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好。」女人主動打招呼,聲音帶著幾分性感的低啞。「我是杜清瑤。」
就連名字也這麼好听呢!這樣的名字才真正算得上是個「芳名」。
「妳、好。」這一刻,簡舒寧好恨自己的舌頭竟笨到打結。「我、我是……簡、簡舒寧。」
「妳是Josh的朋友嗎?」
她叫哥哥的英文名字「Josh」,叫得好溫柔好親熱,他們是情人關系嗎?那她會不會……
「杜、杜小姐妳、妳千萬別誤會喔!我是……是哥哥的妹妹!」
「妹妹?」杜清瑤揚眉。
「嗯嗯!他是我哥哥。」胖胖的小手指了指鄭元熙。
「可是他姓鄭,妳姓簡?」杜清瑤表示疑惑。
簡舒寧差點噎住。「不、不是親的!是……干的!吧妹妹!」她慌亂地解釋,鼓鼓的臉頰急得都發紅了。
杜清瑤看了忍不住笑,盈盈的眸光瞥向鄭元熙。「你妹妹真可愛。」
鄭元熙翻白眼,也不解釋,淡淡一笑。「沒事了,妳先回去吧!」
「好。」杜清瑤干脆地點頭。
就這樣?簡舒寧不敢置信。怎麼能就這樣把自己的女朋友趕回去呢?
「哥哥!」簡舒寧譴責地瞪向鄭元熙。「你請杜姊姊進來啊!我剛好煮了咖哩飯,可以一起吃。」
剛剛還是杜小姐,現在就是杜姊姊了?這丫頭還真的很會自來熟!
鄭元熙瞇了瞇俊眸。「妳做的飯能吃嗎?別害人家拉肚子。」
簡舒寧聞言懊惱,臉頰更鼓了。
杜清瑤輕聲笑道︰「簡妹妹妳別介意,其實我就住在隔壁,我家里也有吃的,妳難得來台北看妳哥哥,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語落,杜清瑤朝她眨眨眼,蓮步輕移,果然拿出鑰匙打開隔壁的門。
簡舒寧還傻傻站在原地看,鄭元熙已經不由分說地揪著她耳朵,將她拖回自家屋里,一關上門,就聞見一屋子的咖哩香。
「痛痛、痛痛痛!」簡舒寧哀哀叫。「哥哥(不要)∼∼」
「妳個大頭!」明知她是刻意裝嗲,鄭元熙心頭仍不爭氣地一跳,放開她耳朵,用力敲她的頭。「什麼不學,給我學日本A/V|女|優亂叫!」
「嘿嘿。」簡舒寧訕然模著自己的頭。
「少給我裝瘋賣傻了!從實招來,為什麼忽然來台北?」
「我來看哥哥啊!扮哥每年只有過年和中秋節才會回台南,今年中秋節又說什麼臨時要出差不能回家……鄭媽媽好哀怨呢!」
「我媽哀怨關妳什麼事?」
「我替她哀怨啊!所以替她來看看你。」
「這樣啊。」鄭元熙揉捏著下頷,似笑非笑。「然後呢?」
「什麼然後?」簡舒寧裝傻。
兩道犀利的眼刀砍過來,她下意識脖子一縮。
「妳就單純替我媽來看我?妳以為我會相信這見鬼的理由?」
是啊,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ㄟ,哥哥你肚子不餓嗎?」她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咖哩涼了就不好吃喔!」
「簡、舒、寧。」男人的嗓音如結凍的冰珠,一顆一顆打過來。
簡舒寧雙手抱著小肚肚,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餓喔!扮哥,我們先吃飯好不好?我的胃都餓痛了。」
「就只曉得吃!難怪瘦不下來。」鄭元熙嘲謔。
簡舒寧嘻嘻笑,可那燦爛的笑顏終究是黯淡了幾分。
鄭元熙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心事,也不免有些後悔,暗暗皺了皺眉,接著故作瀟灑地松開領帶,將西裝外套月兌了,隨手甩在沙發背上。
「我先去洗澡,洗完再吃飯!」
「Yessir!」
「哥哥,咖哩好吃嗎?」
餐桌上,簡舒寧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神情相當諂媚。
鄭元熙一臉嚴肅。「嗯,紅蘿卜切太大塊了,馬鈴薯煮太爛,洋蔥應該再多加一點,還有這牛肉炖得不夠女敕……」
他每挑剔一句,簡舒寧的圓臉蛋就黯淡一分,到後來已經是嘟著嘴,握著湯匙在自己那盤咖哩飯上戳來戳去。
生氣了?
