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上就是司子衿的初戀過程。
其後,司子衿到醫學院報到,經過七年時間,從見習、實習到畢業,考上醫生執照、到教學醫院報到當住院醫生,正式踏上醫生之路……
說真的,司子衿在醫學院的行情還算不錯,後來也交過一、兩個男朋友,可卻沒有一個持續過半年。也許是因為大家既忙功課,又要忙實習,還要準備醫生執照考,與其約會不如回家睡覺——各睡各的。
司子衿也想過或許是因為她一朝被蛇咬、也許是因為她再沒遇到能讓她心動的男人了,所以才會一路至今,男友總不如老友。
她可能沒時間約會,卻一定會有時間留給羅天倫和謝曉霓。尤其是在青決定訂婚之後,他們三人組踫面的頻率更從每月一次變成二至三次,地點通常是在司子衿的房間。
只是,司子衿在知道青青要訂婚之後,心里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青青根本就還是個小女人,為什麼突然就要嫁作人婦了?老實說,她還沒法子適應這種轉變。
「話說回來,你姊干嘛那麼早結婚?」現在在當醫療業務,幻想著以後司子衿當上醫生後,會成為她最大客戶的謝曉霓問。
「會不會是有了……」羅天倫竊笑道。
「我姊沒懷孕啦。純粹是我未來姊夫大了我姊七歲,他家里催得緊。加上最近又有另一個小開追我姊追得很勤,我未來姊夫緊張了,所以才催著我姊結婚的。」
「她要結婚了,你們兩姊妹恢復以前無話不談的情況了嗎?」謝曉霓咬著吸管問。
「沒有。自從她出國、我忙學校功課之後,我們就生疏了。雖然也說話聊天,但已不像以前那樣什麼事都聊了。」司子衿嘆了□氣。
「這一切都是因為可惡的季揚。」謝曉霓拍了下桌子。
司子衿皺了下眉,因為發現自己的心髒還是會對這名字有所反應。可惡!都經過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會這樣?初戀後遺癥果然可怕,遺害千年啊!
「那你要當伴娘,對嗎?」如今留著過肩長發的羅天倫湊過來問。
「是。」司子衿一想到伴娘禮服,驀地打了個冷顫。
西方禮服既露肩又露背,搞得她其實比較想穿伴郎服。
「下次再去試禮服時,記得拍照,我才能給你意見。」謝曉霓說。
「喂,我跟你們說……駱奇他們的樂團明天在百貨廣場有簽票會。」羅天倫撞了下謝曉霓。
「簽什麼票?」司子衿也湊了過去。
「駱奇樂團的世界巡回演唱會紀錄片要上映了。後悔了吧?誰知道駱奇會跑去搞樂團,全球粉絲多到爆啊。」羅天倫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司子衿。
「我是真的有點後悔啊。如果當初跟他保持良好關系的話,現在想要多少簽名就有多少。這樣對我以後的看診人生鐵定大有幫助啊。」司子衿嘆了口氣表示遺憾。
「你現在渾身消毒水味,一點浪漫情懷都沒有。」謝曉霓推了下司子衿。
「你沒想去找駱奇嗎?」
司子衿抬頭看向問話的羅天倫,伸手掐了下他的臉頰。「你發神經喔,駱奇成名之後,想跟他認親戚的人還會少嗎?我現在出現只會被一腳踢開。」
「那你覺得駱奇會認得我嗎?」羅天倫眼巴巴地看著司子衿。
「他干嘛要認得你?你改愛他那一型了哦?我以為你愛眼鏡酷男。」
「我舅——也就是本人現在的老板,叫我明天去幫他女兒排隊簽票,萬一駱奇認出我來,那該怎麼辦?」
司子衿看著羅天倫抓著他那頭發質超好的長發,翻了個白眼後說道︰
「你想太多了。從一顆光頭變成可以拍洗發精的形象,駱奇除非暗戀你,才會認出你。」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真的很尷尬啊。」羅天倫用手卷著發尾說道。
「你尷尬個屁,都幾年前的事了,算上世紀了吧——」
「喂,我一直想問你……」謝曉霓打斷司子衿的話,用手肘撞了人一下。「你後來還有季揚的消息嗎?他不是很尊敬你爸嗎?真的沒聯絡了嗎?」
雖然司家現在只有他們幾個在,可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有人回來,听到他們的對話,所以司子衿還是壓低了聲音︰「他當兵時,跟我爸多少還是有聯絡。听說剛到美國的前幾年,也打過電話給我爸。我最後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已經在創業了,我爸說他很看好季揚,說他的那個綠能公司如果有人賞識投資,季揚能賺到別人好幾輩子的收人。」
