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個男人猶豫著該怎麼做的時候,濮陽寒突然覺得腳邊被什麼東西不斷的觸踫著。他低頭一看,赫然是小花蛇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下了他的肩頭,游走了開來,回來之後,口里居然叨著一顆櫻桃大小的水果。
濮陽寒思索了一下,問道︰「妳是要我把水果給喬巧吃?」
小花蛇點了點頭,牠的用意是讓那驕縱的女人趕快吃飽趕快走,而這個頗通人性的動作,更令一旁的羅鋒吃驚得睜大了眼。幸好喬巧距離得遠沒看到,否則不知會有什麼大驚小敝的反應。
不過,喬巧卻是看到了濮陽寒從小花蛇口中取下了一枚果實,接著朝她走來,她很快知道了濮陽寒的用意,一臉嫌棄地看著他手上的果實,「別拿那蛇踫過的東西給我!也不知能不能吃,真是惡心死了!而且誰知有無蛇毒在里頭。」
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濮陽寒沉吟了一下,居然一口將果實吃下,一旁的羅鋒和喬巧都傻眼了。
「其實……味道還不錯。」濮陽寒的表現,顯然是對小花蛇有著充分的信任感,要是現在有人看到小花蛇亂扭,一定覺得牠是樂壞了。
小花蛇的靈魂可是個成熟女性,面對一個這麼相信自己的異性,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不用說濮陽寒陽剛且具男子氣概的外表,對女人本來就很有吸引力,就這一瞬,小花蛇幾乎覺得自己對這個男人深深的動心了。
當濮陽寒看向她的時候,她馬上就了解了他的用意,轉身帶著他往某個方向爬去。濮陽寒很快的消失在其余兩人的視線之中,不一會兒,便用衣兜裝著不少方才那種果實回來了。
「快吃,時間寶貴。」濮陽寒將果實分給喬巧及羅鋒,至于他自己,方才摘取的時候已經吃了不少。
由于濮陽寒已證實這果子是可食的,所以兩人毫不猶豫地吃了起來。羅鋒是一口塞兩、三個,務求以最快速度解決,但喬巧自恃是大家閨秀,吃東西慢條斯理,不時還會拿手絹出來擦擦嘴,讓兩個男人氣悶不已。
「妳動作快點,等會兒我背著妳走。」濮陽寒說道。
喬巧看了他一眼,柳眉皺起,高傲地道︰「本小姐冰清玉潔,男女授受不親,豈可讓你踫到我的身體?」
如果可以,小花蛇都要翻白眼了,听听這什麼鬼話,在逃命的時候還男女授受不親,前一夜逃命的時候,她的身子被濮陽寒扛在身上,早就被他模遍了,何況此時的兩男只當她是個累贅,沒人當她是個女人好嗎?
于是,逃命計劃顯然又成了一個僵局,這下濮陽寒與羅鋒真的慎重考慮要不要再打昏她一次。他們遲遲不下這個手,不過是怕得罪這女人太過,屆時她透露山寨里的情況怕會打折扣,但與性命相比,這些顧慮又顯得微不足道了。
濮陽寒瞇起眼,正要下手時,他肩頭一道小小的影子突然飛射向喬巧,喬巧見到一條蛇朝自己飛來,又是嚇得驚叫不已,結果這次小花蛇直接「降落」在她的肩頭,輕輕的對她的臉頰吐了口蛇信……
喬巧直接白眼一翻昏了過去,這下什麼都不用顧慮了。
濮陽寒內心起了絲荒謬的笑意,不過他只是默默的扛起喬巧,示意羅鋒跟上,雖然羅鋒是侍衛,但他心里卻沒把羅鋒當成下屬,所以幾乎事必躬親,像扛人這種小事,他自己來就好。
羅鋒倒是不客氣地無聲笑了起來。不錯,他越來越欣賞這條蛇了……
在山上逃亡了三天,夜晚幾乎都是小花蛇帶路,白日的吃食也都是小花蛇去尋來,濮陽寒已然對牠疼愛至極,羅鋒內心也對此蛇之靈性驚嘆不已,不再存有敵意。
唯獨喬巧對小花蛇恨之入骨,因為這幾日她不知被嚇昏了幾次,每次清醒後都到了不一樣的地方,當她忍不住發脾氣,這條蛇就再嚇昏她,待到她最後一次清醒,才終于回到了方圓城。