鄭元熙暗暗莞爾,總算施恩般地補充一句。「不過味道還不錯。」
「什麼?」簡舒寧聞言愣住,不敢置信地抬頭望他。
鄭元熙咳了兩聲。「妳這是跟我媽學來的調味吧?我看差不多有她八、九成功力了。」
那就是及格嘍?
簡舒寧興奮,圓圓的臉蛋襯著一雙星星眼,閃閃發亮。「哥哥如果覺得好吃的話,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就知道這丫頭的巴結是有所圖的,鄭元熙暗自翻白眼。「什麼事?」
簡舒寧驀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雙手一拍合十,跟著深深一鞠躬。「妹妹求收留!」
鄭元熙冷然看她。「妳的意思是妳要住在我這兒?」
「嗯嗯!」
「住多久?」
她一愣,想了想,試探地比出三根手指。「三個月?」
男人面色一變。
她連忙改口。「呃,兩個月也行……就一個月!扮哥,一個月就好,拜托!」
再度鞠躬。
嘖,看她這副模樣,要是他再不答應,恐怕都要跪下來磕頭了。
鄭元熙皺了皺眉,板起臉。「妳又闖什麼禍了?」
她心神一凜,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沒、沒有啊。」
連說謊都不會!小笨蛋。
鄭元熙沒好氣地暗罵,俊臉板得更凝重了,語音猶如刀刃般冷銳鋒利。「沒有妳逃來台北干什麼?」
「我……」烏溜溜的眼珠偷偷地瞟了瞟他。「只是想在這邊找一份新工作。」
「妳被開除了?」
「……嗯。」白皙修長的脖子垂下來,掩不住落寞。
「我就知道。」男人冷笑。
「呵。」女孩訕笑。
男人冷眼一瞪。「妳還笑得出來?」
女孩身子驚顫了顫,抬起頭來,卻依然陪著笑。「哥哥的公司……有缺人嗎?」
「沒缺!」鄭元熙干脆地擲落一句。「就算有缺也不用妳!」
好殘忍!
簡舒寧睜大圓亮的眼楮,努力射出兩道控訴的眼神,可對方完全不買賬,嘴角噙著的冷笑更犀利了。
好吧,想在哥哥面前裝可憐純粹是自找死路。
簡舒寧委屈地撇撇嘴。「其實我們公司在台北也有分店,我很會泡茶的,也剛考上茶藝師的執照,應該很快就會找到工作。」
「妳有茶藝師的執照,為什麼你們店長還要開除妳?」
是啊,為什麼呢?
簡舒寧悄悄在心里嘆息。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她就一直在台南一家連鎖茶餐廳工作,幾年兢兢業業下來,也頗受主管賞識,本來以為考上茶藝師執照,加薪升職應該有望,哪里曉得會發生那種事……
「因為……嗯……有些原因。」她囁嚅地低語。
鄭元熙劍眉一挑。「還是不肯坦白說嗎?」
她可憐兮兮地垂下臉蛋,似要將自己埋進地洞里。
鄭元熙看著,又氣又煩,又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心疼,心下五味雜陳。
半晌,他忽地用力一拍餐桌。「好,妳不說也行,不過我家里不養吃白食的,妳想暫時住在這兒,可以,給我打工換食宿!」
「打工換食宿?」她怔怔地問,一時無法理解他話中涵義。
「我們公司剛好有個行政助理最近請產假,本來是考慮請工讀生來幫忙的……」
喔,她懂了!扮哥是要將那個工讀生的缺留給自己。
「我可以!」她立刻表示。「我報名!扮哥把工讀的機會給我吧,我願意打工換食宿!」
語落,她嘻嘻地笑,胖胖的小手拉了拉鄭元熙的衣袖,一臉撒嬌討好。
鄭元熙怒瞪她一眼。「還不趕快給我坐回去吃飯?」
「Yessir!」
總算成功賴在這里了。
半夜,簡舒寧躺在客房的床上,抱著軟綿綿的被窩滾過來滾過去,覺得自己很幸福。
這是哥哥的家呢!這床單、這枕頭、這棉被都是他買的,說不定他還曾經睡過呢!
