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太醫心驚膽顫的打量著唐麟靜,還好,她的頭發束起,肩寬胸平,不錯,動作很快,但他的目光再繼續往下後,他狠狠倒抽了口涼氣。
「莫老太醫,怎麼了?」韓靖很快的回頭看他。
「沒事。」莫老太醫硬擠出笑容,看到韓靖轉過頭在向唐麟希解釋為何沒進宮時,他急急的再看著站在一旁的花小紫,指指唐麟靜坐著的椅子下方,拼命使眼色。
花小紫不解的看過去,這不看還好,一看也忍不住倒抽口涼氣,她急急的又捂住嘴。
韓靖不解的又轉過頭來,「怎麼了?」
花小紫蒼白著臉猛搖頭,「不是的,咳咳咳……王爺,咳……對不起,奴婢不小心嗆槍到了。」
謝盈雖是半坐臥在床榻上,但她知道一定是哪邊出了問題,在花小紫向她以眼神示意後,她也跟著往椅子下方看去,「啊!」她驚叫了一聲,整個人一斜,差點摔下床去。
好在韓靖動作快,一把將她扶回床上,「靜兒怎麼了?」
「我……好像看到老鼠?」謝盈努力想了個借口,但她這麼一說,花小紫又拼命搖頭,在看到韓靖回頭就往地上看去時,她急急的又道︰「我看錯了,好像有烏鴉飛進來了。」
「什麼?」韓靖蹙眉。
嗚嗚嗚……謝盈好想哭,她沒有靜兒的好腦袋,「可能……可能又看錯了。」
在韓靖背後,唐麟靜已在花小紫跟莫老太醫拼命指著她的椅子下方時,彎下腰去看,沒想到,韓靖又突然轉過來,她只得又挺腰坐起身來,但她已看到問題所在,她以穿著繡鞋的雙腳,小心翼翼的將那雙來不及穿上、加高又加寬的特制烏皮靴,挪呀挪的挪到過長的袍服內。
「希弟怎麼了?」韓靖不解的問。
「沒事,明天就要上船了,有太多事情要準備、要處理,所以有些心不在焉。」唐麟靜哈哈干笑兩聲。
韓靖再次蹙眉,是他多心嗎?怎麼覺得今日的唐麟希有些不同?他不由得走近他,在他身邊坐下。
房內的其他人見狀,一顆心全懸在半空中,屏氣凝神的看著兩人。
唐麟靜也是一驚,但她不斷在心里對自己喊話,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除了鞋子沒穿,其他該穿戴的全都上身了,她現在就是哥哥,鎮定一點。
也或許太緊張了,她真的少想了一個細節,而且韓靖發覺了。
雖說她及時把鞋子藏起,可袍擺依然過長,韓靖注意到眼前的人袍擺竟拖到了地面,好似腿短了不少。
「怎麼了?」唐麟靜努力擠出笑容問。
「我真的很抱歉,沒有保護好靜兒。」韓靖不動聲色的說。
「這也不是你的錯,靜兒現在也沒事了,你也不必太擔心。」
「謝謝希弟的諒解。」他點點頭,再度起身,走到床邊,他特意靠近床上的唐麟靜,感覺到她眼中的不安,還頻頻看向坐著的唐麟希,有一個很荒謬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
「呃……王爺,靜兒人不舒服,你讓她睡吧。」
他身後傳來唐麟希略微緊張的聲音,他勾起嘴角一笑,更靠近床上的唐麟靜,一張俊臉都要貼上她了。
不意外的,她先是強自鎮定,但在相距只有咫尺時,她眼神更顯慌亂,急急的別開臉。
「王爺,你做什麼?靜兒不是才剛中毒嗎?你不讓她睡覺,卻想……」
「我只是心疼她,想抱抱她,」韓靖忍著笑意,回頭看著仍坐著不動的唐麟希,看來那個高度差,讓這人始終不敢站起身來。
不過,那雙冒著火花的清澈明眸還真是熟悉,他怎麼會被她騙那麼久?不對,她騙的何止他一人?但較出乎意料的是莫老太醫……這也不對,他常在戀月別莊進出為唐麟靜治病,身為其中一員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沒錯!莫老太醫肯定知情!
