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穆穆隔天一早醒來，滑開手機就看到沈澈傳了一連串的訊息給她，有文字的、有語音的，還有賣萌裝可憐的貼圖，不過倒是相當小心的絕口不提昨晚的事，只一個勁兒地表示要來接她一起上班。
誰要跟臭流氓一起上班啦！
說什麼沈叔叔寄來的，沈叔叔怎麼可能寄這種東西來，一定是他自己……而且算算時間，應該就是他策劃在錢帥君婚禮上告白以後能夠把她拿下，然後想要對她醬醬釀釀！
雖說升格為男女朋友之後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但是按照沈澈一貫強勢的作風，她覺得有必要改正一下他的心態。
這也是她與晏姚商討的結果。
昨天沈澈被她趕出去之後，又羞又惱的穆穆滿屋子亂竄，但始終無法讓心情平復下來，她只好傳訊息給晏姚聊聊，簡單說明情況以後，晏姚幾乎是用洗版的架勢不斷傳訊息告訴她，一定要奪取主控權，堅決不能被男人牽著走，不然會後悔莫及，不過聊到一半晏姚就神秘失蹤了，後來她也只好去睡了。
此刻她看到一則半夜傳來的語音訊息，點開一听，是秦莫書低沉又帶著笑意的嗓音——
她睡了，有什麼事你們明天再聊吧。
穆穆不純潔地想，姚姚昨天那麼激動又苦口婆心，難不成就是現身說法？
想她一代女王都成了這個樣子，自己本來就是個被沈澈吃得死死的小孬孬，如果不在交往初期掌握好兩人的地位關系，往後漫長的悲摧日子她要怎麼撐得住？
打定主意以後，穆穆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快速刷牙洗臉換衣服。
為了避開極有可能來堵人的沈澈，她早飯沒吃，急急忙忙就趕著出門，還比平常提早了一個小時，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一打開公寓一樓大門，就看到他的車停在正前方，而他本人則斜椅著車身笑看著她。
敢情他是開完視訊會議後半夜就來站崗？
「這麼早就出門，你應該還沒吃早餐吧？」他大步走向她，揚了揚手里的袋子，諂媚得像一只搖頭擺尾的大狗。「我買好了，都是你愛吃的。」
「哼！」穆穆瞪他一眼，高傲地扭過頭準備繞過他，結果不出所料就被他抓住了手，拖上了車，並且迅速鎖上中控鎖。
不顧她的惱火，沈澈強勢地替她系好安令帶，又強勢地把美味早點送到她手里，「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你听話，先吃再說。」
穆穆本來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他對抗到底，免得繼續被他吃得死死的，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他明顯睡眠不足和黑眼圈，鐵石心腸瞬間不受控制地軟成了一灘水，默默地從袋子里拿出一顆包子啃了一口。
不過她還是不太想搭理他，所以一整路都不跟他說話，埋頭苦吃，等他把車子開進公司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她也吃得肚圓胃飽。
她拎著空空的早餐袋子，拉了拉依舊鎖死的車門把手，回頭對他說了第一句話，「開門！」
沈澈可憐的低語，「你就這麼不想理我嗎？我可是想了你一整晚沒睡好。」
穆穆听著他小媳婦般的語氣，本來覺得挺受用的，可是他的用詞莫名又勾起她的怒火。
「我說真的，別曲解我的意思。」沈澈見她總算不再冷淡對他，伸出大手握住她的手，慢慢十指緊扣。「應該沒有人像我這麼悲劇，確認戀愛關系的第一天就被女朋友關在門外，現在還對我不理不睬的。」
她沒好氣的道︰「那是你活該！」
他只差舉手對天發誓。「等我爸從泰國回來，我一定會證明我的清白。」
「好，這件事暫且先不提。」穆穆轉身面向他，表情十分認真。「但是有些話我必須先跟你說清楚。」
沈澈也跟著正襟危坐。「好，你說。」
「之前的誤會或是不開心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有不對的地方，我這麼說你同意嗎？」
他一臉純良的點點頭。「同意。」
穆穆見他表現不錯，滿意地續道︰「但是你這個男朋友目前的表現，我覺得完全不及格。」
