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結束,趙家母子連頭都不敢回地返回後寢宮的廊房,現在只有把希望全寄托在沈筠筠身上,否則就算回京,也無法向德妃娘娘交代。
就在當天晚上,元鎮帶著八分醉意,一把提起向來不離身的隨身寶劍,搖搖晃晃地來到西三所,也就是沈筠筠的廂房。
王小冬率先走進廂房。「千歲今晚要在這兒過夜,要好好伺候知道嗎?」
「是。」沈筠筠知道機會來了。
「你可以下去了。」元鎮擺了下手。
王小冬行了個禮。「奴才告退。」
待沈筠筠把門關上,便兩手捧著茶杯來到肅王跟前。「千歲喝多了,喝杯熱茶醒醒酒……千歲?」
見肅王滿眼紅絲地看著自己,還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頓時呆了呆。
「母妃……你終于肯來看兒臣了……」元鎮似乎誤將她當作李淑妃,口中發出低喃。「看來母妃還是關心兒臣……」
沈筠筠失笑。「千歲醉了,筠筠不是淑妃娘娘……」
「不!你是母妃,本藩絕不會認錯人的!」他的口氣陡地一變,手上的力道加重,目光變得憤懣凶狠。「母妃,你終于來了……可是讓兒臣等得好苦……為何要丟下兒臣不管?」
她吃痛地皺起眉心。「千歲抓痛筠筠了……」
「母妃好狠的心……既然不要兒臣,當初就別生下來……」元鎮重重地將她摔在地上,然後唰的一聲拔出劍來。「兒臣對自己發過誓……只要有再見到母妃的一天……就要殺了你……」
聞言,沈筠筠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連退了好幾步。「千歲喝醉了……筠筠真的不是淑妃娘娘……真的不是……」
元鎮揮劍劈向她。「你長得跟母妃一模一樣,別以為可以騙得過本藩……凡是背叛本藩或對不起本藩的人,本藩絕不會讓他們活在世上……」
「哇……千歲饒命……筠筠真的不是淑妃娘娘……」她再怎麼樣也猜不到,肅王竟想親手殺害自己的母妃。
他又舉劍揮過去。「本藩要殺了你!」
「來人啊——」沈筠筠尖叫一聲,只想往外跑。
「這里是肅王府,你以為你能逃得了嗎?」他陰陰地笑了笑。「母妃,兒臣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等了十幾年啊……」
沈筠筠嚇得奪門而出,趕緊去敲其他妾室的房門。「快來人啊!救命啊!」
只見西三所其他廂房門窗緊閉,沒人肯搭理她。
元鎮哈哈大笑。「本藩想要殺的人,這世上沒人逃得了!」
「來人啊……快來人啊……」她又往另一頭跑,卻不慎跌跤,還來不及爬起來,銳利的劍尖已經指向她的喉嚨,聲音頓時卡住。
元鎮冷哼一聲。「本藩不是說過,你是不可能逃得掉的嗎?」
「千歲饒命……請千歲看清楚……民女是筠筠……不是淑妃娘娘……」沈筠筠不禁大哭起來,雖然知曉這趟任務吉凶難測,可萬萬沒想到當她真的面對死亡,會是如此令人驚恐。
「死到臨頭,你還想騙本藩?」元鎮舉高手上的劍就要砍下去。
沈筠筠不由得發出淒厲的尖叫,不過這一劍並沒有真的砍下來,她偷偷地抬眼,就見肅王轉身,搖搖晃晃地走進廂房。
「本藩困了……等明天再跟母妃好好算這筆帳……」
見他進了廂房,死里逃生的沈筠筠真把膽子都嚇破了,哭得更凶,自然也不敢回到屋里去,只能瑟縮在門外,等待天明。
抱著隨身寶劍,趴臥在寢榻上的元鎮,嘴角露出一抹嘲諸的笑意,他今晚之所以破戒喝酒,便是為了演好這出戲,就是想看這個姓沈的女人到底怕是不怕,還敢不敢繼續在王府待下去。
果不其然,天才剛亮,整個人都快凍成冰柱的沈筠筠就這麼一路逃回後寢宮的廊房,嘴唇發白、臉色發青地將昨晚發生的事告訴趙宜人。
「他真的會殺了我……真的差那麼一點……就劃破我的咽喉……」她抓著趙宜人的袖子,從頭抖到腳,不只是因為恐懼,也是因為寒冷。
趙宜人不禁張口結舌,過了半晌才開口問道︰「肅王把你安排到西三所,不是要你侍寢嗎?」
「我也以為是這樣,誰知他把我誤認為淑妃娘娘,就要一劍殺了我……」沈筠筠真的好怕再經歷一次昨晚的事。
趙宜人安撫地道︰「或許他真的是喝醉了。」
沈筠筠一面哭、一面說︰「可是難保哪一天他喝了酒之後,會不會又要殺我,下次肯定逃不掉了……我不想死……」
「你要是不干了,我們怎麼向德妃娘娘交代?」趙宜人這句話讓她當場語塞。
「要是德妃娘娘知道咱們失敗了,大家都別想活命。」
「可是……」
趙宜人只好不斷鼓勵她。「總之以後盡量別讓肅王沾酒,眼下只能這樣。」
