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潤帶著白棠心和小桃回到了松石鎮的將軍府,周太太領著青芽特意來給白棠心道歉,花娘子也跟著來了。
青芽的本意是為了白棠心好,卻沒料到好心辦了壞事,她眼淚汪汪地跪在白棠心跟前,哭道︰「夫人,這事都怨我,若不是我嫉妒姨母待花娘子比對我還親近,若不是我只听了片面之詞就妄下結論,也不至于就讓您受了這樣大的委屈,您、您罰我吧。」
白棠心連忙扶起了青芽,說道︰「快別這樣說,也是我、也是我自己不好。」她其實也挺不好意思的,若不是她吃醋,又已經在心里先入為主了,其實只要等到薛潤回來,說清楚就是了,誰讓她一怒之下就帶著小桃跑了出去呢。
而對于花娘子來說,白棠心也不得不承認,除去花娘子愛慕薛潤這一點讓她心里不舒服以外,花娘子確實是個長得漂亮又能干的女人,所以白棠心很樂意與花娘子結為異姓姊妹。
想不到花娘子竟然拒絕了,「你的年紀明明比我小,我為何要當你的義妹。」花娘子毫不避諱地說道︰「我以前確實喜歡過薛將軍,在你還沒來松石鎮之前我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可是後來他和你成了親,我那顆愛慕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地失望透了。你想想,但凡他對我有一丁點的意思,他也不會和你成親。」花娘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白棠心震驚地看著花娘子,從來也沒有哪個女子敢像花娘子這樣直白地說自己喜歡誰、不喜歡誰。
「可我還是不甘心,我喜歡了他這麼些年,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沒有選擇我。」花娘子平靜地說道。她盯著白棠心,繼續說道︰「那天晚上他告訴我,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在他眼里我只是、我只是他戰友的遺孀。」
花娘子的聲音有些黯然,「我已經為四郎守了五年寡了,我相信就是四郎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我一輩子不快樂。」花娘子說道︰「那沃是我的族人,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而我希望給那沃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重新獲得幸福的機會。
我知道薛將軍想讓我當你的義妹,其實也是希望那沃不要因為我已經嫁過一次就看不起我,可我和那沃都是胡罕兒族的人,我們不在乎這個,只是相互喜歡,我們就在一起,若有一天兩看生厭,我們就分開,實在不需要為了臉面折騰來折騰去的。」
看著光風霽月的花娘子,白棠心又是感動,又為先前自己的急躁、魯莽而感到羞愧。
其實這樣也好,喜歡了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好聚好散,總好過爭吵著傷害彼此,不情不願地過一輩子。
白棠心笑著轉移了話題,問道︰「既然是這樣,不如讓我和周大嬸、青芽一起為你和那沃準備婚禮吧,我和小桃會做堆紗花,我給你做一頂在婚禮上戴的花冠可好?讓你變成松石鎮最美的新娘。」
花娘子欣然應允。
接下來,白棠心和周大嬸、青芽、小桃等人開始忙起了花娘子和那沃的婚禮,花娘子和那沃商議來、商議去,決定將婚禮定在新年過後,在下第一場雪的那天晚上。
沒想到這麼一拖,竟然就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不僅僅是新年過後下的第一場雪,也是漢人的元宵節。
白棠心帶著小桃先去了周太太家里,與周太太、青芽會合了以後,才去了花娘子與那沃的家中。花家已經聚集來了前來為兩位新人祝福的人們,大家喜笑顏開,既是為慶祝兩位新人的婚禮,也是為了慶祝春天到來。
而在百花雕零的冰雪季節里,花娘子頭戴一頂用各色絹紗扎成栩栩如生的鮮花花冠,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新娘花娘子笑語盈盈,與新郎官那沃舉杯頻頻向眾人敬酒,氣氛十分融洽。
其實胡罕兒族人的婚禮很簡單,也就是請族長過來主持一下大局,說幾句話,再吃頓飯也就散了。
從那沃和花娘子的家中出來,了不少酒的白棠心被小桃攙扶著,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將軍府走去。
一輪皎潔的朗月懸掛于深遂的夜空中,將這安詳雪白的世界也映成了深藍色,濃密潔白的雪花大片大片自天而降,洋洋灑灑的,眼前的景致美得就像畫里的仙境一樣。白棠心突然站住了腳步,她頑皮地伸出了手,接住了一片慢悠悠飄下來,像羽毛一樣的雪花。
「夫人,將軍在那等您呢。」說著,小桃朝著巷子口那指去。
白棠心定楮一看,果然,長身玉立的薛潤披著黑色水貂毛的敞氅大衣,手里提著一盞琉璃燈,正靜靜立在巷口處,還朝她這邊張望著,雖然隔得遠,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可白棠心就是感覺到他正看著她笑。
「薛潤。」白棠心高興地朝著他跑了過去,撲進了他的懷里,「你為什麼不參加花娘子和那沃的婚禮啊,你吃過晚飯了嗎?花娘子和那沃的婚宴上有道醉雞,味道還挺不錯的,可惜你沒吃著,我明天做給你吃好不好?啊,對了,你在這等了多久了,冷不冷啊?為什麼不進去找我呢?」
