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嘆口氣,大手罩上她的頭,「不知道怎麼辦,就交給我們主管來處理,你以為主管干嘛用的?當然是要在下屬受到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
「副理……」她抬起頭,眸中閃光熠熠,「你這段話,好像少年漫畫里頭,熱血男主角會說的話。」
「……」任軍澄目露凶光,「你想我扭下你的頭嗎?」
沈士嵐驚駭倒退一步,雙手護住脖子,用力搖頭。
「開玩笑的。」
開玩笑的!
副理又跟她開玩笑了。
沈士嵐大喜。
這代表他們的關系又更前進一了嗎?
說不定再過不久,她就可以跟那些資深業務一樣,常常听到他開玩笑了。
她突然間不知為何眉開眼笑的,似乎在偷偷暗爽著什麼,讓任軍澄很是納悶。
「你在笑什麼?」
「沒有。」她搖頭,卻止不住嘴角揚起的角度越來越高。
「最好是沒有,老實給我招來。」
「真的沒有啦,我是……」
「士嵐。」
听到有人喚她,沈士嵐轉過頭去,赫然看見公司同事——會計吳小姐。
看見同事,任軍澄將鴨舌帽壓低。
「吳小姐。」沈士嵐揮手打招呼。「你要去哪?」
「我剛去郵局寄完信。」吳小姐走上前,先對沈士嵐笑了笑,接著視線落到任軍澄身上。「男朋友?」
「咦?耶?他是……」有人踢了她小腿一下。
她回頭看著任軍澄,很是不解。
「上班時間約會,不好吧?」吳小姐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沒有啦,我是偶然遇到的,而且他是……」沈士嵐小腿又被踢了。
「你男朋友還是學生啊?」
「呃……」怕解釋又被踢,于是她只好傻笑。
任軍澄拍拍她的肩,低頭附耳,「不準說出來。」直起身時,揮了下手,
便走了。
沈士嵐這才明白為什麼她屢屢被踢了。
原來是警告。
「你男友的發型滿特別的。」吳小姐看著任軍澄的背影笑道。
吳小姐,人家其實是我們公司最受歡迎的副理啊啊啊!
「嘿嘿……」不知怎麼回應的她只能傻笑。
「你有男朋友,有人要傷心了。」可憐那個第二號大菜鳥。
「嘿……啊?」吳小姐說什麼?誰要傷心了?
「我先回公司了。」吳小姐擺了擺手,繞過沈士嵐,走往公司方向。
不是吧,吳小姐的意思是,公司里有人喜歡她嗎?
沈士嵐傻楞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有人喜歡她是好事,但那個人到底是誰,沈士嵐卻毫無頭緒。
她感覺不出來,有誰對她比較特別啊。
況且既然喜歡她,卻又不行動,這是鬧哪樣的?
莫非,她的等級已經提升,不僅男人解不開扣子,連追求都無法行動?
她又不是什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為什麼都沒人敢付諸行動啊?
偏偏唯一行動的那個,是色胚店長……
這是什麼無道理的世界啊!
不過這個煩惱在她回到家,看到任軍澄的時候,轉瞬間就蒸發掉了。
「副理,我回……」
「喊什麼?」正將洗好的白米放入電子鍋的任軍澄轉頭瞪向她。
「呃……軍澄……」哎呀呀,好害羞好害羞啊!「我回來了。」
「來幫忙煮晚餐。」
「好!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放下就過來。」
她快步走進臥室,拿下了肩上的包包,月兌掉了外套,一起掛在衣架上,邊走邊卷袖子,來到了廚房。
「副理……」殺人視線投射過來,她連忙改口,然而還是免不了臉紅加結巴。「軍澄……今天要煮什麼?」
「煮咖哩吧。」
「好好好,我最愛吃咖哩了。」听到要煮她最愛吃的咖哩飯,沈士嵐喜形于色。
「削皮。」他將馬鈴薯跟胡蘿卜交給她,自己則清洗色拉要用的生菜水果。
沈士嵐邊削皮邊關心詢問,「證件辦得怎樣?」
「已經好了,提款卡也是過兩天就可以拿到了。」這全都是胡扯的。
「那你家現在怎樣了呢?」
「房東在處理,這個要久一點,至少要到下星期。」一樣是假的。
他暫且先給自己一個禮拜的時間,如果下星期還是沒進展,那就繼續拿房東辦事無力當借口,繼續賴住下去。
「你需要付什麼賠償責任嗎?」沈士嵐掛憂地問。
「是隔壁燒過來的,所以沒我的事。」
「那就好。」沈士嵐松了口氣。
「看你一直很想趕我走的樣子。」
「才才才才沒有!」她慌忙否認。「我只是覺得讓你一直打地鋪,對你很不好意思。」
「就說現在不是在公司,不用再當我是上司。」
「習慣了嘛。」她噘了噘嘴。「皮削好了。」
任軍澄接過削得漂漂亮亮的馬鈴薯跟胡蘿卜,跟雞腿肉一起切成塊狀,在鍋子里抹上了女乃油,煎出香氣後,倒入開水炖煮。
蓋上鍋蓋,任軍澄道︰「先休息一下吧。」
「那我去陽台澆水。」
她出了陽台,他也跟隨在後,只見沈士嵐忙碌的澆水之外,還細心的審視土壤與植物的生長狀況,在手機里做了記錄,最後摘了兩顆番前進來。
「當當,加菜。」沈士嵐開心展示兩顆紅通通的飽滿西紅柿。
任軍澄將西紅柿清洗過後,切成塊,放在一旁,等著最後再加入咖哩。
「你在後陽台栽種植物是興趣?」
「是為了吃。」她理所當然的語氣。
「吃?」這麼實際的理由?