即使知道能逃出來這條蛇厥功至偉,而她在山上也吃了不少小花蛇找來的野果,但她可是一點感激之意都沒有。
進了方圓城,濮陽寒問明了喬家的位置,便要先帶喬巧回家報平安,至于打听天龍寨的事,因為對方仍在山上警戒著,卻是不急在一時。
然而當眾人來到喬家的大門前時,赫然發現喬家門口站的不是護衛,而是捕快。洞開的大門里,還看得到官府的人來來去去,更有一些衙役搬著一具具……像是尸體的東西。
濮陽寒心道不妙,喬巧則是臉色大變,二話不說就要沖進去,然而門口看門的捕快卻不客氣地攔住了她。
「衙門辦案,閑雜人等莫入!」捕快在喬巧身上掃了一眼,對蓬頭垢面的她很是鄙夷。
「這里發生了什麼事?」喬巧急得眼眶都紅了,「讓我進去,我是喬家的女兒喬巧啊!」
「喬巧?」捕快們大笑起來。「喬巧可是方圓城里有名的美女,妳這乞丐婆誰不好冒充,竟要冒充喬巧?」
另一名捕快更是補了一刀,「而且城里誰不知道喬家昨日被山匪滅門了,喬巧都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了,妳還想冒充喬巧?真是笑死我了……」
听到喬家被滅門,濮陽寒、羅鋒都是心頭一凜,喬巧更是直接痛哭失聲,整個人軟倒在地。
濮陽寒上前一步,冷聲道︰「你們知府呢?叫他來見我。」
「你誰啊?想見知府大人,知府大人還不想見你呢!這麼大口氣也不怕咬了舌頭。」
由于濮陽寒等人剛下山,皆是衣著狼狽混身髒污,捕快們根本不把他們當一回事。
「快滾快滾!別擋在門口!」另一名捕快脾氣暴躁,居然抽出刀就要往濮陽寒身上劈下。
方圓城的人不把律法放眼里習慣了,尤其是他們這種有點小身分的人,往往假借知府的名號作威作福,平民在他們眼中都是螻蟻,一刀下去就算劈死了又如何?滿街的人誰敢作證?屆時把尸體往城外一扔,誰又能說出發生了什麼事?
濮陽寒目光一寒,連劍都沒有抽出,只是伸出兩指,輕易地便夾住了刀身。那名捕快臉色大變,知道踢了鐵板,但不管怎麼用力,手上的刀就是紋絲不動。濮陽寒冷哼一聲,手中一個使力,一把精鋼做的大刀居然就這麼被他折斷,那名捕快嚇得倒坐在地,斷刃恰恰插在他兩腳之間,差不到一寸就能讓他成了太監。
濮陽寒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扔出了一塊令牌在那捕快身上。他身後的羅鋒這才算第一次看到濮陽寒出手,雖然沒有什麼華麗的招式,但那拿捏力道的功力及散發的氣勢,足以讓他佩服。
「張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限一炷香內,讓方圓城的知府出現在大人面前,否則便以叛逆論處!」羅鋒知道濮陽寒不屑說這些,索性替他說了。
那名捕快撿起了令牌,看到上頭的代天巡狩四個大字,臉色陡然蒼白,身邊同樣看清令牌的幾名捕快,更是驚得瑟瑟發抖,其中幾個很快地沖進了遇襲的喬家之中,不過濮陽寒懶得管這些,反正他只是要見到知府,了解一下喬家的狀況,過程他並不在乎。
方圓城的知府姓蔡,恰好他便在喬家之中,不一會兒,他急急忙忙地從里頭跑了出來,見濮陽寒等人時,無視他們一身破爛,連濮陽寒肩頭上有條奇怪的蛇都當作正常,只是連忙施了個官禮後說道︰「卑職不知巡撫大人前來,有失遠迎,請大人恕罪。」
「廢話少說。」濮陽寒不喜這些寒暄,單刀直入地問道︰「這喬家怎麼回事?」
「啟稟大人,城外的山匪不知何時分批偷偷潛進了我們方圓城,就在昨夜夜深人靜的時候,突襲了喬家,喬家大宅內由老到少共四十一口人全被殺死,卑職正在調查是哪個山寨所為……」蔡知府滿頭大汗地道。
「你不用查了,我知道是哪個山寨。」濮陽寒一臉冰冷,除了天龍寨還會有誰?顯然他們是找不到逃月兌的喬巧,便下山來找喬家出氣了。
