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昊威起身,將辦公室的門打開一道縫,剛好听到蔣特助和秘書說話的聲音——
「剛在電梯那里踫到杉樂,她的臉色不是很好,她跟老板吵架了?」蔣特助剛從加拿大回來。
戚昊威按兵不動,自己剛才是強勢了點,她不高興了?
「老板怎麼可能跟下屬吵架,大概是杉樂挨罵了吧。瞧你說的,好像他們是對情侶似的。」秘書壓低音量說話。
「男未婚,女未嫁,怎麼就不能成為情侶?」蔣特助很是困惑。
「你小聲點,在背後議論老板,不怕被砍頭?」秘書下意識偷瞄了眼門板,赫然驚見老板徐徐拉開門。
戚昊威看著他們,說道︰「蔣特助,進來,我有話問你。」
二十萬,宛如甘霖解了燃眉之急。
蔡杉樂把錢一口氣全還給徐可楓的舅媽,對方還抱怨太快還錢,害她根本沒賺到多少利息錢。
直到那時候,她才猛然意識到,這是戚昊威拐彎抹角拉自己一把的手段。為了讓她乖乖收下錢,他玩了無數花招。
他明明以為她已經結婚,還伸手相助,甚至沒有提出交換條件,他不是默默付出的那種男人,可是他正在這麼做。
這幾天,她老出神發呆,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想起蔣特助還說了,如果她不主動坦白沒結婚的事,他會代勞。
先前她希望蔣特助能徹底忘記這件事,現在卻有了不同的心情。她居然希望他知道自己未婚的事?
坐在辦公室的位置上,她想起在米蘭時,蔣特助說過的話,在戚昊威女乃女乃的設計下,戚昊威沒有劈腿,同時以為她劈腿,才對她那麼過分?
自己該放下過去,重新給彼此一個機會嗎?
不對!她在想什麼,姊的前車之鑒還不夠嗎?
戚昊威的女乃女乃擺明不喜歡她,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現在他們都到了適婚年齡,如果觸及婚姻,那就是兩家人的事。
蔡杉樂習慣遇到煩惱就模模戒指,通常只要這樣做,再壞的事情都能變得不那麼糟糕,可是……
她瞪大雙眼。
戒指呢?
她低頭一看,無名指上沒有戒指,該不會今天趕著出門上班,忘記戴上戒指?還是戴上了,卻掉在半路上?
內線電話響起,拉回腦中月兌韁的慌亂思緒。
「蔡小姐,老板找你,請你到他的辦公室一趟。」是秘書小姐。
「請問是什麼事?」怎麼突然找她,也沒交代要帶哪個案子上去討論?這氣氛……
不太尋常。
「老板沒說,只吩咐請你過去一趟。」秘書小姐嘴很緊,一點口風都不透露。
「喔,知道了。謝謝。」
掛了電話,蔡杉樂起身上樓,和秘書打過招呼後,站在巨大的門板前,深吸口氣,舉手敲了兩下門,推門進入,門板在身後自動關上。
咦?戚昊威不在啊!
腦中剛閃過這念頭,猛然驚覺身後一熱,還沒分清楚東西南北,便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熟悉的擁抱包圍她所有感官,喚起兩人曾有過的一切親密。
戚昊威將她轉過身,一掌輕托起她的下巴,俯身,深深吻上她的嘴,溫柔誘哄,直到她情難自抑的逸出一聲輕吟,他才轉柔為攻。
吻,是開啟感情最美好的鑰匙。
蔡杉樂輕閉上雙眼,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只能跟著感覺和感情,無止盡的向下沉淪。
情人的嘴唇,最能傳遞感情脈動。
她能感覺到他猛烈深沉的渴望,仿佛潮水受到月亮的牽引,她的身體如滿潮般,急切回應著他。
被冷言冷語傷害的傷口早已結痂,靜靜躺在那,伸出手去觸模,還能模到丑陋凹凸不平的觸感,但此刻這道扭曲的傷疤,被火燙平了。
她沉溺。
他沉醉。
直到感覺胸前一涼,蔡杉樂霍然瞪大雙眼,低頭一看,狠狠倒抽一口氣,險些昏厥過去。
自己居然任由他吻得難分難舍,甚至被他抱坐到辦公桌上,解開襯衫上大部分的扣子?
「你、你做什麼……」蔡杉樂以為能听到自己發怒的低斥聲,不然也該是尖叫,結果卻听到軟弱無力的吐氣聲。
戚昊威停下進攻的動作,炯目盯著她,她臉頰桃紅,雙眸氤氳,她這樣嬌柔的樣子讓他下月復部更如燙鐵般堅硬。
他半晌不吭氣。
在一對火燙目光注視下,她伸手推了推他肩膀,深吸口氣。「讓我下來。」謝天謝地,聲音終于沒那麼沙啞。
他起先沒動作,過了一會兒才退開。
蔡杉樂等他退開,雙手抓著襯衫,立刻跳下桌面,想馬上離他遠遠的,不料,她的雙腳一踫到地面,當場雙腿一軟。
「小心!」戚昊威低喝,及時抱住她下滑的身體,拉入自己懷中,牢牢抱著,卻又不敢太用力。
原本計劃不是這樣的……
他忍著幾天沒找她,想等自己的心情平穩一點,再找她冷靜談談,未料還是沒能忍住,一踫上她,他什麼都亂了。
渴望了整整九年的吻以及她的回應,瞬間燒掉所有理智,要不是她出聲說話,他天殺的會在這張辦公桌上要了她。
「我、我沒事了。」蔡杉樂一手緊抓著上衣,一手輕輕推著他厚實的胸膛。
但他不想放她離開。
她抬頭,正好看見他盯著自己光溜溜的十指猛瞧。
慘了!她想把手藏到身後,卻被他一把牢牢捏在掌中,仔細打量。
戚昊威抬眼,直盯著她。「你根本沒結婚。」這是肯定句。
蔡杉樂困難的吞咽數下。看他那樣子,恐怕已經從蔣特助那邊知道了,再加上自己忘了戴戒指,于是她把心一橫,牙一咬,坦承道︰「對。」
「當初我沒劈腿,也沒……」戚昊威急著想解釋。
向女乃女乃弄清事情來龍去脈後,沒告訴她,是因為她已經結婚,他不認為說了會有什麼意義,但現在知道她沒結婚,就該知道他們當初都沒有背叛對方,重新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事。
戚昊威相信,只要她知道這件事不過是個誤會,一定會答應跟他重歸于好。
「我知道。」她再次坦承。
「你知道?」他震驚的瞪大雙眼。她知道卻什麼都不說?什麼表示也沒有?甚至不提自己根本沒結婚?!
