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薛潤放下了筷子,起身走向了內室旁邊的小浴室。
白棠心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走進了浴室以後,砰的一聲把浴室的門給關上,才把她給嚇清醒了。
「還傻坐在那干什麼,鳳冠霞披戴了一整天,不累?」透過緊閉著的門,他冷冽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她又被嚇了一跳。
白棠心當然很累,頭頂著八斤重的純金鳳冠,身上的大禮服也沉得要命,這麼沉重的一身裝束她穿戴了整整一個月能不累嗎,現在她的脖子、肩膀都酸痛得要命,連手臂也抬不起來了。
眼下,她待在一間寬敞的屋子里,有床,床上有嶄新的被褥還有松軟的枕頭,月兌了厚重的嫁衣,拆下頭頂的鳳冠,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覺,想想都覺得人生很美好。當然,如果屋子里沒有薛潤的話,可能她的人生會更美好。
白棠心刻意忽略掉從腦子里冒出來的最後那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快手快腳地除去了頭上的鳳冠,拆下發髻披散一頭柔順的長發,又月兌下了厚重的婚禮喜服。
她穿著貼身的中衣,彎著腰四處查看,想找雙便鞋來穿。可薛潤卻突然從小浴室里出來了,他赤果著的上半身,只穿了一條褲子,肩膀上還搭了件袍子,白棠心扶著圓凳彎腰查看的動作頓時一僵。
薛潤看到了一個雪膚烏發的美人,屋里明燭高照,柔和的燭光映在她面上,越發襯得她那盈盈雙眼燦若星眸,而那頭烏黑柔順的長發俏皮地散落在她白皙的面頰旁,他心中突然一動,「妳找什麼?」薛潤低聲問道。
也不知為什麼,白棠心覺得他的聲音好像沙啞了好些。她局促不安地站直了身子,垂下了雪白的頸脖,眼楮盯著自己紅繡鞋的鞋尖,用聲如蚊蚋一般的細微聲音囁嚅地說道︰「我、我想找雙鞋。」
薛潤嗯了一聲,徑自走開了。白棠心也不知他到底是喜是怒,很緊張地看著他。薛潤走到窗戶下的美人榻邊旁坐了下來,順手拿起了一本書。
他應該沒有生氣吧?白棠心松了一口氣,她逃似的奔向了另外一間小浴室。
在小浴室里洗了澡又換了衣服之後,白棠心犯了難,她也是個十八歲的大姑娘了,怎會不知新婚夫婦要在洞房花燭夜里做的事,可他冷冰冰的又不苟言笑,看上去很可怕。
白棠心糾結了好半天,最終悄悄地打開了小浴室的門,探了顆頭出去看了看,內室里靜悄悄的。
咦?她明明記得薛潤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看書的,怎麼外面這麼安靜,連翻動書頁的聲音都沒有?是不是他喝酒喝多了,所以看書看累了,就在美人榻上睡著了?
不如趁他睡著了,她趕緊逃到床上去,卷了被子就睡覺,只要捱過了今天晚上,等明天天一亮,他就不能拿她怎麼樣了。
打定了主意之後,白棠心把心一橫,赤著足從耳房里沖了出來,輕快地直奔大床。近了近了,大床近在咫尺,她身手敏捷地往床上一躍。
啊!白棠心突然大驚失色,誰來告訴她,為什麼、為什麼她落進了一個寬闊又堅硬的溫暖懷抱?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看書嗎,什麼時候移到了床上?而她、她正好投進了薛潤的懷里。
薛潤抿著嘴,抱著自動送懷送抱的小新娘,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在了身下,居高臨下地仔細打量著自己的小妻子,被他壓在身下的白棠心正瞪著一雙漂亮的杏眼,滿臉震驚地看著他。
卸了妝的她是個肌膚白淨粉女敕、五官干淨漂亮的可愛女孩,看起來嬌滴滴的,但表情卻非常慧黠可愛,還有,她的身體又香又軟。因為過度驚訝,她還微微地張開了嘴,那形狀優美的菱角紅唇令他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起來。
薛潤直直地朝她壓了下去,含住了她嬌女敕柔美的唇。
白棠心瞪大了眼楮,他他他,他居然咬她,他還把他的舌頭伸進了她的口中胡攪蠻纏!啊,他這人冷冰冰的,隨便看人一眼就好像有無形的冰刀在刮人骨頭似的,可是為什麼他的嘴唇這麼軟?