想著,她忽地將臉蛋埋進軟枕里,深深一嗅。
有種干干淨淨的薄荷香,這是哥哥喜歡的味道嗎?
晚上洗澡時,她發現浴室里的洗發精和沐浴乳也是薄荷味道的,淡淡的,很清新,很宜人。
可惜她每回只要靠哥哥太近,心髒就會亂七八糟地跳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所以都會盡量跟他保持安全距離,沒辦法認真地聞聞他,確認他身上是什麼樣的味道……
思及此,簡舒寧驀地臉頰發燙,慌亂地將手中的枕頭丟開。
「簡舒寧妳別想了!妳這個大變態!」
真的很變態啊,要是哥哥知道她偷偷地在意yin他,一定會很生氣。
「不想了不想了!簡舒寧妳不可以再想了!」她用力拍自己的臉,像要把自己打醒似地。
連續打了幾下,軟女敕的臉頰都有點痛了,她才惘然停下動作。
還來不及為自己無望的單戀默哀幾分鐘,小肚子就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破壞了傷春悲秋的氣氛。
「吼!這個小笨胃。」她不滿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可是又何奈,肚子真的很餓啊!晚上跟哥哥一起吃飯,她莫名地就覺得自己應該要矜持,不敢放開形象吃,結果只吃了平常一半的飯量。
好餓好餓!餓到睡不著。
抱著小肚肚在床上滾了幾圈,簡舒寧還是決定不能無視自己的口月復之欲,悄悄下床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溜向廚房。
打開冰箱,除了幾瓶冰啤酒和幾顆蛋,空空如也。
簡舒寧懊惱地關上冰箱門,站在廚房內左顧右盼。
不曉得哥哥家里有沒有餅干或泡面?難道要把瓦斯爐上剩下的半鍋咖哩加熱來吃?
可那樣動靜會太大,吵醒哥哥就不好了。
搖頭否決這個念頭,簡舒寧還是決定從櫥櫃里翻找東西吃,終于被她找到一小包蘇打餅干。
她眼楮一亮,撕開餅干包裝,就窩在廚房角落開始咬……
突然,燈光打亮,映出一道挺拔的男人身影。
她愣住,怔怔地抬起頭來,嘴角還沾著些餅干屑。
男人似笑非笑。「我還以為是小偷呢!原來是偷餅干吃的小松鼠。」
瞧她圓滾滾的身子蜷坐在牆角,雙手捧著餅干,一口一口咬著,那模樣還真像只偷吃的松鼠,呆萌可愛。
簡舒寧雙頰頓時暴紅。
糗大了!真的太、太、太丟臉了!
她懊惱地想哭。
本以為鄭元熙會尖酸地再諷刺自己幾句,沒想到他只是從上方櫥櫃里拿出一個保鮮盒遞給她。
她呆呆地接過,打開蓋子一看,里頭是各種口味的麥片包。
他淡淡地解釋。「以後想吃宵夜就吃這個,清淡好消化又有飽足感。」
他沒有嘲笑她,還給了她比餅干更好吃的宵夜。
簡舒寧抱著保鮮盒,感動得一塌糊涂。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有一回肚子餓到受不了的時候,也是這個男人將自己的便當分給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