「對啊。」她眨了眨眼,「可以省點買菜錢。」
想想她的爛業績,又在台北市中心租房子,任軍澄猜想她的日子勢必過得不容易吧。
他十分懊惱自己竟然未想到此點,一相情願的贊賞她的成果,卻不知她辛勤地耕種,是為了填飽肚子。
而他,還理所當然地吃掉她的心血。
「明天我們出去外面吃飯。」他當機立斷。
「為什麼?」難道她種的菜不好吃嗎?
「我在你家叨擾,請你吃飯也是應該的。」
「要請我吃飯?」副理要請她吃飯?
「難道要你請我嗎?」
「不,」沒想到任軍澄竟然要請她吃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其實不用這麼客氣,而且我也沒有善盡待客之道,讓你睡地板,還一直讓你煮飯,所以不用……」
「你想吃什麼?」他打斷她的喋喋不休。
「呃……」
「有沒有屬意的餐廳?」
「不好意思讓你破……」
「沈士嵐!」
「嚇!」沈士嵐立刻住嘴,一臉驚駭。
看她立刻又乖順得像個訓練有素的小兵,任軍澄覺得有些懊惱。
他怎麼又拿出公司的那一套了呢?
明知她會怕的啊。
「我們明天去外頭吃飯,就這麼決定了,OK?」他不僅放柔嗓音,還彎下腰,拉近兩人的身高差,果然看到沈士嵐臉上的戒備謹慎消失了大半。
「OK。」她不再反對的點頭。
「很好。」任軍澄笑著模模她的頭。
沈士嵐覺得她快暈了。
副理對著她笑,而且還是一個大大的笑容,她進公司這麼久了,第一次看到副理笑得這麼開心,她覺得她吸進的空氣里頭一定含有酒精,所以才會有酒醉的暈眩感。
「想一下要吃什麼,我再訂位。」
「副理決定就好了。」她哪好意思還指定菜式或餐廳啊。
瞧她客套的,任軍澄想她要改也沒那麼快,便不再勉強了。
「那我想一下再跟你說。」
「好,謝謝副……軍澄。」她害羞微笑。
「差不多了,把咖哩塊拿給我。」說著,任軍澄將西紅柿倒進鍋里。
「嗯。」沈士嵐連忙從冰箱拿出咖哩塊來給他。
任軍澄將咖哩塊放進鍋里,勺子不斷的攪動著,沈士嵐著迷的看著他專心的模樣,真希望這一刻能一直延續下去。
可是,他下星期就會回去他家了。
沈士嵐暗暗輕嘆了口氣,覺得胸口酸酸澀澀的。
他回去之後,她大概就再也沒有私下喊他「軍澄」的機會了吧。
「士嵐……沈士嵐!」
傷春悲秋中的沈士嵐輕顫了一下,回過神來。
「什麼事?」
「又在發呆。」他輕敲沈士嵐頭頂一記,「端去客廳吧。」在他手上的是已經盛好的咖哩飯。
飯都弄好了,她剛才到底是發呆多久時間啊?
沈士嵐暗罵自己的笨。
「對不起!」她趕忙接過,迅速轉身,卻不慎踢到了垃圾桶,「啊——」
「小心!」任軍澄眼捷手快,攬住了她的腰。
發香因過近的距離而侵入鼻間,他心搖意動,不想放開手。
沈士嵐可沒時間妄想,因為她手上的咖哩已經潑灑出去了。
「啊,咖哩……」沈士嵐沮喪又自責地回頭,「都……」未出口的話瞬間擠在胸口。
她不知道任軍澄竟然離她這麼近,他們的上半身幾乎是相貼的,他的長臂就環著她的縴腰,當她轉回頭時,她的鼻尖差點就擦過了他的臉頰……
她的心髒在停了一拍後,劇烈的激跳起來。
「副……」
任軍澄忽然推開她,整個人跳離了好幾步。
「好燙!」他手忙腳亂地將沈士嵐剛不小心倒在他腳掌上的白飯拍掉。
「對不起對不起!」沈士嵐急忙丟下手上的盤子,「燙到了,要沖月兌泡蓋送,我去叫救護車……」
「不用了!」任軍澄拉住她,「燙到腳叫什麼救護車?」一股強烈的笑意忽然涌上,他遏止不住的抱月復狂笑,「哈哈哈……又嚷什麼沖月兌泡蓋送,你可以再傻一點……哈哈哈……」
「副理……」笑,傳染給了她,她也忍俊不住苞著哈哈大笑。「燙到不就要沖月兌泡蓋送嗎……哈哈……哪里有錯嘛……」
「又沒穿衣服是要月兌什麼月兌?」任軍澄真是被她打敗了。「家里有沒有抹燙傷的藥膏?」
「有,我現在拿給你。」她急忙去取急救箱。
任軍澄將手上的咖哩飯殘跡處理掉後,急救箱也拿過來了。
「我幫你擦。」她細心的將燙傷藥膏抹在任軍澄發紅的腳背。「對不起,都是我笨手笨腳的,害你被燙到。」
「不是你的錯。」是他心猿意馬,一直抱著她不放手的關系。
好想要她,好想擁有她,只是現在似乎還操之過早。
沈士嵐借著抹藥的動作,掩飾尷尬紅透的小臉。
欸欸,副理好心扶她,讓她不致摔倒,她卻是滿腦子髒兮兮的思想,還因此不小心將飯倒到了人家腳掌上,如果被他知道,她那個時候腦子里都在想什麼,副理說不定立刻開門逃出去了。
沈士嵐,你要理智點啊,別讓人家討厭你了!
深吸了口氣,停止呼吸,將這口氧氣停留在胸口處。
她也要把這份感情,像這樣藏得妥妥的,不讓任何人發現!
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