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也不知道是被折騰得身體累,還是被連番突擊搞得心累,隔天早上穆穆送晏姚下樓後,回到家就撲在床上爬不起來了,幸好晏爵會負責送晏姚去機場。
說起來對晏爵實在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沈爸爸突然來訪,以她面對長輩口拙腦殘的程度,她擔心自己無法解釋清楚晚上怎麼會有個陌生男人在她家一起霞吃,所以她唯一能麗的辦鏡是把晏墨進臥室里,和晏姚關在一起。
瞧這一晚上,先是因為她的誤判讓晏爵跟她一起驚慌,又因為她害得他也跟著惶隍不安,雖說後來她滿臉抱歉地把他放出來的時候,他依然溫和地安撫她沒事,可是那蒼白的臉色以及吃飯時低落的情緒,而且吃完飯他就急著離開了,分明跟她一樣受到不小的沖擊。
真是罪過啊罪過,找個時間一定要好好向他賠個不是……穆穆卷了卷被子,迷迷糊糊地想著,又沉沉睡去。
突地,她的好眠被惱人的門鈴聲打斷了。
穆穆申吟一聲,全身細胞都在叫囂著不要理會,偏偏對方好像要跟她作對一般,硬是把清脆鈴音按成了催命奪魂曲,這大早上,呃不對,是這大中午的誰這麼急啊?
她勉強睜開眼楮要坐起身,可是突如其來的暈眩又把她撂倒在床上,腦袋還一陣一陣抽痛著。
在持續不斷的門鈴聲催促下,她慢吞吞地爬起來,兩手抖啊抖的,好不容易拉好睡衣,她光著腳丫子,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前,眼楮往貓眼上一瞅,就看到沈澈微微變形的俊臉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嚇!這家伙不是出差去了嗎,怎麼這個時間會出現在這里?先不說他口中那個案子到底有多麼重要,他費盡心思把前女友找來幫忙,怎麼不趁機和她多相處幾天再回來?
就在穆穆因為想起這檔子事兒頗不是滋味,正在猶豫要不要假裝不在的時候,門外的沈澈突然伸手戳了戳貓眼的外視鏡,放大的手指頭嚇了她一跳。
「看什麼看,快點開門!」
成也貓眼敗也貓眼的穆穆不甘不願地開鎖,探出個腦袋瞅著門外的一人一行李箱,對于他明顯一下飛機就來這里擾民的行徑,她不滿的道︰「你怎麼回來了?」哪知道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她竟然說得有氣無力,毫無氣勢不說,嗓音還很沙啞,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沈澈濃眉一蹙,一手摶起行李箱,一手拉著她,轉眼間就進了屋。
他原本昨晚就要急著要回來,可是到了機場已經沒有班機了,他在機場待了一晚,今天一早就坐第一班飛機,幸好出國前他是開車到機場,這才能夠飛車趕來。
「喂喂,你這家伙……」
他把行李箱隨手一放,關上門,不等她把話說完,空出來的那只大手便不客氣地貼上她的額頭,隨即臉色一沉。「你在發燒。」
「啊?」被他扯進懷里的穆穆,試圖掙月兌他的箝制,卻發現渾身無力,她慢半拍地伸手模了模臉蛋兒。「沒有啊,我的臉不熱啊。」
「那是因為你的手心在發燙。」沈澈瞪一眼表情傻乎乎的人兒,視線下移瞅見她光腳踩在地板上,表情更加難看,身子微微一彎,就把她打橫抱起。
雙腳瞬間離地的感覺相當不踏實,穆穆下意識蹬了蹬懸空的雙腿。「你快點放我下來……咳咳。」
「閉嘴,嗓子都啞了就少講話。」他的語氣表情都相當不悅。「還有,都發燒了你居然還光腳亂跑,到底有沒有常識!」
受到人身攻擊的她不爽抗議,「我又不知道我發燒了。」
不願意再听她一副公鴨……呃,是母鴨嗓,沈澈抿著嘴不再回話,熟門熟路地把她抱進臥室,二話不說就把她塞回到還帶著余溫的被子里,接著用厚厚的棉被將她裹成一顆嚴嚴實實的樣子,「乖乖躺好。」
粽子小姐卻奮力蠕動著,不想配合。
她昨天晚上累得要命,沒注意到自己把衣服丟得到處都是,更嚴重的是,那件目標明顯的粉紅色蕾絲內衣此刻搖搖欲墜地掛在床角,距離沈澈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穆穆只覺得體溫又倏地升高了,偏偏她好不容易伸出去的手每次都被他抓回來塞進被子里,拜托,動作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迅速啊,等她抓到了那件內衣,不用他動手,她都會光速地藏回被子里,好嗎!
