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讓很多男人流連忘返,令很多等著夫君回家的妻子深惡痛絕,但的確有不少商賈會選擇在青樓招待客戶,所以對商賈的妻子來說,只能對青樓的存在視若無睹。
只要夫君是逢場作戲,她們再妒恨,也只能當那些青樓的姑娘們不存在。
可從沒有哪家青樓會像雲仙樓這樣,大大方方的站在陽光下,無懼他人的眼光。
崇德皇朝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皇朝,它歷經的年歲久到讓皇室貴族忘了先人打下江山是付出了多少的代價,皇族大多耽于安樂,真心為國的朝臣也漸漸式微,以致于一個跨府州的天災就足以重創國本。
受災的難民顛沛流離,就是為了尋找一處安身之所,軒毓城還算富庶,所以逃至此地的難民不少。
難民一多難免易有紛爭,雷朔夜沒讓難民進城來,他們大多聚集在城郊,雷朔夜讓人在城門外設立連絡站,有能力工作的可以到連絡站排隊等候進城機會,而城內有需要奴人者則可去挑選。
今天連絡站依然有不少難民聚集,與往常不同的是,居然還有一群貌美如花的姑娘們在連絡站旁派粥、饅頭及包子。
她們是雲仙樓的姑娘,有的頂著烈日挽起袖子一碗一碗為難民盛粥,有的則分發包子及饅頭,婦女與孩童優先。
錢老板是青樓出身,在煙花地打滾了半生,亦曾經過過苦日子,正因如此,即便這樣放賑的機會有了這餐沒下一餐,她還是想為那些窮苦人家做點事。
盡避……青樓姑娘還如此高調出風頭,做善事不一定能得到善意的回應。
她們在城門口放賑,來往的人很多,承受的異樣眼光自然也多,但姑娘們沒在意那些惡意的視線,或許有人嘲笑她們的錢財賺來容易,自然也舍得捐助,也或許有人會嘲笑她們賺的錢髒才想多做善事,希望死後別下十八層地獄,但對難民來說,不分男女,只覺得雲仙樓的姑娘個個都是活菩薩。
本來今天放賑的只有粥,也不知道雲仙樓要放賑的消息是怎麼傳開的,突然變成了一些姑娘們的相好恩客之間的角力,男人除了比權勢、地位,也比誰能讓自己的相好更有面子。
日前香君回城西小宅的路上,本想買些包子回家,沒想到包子店老板居然跟她說,雷傾天用她的名義訂了不少包子,雲仙樓放賑那天會送去。
本以為只會有雷傾天送來的賑物,沒想到今天雲仙樓的姑娘們剛到,便開始有一車車的糧食以樓里姑娘的名義送了過來,自然,香君不會輸,因為她背後的男人是雷傾天。
即使是雲仙樓的花魁想容,以她的名義送來的賑物都還比不上香君。
香君徹底贏了面子,但她卻不高興,她怎會不知道雷傾天玩什麼把戲,他表面上是為她做足了面子,實際上卻坐實了這段時間的傳言。
傳言說,雷傾天去雲仙樓根本不是為了眾家姑娘,他想要的只有四大金釵之中的香君。
四大金釵是清倌,只要略知這些風花雪月的人都知道,所以他及香君的秘戀便被傳說成一則動人的愛情故事,而雷傾天為她送來的賑物,成了證據。
他這是在趁機宣告她是他的女人,要那些對香君痴心妄想的男人徹底斷了念頭。
除了他,其他男人充其量只能算是香君的听眾,只能听風軒表演的日子才能遠遠的見到她,踫也踫不著。
盡避男人們有他們眼中的戰爭,但樓里的姑娘們沒人真的把送來的賑物當成競爭,除了想容之外。
她身為雲仙樓的花魁,是眾星拱月,是捧在手心的明珠,四大金釵的存在本就是她的競爭對手,而香君更是其中之最。
在樹蔭下休息的錢老板,遠遠的看見想容走向香君,就知道她又想找麻煩了,難道她就不能做好自己的事,別惹是生非嗎?
