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通商會消失得離奇,走訪了組成商會的各個東家,他們也是一口咬定商會就是被雷擊,要不就是推諉自己只負責出銀子,並不管事,對死傷人員該有的撫恤及補償也都有做到,並沒有任何違反律法之處,這些與知府許明昌提供的口供一致,時觀也只能罷手,否則就會被告一個擾民了。
當然,時觀也沒有笨到去相信這些表面的事,但這樣等于調查沒有結果,他只能全盤接受許知府提供的證據去向皇上回報,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也顯示了他的無能,屆時宮里那些反風城王的大官知道這件事,一定又會大書特書。
即便吊兒郎當如時觀也是好面子的,所以他相當「順應民意」的發了一場脾氣,氣沖沖地回王府。
到了晚上,時觀像是賭氣一般,擴大了夜宴的規模,城里那些貴族男女自然聞風而至,這一天不知道又氣白了多少個長輩的頭發,明日彈劾風城王的奏折大概又會如雪片般飛往京師吧。
身為主人的時觀也難得出現在大廳,因為今日王府請來了享譽風陵七州的名伶鳳菲兒獻舞,這也是吸引如此多賓客的主因之一,甚至連平時對風城王奢靡作風不屑一顧的人都折節而來。
而賓客之中最風雲的就數人稱「東雲四大才子」的趙義、時君熙、錢貫中及許智,四人未必都來自風陵七州,身分卻都不凡,許智還是許知府的親生兒子,一般來說這種夜宴他們是不屑參加的,怕與那些軌褲混在一起有辱清名,但這次為了鳳菲兒,反倒是許智主動相邀,才讓四大才子齊聚王府。
時觀的身分要比這些人都高多了,他並不會主動去攀談,大多是想要巴結他的人會自己來敬酒說笑,所以那些自命清高的人與時觀這些自甘墮落的,明顯成了兩個團體。
不一會兒,奏琴的琴師退了下去,改由手執古琴、琵琶、二胡、洞簫的幾名白衣少女上場,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全集中到大廳中央,囂鬧的聲音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鳳菲兒要登場了。
一聲琶音飄揚,如銀瓶乍破,激越的樂聲一下子揪住了所有人的心神,跟著所有樂器合奏,如鷹鳴的洞簫之聲落下後,一名身著彩衣、身段竊窕的女子輕盈的飛越而出。
這便是鳳菲兒了,風陵七州第一舞伎,只見她隨著音樂舞動,抬手、彎腰、旋轉、跳躍,每個動作都是那麼的流暢美好,再加上那傾國傾城的容貌,只要眨一下眼就讓人心悸,唇角一勾便令人迷醉。
她的舞蹈並不落俗套,而是別具一格,如花蝴蝶般在賓客之間飛舞,來到四大才子的面前時,音樂恰好到了幽怨之處,她拋給四人的眼神如泣如訴,幾乎讓他們都要為她把心給掏了出來。
尤其是許智,他迷戀鳳菲兒已經很久了,卻從來沒有機會與她如此接近,幾乎是在她靠近的時候,他就伸出手想輕撫心心念念的可人兒,不過被她一個輕巧的旋身閃了過去,只留下迷人的香氣,令他扼腕不已。
接著鳳菲兒舞到了時觀面前,音樂轉為輕快,她如同一只百靈鳥,躍動扭腰好不可愛,嘴角牽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更是迷死人了。
可惜許智所在的位子只能看到鳳菲兒的背影,而與她正面相對的時觀,卻似個鄉巴佬一般,極為殺風景地擊掌喝采便罷,還不斷說些美人獻舞不甚銷魂的渾話,氣得某些以才名為傲的才子們渾身發抖,認為他褻瀆了鳳菲兒。
終于,一曲舞畢,鳳菲兒停下了舞步,向宴會的主人風城王一福。
時觀一臉壞笑的瞅著她道︰「跳得好!不枉費本王花費重金請你來。這長得也不錯,身段更是一流,不如今晚陪陪本王吧。」說完,他猛地伸手將人拉入懷中,惹得鳳菲兒驚呼一聲。
賓客們見鳳菲兒被風城王給欺負了,莫不發出驚訝的低呼,只是大部分人礙于風城王的權勢地位,不敢多說什麼。
不過那些原本就與風城王不對盤的人可就沒那麼隱忍了,以許智為首的四大才子首先跳了出來,正色喝道︰「王爺請放開鳳姑娘,她賣藝不賣身,請王爺自重。」
時觀與他們的年紀差不多,但時觀的氣勢硬是高出他們許多,他根本不把幾人當一回事,還故意在她的縴腰捏了一把,一臉邪惡地笑道︰「賣藝不賣身本王更喜歡!她收了本王的錢,就是本王的人了,她都沒叫了,你們叫什麼?」
