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是要送人的嗎?我們可以幫您另外包裝。」櫃台小姐帶著甜美的笑容問。
「不用了,這樣就好了。」
「好的。」她親切地將物品交給客人,「先生,這是您所購買的巧克力。」
「謝謝。」
推開玻璃門後,曹子詡掏出鑰匙將車門打開。他把手上的巧克力盒堆疊到後座,這是第十盒,一個女人就算再怎麼喜歡吃巧克力,也不可能對這些感到不滿足吧?
真他媽的!「恐怖詛咒」非但沒有消失,還讓他天未破曉就開始上網搜尋國內專營頂級巧克力的店家,然後一家接著一家,精挑細選了好幾種口味。
他記得凡沐老修女說過魏心靖最喜歡吃巧克力,這對她而言應該會是最好的賠罪禮吧?
曹子詡剛停好車子,就看到幾個穿著黑西裝的人士從教堂走出來。那群人的陣仗和氣氛,顯示出到這里來絕非單純的動機。
當他和他們擦身而過時,其中有個高瘦的男子用一種銳利的目光直盯著他,很明顯的,他是這些人的領導者。
曹子詡對那男子不懷好意的眼神置之不理,他從容不迫的走入教堂。听到身後傳來了引擎聲,他刻意放慢的步伐立刻回復。接著,他直接前往凡沐老修女的辦公室。
他連門也沒敲就闖進去,劈頭便問︰「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凡沐老修女原本正低著頭、雙手合十的禱告著,但一听到曹子詡的聲音,她馬上從座位上站起,來到他的面前。
「他們……」她欲言又止,「子詡,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曹子詡微微皺起眉,有些不高興,「教堂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跟教堂沒有關系。」凡沭老修女急迫的說。
「只要您開口,我義不容辭。」他承諾道。
「你還記得心靖嗎?就是昨天帶你——」
「記得。」曹子詡打斷她,「她怎麼了?」他莫名擔心了起來。
「她現在處于很危險的狀況,我希望你能先把她帶在身邊。」她的語氣里透露著不安。
「那些人是因為她而來的?」他問。
凡沐老修女面容凝肅地點點頭。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她露出為難的表情,「讓她自己告訴你吧,我許諾過對這件事保密。」
曹子詡也不再多問,「她現在人呢?」
「教堂墓地的密室里。」
「什麼時候有那個地方了?」那是什麼鬼地方?他完全沒印象。
「一直都有,只是你從沒去過。」她催促道︰「別問了,你快去那里……心靖現在一定很害怕。」
老天,這里還真夠隱密的!有誰想得到教堂墓地里的倉庫後,竟然還有個暗門通往地下密室。這里連一盞燈也沒有,看起來就像是個早已經無人出入、荒廢許久的地方。
地下密室里頭異常寒冷,還有一股惱人的氣味。曹子詡拿著手電簡,小心翼翼地走下階梯。
「魏心靖,你在嗎?」他將燈光四處探照,大聲喊著。
突地,有個沙袋朝他飛來,幸好他身手矯健,一個俯身就輕易躲過了。接著,他往東西砸過來的方向投照燈光,並往前走去。
「是我,你在那里嗎?」
他看到一個快速閃過去的人影,伸手一抓,阻止魏心靖的逃跑。沒想到,她卻在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忍著痛,將手電筒照向自己,「是我啦!你咬夠了沒?」結果居然又換來一陣拳打腳踢。
「走開、走開!你這個惡魔!」她發狂似地大叫。
為了將她揮舞的雙手抓住,曹子詡也顧不得手上唯一的照明了,「惡魔也是會激起難得的慈悲心,但我不否認它正迅速的消退當中。」
「我才不稀罕!」
魏心靖因為掙扎而松落了修女帽,露出了她柔滑如絲的長發……上帝保佑!那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完美!
曹子詡緊緊抱住魏心靖抖動的身子,他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體溫,天知道她已經在這里受凍多久了?
