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郊區一棟有了些年代的舊樓外,綠油油的爬山虎霸去了半堵外牆。雖然一眼看去,舊樓當年的氣派尚殘留幾分,可是更多的是富貴不再的衰敗。
此刻舊樓二樓的客廳里,身穿家居服的葉雨橙坐在沙發上面,對茶幾上擺放的聘禮抓抓頭上凌亂的頭發,發出一聲哀號,「爺爺,我不要嫁了啦!」
「雨橙,喬家那邊聘禮已經給了,爺爺也答允了人家,一個月後婚禮就要舉辦了,不許妳再任性、胡鬧。」沙發另一頭,葉爺爺神情嚴肅地勸說著孫女。
「可是我又沒答應,要嫁爺爺嫁好了,我才不要。」葉雨橙扭過臉去,一臉不妥協。
「雨橙,妳怎麼可以這樣跟爺爺講話。」一旁的葉爸爸斥責女兒。
「那爺爺怎麼可以草率地把我嫁掉,那個什麼喬宇,我又不認識他。就算我認識,我也未必喜歡他。干嘛這年代還要盲婚啞嫁的,我不要,打死都不嫁!」葉雨橙氣呼呼地抗爭著。
「那是爺爺年輕的時候跟他爺爺作的約定,你們爸爸這代因為都是男孩子,所以成了兄弟,而到妳這一代,因為他家生兒子,我們家生女兒,就結為親家。喬宇今年二十八歲了,喬家盼著抱孫子盼了好久,先前因為妳還在讀書,所以我們都沒有提起這件事,現在妳已經畢業,找到工作,喬家已經夠照顧我們了,現在結婚剛剛好。」
爺爺回想起當年,津津有味地說。
「可是我還有弟弟啊,跟他做兄弟不就好了。」葉雨橙極力拒絕,什麼狗屁兄弟嘛,她從來沒有見過爸爸那位兄弟,更別說那個兄弟的兒子了。
「弟弟太小了,而且是他們提出結為親家的,我們怎麼可以讓人沒了臉面。」爺爺苦口婆心地勸說。
「我不要,什麼兄弟不兄弟的,我又沒見過,還有,說不定那個喬宇不喜歡我,你們都沒有征求過我們的意見,這婚約不算數!」葉雨橙奮力抗爭。
「對,因為家里境況不一樣,而爺爺又是自尊心很強的人,這些年跟喬家疏于來往,所以妳不認識喬家的人。可是人家喬宇答應結婚了,不管妳答應還是不答應,爺爺要守信!一個月後,喬家便來迎娶妳過門。」爺爺把話撂下,嘆了一口氣離開客廳回了房。
想當年,他葉非凡跟喬家老爺子也算叱 風雲,勢均力敵。喬家如今事業越做越大,而他們葉家則早在十幾年前因為經營不善而家道中落。
雖然喬家老爺子一直堅持要來扶他一把,可是他是個很要面子的人,拒絕了喬家的幫助。難能可貴的是,喬家老爺子並不嫌棄孫子的婚姻,還按約定來辦,別人都紆尊降貴了,他葉某人哪有拒絕的道理。
雖然他很疼愛孫女,從小什麼都由著她來,可是論人品、論家風,孫女嫁入喬家,將來也可以享盡盎貴,衣食無憂。當年生意失敗,他便隱居起來,安貧樂道,只是可憐了孫女,沒有享過幾年福就要陪他貧窮,現在他只想好好把孫女的人生安排好。
為她的人生作一次決定,讓她嫁入豪門去享福,這個決定絕對不會有錯。而他也信守了當年的約定,一舉兩得。
一個月後,在一場盛大的婚禮後,偌大的喬家別墅里空蕩蕩的二樓走廊,安靜得似是可以听到回聲。此時此刻,身穿一襲白色婚紗的葉雨橙被幾個佣人簇擁著送回到了喜氣洋洋的婚房里。這麼大的別墅,身邊都是陌生的人,讓她很不安,還有那個只有幾面之緣的老公,更是讓她害怕。
只因祖輩一張婚約,她糊里胡涂地就嫁了,而且嫁的是台北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她曾經反抗過,可是爺爺再怎麼說也要讓她嫁,如果不是看到爺爺流眼淚,她也不會心軟。
喬宇這個名字對她而言很陌生,而短短一個月後,他莫名其妙成了她老公,葉雨橙無語地望向天花板,天啊,曾經最喜歡的灰姑娘的故事在她身上發生了。
佣人都退了出去,葉雨橙坐在軟綿綿的婚床邊上,很不習慣,她四下打量房間,發現這個房間比她家客廳還要大,而且旁邊還有一間當作書房的側間。
遠遠地葉雨橙便看到古色古香的書架上擺放的書整齊有序,旁邊的花幾上擺放著一只復古花瓶,里面探出一株充滿藝術感的綠色植物。房間的燈飾清一色都是冷色調,為了婚禮,扎上了彩花,卻顯得有些突兀,沒什麼喜慶感。如果不是因為結婚布置過,恐怕這是一間超級冷冰冰的房間。
就在葉雨橙澄澈的雙眸不停地打量這個房間時,房間的門開了,一襲筆挺黑色西裝的喬宇走了進來。踩著擦得油亮的黑色皮鞋,喬宇走到了葉雨橙面前。