「唔嗯……」白棠心忍不住掙扎了起來。她想推開他,他好沉。
白棠心的掙扎和拒絕落在薛潤的眼里卻成為她最最熱情的邀請,他親吻著她的柔唇,大手不自覺地就撫上了她,時輕時重地揉捏了幾下之後,少女香軟又富有彈性的身體簡直令他血脈賁張。
「不要、不要。」白棠心被面無表情、兩眼通紅的薛潤給嚇壞了,顫聲喊了起來。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薛潤覺得心中好似關著一只小女乃貓,而那小女乃貓的爪子撓得他的心肝直發癢。他能夠感覺到她在害怕他,所以他也狠狠地咬著牙壓抑著自己,希望自己不要對她太粗魯,免得嚇壞了她,可他卻無法阻止身體對她的渴求。薛潤伸出雙手,抓著她的睡衣用力一扯,只听到嘶啦一聲,她的衣服已經被他撕毀了。
……
薛潤壓在自己的小新娘身上盡情地馳騁了起來,窗外皎月當空,樹影搖曳;屋里紅燭高照,滿室如春。
第二章
白棠心從昏睡中幽幽醒來,扭過頭,身畔早已枕冷衾寒,哪里還有薛潤的影子。
她略微動了動,覺得渾身酸痛難忍。掙扎著坐起身,白棠心突然看到自己身上竟然好好地穿著一套月白色的中衣,她咬著下唇,眼楮滴溜溜地轉。是不是薛潤幫她穿的衣服?哼,不是他還能是誰。
想起昨天夜里的事,白棠心羞得滿面通紅。像他這樣的人就是長得再俊美又如何,他弄得她那樣疼,她都哭著求他了,可他卻跟失了控的野馬似的,不管她怎麼哭泣、怎麼求饒,他就是不肯停下來,而且他不但停不下來,還在她耳邊說什麼他就喜歡听她嬌滴滴的哭求聲。
後來她累得昏睡了過去,依稀記得薛潤盡了興以後,居然打了盆溫水過來,半跪在床前替她清潔著身體。她完全不敢想象他這樣不苟言笑的人,要她的時候那樣勇猛,替她清潔身體的時候動作居然那樣溫柔細致。
白棠心羞愧難當,與他做下了那樣親密羞澀的事已經很難為情了好不好,他還要替她清潔那里,這怎麼行。
她極力想要阻止他,可他沒理會,執意要親自替她清理。再後來,她倦極、痛極,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現下屋里沒人,白棠心也沒好意思喊小桃,她強忍著渾身的酸痛,隨便從床上拿了件皺巴巴的衣裳胡亂裹住了自己的身子,然後掀開帳子慢慢地下了床,想去小浴室里好好洗漱一下。
只是她走了兩步,又有些熱熱的液體順著她的大腿淌了下來,她忍不住低聲申吟了一聲。
小桃的聲音立刻在門外響了起來,「夫人,我可以進去嗎?」
白棠心求之不得,連忙嘶啞著聲音說道︰「快,快進來。」
小桃急急地推開了門,從外頭跑了進來。可一看自家主子發鬢松亂、柳眉輕蹙,兩只杏眼還水汪汪、紅通通的,小桃下意識地就覺得自家主子被姑爺欺負得哭了。
「夫人,您……」小桃心驚膽顫地看著白棠心。
白棠心朝她擺了擺手,「小桃,快扶我去浴室,我要洗個澡。」
小桃看著自家主子的可憐模樣,心疼得要死,連忙過去扶住了白棠心,主僕倆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小浴室。
正當白棠心褪去了衣衫,正準備爬進浴桶里的時候,突然听到小桃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天吶!夫人,您、您……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您,他太殘忍了。天吶,牙印,您身上還有牙印啊。」
白棠心被小桃一嚇,整個人都僵住了,順著小桃驚恐的眼神,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雪白的肌膚上到處星星點點的全都是青紫交加的瘀痕。
白棠心一呆,她突然意識到這些青紫交加的痕跡都是薛潤昨天夜里留在她身上的。昨天夜里的歡愛場面突然浮上了心頭。
白棠心羞得滿臉通紅,她忍著渾身的酸軟疼痛,飛快地爬進浴桶里小心翼翼地坐下,這才說道︰「小桃,我沒事,妳不要大驚小怪了,妳先……」
可她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小浴室的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身著玉冠錦袍的薛潤面無表情地如站在小浴室的門口。
白棠心和小桃目瞪口呆。薛潤他、他在那站了多久了?剛才她和小桃說的話,他都听到了嗎?
