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士嵐猜想依過往經驗,任軍澄不會那麼快就下班過來吃飯,所以她回到家後,先入浴洗掉了一身疲累,再把家里整理一下,然後才動手做飯。
她才將米放入電子鍋內蒸煮,任軍澄就來了。
他有備份鑰匙,所以是直接開門進來的,比預想中來得早,讓沈士嵐嚇了一跳,忙在圍裙上擦干雙手,來到了門口。
「今天比較早?」
任軍澄是下了班後直接過來的,所以還穿著西裝,手上亦提著公文包。
「今天事情比較少。」任軍澄將公文包與西裝外套放在沙發上,解開襯衫扣子,並把袖口卷了起來。
她忘神的盯著他手臂上的肌肉線條。
好強壯,好man啊……
「煮好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沈士嵐回過神來,臉上有著不明的緋紅。
「我才剛煮飯而已?」她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先洗澡了?」他將人拉過來,細聞發絲之間的香氣。
她身上有沐浴乳與洗發精的清新香氣,那是他這段時間天天聞得到的。
「呃……對,」對于兩人之間的親昵,雖然在腦中幻想過無數次,但實際被他摟在懷中,她還是覺得害羞。「我下午在外頭跑了一天,有流汗,想說先洗澡。」
「那我這樣抱著你,不就把你弄髒了。」他退了開來。
沈士嵐連忙抓住他的手,「不、不會,還是說你也要先去洗澡?」
「你這邊已經沒有我的衣服了。」
「呃……也是……」
他笑著模模她的頭,走往廚房。
「要煮什麼?」
她忙跟了上去,「我想煮白菜,還有蘿卜、還有排骨,還有魚跟豆腐,還有絞肉……」
「你這是出題考我菜色問題嗎?」他低笑。
「耶?」她一臉茫然?
「讓我猜猜,你是想煮蘿卜排骨湯、清蒸魚、炒白菜,跟麻婆豆腐?」
「對!」她霍地明白自己剛干了什麼蠢事,「抱歉,我剛只想到我要拿什麼食材出來處理。」
「士嵐,」他雙手搭上她的肩,揉了揉她肩頸僵硬的部分。「沒什麼好緊張的,已經下班了,我現在不是副理了。」
「喔。」她眨了下眼,有些難為情的抓抓額頭,「我可能只是……嗯……還不太習慣吧。」她聳了下肩,笑得尷尬。
畢竟關系改變才一兩天時間,說話習慣一時難改嘛。
「不太習慣我已經是你男朋友的事?」
「欸……嗯……應該吧……」她又抓了抓額頭,很是羞怯的笑。
任軍澄撇頭看向一旁的電子鍋,米才入鍋沒多久,都還沒開始滾呢。
「我知道了。」他捏起她的下巴,揉了揉,「是缺了實質感吧。」
「實質……感?」那是什麼?
她一臉困惑的看著面帶微笑的他。
「一種我已經是你的的感覺。」
「嚇。」沈士嵐驚訝喘了聲。
他已經是她的的感覺?
那是指什麼?
她的思考立刻又溜到某個色色的東西上去了。
糟糕糟糕,她怎麼又想著那件事了?
幸虧任軍澄不會讀心術,否則他要是知道她腦子里頭都充斥著黃色廢料,老是有著沖動想要將他撲倒,連他卷個袖子都會看得忘神,一定會嚇得奪門而出吧。
她根本不是他口中那純真的女孩,還老是做跟他有關的春夢呢,嗚嗚。
「不願意?」
她用力搖頭,但還是滿臉困惑。
「那就行了。」他俯身,親吻她的唇。
沈士嵐還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他的吻,總是能讓她又害羞又歡喜。
當他的唇瓣在她的唇上摩挲,當他溫熱的舌尖,挑逗著她的軟舌時,她就會產生一種——眼前這出色的男人是我的男朋友呢——的實在感。
她倏忽明白了,他剛說的意思。
原來,透過這層親昵關系,的確可以讓心更為篤實呢。
想通之後,她更為投入,踮高腳尖遷就他的身高,腦子里什麼都不想,忘了今晚的菜色,忘了電鍋里滾滾的米飯,忘了冰箱中還沒拿出的食材,她全神投入,唇舌在彼此的口中糾纏。
她細細微喘,越吻身軀越貼近,圈繞在他頸上的雙臂縮得更緊,一種恨不得能夠干脆被他吃進身子里頭,融為他骨血的沖動在體內流竄。
好想成為他的一部分啊……
任軍澄忽然離開了她,拉松了那差點就要讓他窒息的雙臂。
沈士嵐仰視不明所以突然停止親吻的任軍澄,略撅的紅唇帶著嬌嗔,漾著氤氳水氣的雙眸布滿著欲求不滿的渴求,讓任軍澄原本就在體內奔流的情|欲,更加激烈奔騰。
拇指摩挲過被吻得略微紅腫的粉唇,沈士嵐下意識便將其含吮,大概是倏忽清醒了,慌忙張嘴吐出,面色驚慌。
「對不起。」沈士嵐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她剛做了什麼?