「別鬧了。」沈澈抓住她再度伸出來的手,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件粉紅色內衣映入眼底,他目光一黯,用指尖拎了起來。「睡覺最好不要穿……這個,暫時由我保管。」話音一落,他就拎著她的內衣離開了臥室。
穆穆攔截不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在他面前「真空」晃悠了這麼久,她羞窘到不行,唯一能做的反應就是奮力拉開被子,把腦袋也狠狠塞了進去。
沒多久沈澈拎著在客廳找到的醫藥箱再次回到臥室,表情又恢復一派坦然,他把感冒藥和體溫計拿出來,拉下棉被讓她露出臉來。「這樣悶著對身體不好,都發燒了還不知道要注意嗎?起來,吃藥。」
也不知道是悶得熱了,還是病癥這時候才漸漸發作,穆穆的臉緋紅一片,眼楮也有些酸澀,腦袋更是昏沉,只能隨他擺布。
被他攬在懷里量了體溫吃了藥,又硬生生灌了一大杯溫開水,穆穆才被沈澈再度放平在枕頭上,睡倦加上暈眩讓她沒有心思理會這個登堂入室、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家伙,閉上了眼楮,臨睡著前,她感覺到有一只微涼的大手,把額前弄得她癢癢的發絲輕柔的撥開。
沈澈看著很快就睡沉的穆穆,無奈地揉了下她的頭發。
在機場等待時,他已經上網找到讓自家老爸震怒的那則新聞影片,畫面中靠在穆穆身邊的男人只被拍到背影,他無從知道對方的身分,然而僅僅是背影,就讓向來善于控制情緒的他心里一陣陣奔涌著怒火,為什麼會去婦產科?為什麼跟那個男人那麼親密?又為什麼一整晚不接他電話?
沈澈揣了一肚子的為什麼,雷霆萬鈞地沖到她家,沒想到卻被病懨懨的她一下子打散了氣勢。
他從她的衣櫃里拿了一條方巾,弄濕之後擰吧放到她額頭上,這才放輕腳步走出臥室,掩上門後他從口袋里掏出震動個不停的手機。「喂,爸。」
「小子你回來了啊?」
「嗯,才剛回來,現在在穆穆這兒。」沈澈想著老爸昨晚肯定沒睡好,安撫道︰「關于昨天的事,我……」
「那都是誤會。」沈青山的語氣十分明朗,「穆穆是陪她朋友去看病,那男的是她朋友的堂哥,我都已經弄清楚了。」
「您怎麼知道的?」沈澈疑惑地鍵眉。「您打電話問穆穆的嗎?」
「咳,這你就別管了。」沈青山瞅了眼坐在身邊的老伴兒,正了正身子。「總之,你老爸我自有妙計。」
可惜沈母不買老公的帳,她湊到電話旁打小報告,「還妙計呢,你爸他昨晚上趁我睡覺的時候溜出去,八成是去找穆穆了。」
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的老頭兒難掩震驚。「你怎麼知道?!」
沈母沒好氣地瞥了老公一眼。「枕邊人不見了那麼久,我又不是豬,會睡得那麼死嗎?」
沈澈听著父母的對話,嘆道︰「爸,我不是要你稍安勿躁,說我會處理嗎?」
「你不曉得老人揣著心事會影響睡眠嗎?」沈青山不接受兒子和老婆的指控。「倒是你,你知道我昨天為什麼這麼沖動嗎?還不是因為看見穆穆在婦產科,結果最後卻是空歡喜一場。」
沈澈自然听出父親的言下之意,他坐到沙發上淡定地回道︰「不急,事情總要一步一步來。」
「少裝了。」沈青山眼底精光一閃。「別以為你放在門口那雙棕色皮鞋代表著什麼我不知道,穆穆還說是你忘了帶走的,你出門會忘了穿鞋嗎?哼,別以為你爸老糊涂!總之,我們都不是老古板,這一點老爸絕對支持你。
「拼事業固然重要,但是結婚這件事可不能拖,而且女人嘛,總是有點小脾氣小別扭,你都打入核心了,關鍵時刻把人拿下才是重點,生孩子這件事我勉強可以等到你們結婚後再說。」得意洋洋地撂完話,他瀟灑地掛斷電話後,單手支著下巴,開始思索起來。
沈母伸手推了推不動如山的老伴。「你剛剛說的關鍵時刻到底是什麼意思?快說,不要再裝深沉了。」
「誰裝深沉了,我本來就深沉。」沈青山對于老伴兒的評價相當不認同,申訴過後才道︰「昨天的事情讓我得到了啟發。」
「什麼啟發?」
他邊想邊加深笑意。「對了,咱們是後天要出國吧?」
「對啊,怎麼了?」
沈青山想了一會兒,戴上老花眼鏡,拿起平板煞有介事的操作。
「老頭子你一個人在開心什麼,把話說清楚啊!」
「別吵別吵。」他表情嚴肅地朝老伴擺擺手,神神秘秘地看了會兒螢幕,便拎著平板躲進了臥室。兒子,當老爸的只能幫到這兒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