妻子那關切之中又帶著點埋怨的話語讓薛潤覺得心里暖融融的,他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琉璃燈遞給了小桃,然後突然將白棠心高高抱起,還站在原地轉了個圈。
「啊!薛潤,你……大壞蛋,快放我下來啊。」白棠心有些醉酒,本就覺得頭暈腦脹的,現在被他這麼抱著一轉圈,頭就暈得更厲害了。
她嬌滴滴的聲音簡直甜得令薛潤的心都快要化掉了,他小心地將她放下,然後轉過身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薛潤,你、你干嘛呀?啊。」白棠心話音未落已經被他背了起來,薛潤背著她慢慢朝家中走去,「你放我下來,這個樣子像什麼話。」白棠心一邊說就一邊晃蕩著兩條腿。
薛潤低聲說道︰「你出門也不套雙木屐,軟底的鞋子在雪地里走上幾步就濕了,要是凍著了,腳上會生凍瘡的,乖,我背你回去。」
白棠心倒是想拒絕,雖然這是晚上,巷子里也沒人,可萬一被人看到了呢?那多難為情呀。可薛潤的舉動又讓她覺得甜滋滋的,她舍不得離開他帶給她的溫暖。
薛潤背著她走了幾步,白棠心終是忍不住說道︰「薛潤,等雪化了,咱們一起騎馬去外頭玩,好不好?你帶我去草原嘛,我听那沃說,雲霞山的那一邊就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我還沒見過草原長什麼樣呢。還有,我听花娘子說啊,大草原那還有個天仙瀑布,是真的嗎?草原上怎麼可能有瀑布呢。」
薛潤含笑,低低地嗯了一聲。
自夜空直瀉下來的清明月光映著漫天飛揚的雪花,將兩人的隱約身影拉得細細長長。
一回到府中,白棠心就驚呆了,酒也醒了大半,天吶,她不過就是和小桃出趟門,去隔壁鄰居家里吃了頓喜酒而已,怎麼短短的工夫家里就大變樣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院子里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冰燈,有蓮花狀的、有燈籠狀的、有交頸天鵝狀的,還有魚躍龍門形狀的,每座冰雕下都擺放著不同彩紙糊的小燈籠,使每一座冰雕燈都散發出顏色各異的燈光。白棠心從不曾見過這樣美麗的景致,她俯在薛潤的背上,屏著呼吸看了半天,叫了起來,「薛潤、薛潤、薛潤……」
薛潤低笑道︰「今天是元宵佳節,可松石鎮不興元宵看燈這樣的風俗,我自己做了幾個冰燈,咱們就在家中賞燈,可好?」
白棠心喜極而泣,她不敢相信這一切竟是他親手為她做的。從薛潤的背上滑了下來,她和小桃興奮地在那些冰燈之間穿來穿去,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好奇得不得了。
直到深夜,白棠心還因為興奮過度,精神亢奮得不得了,薛潤不得不把她帶回了內室,讓她趕緊喝了醒酒湯就洗澡睡覺。
白棠心倒是乖乖地喝了醒酒湯,又洗了澡換了衣服準備睡覺,可兩人並排躺在床上準備入睡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一事,「薛潤,去年中秋節猜燈謎的時候,你那個謎面,謎底到底是什麼?」她嘟嚷著說道。
薛潤撐起了上半身,好笑地看著她,「你不知道?」
白棠心閉著眼楮念叨了起來,「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是不是鴻字?雨是水,燕是鳥對不對?可落花人獨立又是什麼意思……」
薛潤輕笑。
白棠心突然啊了一聲,嚷了起來,「你、你做什麼。」
「罰你,誰讓你這麼笨,還猜不出來。」
「怎麼又罰?中秋那天晚上不是已經罰過了嗎。」
薛潤已經解開了她的衣裳,他壓在她身上,身軀突然一沉,白棠心吃痛,嗯的一聲咬牙發出了嬌媚的悶哼聲,他已經律動了起來。
直到兩人盡了興,白棠心才伸出了蓮藕一般的玉臂摟住了他的頸脖,嬌滴滴地問道︰「薛潤,你說嘛,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謎底到底是什麼嘛?」
薛潤低頭吻向她那已經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的菱角美唇。
「嗯……薛潤,不要、不要。你快點告訴我,哪有像你這樣的,罰了人家還不揭曉答案的。」她搖晃著頭,不讓他吻她,還不依地嚷了起來。
薛潤輕笑,吐出了一個字,「倆。」
白棠心一愣。
「倆、倆……」她呆了半天,突然伸出兩顆秀氣的拳頭,又羞又氣地捶起了他那堅硬又寬闊的胸膛,「這麼簡單的謎語你也不提示我一下,還罰了我兩次。」她不樂意地哼哼了起來。
薛潤失笑,看著她醉顏微酡的嫵媚模樣,還有依偎在自己懷中的這副峰巒起伏的曼妙玉體,薛潤眸色深沉,「那,再猜一個?」他在她耳邊諄諄誘導道。
醉酒的白棠心腦子不太靈光,便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打一花卉。」薛潤一本正經地說道。
白棠心頓時得意了起來,「這個我知道、我知道,這是東坡居士的詠海棠嘛,既是詠海棠,那這個謎面的謎底就是海棠花。」她看著他,心里甜滋滋的,海棠花不就是她的名字嗎。
薛潤緩緩點頭,「不錯,正是海棠。夫人既然已經猜中了謎底,為夫認罰,來來來,為夫再侍候夫人一回。」
白棠心渾身一震,他的舌尖極盡所能地挑逗著她,害她渾身又癢又酥,可是哪有人這樣的,她輸了他吃她,她贏了他服侍她,那她輸和贏又有什麼差別啊,反正最後都要被他吃干抹盡。
窗外皓月當空,漫雪紛飛,室內卻一派旖旎春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