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夜晚,炎熠熙靜靜坐在沙發上審閱年終酒會的企劃案,這只是一如以往每次等待聿妲媽到來時打發時間的動作,因此他並沒有很專心,特別是牆上掛鐘的時針逼近午夜,他糾結了眉頭更難平心靜氣。
那只小麻雀今天下午一通電話,說要來炎家住一陣子,問她原因她也支吾其詞,丟下一句等她到了再說,便匆忙掛上電話,入夜後他疑惑她是否改變主意,也擔心她路上安危,打她手機卻都直接進入語音信箱,她很少會讓他找不到人,他幾乎不曾听過她手機里機械化的答錄,她這陣子好像越來越反常了。
由遠而近的汽車引擎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陌生的引擎聲令他期盼等待的心落空,他邁開長腿來到窗前,如鷹般利落的眸光精準打量從車上下來的陌生男子,猜測來人可能的身份。
炎熠熙如獵人般瑞利的眼眸在搜索車上同行者時,心頭重重的震了一下,在看見陌生男子替聿妲嫣打開車門,甚至牽著她的手下車,他炯炯的目光像是能立刻噴出火來。
聿妲嫣一顆心髒噗通、噗通的亂跳,並不是因為第一次和炎熠熙以外的男人如此靠近,是她在下車時就注意到窗內炎熠熙的身影。
「怎麼辦?我看到他了,他也在看我們。」她緊張的手心冒汗,有史以來頭一次想到要試探炎熠熙,她既忐忑又心虛。
「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牧璽徹輕輕替她撥開額上落下的發絲,敬業的扮演好他今晚的角色。
「是沒錯,可是我怕要是造成反效果,他決定要祝福我,那我該笑著對他說謝謝嗎?」聿妲嫣有氣無力的泛起一抹苦笑。
她一直以來的確都是越挫越勇,她本來打算死馬當活馬醫,不過她還是很難一點顧忌都沒有,要是炎熠熙因此認為她是楊花水性的花蝴蝶,她可就真的欲哭無淚。
她很俗辣,也會怕不小心玩出火來惹禍上身,未免有作賤自己的嫌疑,她舍棄每天約會不同男人的橋段,改以固定約會一個條件優越的男人,讓炎熠熙能更快受到危機意識,呃……如果她運氣夠好的話。
就因為如此,所以尋找臨時演員的部份當然乜不能馬虎,在苦思了許久之後,她的腦筋動到了好友的未婚夫身上,情商牧璽徹配合演出。
令人感動的是她和沁兒的好姊妹不是當假的,一听到她的用意,沁兒二話不說大方答應出借未婚夫,牧璽徹為了報答她替他追回舒沁兒,也豪爽的答應她的要求,她不得不夸她精挑細選的男伴表現得很稱職,她現在想大罵的是她太沒用,到了這個節骨眼,她居然打算臨陣退縮。
「你別擔心,我站在這里都能感覺到殺人的眼光。」牧璽徹故意夸張的逗她,希望能舒緩她緊繃的神經。
他也不完全是胡謅,屋內的那個男人毫不掩飾正在觀察他們,由此可窺知那男人的作風霸氣,從那明顯僵化的身影線條可以看出對方的在意,同樣站在男人的立場,會願意這樣守在窗前等待,聿妲嫣在那男人心里肯定佔有很重的地位。
「你是說真的嗎?」他的話讓聿妲嫣心里浮起一絲希望,「我相信他很在乎我,可是我一直都很希望能看見他對我有不一樣的表現,除了溫柔、包容……還有其他讓我能夠更確定他心意的情緒反應。」
「我想他應該比你想的還在乎你,也許他是有什麼苦衷才會對你們的關系裝作若無其事吧!」
「希望如此。」愛在曖昧不明時最教人心動沒錯,但是曖昧期拖延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也教人欲振無力,尤其是她從來都並不想和炎熠熙搞曖昧,她要確定彼此的心意,讓她苦苦追尋的感情修成正果。
微笑和牧璽徹道了再見,目送他的車開走一段距離後,聿妲嫣轉身正要走進屋子,一回頭卻撞上了一道堅硬的肉牆。
「你干嘛不聲不響的站在這里?你想嚇死我喔!」她沒好氣的輕撫微疼的額頭。
「他是誰?」炎熠熙冷冷的問。
「他?你說阿徹嗎?」她故意裝傻,「就……就一個朋友呀!」這是她和沁兒模擬了好久的說話方式,不正面回答炎熠熙任何問題,讓他一個人在偌大的想象空間中胡思亂想。
「你們好像很親密。」見她分明在閃避問題,炎熠熙胸口悶得快要爆炸,他極力壓抑滿腔怒火,要自己別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安她的罪名。
聿妲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心虛低下頭的動作在炎熠熙看來是她害羞的反應,「外面這麼冷,你有毖要在這里依依不舍這麼久嗎?」
「我哪有依依不舍?」聿妲嫣下意識想反駁︰「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人。」
炎熠熙沒有回話,他很習慣她開口閉口都是愛他,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把她的告白當作玩笑,這會兒他卻有一點點不確定,她會不會把愛他當成了她的口頭禪?