「冷靜下來,你可以信任我。」他試著安撫她。
雖然他一點也不喜歡魏心靖那雙充滿防衛的眼眸,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底竟對這樣的她多了一絲疼惜的感覺。總有一天,他絕對會讓那怒火縈繞的光芒,變成熾烈的熱情光束。
听到他溫柔的語氣,魏心靖終于漸漸地平靜下來。
她靠在他厚實的胸膛,感受到多日來難得的心安……但曹子詡這個人真的可以信任嗎?如果她連一個陌生人都無法表現得堅強,那她又該如何面對高立達?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喘著氣抬起頭,態度依舊高傲。
「跟我走,這是凡沐老修女交代的。」曹子詡放開她。
魏心靖愕然了,「為什麼?」
「她說自己年邁的身軀已不堪負荷,再也無法保護你了。」他是在陳述事實,只是稍微加油添醋了一番。
魏心靖沒有再答話,仍是縮在一角謹慎地打量他。
他凝視她半晌,然後嘆口氣,「我為昨天的失禮向你道歉,我只是對你的來意感到疑惑,但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你的確不是簡單的人物。」
「這並不代表我就得跟你走。」她賭氣道。
事實上,關于昨天曹子詡帶給她的震撼,她曾經私下和凡沐老修女談過。凡沐老修女除了表示歉意,但也和她說明了曹子詡其實是個很有理智、很有孝心的孩子,若有任何狀況會危及父親的安詳之地,哪怕只是一絲可能,他也會用盡全力去保護。
「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我和你才見第三次面,你為什麼要陰魂不散的糾纏我?」
曹子詡聳聳肩,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再順手拍了拍自己的牛仔褲。
「也好,你就繼續待在這里吧!」他撿起手電筒,「我想你也不需要這個,你應該已經很適應黑暗了。」
眼看他真的準備離開了,魏心靖立即露出驚慌的表情。
「等一下……」她拉著曹子詡的褲腳,「別把我丟在這里。」
「那就走吧!」
該死,又是這一句!她真想往曹子詡結實的窄臀用力踹上一腳!
當那雙湛藍的眼眸少了怒氣時——或許,是有些迷人的……
這一帶的郊區人煙稀少,平坦的道路上只有幾盞微弱的路燈。從繁華的都市漸進靜寂的自然風景,滿身的塵灰仿佛都能一並洗淨,就連頭頂上的星辰也異常耀眼。
曹子詡從車上拿出遙控器,大門便應聲開啟。他駕著銀白色的法拉利,平緩地駛進寬闊的花園,繞過中央的噴水池直達前方的建築物。
「下車。」他清晰道。
「這是……你住在這里?」魏心靖沒有動作,不由得呆愣地直盯著眼前那偌大的別墅。
他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有疑問嗎?」
「你看起來又不像有錢人,而且這未免也太……豪華了點。」
「你才見了我第三次面,又怎麼能斷定我住不起這樣的房子?」他回敬她。
魏心靖不覺紅了臉,看他繞過來替自己打開車門。誰教他老是一件牛仔褲和襯衫就出現在她眼前,頂多只能猜想他是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哪能聯想到他竟然會住在這樣的豪宅里?
「也不看看你的穿著。」
曹子詡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他身穿灰白色系的格紋襯衫,外頭搭配一件深黑色的精致背心,一雙長腿套上靛藍、刷破仿舊牛仔褲,鞋子則是粗獷有型的淺咖啡色馬靴。
他一笑置之,「這是低調的奢華,大家都說我就算不穿衣服,也看得出我所散發的貴族氣息。」
「如果不是你那份自以為是的風格太過耀眼,我或許還勉強能注意到。」她仍不為所動。
「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與你的唇槍舌戰上,快下車。」
他雖然臉上帶著笑,但語氣卻充滿了命令。改天他也許會告訴她,自己這一身的行頭,可能比她衣櫃里的十套洋裝都還昂貴。但他看了看魏心靖的黑袍……他懷疑她會有那種衣服。
魏心靖終于百般不情願地下了車,但他又叫住了她。
「這些拿去。」曹子詡從後座捧了一堆方形的盒子硬塞給她。
她壓抑許久的憤怒再度燃起,「我被你拖來這里,連自己的一件行李也沒帶,為什麼還得幫你拿東西!?」
他卻對她的怒火沒有多加理會,頭也不回的走向前開門。
「那不是我的東西,是給你的賠罪禮。」打開門時,他說。
「我的……什麼?」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說第二遍。」
魏心靖這才低下頭,仔細看清楚盒子上的圖案和字體。全是她最喜歡吃的巧克力,難怪她覺得突然心跳加速……是因為這些迷人的甜品,才不是因為那個道歉也讓人感受不到誠意的家伙!
「這還差不多。」她粲然一笑。
但踏進門後的景象,又讓魏心靖再度傻眼。現在明明是二十一世紀,她卻活像置身于遠古時代一般……光是那幅佔滿了整片牆的石雕字板,就讓她啞口無言,更別提那剛從玄關進來就被驚嚇到的紅檜木雕人偶燈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