眼前他的已經是新娘,一襲剪裁得體的白色婚紗將她縴細的身體緊裹,烏黑如緞的長發整齊地披在她肩上,發髻上點綴著精致的珠飾。她慢慢地抬眸,與自己對視,那一刻,他看到她目光瀲瀲,如一汪秋水般。
片刻的失神,喬宇輕輕地拍一下她的肩頭,繼而目光冷冷在她身上一瞥,「婚禮已經辦完了,既然妳已經被送到我房里來,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對于這段婚姻,我只是為了滿足一下老人家的心願。
我不知道妳是出于什麼目的被送到這里來,我先把話講在前頭,在喬家,我們表面上可以是恩愛夫妻,可是私下,我希望我們各守本分,不要干涉彼此。」
葉雨橙站了起來,雖然腳上穿著七吋高跟鞋,但她仍矮喬宇一個頭,可是她的氣勢一絲不弱,「沒錯,如果不是那一張婚約,我也不稀罕嫁來這什麼豪門貴族的,因為我不是什麼金絲雀。不過既然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我不介意跟你扮好夫妻,只是我的私事、我的生活,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喬宇冷哼一聲︰「抱歉,恐怕以後在這里,妳不會再有私生活。」
「這話什麼意思?」葉雨橙秀美的眉頭蹙起。
「意思是,在這個家里,妳不要再想象以前那樣工作、生活,現在妳只能任人擺布,懂了嗎?」喬宇的話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只能任人擺布?」葉雨橙指著喬宇的鼻尖,「你開什麼玩笑,難道嫁過來就不能做自己了嗎?」
喬宇略微點點頭,「嗯哼,也可以這樣說。總之,嫁去別家我不知道,可是嫁來喬家來就是這樣,如果妳不信,很快答案就擺在妳面前。今晚,妳暫時還可以作一個美夢,明天起,就是妳惡夢的開始。所以我勸妳最好听我的話,安守本分,不要再痴心妄想別的,想也別想。」
「我有工作耶,沒有理由不回去工作吧,我爺爺可沒有對我講過結婚後不能工作。」葉雨橙臉上寫著大大的三個字,不合作。
「工作?喬家的女人還真沒有出去工作的,都在家里相夫教子,我女乃女乃、我媽就是很好的例子,妳不要再在這里講笑話了好不好。當然,妳先前的工作,我會讓人去幫妳辭掉。」喬宇一邊說著,一邊開始解領帶。
「相夫教子?」葉雨橙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她抓緊襟前的衣物,「你干嘛月兌衣服,你要干什麼?」
喬宇輕瞥她一眼,「新婚之夜,妳說呢?」
葉雨橙腦子里轟轟地響,她一臉防備的樣子,「可是你說了,只是為了哄老人家高興才結的婚,既然是要作戲,就作到底,你月兌衣服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打不感興趣的女人的主意嗎?」
喬宇看著他這個名稱上的妻子一副緊張的樣子,只想好好嚇一下她,讓她平時規矩一點,「不感興趣的女人拿來滿足一下需要也挺不錯的,不是非得感興趣的才可以上床。」
他從來不缺女人,只是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叫作妻子的女人,住進他房間不算,還很野蠻的樣子,地盤意識很強的他真的很不習慣。
「你是在嚇、嚇我嗎?告訴你,你要敢踫我一下,別說戳破假扮恩愛夫妻這個謊,就算是把你房間翻過來,我也說到做到。」
「妳是在威脅我是嗎?」喬宇一臉的猙獰,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威脅他。
「不是威脅,是談條件。」葉雨橙的氣勢一點都不讓他。
「好,書房里面還有一張床,妳要不想讓我踫,就給我滾到那邊去睡。」喬宇指著書房的方向,對葉雨橙發號施令。
眼前的這個女人實在太不識好歹了,他喬宇的房間平時有人要進來都不允許,她霸進來了,還不懂點分寸。轟她出去不可能,他只好息事寧人。
「分房睡最好不過。」葉雨橙撂下一句,頭也不回地走向書房。什麼老公,他明明整個一座冰山,她才不要跟他同床共枕。
喬宇冷冷地看著葉雨橙,書房是遇到煩惱事讓他躲、讓他最平靜的地方,竟然讓一個不識抬舉的女人給霸佔了,這一想,真的很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