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岳勛也察覺到不對勁了,何時騷動聲不再,變得如此安靜?他緩緩轉過身後,驚見由羅靖磊跟潘伯彥陪同,兩個柳宛宛正穿越主動讓開的眾人,來到他的面前。
「嘖嘖嘖,真是奇怪,單親王這麼大陣仗的來替被醫死的單親王妃討公道,還說什麼殺人償命?可是,單親王妃非但沒有死,還有兩個,」羅靖磊拍拍額頭,再受不了的搖搖頭,「難道死的是第三個?」
單岳勛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整個人也呆若木雞。
此時,兩個柳宛宛中,其中一名站上前,唰地一聲,撕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那是一張極為精致的女性臉孔,百姓們頓時發出驚呼聲。
見狀,柳王爺連忙跑過來,看著另一名,激動的啞聲道︰「你是宛宛吧?」
柳宛宛眼中淚水頓時落下,「爹,是女兒,可是,若不是相爺,女兒已經被自己的丈夫給毒死了。」
眾人嘩然,嘰嘰喳喳的批判聲陡起。
單岳勛臉色一變,「你在胡說什麼?」
「我胡說?這位姑娘易容成我,潘太醫先讓這位身形與我相似的姑娘喝下解藥,在你趁機喂加了毒藥的藥湯時,她才能沒事,才能適時的在潘太醫轉移你的注意力時,咬下事先備好的黑色血袋,我全看見了,我躲在窗外,我全看見了!」她說到後來,痛哭出聲。
柳王爺怒不可遏的看著臉色發白的單岳勛,「你不是人!」
「來人,將謀殺王妃的單親王抓起來!」梅城桓冷冷的瞪著他,「你放心,除了這個罪,還有謀殺本相爺的事,爺也會跟你一起算,一定讓你人頭落地!」
「哼,你以為我會束手就擒?」他黑眸一眯,拿了一只哨子一吹,四周卻沒動靜,他再吹,再吹,怎麼可能?!
「單親王在叫你的暗衛嗎?很可惜,我的人早一步全解決了,你的哨子是白吹了。」梅城桓笑著搖頭。
「你!」單岳勛眼中冷光一閃,驀地拔刀飛掠向梅城桓,鄧風等人立即上前護衛,單岳勛帶來的幾名侍衛也跟著拔刀沖上前。
鏘鏘兵刃交擊聲一起,百姓們眼見打起來,急急的逃開,就怕刀劍不長眼。
羅靖磊也要潘伯彥帶著假的王妃先上馬車閃人,他可沒忘記這個身材平板的替身還有另一場必鍵戲要上呢,至于柳宛宛也讓柳王爺急急呵護上了馬車,想來,她是不會再回單親王府了。
單岳勛冒火的拚命殺向梅城桓,梅城桓立刻要傅雨柔退回相府內,他要親自殺了單岳勛。
傅雨柔不放心,站在門後,看著梅城桓與單岳勛打得難分難解,她一顆心跟著忽上忽下。
單岳勛知道自己再打下去,沒有機會殺了梅城桓,黑眸閃過血色冷芒,他突然從衣袋拿出一只暗器朝梅城桓射出,同一時間,卻以左手拿出另一只薄薄的齒狀刀片射向在門口探看的傅雨柔。
他冷笑出聲,「梅城桓,看你來得及救你的女人——」「噗」一聲,羅靖磊從他後方一刀刺穿他的身體,他難以置信的回頭看他一眼後,吐血倒地,也咽下最後一口氣。
梅城桓一手打掉暗器,但再回頭,一只暗器已射向嚇傻呆住的傅雨柔……
來不及了!他臉色丕變,飛身過去,擋在她的身前,「噗」地一聲,暗器射入,他臉色蒼白的倒下。