沈澈的表情浮現一絲受傷。「為什麼？」
「你用這種整我的方式來追我，沒把我追跑了全是因為我胸懷太過寬廣。」她義正辭嚴，「但這並不表示你可以止步不前，知道嗎？」
「知道。」他頻頻點頭。「我會時刻改進。」
哎呀，看著這麼乖順的沈澈，穆穆突然有一種自己晉升為女王的自豪感。「還有，你那滿腦子的不純潔想法給我清理一下，才剛確立關系就這樣子，小心我把你三振出局。」
「可是我們都已經這麼好了……」
「好什麼好！」她瞪他。「你自己想想看你對我做過什麼好事，我看光用一只手都數得出來，連個象樣的告白或者感動的舉動都沒有，全是算計、全是整我！」
「那……如果我努力彌補，你是不是就願意承認我們是真的感情好？」
穆穆想了想，覺得這是個奴役他不錯的機會。「對。」
「我需要努力做一些讓你感動的事？」
「對。」
「不成功就不及格？」
「對。」
「不及格就不能想其他的事？」
「對。」
「及格了就可以想點其他的事嗎？」沈澈快速地續道︰「好的我明白了，我會盡力達到你的要求。」
穆穆有些愣住了。呃，等一下，為什麼她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他這只狡猾的大野狼極力忍住得逞的笑意，瞅著前一秒還是女王，下一秒卻變成一臉迷糊小白兔的她，正經又真誠地保證道︰「好了別想了，該費心思的是我不是你，你只需要期待就好了。」
听他說得義正辭嚴，表情又這麼純潔，她反倒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那麼，看在我態度好又听話的分上，你是不是該給我一點鼓勵呢？」沈澈不動聲色地松開了她的安全帶，把人往自己這邊拽了拽。
穆穆不解的朝他瞥去一眼。
「好歹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為了情侶事業殫精竭慮的同時，你也要盡一點女朋友的義務吧。」他眼楮晶亮地盯著她水潤的小嘴。「先讓我嘗點甜頭，我才會更加努力啊！」
聞言，她瞬間紅了臉，嗔道︰「你這是歪理……唔！」
「噓，別說話，憋了這麼久，我都快變成忍者神龜了。」沈澈輕咬著她的唇瓣。「先讓我解解饞。」
「胡說……你哪有憋，昨天明明就……」
「那不夠。」他的唇貼著她的微微喘氣，灼熱的字眼隨著同樣熾熱的氣息密密包覆住她柔女敕的嘴唇。「遠遠不夠。」
穆穆跨出車門的時候，差點沒出息地腿軟趴在地上。
沒辦法，生女敕的穆穆哪里比得過狼性破表且實踐精神絕佳的沈澈，她在剛剛的口水大戰中，完全是以壓倒性的劣勢，被啃成了一灘泥。
「小心。」沈澈快步走過來撈住她，滿足的臉上露出些許得意。「腿軟嗎？」
「滑了一下而已。」穆穆站穩身子，看著地下停車場里來往的人，急著想拉開他的手。
「你放手，這里這麼多人。」
「就是要人多才有效果。」他低頭對上她的視線，小小抱怨道︰「你不知道，我這兩天都快變成眾人眼中的棄夫了，今天我們必須高調亮相，闢謠。」
她被他逗笑了。「這樣曬恩愛很幼稚耶。」
「嫌我幼稚？」沈澈挑眉。「我還有更幼稚的呢，想不想見識一下？」
穆穆立刻提高警戒。「不要。」
這時，兩人身後幽幽飄來一道嗓音——
「老板，觀眾申請想看，可以嗎？」
穆穆一听就知道是八卦天後彭麗麗，不用回頭就知道她現在一定端著饒富興味的表情，不過穆穆沒想到的是，當她真的轉頭一看，她的神情卻收斂了不少，穆穆眼珠再一轉，馬上就知道原因了，因為陳沖此刻正與彭麗麗並肩站在一起。
「沈總早、穆組長早。」
陳沖的表情依舊是萬年不變的誠懇嚴肅，可已經知道內情的穆穆卻有一種很深的體會，知人知面不知心。
陳沖對著沈澈又道︰「對了沈總，有件事我想和你私下談一談。」
沈澈面不改色地點點頭。「可以，等一下直接來我辦公室。」
四個人一起搭電梯到了二十六樓。
「木頭，你回來上班啦？」一走出電弟，彭麗麗便對著穆穆小幅度地擠眉弄眼。「前兩天跑去哪兒了啊？」
穆穆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陳沖，也下意識地不想和他有什麼交流，于是往她身邊移動幾步，小聲回道︰「就……出去玩了兩天。」
「你少來了！」
兩個女人講著悄悄話，沈澈和陳沖便先行一步往辦公室前進。
兩個男人一走遠，彭麗麗馬上顯出本來面貌。「老板剛剛那春風得意的樣子跟前兩天烏雲壓頂簡直就是天差地遠，我不相信這樣的改變跟你沒關系。」