她怎麼突然就含住他的手指了?
又不是小baby,這麼大了還吸吮人家的手指,會不會被當成變態啊?
「不用對不起。」他知道了,她跟他一樣渴望著雙方身軀交融的一刻。
她也是想要著他的。
因為珍惜而不敢太過輕舉妄動的任軍澄,沒有任何猶豫,一把抱起縴瘦輕巧的沈士嵐,步出了廚房。
突然被抱了起來,沈士嵐小小驚呼。
她原先不知道任軍澄是想干嘛,但看到他直接往臥室方向走去,心髒不受控制的激烈鼓動起來。
該不會是……該不會是她的春夢就要成真了?
老天爺啊,她期待許久的這一刻,可別突然轉個彎,繞到浴室去了。
還好,她的擔憂並沒有發生,任軍澄彎膝上了床,將她平置在柔軟的床上。
臥室沒有開燈,比客廳稍微昏暗了點,但完全無礙她清楚跪在她上方的男人,那俊美的輪廓,完美的五官。
快!月兌了衣服吧!
她的喉頭叫囂吶喊,眼楮怕心思被看穿,而用力閉上。
「會怕嗎?」任軍澄掌側滑過沈士嵐軟綿的頰。
她立刻搖頭,非常用力的,就怕否認得慢了,人家鳴金收工,她只好晚上繼續做著那沒有感覺的春夢。
任軍澄低低淺笑,沈士嵐立刻深陷在他微凹的嘴角。
她的男神啊……
任軍澄掌心貼上粉頰,指尖撫過眉眼、小巧秀氣的鼻梁,然後在下巴微微用力,在她雙唇微張的時候,俯身啄吻。
……
任軍澄坐起身,看躺在床上的沈士嵐一臉不明所以,面上還有驚惶之色,笑了笑,「沖個澡吧。」
「喔。」沈士嵐點點頭,有些狼狽地起身。
「我先去煮飯。」他穿回衣服,走向廚房。
沈士嵐進了浴室,蓮蓬頭開啟之後,在嘩啦的水聲掩飾下,她的眼眶快速的紅了,淚水隨著水流而下。
副理會不會覺得她是個大麻煩呢?
他剛叫她忍一下時,好像就幾乎沒有再動了,過沒多久就退出她的身子,叫她去沖澡,是對她沒有xing致了吧?
會不會是她剛剛的聲明不夠有力呢,副理覺得她在說違心之話,她等等一定要再跟他說清楚一些。
然而,無法負荷的沮喪仍讓她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她蹲了下來,抱著雙腿,瞪著地磚的花紋,無聲的哭泣著。
任軍澄都把菜煮好了,還沒看到沈士嵐洗好澡出來。
「該不會是痛到昏倒了吧?」他心一驚,連忙沖向浴室。
他知道破處會疼,但他之前沒交過無經驗的女朋友,不曉得會疼到什麼程度,看樣子,他實在是太輕忽了,就算怕陪她洗澡時,**會再起折磨著他,他也應該跟她一起進浴室的。
「士嵐!」任軍澄大力拍擊門板,「士嵐?」
霍地清醒的沈士嵐听到任軍澄疾呼,以為發生什麼事,趕忙站起身,但因為她蹲在地上太久了,站起來的速度太快,反而頭暈了,連忙抓著蓮蓬頭架,等待暈眩感過去。
「士嵐!」不知里頭發生了什麼事的任軍澄仍用力拍著門板,沈士嵐一直沒有回應,讓他非常驚慌,手下意識轉動喇叭鎖,發現沒鎖,立刻開門沖了進去。
他瞧見沈士嵐抓著蓮蓬頭架,彎著腰不知道怎麼了,連忙關掉自來水,扶住了她。
「你還好吧?不舒服嗎?」
沈士嵐改抓住他的手,「頭暈。」
「我抱你出去!」他二話不說,拉下浴巾罩上她的身子,將人打橫抱起,放到客廳沙發上。「是貧血嗎?」
她點點頭。
「你一定是流太多血了,我找點補血的菜,煮給你吃。」說話的同時,他腦子回想後陽台的蔬菜中,有沒有哪樣是可以補血的。
「不是。」沈士嵐頭不太暈了,連忙解釋,「我是剛站起來得太快,才頭暈的。」
「啊?」站起來?「你洗澡都是蹲著的?」
「呃……」沈士嵐單手撐著坐墊想坐起,任軍澄見狀立刻動手幫忙。「我是……」她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干脆不解釋了,直接抓著他的手,急切的說︰「我怕我剛沒說清楚,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會要你負任何責任的,以後如果吵架或者你覺得討厭我了,你隨時都可以分手的,我不會因此覺得你就該娶我或怎樣,沒有那種事的,我一點都不在意。」
她這樣解釋應該很明白了,他應該也會因此松口氣吧?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任軍澄眉眼竟凝了起來。
他生氣了?