「不要!」傅雨柔淚如雨下的想撐住踉蹌倒地的梅城桓,卻徒勞無功。
段宇跟鄧風已經沖了過來,也不知道是誰一把撕開梅城桓的衣服,在看到那似曾相識的暗器時,兩人立刻看向傅雨柔,安心的拍胸一笑,「還好,又是狼蛛毒,你能解的!」
傅雨柔的淚水還掛在臉上,但她笑不出來,那種毒入五髒六腑的椎心痛楚,她在替梅城桓治療時,可以完全的感受,何況,現在的她與當時的她不同,她愛上他了,她哪舍得他那麼痛啊。
梅城桓什麼都算到了,就是沒想到單岳勛身上還有狼蛛毒的暗器,但是——
「你們可以先扶爺回屋內治療嗎?為什麼只要踫上這種毒,每個人都變得慢吞吞了?!」他說著又想冒火了,這一冒火,傷口的毒就發,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原來如此。
傅雨柔粉臉兒一紅,也想起當時是怎麼小整他的。
說起傅雨柔當時的「慢吞吞」,段宇跟鄧風也忍俊不住的想笑。
「傅雨柔,該死的,你可別在這時候走神,還有你們——」梅城桓痛得直咬牙,他說不下去了。
羅靖磊也蹲在一旁,笑咪咪的說著,「這次,我總算可以親眼看看傅姑娘是怎麼治療你的,若再加上待會兒要上演的另一出戲,我此生應該了無遺憾了。」
梅城桓好無言,交友不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傅雨柔的眼神與第一次看到受傷的他時截然不同,充滿愛意與不忍。
好吧!受這個傷,可以前後比較她的愛與不愛,也算值得了。
太後寢宮,四處可見華麗尊貴的氣派,但此時的氣氛凝滯,皇太後坐在椅上,心里的怨怒正在沸騰,單岳勛死了!怎麼就死了?雖然,他也施了暗器重傷梅城桓,但尚未傳出他的死訊。
「太後,太後,不好了!」
一名太監突然快跑過來,但不止他,接著又一連來了好幾名太監,原來,一只只飛鴿飛進了她位在近郊議事的私宅,信鴿送來的訊息幾乎大同小異,皇帝公布的那份貪瀆名單,證據確鑿,各地方近百名官遭去職入獄,各地百姓振臂歡呼,說是皇帝跟輔國大臣的德政。
先是單岳勛,接著是與她交好的世族大臣,梅城桓硬生生的斬斷她的左膀右臂,如此一來,其他朝臣絕對噤聲,再也不敢與小皇帝為敵!
她心底一寒,沒想到梅城桓老奸巨猾,算計得如此深沉。
寢宮里,幾名宮僕你看我,我看你,在太後身邊當差,也看了許多污穢事兒,也很清楚有多少人是靠著太後的庇蔭封官晉爵的,但近些日子,這里乏人問津,連一名朝臣都沒過來,今日再加上單親王橫尸街頭——太後恐怕氣數要盡了。
皇太後雙手握緊,她也感到不安,但她冷眼一掃,宮僕們皆心驚膽顫,「全部給哀家退下——」
「不好了,太後,不好了,皇上帶人來、來捉太後……」
一名宮奴一邊跑進來一邊大喊,見皇太後瞪向他,嚇得他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後,不敢再說話。
蕭景佑在梅城桓、羅靖磊及幾名權臣、隨侍等人的陪同下,大步進入寢宮。
「來人,將太後抓進天牢,等待審判。」
蕭景佑雖然害怕,但一想到梅城桓身中狼蛛毒,在傅雨柔暫時止毒下,仍陪著他一起來捉太後,他的頭就抬得更高,腰桿挺得更直,因為他是紹熙王朝的皇帝啊!