「有人跟我說過。」蔡杉樂仰頭看著他。
「你不相信?」他眯細雙眼。
她深吸口氣,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會觸怒他。「我相信。」蔣特助沒必要說謊騙她。
戚昊威下顎繃緊。
既然如此,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難道她心里有別人?
「為什麼一直讓我誤會你已婚?」他問。
「因為我怕面對你。」
「害怕面對我?」在她眼里,他是洪水猛獸嗎?
「劈腿是假的,但你在餐廳對我無情的態度……卻是真的。」蔡杉樂一直很在意這點。
當初她也以為他劈腿,可是她從不曾冷冰冰的對他,而是想快點跟他踫面,從他口中听到事情的真相,可是他對她的態度卻轉變得這麼快,就好像,他不愛她了……
「那是因為……」
「我知道原因。」她打斷他的解釋,渾身輕顫。「這幾年來,那段記憶成為我的夢魘,已經根深蒂固埋在我的腦子里,到現在作夢夢到……我還會、還會……」
「對不起。」戚昊威心疼的緊緊抱著她。
「啊?」他居然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伴隨他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一個個輕吻便落在她額頭、鼻尖、臉頰。
「告訴我該怎麼做……」
蔡杉樂楞住。什麼東西怎麼做?
「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過去的錯?」戚昊威停下一連串密密麻麻的道歉吻,深情的凝視著她。「只要你說,我就去做。」
他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像他這種一天到晚都在發號施令、聚光燈型的男人,她不相信他會真的照做。
「包括不能和公事以外的女人說話?」先隨便講一個試試看。
「我什麼時候和女人糾纏不清了?」戚昊威繃著臉低吼。
「這個你也會照做?」看吧,就知道他不是會乖乖听話的那種男人,蔡杉樂看著他的視線強烈發散出這個訊息。
他點點頭。「照做。」他不是抗議她提出的要求,而是抗議她誣蔑他。
「包括不能再冷淡對我,給我臉色看?」這次她是很認真的,說話時心頭還微微發疼。
「那是因為誤會……」戚昊威原想說明,見她臉色一沉,連忙改口,「絕對不再這樣對你,以後我會天天傳訊息向你報備,秘書確認行程後,我立刻寄一份給你。」
「包括……」蔡杉樂還想往下說。
「先等一下。」他舉起一手,喊暫停。
「我才說到第三條你就受不了了?」什麼想要和好,根本一點誠意也沒有。
「你可以慢慢追加到一百條、一千條,反正我們日子長得很,不急在一時半刻,不過有件事你得先答應我。」戚昊威神情認真,似乎相當在乎這件事。
「一件就可以了?」听起來不貪心。
「對,僅此一件。」他保證。
「你說。」她的好奇心都被他挑了起來。到底什麼事?
戚昊威重重嘆口氣,雙手放在她肩上。「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這是廣告台詞變形版嗎?」她皺眉。
「我不要每次想幫你什麼,不是得拐彎抹角,就是必須先大費周章的說服你。」他沒理會她的碎碎念,把條件交代完整。
「我的事,我自己會看著辦。」蔡杉樂回道。
「兩個人在一起,還分什麼你跟我?」戚昊威的口氣有些急切。
先是她姊姊的事,接著是車禍醫療費用的事,如果她願意講出來,他好歹能幫上一點忙,如果當初她能老實告訴他她姊姊的事,兩人之間還能鬧出那麼大的誤會嗎?為了徹底杜絕類似事件再發生,這件事她非答應不可。
「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她舉反對牌。
「你不讓我幫忙,才是真正傷害了我。」戚昊威低吼。「你想想,哪天公司倒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你想幫我,我不讓你幫,你心里是什麼感受?」
蔡杉樂咬著下唇,思忖一下,發現他說的不無道理。
「就這一點?」她再次確認。
「僅此一點。」他再次保證。
她深吸口氣,「好,我答應你。」
戚昊威露齒而笑。
「我會幫你消除那個惡夢。」他信誓旦旦。
「怎麼做?」她實在好奇。
「請好好拭目以待。」戚昊威故意賣關子。
居然還保密?蔡杉樂瞋他一眼,低頭,雙手忙著把扣子扣上。
不料,她扣到一半,門板突然被人打開。
戚昊威和蔡杉樂雙雙看向門口方向。
「阿威,你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飯店的事你真不管……」一名老女乃女乃拄著拐杖,顫巍巍的踏進辦公室,說話聲音卻十分宏亮。
敏感察覺氣氛有異,抬頭,正好捕捉到孫子側身一擋,把一名女子拉到自己身後保護著,老女乃女乃站在原地細細思量。
不出一分鐘,她想起孫子亟欲保護的女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