「鳳姑娘,你有什麼委屈盡避說出來,我們會替你作主的!」許智心疼的對一臉委屈、眼眶含淚的鳳菲兒說道。
「我……」
鳳菲兒才剛開口就被時觀打斷——
「鳳菲兒,別忘了你幾名侍女都還在本王的府上,本王瞧她們幾個姿色也還不錯,還是咱們幾個來個大被同眠?」
「不!」鳳菲兒倒抽了口氣,她與那幾名白衣少女名為主僕,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們情同姊妹。
「所以你今晚到底陪不陪本王?」時觀有些不耐地道。
鳳菲兒哀怨地看了表情不豫的許智一眼,再看了看時觀,最後銀牙一咬。「菲兒……任憑王爺安排。」
時觀摟著鳳菲兒,得意地朝場中眾人揮了揮手。「好了好了,鳳菲兒舉世無雙的舞技你們也都看過了,接下來繼續狂歡,本王玩的和你們不一樣,就不奉陪了。」說完,他就要攬著佳人回房,一副色中餓鬼的樣子。
許智看不過去,出聲攔阻道︰「王爺此舉無異強搶民女,我們會向京中反應的!」
時觀冷哼一聲,「你是許知府的兒子吧,你爹都管不了我,你管那麼多干什麼?小心太多嘴,明日本王讓你全家在風陵七州再無立足之地!」
撂下話後,時觀懶得再理會臉色鐵青的許智,大大方方的帶著鳳菲兒回到自己房中,在房門關起的那一剎那,時觀相信自己听到許智內心的怒吼。
一進房,原本我見猶憐的鳳菲兒馬上端起一張冷臉,不客氣的一把推開了時觀。「你演戲就演戲,為何要毛手毛腳?」
扮成鳳菲兒的解煙這一路上被他又捏又模的,卻又無法吭聲,簡直氣死她了。
「今天若是真正的鳳菲兒,本王還不想模呢!」時觀一點也不介意她的薄怒,只覺得這小妞生起氣來別有一番風韻。
意思就是,因為今天是她解煙,他才會上下其手?她也知道王府不是沒請過鳳菲兒來獻舞,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把人給帶進房中,這是否也證明他確實對艷若桃李的鳳菲兒沒有非分之想?
解煙表情有些難解的瞪著他,這個臭男人無時無刻都要撥撩她一下,非要破壞她的冷靜才甘願。
她的反應讓時觀很滿意,他也確信這小妞對自己並非無意,否則那一夜她不會願意陪他入睡,偶爾撩撥一下她,也不過是情趣,所以並沒有步步進逼,只是饒有興致地轉了個話題,「本王想不到你那麼會跳舞。」
听他的語氣正經了幾分,她才放緩了表情,正色回道︰「身為一個影衛,什麼技藝都要精通,否則如何扮得像。」
「什麼技藝都要精通……」他撫了撫下巴,打量了下她現在華麗的裝扮,語出驚人地問道︰「那你會不會吞劍、跳火圈?」
「什麼?」解煙不由得楞住,以為自己听錯了。
「還是來一招胸口碎大石給本王瞧瞧?」用這件舞衣來胸口碎大石應該不錯,只是她那不知是真是假的胸部會不會跟著消氣……時觀頗有些惡趣味地想著。
「你……」她終于意識到他又在逗弄她,不禁氣結,一張俏臉又沉了下去。
「好吧,和你鬧著玩的。」他哈哈大笑,終于言歸正傳,「你說,本王搶了許智的心上人,他會如何反擊呢?」
解煙拿他沒法,沒好氣地回道,「許知府派兒子來,可能只是想來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不過許知府恐怕沒料到兒子蠢如豬,竟然會同你爭風吃醋,更沒想到你這般奸詐,恐怕要被你倒打一耙了。」
「那本王就等著看吧,時間也差不多了……」時觀才這麼說著,外頭還真的喧嘩了起來,而且一陣腳步聲匆匆忙忙的往他房間而來。
時觀與解煙對視一眼,前者是智計在握的自信,後者則是隱隱有些佩服,這個男人的算計,她估計可能連燕峰大哥都要自嘆不如。
不一會兒,腳步聲停下,應該是被擋在了院外,然後福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啟稟王爺,廳里的賓客似乎有人中了毒,鬧騰起來了,王爺要過去看看嗎?」
時觀低低一笑。「許智這家伙果然沉不住氣,這麼快就出招了,是不是怕拖了太久本王會吃了你?」
解煙杏眼圓睜,啐了一聲,她身為影衛的冷靜,在他面前是別要想維持了。
「少唆!這不就是你要的結果?只不過用下毒這個理由,許智當真是恨你入骨了。」
「本王自覺得滿討人喜歡的,許智真是不懂事。不過經過本王這回的教,他很快就會成長了。」他朝著她眨眨眼。「鳳美人兒,乖乖在床上等本王回來臨幸啊!」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