「香君,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初次接客就遇上好恩客,為你做足了面子,看來天莊家主也為你痴迷啊!」
看著想容明顯的挑釁,香君不想多說,只是知道了雷傾天當年並未拋棄她,她實在無法任他人如此詆毀他,將他說得好像是整日尋花問柳的尋芳客。「我與傾天不是這樣的關系,他買下我的時間,只是希望我听他說話,要我陪伴他。」
想容掩嘴輕笑,雷傾天是怎樣的男人她管不著,她只是想諷刺香君當初的自命清高,「我看你別做什麼金釵了,今晚開始接客吧!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捧著金子、銀子想嘗嘗你那點朱唇呢。」
香君不願在雲仙樓里引起紛爭,所以盡避知道想容一向對她並不友善,她也從未往心里去,可是如今想容言語之中夾槍帶棍的當面打了過來,她又豈能不接招。
「我哪里比得上你的本事,再怎麼長袖善舞也比不上你的手段,輕易就讓那麼多老板為你送來了這些賑物,我還是繼續當金釵,牢牢抓住傾天就好。」
不管說者是不是有心,但听者是有意了。想容既然帶著惡意的眼光看著所有人,自然也認為所有人對她皆是惡意。「你的意思是你不用見客陪酒,也可以勾搭上雷家主,勝過我好幾個相好的老板?」
香君刻意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嘲笑想容,「哎呀!經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真是如此,那我更該繼續當金釵了不是?」
錢老板實在很不願意離開樹蔭,但見想容一副想吞了香君的眼神,只怕下一刻就會抓住香君的頭發咆哮叫囂了,只得上前去勸。
「想容,你能不能別給我惹事?」
「錢老板,在我看來四大金釵就是賠本生意,現在是覺得新奇,時日一久,那些男人嘗不到甜頭,誰還看她們表演?!」
香君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錢老板,但她實在壓抑不了怒氣,「在我看來,許多光臨觀雲、覽月、聆雨、听風的老板都是雅客,只要我們不斷精進技藝,自然不用擔心留不住客,說來錢老板留我們四個是奇貨可居,可若有些人總是孤傲自大,目中無人,到時把老板們得罪光了,那錢老板的投資才是血本無歸。」
「你!」
想容一怒,真的就要上前扯住香君的頭發,是錢老板早一步攔住了想容,還扣住她的手。
「想容,你不服氣就好好按捺好你的恩客們,別被香君說準了!」
想容憤怒的抽回手,看著雲仙樓其他姑娘們對她的眼神也不友善,知道如今惹人厭的是自己,她悻悻然的丟下話,「日頭曬得我發昏,要放賑你們自己放吧,我先回雲仙樓了。」就帶著自己的丫鬟離開了。
錢老板來不及開口阻止,青樓殺手還沒捕獲,放她一人實在不妥,但想想這日正當中的,街上不會有擄人的事,只要她回到雲仙樓,樓里有留守的人,應該不用擔心她的安危,就由她去了。
想容不在,氣氛也好些。
錢老板沒好氣地看了香君一眼,只看見她可愛地吐了吐舌,又繼續發包子去了,錢老板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罷了,今天是行善的日子,能少一點紛爭就少一點吧!包何況想容實在活該,若是換成了她在她們這個年紀,她對想容的反擊只會比香君更狠、更絕。
想容回到房里,不小心踢著了桌邊的凳子,痛得紅了眼,遷怒地抬腳將凳子給踢飛,紅木圓凳飛到了牆邊,但太過結實,也只是踫掉了表漆,除此之外沒有損傷。
她氣得踱著步走進寢房,卻突然由身後被箝制住,還搗住了她的口阻止她發出尖叫聲。
想容嚇得呼叫,但只能發出悶嗚聲,來人先用巾帕塞入了她口中,便將她推到床上趴伏著,再將她的雙手由後方緊緊捆綁住。
綁好之後,想容被翻了個身,這才真正把來人看清,那人身著黑衣及蒙面,身形不算魁梧,反而還清瘦頎長,但一雙眼楮冰冷無情,仿佛隨時可以毫不猶豫地取走她的性命。
黑衣人開口了,是詭異又陰邪的嗓音,「看到我手上的匕首了吧!我會把你口中的巾帕拿掉,但你千萬不能大聲呼叫,否則我就在你脖子上劃一刀,讓你再也發不出聲音,听清楚了嗎?」
想容只能點頭,待黑衣人把她口中的巾帕取走後也不敢放聲尖叫,「你是……青樓殺手……」
「青樓殺手?不錯!很響亮的名號。」黑衣人听見這個稱呼,竟還覺得得意。
「你會殺了我是不是?」想容知道自己面臨死劫,怎麼也無法忍住淚水。
「如果你乖,或許不會。」
想容似是有了希望,眸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好,你說,你說什麼我都听,我會乖。」
「把你房里放值錢物品的地方告訴我。」
原來他只要值錢物品嗎?想容松了口氣,先前遇害的青樓女子是因為值錢物品不多,沒滿足黑衣人才被殺害的吧!
如果是這樣,她沒問題的,她是雲仙樓的花魁,多的是老板們送她的寶貝,「只要值錢的物品就好是不是?那我很多,全給你,只要你饒了我一命,求你。」
沒想到這句話卻惹火了青樓殺手,重重一個巴掌落在她臉上,「輕易的由男人身上賺錢,你很得意是吧!」
「不是的!」想容被甩了巴掌卻不敢生氣,只是更加害怕,連忙告饒,「我說錯了,對不住!你不要生氣,我道歉。」
「你放心,讓你道歉的機會還有,我要先洗劫你所有財物,然後你必須不斷、不斷地跟我道歉,只要你的誠意讓我滿意了,我就放你走。」
想容不明白為什麼青樓殺手要她道歉,她對他做過什麼事嗎?
「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你,請你告訴我,我會一一向你道歉的,請你饒了我。」
「不是你得罪了我,是你花魁的身分得罪了我。雲仙樓的第一紅牌,我要你細數自己一條條的罪狀,你們勾引男人、害人妻離子散,越是紅牌造的孽越多,你就好好的為自己的行為道歉吧!」
所以黑衣人找的都是第一紅牌嗎?想容想到了一個月兌身的方法,「我不是雲仙樓的第一紅牌,你找錯人了,你想讓人付出代價,想找騙了最多男人的紅牌,就不該找我。」
「喔?你不是雲仙樓的花魁嗎?」
「我是花魁,但我們樓里勾引最多男人的是四大金釵,無須見客陪酒就可以使得男人傾家蕩產,而四大金釵之中,尤屬香君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