「皇上還有交付我一些事,我得先到書房,希弟就跟靜兒再聊一聊,我先去忙了。」
韓靖一走,所有人全都松了口氣,但額上都冒冷汗了。
「好險,過關了。」莫老太醫撫著狂跳的胸口,他也快嚇壞了。
但他放心得太早了,這一晚,他睡到大半夜,就被某個笑容滿面的黑衣人喊了起來,問了不少問題,他真的想保密的,但是他也不敢得罪這個黑衣人,最重要的是,他說他愛唐麟靜無論她是什麼模樣,看著那雙黑眸里的誠懇與愛意,他就只能一五一十的將唐麟靜的過往娓娓道來,這一說完,天都亮了。
天才蒙蒙亮,碼頭四周已是一片忙碌景象,停泊的許多船只正忙著上下貨物。
但其中最受囑目的就是一艘深藍色的豪華大船。
其實,一連兩天,船員們都揮汗如雨的將一大箱一大箱的箱子搬上這艘船,同樣也是這兩天,就在這艘船的左後方,另有一艘外形樸拙厚實的大貨船,也陸續搬進了一大箱一大箱的藥材、瓷器及牛皮等物。
兩個時辰後,眾所矚目的韓靖、唐麟靜跟唐麟希及一干奴僕隨侍,紛紛下了馬車,一一上了這艘名為「天佑號」的豪華大船,碼頭四周則擠滿了想看看傳聞中的齊威王妃的老百姓,當他們一次見到唐麟靜與唐麟希的天仙容貌後,驚嘆聲是此起彼落。
最終,船開了,人群漸散,一輛馬車急駛而來,唐介謙急急拉住就要跳下馬車的妻子,「來不及了,希兒走了,沒關系,跟過去一樣,他會回來的。」
「真的?沒騙我?」謝彩容淚如雨下的看著丈夫。
「我何曾騙過你?咱們這個兒子什麼都不愛,就愛游歷四方,你忘了?」
「對,我記得。」她還是在哭。
「我們先回家吧。」他心疼的說。
馬車隨即轉回慶安侯府,車內的唐介謙看著窩在懷里哭泣的妻子,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她,希兒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一次,女兒直至出遠門前,都不曾回侯府看他們兩老,她真的要他單獨面對瘋魔的妻子,可是,除了欺騙外,他實在想不到其他方法可以安撫她。
天佑號在海面上靜靜航行,時而轉入寧晉渠,一日又一日,隨著時序轉換,進入冬季,寧晉渠兩邊的風景愈朝北方愈見枯樹凸石,別有一番蕭瑟風情。
但對某一群人來說,這日子一天過得比一天還要漫長。
為了要在這艘華麗大船上成功的分飾兩角,唐麟靜、葉寬、謝盈及小幫手花小紫天天都過得心驚膽戰,偏偏某人還不按牌理出牌,他們三人的角色換來換去,也不知道要少了多少年的壽命。
最累的就是唐麟靜,因為韓靖在出遠門的前一天,近距離的靠近謝盈,這讓謝盈多了一個但書,就是,她易容成她時,絕對不單獨與韓靖相處,晚上更是不行。
晚上是當然、絕對不行的!因為韓靖晚上會親她、抱她,再拍撫她的後背,兩人互相依偎的一覺到天亮,更甭提上船後,他的手開始不老實,他會開始襲胸,慶幸的是,她只要喘個氣兒,他就會收手。
但有時候,她也會被他撩撥得忘了天忘了地,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被他擁在懷里時,竟然想要做完整套!
所以說,晚上這麼銷魂,白天又要變男變女,她怎麼會不累?于是,她開始轉換戰斗模式,一整天,她就只當一個人。
要是她當唐麟靜時,韓靖找唐麟希?
「可能在船的某個地方吧,我也沒看到哥哥。」她就是瞎說。
一整天只當唐麟希,卻又遇到韓靖想找唐麟靜到房間時——
「靜兒說想去船首看看,咦?你沒看到人?那她就在其他地方,這船真的好大啊!」她就這麼瞎回答。
當然,這種戰斗模式只能短暫使用,然後,她又得辛苦的變來變去,變到有時候她都忘了當下她到底是哥哥還是妹妹。
像現在,韓靖看著她問︰「你們兄妹這陣子還真特別,鮮少有一起出現的時候。」
「現在不是出現了?」唐麟靜逼自己笑,一手稍微模自己的小蠻腰,確定自己現在是唐麟靜,然後,才遲鈍的罵了聲笨,她面對著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但他是束發,就是葉寬所扮的哥哥嘛,唉,她都要神經衰弱了。
「是啊,只是,怎麼我的人剛剛在船上找了一圈,卻不見葉寬?」
她的心猛地一震,果然是不好糊弄的,「你找他有事?」
「沒事,只是葉寬通常都跟著希弟,現下沒見到,順口問問而已。」韓靖先看看她,又看著旁邊高大的男子說。
葉寬整個人僵僵的,覺得戴在臉上的人皮面具突然繃得死緊。
「希弟,你怎麼不說話?」韓靖笑容滿面的看著他。
「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葉寬的聲音都有些氣虛了。
「也是,今日听來聲音就有些不對勁,我剛剛沒看希弟時,還以為是葉寬在說話呢。」韓靖狀似不經意的說完,就離開甲板了。
其他人通通石化,一時之間也靜悄悄,只听得到呼嘯的冬風。
但背對著眾人的韓靖,卻是笑到闔不攏嘴。
他已從莫老太醫那里確定,他親愛的妻子很忙,一人得分飾龍鳳胎。
意思就是,在他以為太狂烈的激情會讓她心疾發作,他一個人苦苦忍受欲火煎熬,只能以擁吻來稍稍滿足他的身體需求時,她卻聯合著外人一起欺騙他。
哈!他可是有仇必報的人,他一定要整得他們驚心動魄才收手。
沒錯,他就是壞,還壞得無法無天,不過,只要等他心情舒坦了,這群人就可以不必這麼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