她說錯了嗎?
還是說明不夠清楚,被誤會了?
或者他以為她這麼說,就是要他負責的意思?
「你、你別誤會,如果你真的覺得壓力很沉重的話,要現在分手也是沒關系……」
「你在說什麼?」任軍澄冷聲問。
他的語氣,就像她搞砸了客戶一樣冰冷,嚇得沈士嵐再也不敢說話。
「現在分手也沒關系?」
不,有關系。但她不敢坦承。
她只是不敢給他壓力,才說了那些解釋,其實她就是怕他不想要她了,才會那麼緊張,幾乎胡言亂語了。
酸楚涌上,她連忙低下頭去。
他是她的神,她的偶像,她的一切,他是那麼的光芒耀眼,她就像在太陽面前的一只小小蟲子,身影是那麼的渺小,只能自漸形穢,完全不敢有任何奢望他會成為她的妄想。
然而,他說他喜歡她了,她好開心、好高興,但心有多快樂,恐懼就有多深。
她太平凡了,又沒有什麼特別的優點,光是一個姚黛拉就可以將她打趴在地上,還深陷地底兩公尺,所以她更誠惶誠恐,戒慎恐懼,就怕他哪天突然發現,她根本配不上他。
「我知道你怎麼想我的了!」任軍澄丟下一句,抓起他的西裝外套跟公文包,轉身離開。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沈士嵐驚跳了一下,等到那震動聲平息,才敢抬頭。
這是,分手的意思了嗎?
淚眼淒楚望向大門。
一室寂靜,好像回到了過去的日常生活,她一個人煮好飯,一個人佐餐看電視,庸庸碌碌的做著她並不擅長的工作,只為了想挑戰自己,也是為了要賺更多錢,好讓生活能夠好一點。
但她是自不量力,業績清楚的告訴她這一點,就像她喜歡任軍澄,也是一種自不量力。
低頭看著滿屋子香噴噴的菜肴,她拿起湯匙,吃了一口麻婆豆腐,香氣率先沖入了鼻腔,微辣的口感在舌尖上化開,卻不嗆人,豆腐的鮮女敕一含便碎,接著,兩邊頰肉微微發麻,吞咽入喉沒一會兒,麻辣感變化淡,等著第二口再次的刺激。
連菜都煮得這麼好吃……
這麼完美的男人,就算上天只給了她幾天的擁有,也是莫大的恩惠了啊!
抹掉流淌于頰的淚,眼角余光一樣物品吸引她的注意。
是任軍澄的手機?
他竟然忘了帶走?
她迅速抓起手機,心想應該要趕快拿去還他,否則萬一有人有事找他,她又不好幫他接,畢竟自己已經不是他的女朋友了,帶給他麻煩就不好了。
沈士嵐連忙穿上外出服,一頭濕發也無暇管了,穿著拖鞋,急急忙忙小跑至任軍澄租賃的大樓。
幸運的是,她在大樓門口就看到任軍澄了,他正跟一個中年婦女講話。
那個婦女不是公司的人,她便大著膽子上前。
「不好意思。」她邊點著頭邊靠近,任軍澄轉過頭來看到她,臉色微變。
他是不是不想看到她?
可是她是來送手機的,不是來糾纏的,拜托不要討厭她啊。
「你的手機忘了。」她戰戰兢兢,兩手恭敬遞出了手機。
「你竟然頭發沒吹就跑出來?」任軍澄惱火的瞪著她一頭濕發。
「我……我怕你手機會有急用。」她慌慌解釋。
「會有什麼急……」他嘆了口氣,干脆將手上的西裝外套罩上她的頭。
「這位是你的女朋友嗎?」房東莊太太好奇的問。
「嗯。」任軍澄點頭。
沈士嵐詫異抬首。
副理為什麼還肯說她是女朋友?
是怕解釋麻煩嗎?
「我是房東莊太太。」莊太太笑笑。
「房東你好。」沈士嵐有禮的點頭,「之前房子燒掉了,一定帶給你很大的麻煩吧?」
「沒有啊,我房子沒燒掉啊。」莊太太一臉莫名。
「咦,可是副理說他房子燒掉了。」
沈士嵐納悶地看向任軍澄,卻見他臉色平靜,眼神倒是透著絲詭異。
「那是隔壁的隔壁啦!」莊太太哈哈大笑。「任先生住的地方完全沒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