力,她善良的勸他,要他去找個合適自己的女人交往,別再浪費時間在她身上,即便對他有心,她也沒辦法回應他的感情。
有林紫夏這句話就夠了。
她終于親口承認對他有心,即使眼前局勢艱難,他也不可能就此走開。
顧騰鈞轉身步出浴室,隨手抓來衣服穿上,無視發梢還滴著水珠,決定出門找林紫夏談個清楚,或許他該讓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身分。
只要她肯給他時間,他絕對有能力讓盛洋集團度過難關。
他才踏出大門,抓在手里的手機驀地響了——
他瞥了眼來電號碼,旋即又丟開決定視而不見,開著車離開醫院宿舍。
然而一路上,手機不斷的響著,像催魂似的考驗著他的耐心。
終究是敵不過責任心,他把車子停在路旁,抓起手機接起,不等對方開口,他惱怒的先發表聲明,「我今天休假,不管發生任何事件我都拒絕回醫院急診,有緊急狀況找任醫師或張醫師。」
「顧醫師,子翔出了意外,需要你立即回院進行手術。」那頭傳來金護士長著急的聲音。
「子翔?」
「是的。顧醫師,子翔從高處摔下肋骨斷裂,任醫師正在開另一台刀,張醫師在急診室有另一名重傷病患,現下除了顧醫師,我還真不知該向誰求助。拜托你了顧醫師,這通電話本來巫秘書要親自打給你,但她現在狀況並不是太好,她快要哭暈過去……」
電話中的金護士長很快地解釋目前狀況,顧騰鈞腦海驀地浮現巫采媛無助柔弱的臉龐。
「拜托你,顧醫師,求你親自幫子翔診治,子翔需要緊急處置,他這情況勉強轉院很危險,時間拖不得……」
「我十分鐘內到。」基于同事情誼,還有對巫子翔這孩子的喜愛,他無法拒絕。
他立即調轉車頭,緊急趕回院內。
當顧騰鈞現身手術室,看見的是巫采媛眼眶泛紅卻強忍悲傷,她特別被允許進入手術室,陪著意識半清醒的巫子翔。
「媽咪,我會勇敢不會喊痛,媽咪不要哭……」巫子翔痛得臉色發白,氣若游絲的擠出安慰母親的話後,再也承受不了疼痛暈了過去。
「子翔,媽咪答應你不哭了,你要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看著兒子陷入昏迷,巫采媛完全慌了,眼淚猛掉,她身子搖搖晃晃幾乎站不住,陪在一旁的金護士長忙不迭攙扶住她。
顧騰鈞將這讓人心疼的一幕看在眼里,他很快做好準備,走過去低頭跟巫采媛打氣,「巫秘書,子翔會沒事的,你要為孩子撐著點。」
顧騰鈞一出現,慌亂無助的巫采媛總算安了心,「顧醫師,子翔就拜托你了。」他及時趕到,她真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感謝。
「這是我的職責。」顧騰鈞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子翔從現在開始放心交給我吧。」
有了他的保證,巫采媛更加放心,她走出手術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著。
她答應子翔不哭了,所以只是靜靜的坐著,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不發一語雙手抱著自己,神情一片木然。
直到三個小時後「手術中」的燈滅了,她才僵硬的動了動,呆滯的表情出現細微的變化。
驀地,一道高大身影從手術室出來,走到她面前。
下一秒,她從椅子上跳起來迎上顧騰鈞。
「巫秘書,子翔的手術很成功,不過手術傷口需要觀察十二個小時,這段期間我會待在醫院親自監督子翔的狀況,如果狀況一如預期良好,明天早上會將子翔轉往一般病房。」
「謝謝,謝謝顧醫師,真是很感謝你……」听到好消息,巫采媛繃緊的神經和情緒才獲得一絲絲的放松,眼淚終于忍不住,如斷線的珍珠成串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