在他們風月王朝之中,盜匪竟囂張至此,簡直是讓濮陽皇室顏面無存。此時小花蛇似乎是感受到了濮陽寒身上傳來的憤怒,蛇信輕舌忝了下他的頰,濮陽寒感受到了小花蛇撫慰他的心意,心頭一暖,滔天的戾氣暫且緩和了一些。
「三日後你便派五百精兵,隨本官上山剿匪。」濮陽寒淡淡地看了蔡知府一眼。
「是。」蔡知府戰戰競競地回答,五百人對方圓城來說根本不是問題,雖然他知道山匪的戰力遠非官兵可比擬,也不打算提出建議,反正上頭要人他就給,是巡撫大人帶隊,打輸了也不能怪他。
「至于妳……」濮陽寒看了眼哭得梨花帶淚的喬巧。「妳隨蔡知府回衙門,晚些我會前去向妳詢問……」
他的話說了一半,卻被喬巧打斷。
「我要跟著你!」喬巧止住了淚,堅持地道︰「我不要去衙門,我只要跟著你,你要知道的事我才願意說。」
喬巧終于明白濮陽寒身分不俗,如今喬家都滅門了,她若不好好巴著這個年輕的巡撫大人,憑她一個弱女子,在混亂的方圓城要怎麼生存下去?而且比起陌生的官兵,她還比較認識他,知道他雖然冷漠,卻是個正人君子,跟著他她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濮陽寒猶豫了一下。「可以,本官暫居客棧,再開一房便可。待此事過後,再決定妳的去向。」
想不到喬巧听到濮陽寒如此輕易就妥協了,內心突然自我膨脹起來,想必她現在的價值對他十分重要。有了依仗,她索性將滿心的悲憤借故發泄出來。
她指著濮陽寒肩上的小花蛇道︰「還有,我不要與這條蛇在一起!我要你將牠丟掉!」
濮陽寒並沒有動怒,只是淡淡地看著她,但眼中透出的寒意,卻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妳知不知道,這幾天妳就是靠牠才活了下來?」
「我……」喬巧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這麼討厭小花蛇,或許女人對蛇的畏懼及厭惡是天性,但更多的,應該是因為濮陽寒對待這條蛇的態度,比對她好多了,這令她這個人見人愛的美女極不服氣,所以越看小花蛇,喬巧就越覺得刺眼。「我就是討厭牠,我要你將牠扔了。」
濮陽寒緊緊盯著她,看得她渾身發冷,不過她有她的驕傲,硬是瞪了回去,想不到他的下一句話,讓她花容失色,什麼驕傲在當下都蕩然無存。
「妳大可什麼都不告訴我,反正,死的是妳喬家的人。」
說完,他轉頭就走,什麼把小花蛇丟掉的事,他壓根就沒考慮過。從買來小花蛇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莫名地有了種要保護好這條小花蛇的使命感,之後與牠朝夕共處,多次一起出生入死,牠在他心中早就是可以性命相交的好伙伴。
小花蛇那渾圓的大眼在他說這句話時,變得有些迷蒙,小小的頭靠在他的頰畔,輕輕的磨蹭著,表現出對他的依戀。
如果她是人身,她會告訴他,她好愛這一刻的他,即使是在現代,她都沒有這樣迷戀過一個男人。
羅鋒見狀,也是輕哼一聲,看都沒再看喬巧一眼,隨即跟著濮陽寒離去。
喬巧傻愣愣地看著兩個男人就這麼走掉,內心涌現了滿滿的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她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會輸給一條丑陋惡心的蛇?!
咬了咬香唇,她壓抑著所有的憤怒及悲傷起身,快步跟上了濮陽寒。畢竟現在再怎麼不願,濮陽寒還是她唯一的浮木,她喬家的血仇,還得靠這個男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