浴室中的氣氛陡然降到了冰點,薛潤淡淡地掃了白棠心一眼,浸在熱水中的白棠心頓時遍體生寒,她垂下了頭,不自覺地往下縮了縮,雪白修長的頸子被彎成了優美的微曲弧線。
薛潤鳳眼微瞇,白棠心低下了頭,並沒能看見薛潤微抿的嘴角和喉結處的輕微吞咽動作。
「藥。」薛潤薄唇輕抿,從嘴里吐出了一個簡單的音節,跟著,他突然抬高了手,修長的手指從繡著雲紋的錦袍袖口中探出,將一個細頸瓷瓶放在了牆邊的擱架上。
薛潤深深地看了白棠心一眼,轉身走了。
白棠心和小桃則繼續維持著石化狀態,明明薛潤已經離開好一會了,可主僕倆就是回不過神來。半晌,小桃才帶著哭腔顫顫巍巍地問道︰「嗚嗚,夫人,小桃是不是已經被嚇死了?」
「噗。」白棠心縮在浴桶里,看著小桃抿嘴笑了起來。
其實她剛才也被突然出現的薛潤給嚇了一跳,從他出現到離開,她震驚得甚至來不及遮掩一下豐盈的胸部,這會正覺得臊得慌呢,可看到小桃的窘樣之後,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桃這才反應了過來,帶著哭音說了句︰「夫人您還笑,小桃都快被嚇死了。」
白棠心的笑聲就更清脆了。
小桃訕訕的,終于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自家主子的身上,一看到自家主子身上的斑斑痕跡,小桃又心疼了起來,連忙問道︰「夫人,小桃幫您搽藥吧?」
白棠心這才止住了笑,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
白棠心泡了個熱水澡,讓小桃幫著自己抹了薛潤送來的藥膏,這才穿好了中衣,然後移步內室,選了套石榴紅的新衣裙穿了,坐在鏡子前梳妝打扮。
小桃也終于回過神來,便抓緊時間把她已經知道的將軍府里的情況一一說給白棠心听。
這幢將軍府是個御賜的小三進宅子,雖然宅子小了點,但在松石鎮來說,這可是第一等的體面。但薛將軍一直住在軍營里,這將軍府就成了個擺設。
所以在府里做工的僕役們也少,再加上宅子不大,不算小桃在內,一共只有七個僕人,其中四個是雇回來的,只有白天在府里做工,夜里是各回各家的。除了小桃,剩下的兩個僕人,一個是府里唯一的管事勞嬤嬤,另一個則是薛潤的家僕老萬頭,在府里負責看門、打更一職。
而且被雇來的這些僕役們,男僕幾乎全都是年老,因戰事殘疾而退伍的老兵,僕婦們則全是上了年紀,無人照應的老年寡婦。
小桃一邊說,白棠心那兩只像極了最最純淨的黑曜石似的眼珠子,就一直滴溜溜地在眼眶里轉著圈圈。
聘用年老孤苦的僕役,不喜鋪張浪費?所以說他應是心善的,憐憫體恤孤老。白棠心抿著嘴唇偷偷笑了起來,這樣的人,任他面上如何冷漠,也必定有顆善良柔軟的心。
但轉念一想,平時薛潤不管府中事,所以昨天晚上擺在新房里的那頓飯恐怕不是正經的廚娘做的,難怪不好吃,就連她這個餓了好幾天的人都不想吃,虧他還慢條斯理地幾乎將盤中菜全吃完了。
白棠心嘆了一口氣,哎,嫁給一個面無表情又不愛說話的夫君可真麻煩,就連想要打听他的喜好都不知道從何打听起。
小桃突然啊了一聲,說道︰「夫人,我、我忘了,剛才勞嬤嬤有交代過,說將軍在花廳等您用早飯呢。」
白棠心一听,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圓,「妳怎麼不早說。」她嗔怪了一聲,連忙放下了鏡子,急急地站了起來朝門外奔去。可她只走了幾步,就覺得渾身酸痛難忍,不由得哎呀了一聲,面露難色。
小桃連忙過去扶住了她,「夫人,您慢點啊。」
「這都怨妳。」白棠心埋怨了小桃一聲,主僕倆一瘸一拐地朝花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