「其實沒什麼……就是有點誤會，不過都過去了。」
彭麗麗鳳眼一斜。「是不是因為……上次來公司找老板的那個卷發妖女？」
穆穆楞了一下才意識到她說的是宋芮琪，連忙擺擺手。「哎呀，不是啦。」
「你可要給我努力一點。」彭麗麗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那天我在旁邊看得都要內傷了，那女的一看就是居心不良，我告訴你，老板娘換人這種事我不接受。」
對于彭麗麗的關心她很感動，只是其中亂七八糟的原委她也不好明說，不過她卻感到存些疑惑。「話說回來，那天你的態度不太對勁，怎麼這麼沉穩？」
彭麗麗的臉上浮現一絲嬌羞。「人家的風格從來都沒有沉穩過，是因為那天被你發現我跟陳沖……嗯，有些害羞嘛。」
「哦，這樣啊。」穆穆這才想起那天的情況，表情有些僵住。
彭麗麗看著穆穆，有些愧疚地解釋道︰「我們感情這麼好，我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只是那個時候還是考察期，沒定下來的事我也不好說。」
穆穆的心一沉，試探地問道︰「那……你跟他現在是……定了？」
「我打算答應他了。」彭麗麗難得紅了臉。「感覺之前晾得他差不多了，最近這幾天他收斂了很多，嘿嘿，我決定見好就收，而且今天我還準備了一個驚喜要給他。」
看著興奮又嬌羞的彭麗麗，穆穆不知該如何應對。
拖著穆穆做為掩護的彭麗麗，來到陳沖位子，打開他的電腦，準備將他的桌面換成自己精心制作的LOVE照片時，目光卻被一個聊天視窗定住了，她因為太過驚愕手一松，原本拿在手里的USB因此掉落。
頓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的穆穆，也將視線定格在那個視窗上，只見最新的一條文字內容清楚寫著——
陳沖，駭客支持已經到位，你盡快將水木內部財務資料傳送過來，不要再拖了。
一時間，兩人安靜而愕然地站著。
而後，當察覺到穆穆的目光，彭麗麗猛地一下子關掉螢幕，慌張的道︰「木頭……這、這個恐怕是有人要陷害他，他不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他怎麼可能，不可能！」
穆穆看著方寸大亂的彭麗麗，有些心疼的安撫道︰「彭姊，你先冷靜，別急。」
「我很冷靜，我是怕你誤會。」彭麗麗飛快說完，突然醒悟般地看向她。「不對，你怎麼會這麼冷靜……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她的沉默讓彭麗麗的心猛地一沉。「你一定知道什麼，難不成他、他真的……」
「其實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穆穆思量了一下，還是老實說了，「老板之前會說公司面臨危機，其實是為了引出內奸，而老板他們已經查到了，那個人就是……」
陳沖低沉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是我。」
彭麗麗的目光驚疑不定，聲音也有些顫抖，「真的……是你？」
他點點頭。「真的是我。」
「你……」彭麗麗咬牙，白淨的手掌啪的一聲狠狠落在他的臉上。
至此，內奸事件在彭麗麗的一記耳光中落幕。
後來穆穆听沈澈說，陳沖在沈澈鎖定到他的IP時，就知道自己的行動曝光了，而這天早上他主動找上沈澈，則是要向他坦白。
然而讓穆穆十分費解的是，陳沖雖然是內奸，可是並沒有對外泄露水木的機密情報，這……這算是哪門子的內奸啊？
「是因為太早被發現所以沒來得及泄露嗎？」
「應該不是。」沈澈搖搖頭。「說真的，沒有出現核心資料被攻擊的警告，這說明了他只是動了點手腳，留下一些痕跡，而沒有真正駭進。」
穆穆覺得頭有點暈。「那他這內奸到底干了什麼啊？」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唯一做的事……就是被我們發現。」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沈澈揉了揉她的腦袋。「等有意思的時候我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