皇太後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再看向臉色微微蒼白的梅城桓,「真可惜!你沒死,不過,你想慫恿幼帝,滅了哀家,想從我們這一對孤兒寡母的手中奪權稱帝還早呢,皇帝雖小,但他聰穎,不會被你所利用,是不是?佑兒?」
「太後真是老了,記憶很差,幾年來你何曾這麼親密的喊皇帝一聲『佑兒』?夠了吧,興風作浪多年,如今說再多,也只是徒逞口舌之快,毫無意義。」梅城桓一點都不想听她廢話,為了走這一趟,單岳勛那一只暗器還卡在他身上呢。
羅靖磊揮揮手,「皇帝下令抓人了,還杵著干什麼?」
幾名侍從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的扣住太後雙手,她大怒,「放肆!憑什麼抓哀家?憑什麼?哀家不服,不服!」
突然,一名身形矮的老太監腳步蹣跚的走進來,皇太後一看到他,臉色悚地一變,「怎麼可能?崔公公?你、你是誰?!崔公公死了,他明明死了!」
「如妃娘娘,不對,太後娘娘,奴才把娘娘所做的一切惡事全向皇帝跟相爺說了,娘娘,你就認罪吧。」崔公公聲音沙啞而疲累。
「你這個賤奴才,你怎麼沒死,你怎麼沒死!」她瘋狂的朝他怒叫。
「太後當年利用祺貴妃的受寵,長期喂毒給皇帝,再發動宮變,假擬聖旨,害死太子一家——」梅城桓考慮到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宜外傳,遂要所有閑雜人等全退出宮外,他再看向羅靖磊,他們先前已經下了某個決定,有些秘密就讓它永遠成為秘密。
羅靖磊勾起嘴角一笑,示意小皇帝也跟他離開一下,「相爺要說太後yin亂後宮的一些內幕,呃——內容驚悚又yin穢,皇帝年紀尚小,這一段,先避避。」
蕭景佑小臉微紅,他是在皇宮里長大的,多少也耳聞太後與單親王之間的荒唐事兒,他是不想听,便與羅靖磊步出宮外。
寢宮里,就剩皇太後跟梅城桓兩人面對面。
「太後,有些事兒,老天爺長了眼,所以,太子的遺孤至今仍活著好好的。」梅城桓一開口就是一個震撼消息,她臉色一變,「怎麼可能?你胡說!」
「信不信隨你,但崔公公已經招了,小皇帝不是先皇所出。」
她倒抽了口涼氣,「這——這筆帳就不該算在哀家身上了。」
他一挑濃眉,「是嗎?但崔公公說——」
「那死太監胡說什麼?他知道所有事嗎?!當年祺貴妃知道皇上身子有異,不易生子,但她想懷上龍子,她想當皇後,她才費盡心思的以各種方式脅迫太醫不得將皇帝無法生育的病情透露給任何人,即使是皇上也不行,」她連珠炮的咬牙怒道︰「是她找了男人入宮,與人有了首尾,才生出二皇子這假龍子,那個男人,在祺貴妃確定受孕後,就被殺死棄尸了,從頭到尾,都不干哀家的事!」
原來如此,他神情不動的看著她說︰「但你知情。」
她冷笑,「對,但皇上愛她,哀家又何必多事?」
「也是。」他突然走上前,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將一顆藥丸塞入她口中,迫她咽下。
她臉色一變,咳了咳,「你給我吃了什麼?」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年你讓人喂了崔公公什麼,我就讓你吃了什麼。」
他笑了,但這笑帶著殘佞,讓她寒至心底,還忍不住的起了一陣哆嗦,然後,
她色如土灰,因為,她想起來了,那一年,擔心崔公公說出對她不利的事,她讓人喂了他啞藥,又砍殺他數刀,讓他慢慢的流血致死。
但後來,梅城桓追查舊案,查到了崔公公,可是,剛剛的崔公公——「他能說話了?」她的聲音開始沙啞,喉嚨發痛。
「他只是一個戴了人皮面具的崔公公,當然能說話。」他笑。
「你——」她一手扣著脖子,痛苦的跌坐地上,她喉嚨好痛,她發不出聲音來。
梅城桓蹲來,冷冷的看著她,「其實我沒有找到崔公公,但進宮前,有一名眼生的太監淚如雨下的到相府去找我,他說他是從你身邊逃過死劫的一個小太監,他知道崔公公的一切遭遇,他答應崔公公要揭發你的惡行,但他太害怕了,尤其在知道太後的人也追到南城去,他不敢留在那里,便讓他的人偽裝成崔公公的模樣牲了,他又回到宮里——等待機會,等到今天。」
她只能恨恨的瞪著他,她的喉嚨好像被人拿著火在燒,這把火還往她的五髒六腑去。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等著被處死後,看看會有多少因你而死的亡魂來找你聚首吧!」他冷冷的道。
皇太後的臉色瞬間化為慘白,她害怕的看著四周,淚流滿面的要說話,但她啊啊啊的說不出話來。
她只能在心里吶喊——
不要!不要!不要過來!哀家不是故意的,皇上,我不是故意的,祺貴妃,不要,不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走開,你們走開!鳴鳴鳴……
梅城桓蹙眉,看著她跪著東求西求,拚命的磕頭。
不管皇太後是否借機裝瘋,想逃過死劫,一個月後,她在天牢中撞牆自盡,結束她罪惡yin穢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