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絡晴微微一楞,低頭瞥了眼被他那只厚實溫暖的大掌緊握住的手,再抬眸覷了觀他,只見他兩眼炯亮的盯著她猛瞧,那眼神一點都不像中了劇毒之人該有的眼神。
她不動聲色的問︰「將軍身上的毒可解了?」
「太醫已來瞧過……哎喲……」思念數日的心上人就在眼前,他再也按捺不住相思之情,大膽的佯作不支,整個人倒向她,借機將她摟抱在懷里,偷嗅著她身上的馨香。
兩名護衛原本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瞧見這一幕,頓時了悟,怪不得堂堂風大將軍會突然扮起虛弱的模樣,原來是想演苦肉計。
風遠痴戀孫絡晴的事,他們早都知曉,見他這般,識相的沒戳破,兩人朝武步剛和葉滿山使了個眼神,四人一塊悄悄走了出去。
「你們放心吧,風大將軍並沒有中毒,他發現送去的飯菜里有毒,並未吃下,反倒將計就計的假裝中毒,被送來太醫院。」
武步剛一臉莫名,「大將軍沒中毒?你們方才怎麼不直說呢,害我還以為大將軍沒救了,噫,不對啊,既然大將軍沒中毒,怎麼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葉滿山這時已回過味來,揶揄道︰「大將軍怕是正樂得看孫姑娘替他擔憂的模樣呢。」
兩名護衛竊笑,再提醒他們一件事,「大將軍未中毒之事皇上已下了命令,不準任何人泄露出去,你們出去也別露了口風。」
而此時的房里,佳人在懷,風遠確實樂得兩眼都眯了起來,開懷得舍不得放開懷里的人,啊,他媳婦兒好軟好香好好抱。
孫絡晴的嗓音淡淡的在他耳邊響起,「我瞧大將軍中毒不輕。」
「沒那回事。」他抱著軟玉溫香,一臉陶醉,沒留神的月兌口而出。
她秀眸微眯,卻仍柔順的待在他懷里,不疾不徐的啟口道︰「大將軍這情況真是中毒了,不過大將軍勿憂,此毒我能解,稍晚我便請太醫調些大黃和黃連水,給大將軍服下,保證湯藥服下後,大將軍的毒便能立即祛除。」
听見那兩味苦藥的名字,風遠整個人登時回過神來,看向她時,見她一副什麼都明白的表情,只得訕訕的放開懷里的佳人,旋即便為自個兒騙她的事,找了個借口推托,「是皇上囑咐我莫要讓人知道我沒中毒的事,好逮住那暗中對我下毒之人。」
他無恥的直接把這事推到皇帝頭上。
說完,見她仍一臉凝肅的看著他,不禁心蟣uo楓罰??貌換 竊諂??什毆室餛??桑軍br />
「你……生氣了?」
她輕搖螓首,「大將軍沒中毒,我高興都來不及,又豈會生氣,我只是在想,究竟是誰想謀害大將軍。」方才發現他壓根是在騙她之後,她確實有些動怒,可那怒氣甫升起時,隨即便被他那滿腔的戀慕給撲滅了。
他懷抱著她時那濃烈的情意,密密的包圍著她,這人是如此思念著她在意著她,她哪里舍得再怪罪他。
提起那謀害他的人,風遠氣不打一處來,「就是啊,也不知道那躲在暗處見不得人的耗子是誰,讓我抓到,老子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她抬手輕撫著他那帶胡碴子的臉,輕細的嗓音里透著抹憐惜,「這幾天委屈大將軍了。」
他僵著身子動也不敢動,「不、不委屈。」
啊,她在模他的臉,他神色激動的想要仰天長嘯,他今兒個不洗臉了,不不不,他這十天都不洗臉了!
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住,猿臂一伸,重新將她緊緊的攬在懷里,迭聲呼喚著她的閨名,語無倫次,「絡晴、絡晴……你再多模我幾下……」
見他俯下臉,等著她模的模樣,就仿佛像條大狗似的,她沒忍住噗哧輕笑出聲。
風遠看呆了,他兩輩子都沒見她這般笑過,看得眼楮發直。
她含著一抹淺笑,抬手再撫上他那張陰柔俊美的面容,他臉上那些胡碴子,微微扎著她細女敕的手心,那酥酥癢癢的感覺,就如同她此時心里的感覺。
他不敢眨眼,唯恐漏看了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他的絡晴是這麼的美,美得讓他整個胸口都在發顫著,他情難自禁的徐徐靠向她。
當他的唇瓣輕觸到她的芳唇,那一瞬間,時光仿佛凝固住了,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而就在那一觸之間,仿佛憑空多了道心橋,連通了他們兩人的心,他走進了她幽閉多年的心扉,在她心坎里刻下了他的名字,她也穿越那道心橋,來到他的心房,她在那里看見了數不清的姑娘,然而再細看那些姑娘,一個個都長著與她一模一樣的面容。
她呆怔得傻住,下一瞬,眼眶猛地發燙,泛起了水澤,這個人、這個人的心里竟滿滿都是她!