司子衿看到謝曉霓和羅天倫的眼楮同時一亮,完全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
對于還在念研究所的羅天倫以及剛上班領著22K薪水的謝曉霓,甚至是像她這個還不會賺錢的醫生來說,幾輩子的錢,听起來跟天方夜譚的意思是一樣的。
「其實季揚出國也好,後來不是有家雜志報導他媽媽吃藥喝酒後在名品店大鬧的事情嗎?」羅天倫小聲說。
司子衿點頭表示知情,因為青青看到那則報導時還找她聊了一下。從青青的語氣听得出來,青青根本不知道季揚的家庭背景那麼不單純。
那一刻,司子衿又有了一種好像自己對季揚來說是比較特別的感覺。但現實就是,他劈腿愛青青這事,也是真的。
「好了啦,你們不要再說季揚了。」司子衿不耐煩地揮手說道。
「你姊有幫你找伴郎嗎?」謝曉霓挑眉問。
「伴郎是姊夫那邊找的。說伴郎人在國外,婚禮前才會趕回來,所以彩排就是我一個人在那里呆站。」司子衿哀嚎一聲,躺回床上翻滾。
她寧願在現場學強尸跳,也不想象雕像一樣站在那里啊。
「伴郎如果是好貨色的話,記得喔記得喔記得喔……」謝曉霓朝司子衿亮出超大笑容。
「如果他不喜歡女人的話,那就介紹給我。」羅天倫雙手合十地看著司子衿。
「你跟你那個分了?」司子衿努努了嘴。
「我們從沒開始過。」
「是,只是炮友。」謝曉霓用了然的表情看著羅天倫。
「你思想怎麼那麼低級,我們只是純純的……」
「純到沒牽手、擁抱或接吻哦?哈。」謝曉霓冷哼一聲。
「反正我們沒你那麼下流啦。」
司子衿看著羅天倫跳起來打謝曉霓,兩人在房間內追逐的樣子,忍不住傻笑起來。還是老朋友好,怎麼樣耍幼稚都不用顧慮別人的眼光。
「拜托!我哪下流,我還是處女耶。」謝曉霓又跑又叫。
「這位小處女,說話可以小聲一點嗎?可能有人不想知道你不是——」
鈴鈴鈴,手機鈴聲打斷了司子衿的話,她接起電話。
「喂,青青喔。找我什麼事?」
「你待會不要忘記過來作臉喔。」
「不能故意忘記嗎?」司子衿慘叫一聲,完全不想坐在那里被人模來模去。
「你姊夫幫你付的費用,說要謝謝你當伴娘。」
「跟他說包紅包就好了啊。我缺錢,不缺做臉啊!」
「子衿……」
「好啦,我等下就過去。」她對青青的求情向來沒轍。況且,未來姊夫的好意,也不能拂逆吧。
「謝謝你。」
「干嘛客氣啊,待會見。拜拜。」司子衿掛上電話。
「干嘛?」羅天倫舉手發問。
「去做臉,當美到爆的伴娘。」司子衿無奈說道。
「放心,我保證明天事業線不會擠得比你明顯。」謝曉霓挺一下胸。
「你盡量擠,祝你找到深陷其中的人。」司子衿看了下手表,踢了他們一人一下。「走了,散會。明天喜宴見。」
一同離開家後,司子衿朝他們兩個一揮手,獨自走在路上,不小心看到了駱奇樂團拍的啤酒廣告貼在便利商店的門上。
其實,她大一、大二時還和駱奇聯絡過。
後來,他研究所畢業當兵去,她功課忙到天翻地覆,偶爾還有一、兩通簡訊,後來就失聯,再後來——駱奇就出道,一炮而紅了。
知道駱奇發片的那天,她在網路上尋找著季揚這個名字;但是,除了季揚當時在國內發表過的東西和一些研究之外,始終沒有新的消息。也許他到國外用的是英文名字,查不到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知道季揚現在怎麼樣了?青青都結婚了,會不會季揚連孩子都生了?
人性果然很賤,得不到的就會思思念念。如果她現在看到季揚禿頭外加腦滿腸肥,可能會放鞭炮、捐功德款感謝神明保佑吧。但她現在看不到他,所以她就會想象他事業有成、風度翩翩的模樣。
只是說他如果維持得那麼好,搞不好早就離婚三次又再婚了,就算他們再遇見,也沒打什麼機會發展吧。
司子衿驀然停下腳步,覺得頭上有只無形的烏鴉飛過。
她居然還會希望有機會跟季揚發展!她上輩子究竟是欠了他多少情債?!
一切不過就是「得不到」三個字在作祟吧!再不然,就是放寒假,時間太多。
等到她開學,或者明天婚禮忙昏頭,她就再也不會想起季揚了。
一定是這樣的。司子衿在心里告訴自己,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前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