「你怎麼不說話?你是在氣我不該和別的男人太親密嗎?」見他沉默不語,聿妲嫣不由得屏氣凝神,「我本來就是你的,我們都已經……我是說我們有什麼感覺都可以和彼此分享。」她也不好意思由她來引導討論那晚的事,只好點到為止,希望炎熠熙願意誠實說出他的想法。
遲遲等不到炎熠熙的答案,聿妲嫣忍不住心頭的失落,但這樣的結果也在她預期之中,她並不指望她的計畫一次見效,牧璽徹的鼓勵言猶在耳,她也不想輕易放棄,她不是非要得到炎熠熙的愛不可,她當然也不希望他有一絲勉強,倘若他們是彼此相愛的話,那麼她絕對會堅持到她無力再努力的那一刻。
「你沒話要說,我就先去睡了,我明天還有約。」
「你明天有約會?」
「是呀!最近認識的朋友比較多,如果住在家里,我爸媽鐵定會問東問西念個沒完,所以我才要你收留我嘛!」聿妲嫣邊走向大門邊說,不敢回頭的原因是她從來沒有對炎熠熙說過謊,再多看他的眼楮一秒,下一刻不是被他抓包穿幫,就是她投降招認她小小的心機。
一雙深不見底的凝眸注視著聿妲嫣的背影變得更幽黯,炎熠熙心頭有前所未有的失落,說不上為什麼,他覺得他費心守護的小花好像漸漸變得不同,他沒有想過以愛為名牢牢牽制她,也贊許她越來越有自己的主張和想法,更欣慰她是帶著對他的感情日漸進步為一個成熟性感的小女人,當她現在對他不再有話直說,心思似乎也復雜許多,他無法如同過去一樣輕易模透她的想法,他忽然感覺她像隨時會斷線的風箏離他遠去……
炎熠熙不明白聿妲嫣怎麼可以口口聲聲說愛他,又天天夜夜和別的男人出游約會,甚至影響她工作的出動率,他更不懂的是她說最近認識很多朋友,每天送她回來的卻都是同一個男人。
他不禁猜測她新認識的朋友群中,就屬那個男人最特別,在她必里有與眾不同的地位,他不只一次看見過那個男人擁抱她,妒火攻心的他很難說服自己那是禮貌的踫觸。
最令他不敢置信的是,今晚他竟然看見那只小麻雀順從的讓那個男人親吻?
這個畫面靂懾住他,當他回過種來想到要沖出去的時候,那該死的男人已經上車離開,他渾身散發熊熊的怒火怒瞪著剛走進門的聿妲嫣。
聿妲嫣假裝無視客廳里的炎熠熙,準備直接回到她的房間休息,她不確定剛才在車上借位的角度是否完美,炎熠熙有沒有發現她和穆璽徹方才的假動作,此時此刻的她是非常的生氣,才會拜托牧璽徹假裝親吻她。
她很不願意這麼想,她幾乎懷疑炎熠熙一點都不在乎她,根本沒把那晚的事放在心上,這段試探實驗的時間出乎她意料的長,她每天作勢在他面前早出晚歸,他每夜除了耐心等她回來,質問她最近的作息和交友之外,一點動作都沒有,哪個作父親、作哥哥的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個男人到底把她放在心上的什麼位置?
她快要沉不住氣了,再這樣下去,她可能會忍不住賭氣假戲真做,跑去外頭隨便找個男人在一起,看看他的反應是不是還會這樣平淡,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也就從死心塌地乖乖認命死心放棄了!
「你到底在想什麼?」炎熠熙在聿妲嫣越過他面前時氣急敗壞攔住了她。
「你又要向我說一堆大道理嗎?我知道我最近影響工作,作息也不正常,但是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她忿忿的掙月兌他的箝制。
「你說過我們可以分享彼此的心情,你變得我快都要不認識你了,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以為我的改變是一朝一夕的事?你沒有資格提醒我要分享彼此的心情,這麼多年來都是我在自說白話不是嗎?」
她不想找他吵架,事實上她根本沒有和他吵架的經驗,一股委屈涌上心頭,有些話她就是不吐不快,「你不是我爸,我們也不是兄妹,請問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管我?」
炎熠熙眸光一敘,突然明白了她最近大幅的轉變,「你是故意的?」
「你不能給我確定的答案,我為什麼還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我就是故意要認識很多不同的男人,就是要故意隨便選一個在一起!」這次她決定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