「怎麼哭了?」見她忽然落淚,風遠嚇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自個兒做錯了什麼,竟把她給惹哭了「風遠!」她輕喚著他的名字,抬手回抱著他,柔順的依偶在他懷里,鄭重的許下承諾,「今後我與君不離不棄,攜手偕老。」她話甫說完,就听見另一道嗓音插了進來——
「好一個攜手偕老!」
孫絡晴轉身望向來人,雖未曾得見當今皇帝的聖顏,但她至少認得出他身上穿的那身繡著五爪飛龍的玄色龍袍,因而急忙躬身拜下,「民女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朝郡朝她抬了抬手,「免禮,起來吧。」
「謝皇上。」她徐徐起身,低垂螓首。
「皇上,絡晴她是听說臣中毒了,心急的跟武步剛他們過來看望臣。」擔心皇帝的威儀會把他的絡晴給嚇到,風遠急忙下榻,擋在她跟前。心中也有些著惱,他與絡晴正卿卿我我、濃情密意,皇上偏這時跑來,壞了他們兩人的好事。
金朝郡見他這般護著孫絡晴,呵斥了他一句,「朕不是囑咐你,別讓人知道你沒中毒,你說你現在像是中毒的樣子嗎?」
「絡晴是我媳婦,不是外人。」風遠回答得理直氣壯。
「這都還沒成親,哪里能算是你媳婦。」因著先前她曾讓風遠為她吃了一番苦頭,金朝郡有些不喜孫絡晴,不過適才進來時恰好听見她對風遠說的那句話,對她倒是多了分好感。
風遠涎著臉與皇帝商量,「皇上,您看能不能把大婚的日期給挪近一點?」
方才她親口向他承諾的那句不離不棄、攜手偕老的話,把他給喜得快飛上了天,想到還要兩個月才能把她娶回去,他等不及了,巴不得今晚就迎娶她過門。
金朝郡見他一遇上與孫絡晴有關的事就淨說些糊涂話,沒好氣的橫他一眼,「婚期是觀星台依你倆的八字所定,豈是能隨便改來改去。」
「不能改啊。」風遠一臉失望。
金朝郡恨鐵不成鋼的訓斥他,「下毒想毒死你的人還未查到,栽贓嫁禍你殺害楚天碧的幕後真凶也沒個頭緒,若是一個月後還查不出真凶來,別說成親,你這條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還成問題,你還有心思想這些,先顧著自個兒的小命吧。」
听他提及這事,孫絡晴肅聲問︰「皇上,依您看,嫁禍風遠的幕後真凶,與下毒之人會不會是同一人?」
「不無可能。」金朝郡沉吟道。
風遠皺起眉,「這個人大費周章殺死楚天碧,構陷于我,難道為的就是要陷我于天牢里,再下毒毒死我?」
听出他話里對此似是頗有懷疑,孫絡晴看向他,「你覺得不是同一人?」
風遠搖頭,「我也說不上來什麼原因,只是憑著直覺,覺得這兩件事似乎不是同一人所為。」
他的直覺,曾在戰場上救過他多次。
金朝郡說道︰「待查出是誰想下毒毒害你,就能知此事是不是同一人所為了。」
殺害楚天碧的幕後真凶也許不好查,但那下毒之人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在天牢里下毒,就算把天牢整個翻了遍,他也要把這人給揪出來。
刑部在皇帝的命令下,派出斷案高手曹問,前來調查天牢下毒一案。整個天牢里的所有人全都被嚴審了一遍,其中但凡有機會接觸到飯菜之人,更是被嚴查的重點。
雖被關押在天牢,但與其他人不同,風遠的飯食是由御膳房送去,由此也可見皇上對他的寵愛。
從送飯菜到天牢里的人查到做飯菜之人,再查到送飯菜時沿途經過哪些地方、遇見過哪些人,曹問全都巨細靡遺的查了個一清二楚。
花了數天審問後,一個一個排除嫌疑,最後只剩下一個涉嫌之人,曹問未曾將其拘來審問,因他的官位比對方低。
他將此事稟告皇上,「微臣清查後,這些人都沒有嫌疑,唯有一人,微臣尚未拘提審問。」
曹問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膚色微黑,五官粗擴,為人一絲不苟,心細如發。
「是何人?」
「禮部尚書方大人。」
听他提及此人,金朝郡詫道︰「方勝?你為何會懷疑是他在飯菜里動了手腳?」
「那日送飯菜過去的太監沿途曾與六個人接觸過,其中三名太監、兩名宮女,這五人微臣都已審問過,已排除是他們下毒的可能,而後就在快到天牢前,這太監遇見方大人,方大人竟叫住了他,刻意與他敘了幾句話,且就在兩人說話時,方大人忽然一個踉蹌,撞掉了提籃的蓋子。」
听完他所述,金朝郡思忖道︰「所以你懷疑他有可能伺機在飯菜里下毒?」
「他先是叫住那太監,問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之後又再不慎撞掉提籃的蓋子,這番行徑確實有可疑之處。」
金朝郡即刻命人傳召禮部尚書方勝覲見,在等待方勝前來時,他看向曹問吩咐,「方勝過來之後,你無須顧忌他的身分,有朕在,你該怎麼審問便怎麼審問,朕要知道究竟是誰對風遠下的毒。」
「微臣遵旨,」曹問躬身領命,接著提出一個要求,「請皇上允臣再召兩人前來。」
听完始末,金朝郡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