「我知道了……」沈筠筠只能咽下恐懼。
「好了,你快點回去伺候,要努力討好他。」說著,她又把沈筠筠推出屋內,對趙宜人來說,要是沒有把肅王搞定,就什麼都沒有。
沈筠筠用雙手抱緊自己,忍著刺骨的寒風回到了西三所。
才踏進廂房,就見王小冬已經在里頭伺候主子起身穿衣,他看到沈筠筠進門,表情和口氣都相當不滿。
「你上哪兒去了?」他大聲質問。
沈筠筠吞吞吐吐地說︰「我……」
「算了!別怪她!」元鎮正因宿醉而頭痛,還不忘幫她說話。
王小冬還是朝她哼了哼。
「本藩喝得太多,不記得昨晚的事了。」他揉著額際。
她連忙擠出幾滴眼淚,哭訴所受的委屈和驚恐。「千歲昨晚把筠筠看成了淑妃娘娘,還說要殺筠筠……真把筠筠給嚇壞了……」
「本藩怎麼舍得殺你,一定是本藩喝醉了。」元鎮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捏著沈筠筠的下巴。
「不過……你長得真的很像母妃,每次看著你的臉,本藩就有滿肚子的怨氣和怒火……」
沈筠筠顏聲喚道︰「千、千歲……」
「很想就這麼掐住你……」他接著又將虎口對著沈筠筠的咽喉,這個動作再次把她嚇得面無人色。「直到斷氣為止!」
她驚喘一聲,完全說不出話。
待元鎮終于松開虎口,她嚇得幾乎全身癱軟。
「好了,本藩今晚再來看你。」他丟下這句話,果然瞥見沈筠筠露出驚恐的眼神,他在心里冷笑一聲,接著起身,還不忘帶走隨身寶劍。「回前寢宮!」
王小冬趕緊跟在後頭。
待元鎮一走,沈筠筠止不住地發抖,心想德妃娘娘說錯了一件事,那就是肅王對淑妃娘娘的感情是既愛又恨,加上性格反復無常,難以捉模,她真的無法想象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如今的她已是騎虎難下,沒有完成任務,回京也是死路一條,到底是保住自己的命重要,還是報答德妃娘娘的救命之恩重要?
不如逃吧!
只要能逃出肅王府,一定可以活下去。
不過最要緊的是今晚,萬一肅王又喝醉了,還拿劍追殺她,這回她肯定逃不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沈筠筠一整天擔驚受怕,心神不寧,不斷地祈求老天爺讓她順利熬過今晚。
直到夜深人靜,她再也支撐不住,昏昏沉沉地靠在床頭睡著了,並沒注意到有「人」穿門而過,來到自己面前。
而此時的元鎮卻是「偷偷模模」地來到後寢宮,再「偷偷模模」地爬上王妃的寢榻,與她歡愛一場。
才不過數日不見,兩人都有種小別勝新婚的熱情,瘋狂需索著對方。
趙晴香汗淋灕地偎在健壯的男性胸膛上,忍俊不禁地笑了。「……千歲一定把她嚇破了膽,但會不會演得太過火?」
「本藩已經夠客氣了,沒有真的傷她一分一毫,只是嚇嚇她罷了……」元鎮不以為然地說。「想要利用本藩,就得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輕頷了下首。「千歲能做到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我很高興。」見他克制殺人的沖動和,真是備感欣慰。
「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把他們趕出本藩的王府?」他只想跟自己的王妃好好過日子,不想去摻和皇位的事。
「應該快了吧。」趙晴也希望回到平靜的生活。
元鎮偏首看向小床。「兒這幾天乖不乖?!」
「他就是太乖了,不吵不鬧,讓人想不疼都難。」她笑嘆。
他一臉驕傲。「那得要看他是誰的兒子!」
「那麼千歲就該多為兒著想,做個好榜樣,讓他將來長大之後有個學習的對象。」趙晴無非就是希望肅王懂得生命的價值和可貴,若是有人真的該死,就交給官府處理,不要再為了小事就濫殺無辜。
「本藩盡量不再殺人就是了。」元鎮听到耳朵都要長繭了。
趙晴這才滿意地笑了。「多謝千歲。」
「本藩這麼听話,是不是應該要有獎賞?」他戲諸地問。
她笑不可抑。「千歲想要什麼樣的獎賞?」
「你說呢?」元鎮再度翻身壓向她。
「我很樂意……」她舉起玉臂摟住他的脖子。
這個晚上是屬于兩人的。
元鎮從來不曾覺得與女人水乳交融的滋味是那麼的溫暖,可只要是跟他的王妃,他就可以沒有顧忌,也不須防備,只要盡情地付出。
他無法想象失去她後的自己是否會因而瘋狂,唯獨知曉他不能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