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廚娘安娜恢復了健康,再次接管了廚房。
塔樓里的病患,一個接著一個,慢慢康復起來。
他每天重復同樣的工作,去狩獵、下田,每天他回來,除了大廳里的濃湯,他房里桌上總是會擺放著面包、臘腸與女乃油。
他吃那些食物時,還是會有罪惡感,有一天晚上,當他試圖節制自己,將食物留下來時,她看出他的想法,沒有收拾那些剩下來的面包與女乃油,只告訴他。
「你得吃飽,才有辦法思考。」
他沉默的看著她。
她拿起桌上的面包,涂上女乃油,遞到他面前。
「吃飽,然後思考,你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他瞪著她,抿著唇。
「你是領主,你如果倒下去了,對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好處。」她定定的看著他,拿他曾說過的話,說服他︰「就像你說的,如果我倒下去了,會制造恐慌,想想看如果你倒下去了,這里會變成什麼情況?再想想若外面那些人,發現你的士兵早已倒下,那些城牆上的人都是稻草人,又會是什麼反應?人們會闖進城堡,殺死那些大病初愈,提不動刀劍的男人,把我當成女巫燒死,為了爭奪食物,他們會拿起刀劍互相殘殺,然後撞開城堡里的每一間房,翻出所有可以吃的東西,殺死那些男孩、強暴那些女孩。」
波恩震懾的看著眼前的小女人,眼也不眨的說著那可能發生的事。
「這城堡里每一個人都可以餓肚子,只有你不行。」她溫柔但堅定的說︰「你必須吃飽,才能讓我們活下去。」
她是對的,她知道,他也曉得。
所以,他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面包,張開嘴,把剩下的食物吃完。
在每個人都在餓肚子時,只有他能吃飽,讓他依然有罪惡感,但他發現吃飽喝足之後,他的腦袋確實比較能做出清楚的判斷,他也不再老是餓到頭昏眼花。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下個不停的雨,終于停了。
他帶人把豆子的芽苗種了起來,搭起棚架,那些豆子長得飛快,每天去看都攀爬得更高。
雖然偶爾還會下雨,但它們的狀況很好,沒有因為過多的雨水而奄奄一息。
種在較高地勢上的燕麥,也開始抽高,在他把那些排水的溝渠挖通之後,它們的生長情況好轉許多。
因為路易的經驗,他拉下臉來,開始詢問那些在農家長大的孩子,讓他們照顧更多的作物。
事情如她所說,真的開始好轉起來。
唯一的問題,是他越來越渴望她,無論他在外頭把自己弄得有多累,每次靠近她身邊,他都會變得無比堅硬,和她同床共枕,漸漸變成一種折磨,尤其是他感覺得到,她對他的畏懼,不知何時已消失大半。
當他靠近她時,她不再緊絞著雙手,也不再繃緊她的肩膀。
他知道她和他一樣忙碌,每天都在城堡里忙得團團轉,不是在塔樓病房里照顧病人,就是在後頭空地清洗煮沸衣物床單。
這陣子,她開始在入夜後,協助他整理執事的紀錄,和他商量與建議接下來該做的事。她甚至從那堆成山的紀錄中精算出要養活他領地上的人,需要耕種多少田地與種植多少作物。
「你的領地,在情況變糟之前,播種與收成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三。我不確定去年下了多少天的雨,但已經比前年好一點了,今年的情況似乎又好一點,我記得去年三月沒有一天不下雨的,四月也見不到幾次太陽。你看這里,前年是最糟的,去年雖然也很可怕,但這幾個地勢位置較高的農戶,雖然收成連撒下去的種子都無法回收,但已經比前年好了。」
她站在他身邊,在燭火的照明下,翻著前幾年的執事紀錄,將那些數字指給他看,邊道︰「從這些紀錄中,我們可以看到情況已經好轉,不過我想我們還是應該保守一點,今年的收成能比播種的多一點就很好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認為你需要派人去買更多的牲畜。」
「那得等我派出去的人回來。」他告訴她,「邁克爾他們才剛能下床,我不認為他們能長途旅行。」
她點點頭,收回了手指,遲疑了一下,才道︰「你有考慮過,你的人可能回不來了嗎?就像你說的,路上強盜很多,他們可能出了什麼意外。」
她說得很小心,可他知道她沒說出口的是什麼,他的人可能帶著錢跑了。
賽巴斯汀早在雪融之前就出發了,原本他以為他們輕裝便行,去時騎馬會快一點,就算回來要運送貨物會花一點時間,了不起需要花一個半月,可三個月過去了,那一整個小隊,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這年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就連他都曾想逃跑,那幾個人就此拿著錢遠走高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是一大筆錢,他把老頭子的錢箱全給了那個家伙,而他並不是真的了解那隊長,更別提就算他真的了解,他也比誰都清楚,人在危難時,總是會先顧及自己。
這是人性。
可早在他讓賽巴斯汀帶著那些錢和那一隊士兵上路時,就知道這是個賭注。
他們討論過,再這樣繼續下去,只是等死而已。
城堡里的糧食不多了,他們需要食物和種子,而金銀珠寶在饑荒時,一點用處都沒有,它們不能吃。
把錢給賽巴斯汀,要他去買種子和食物,是他的決定。
他很想相信賽巴斯汀會回來,但現實擺在眼前,隨著日子的過去步步進逼。
他深吸口氣,抬起頭來,看著她,「十天,如果再十天還沒有消息,我們再來討論這件事。」
她點點頭,道︰「五月時,豆子和燕麥應該就能收成了,到時可以輪種蔬菜,卡恩有一小袋包心菜種子,是他父親死前特別留下來的,我希望其他農家也多少有留一些蔬菜種子。等夏未秋初時,再來種黑麥。」
也就是說,他得在夏天結束之前弄到黑麥種子。
如果賽巴斯汀有回來的話,他就會有黑麥的種子,如果沒有,他還是得想辦法去買回來。
天知道,若不是因為有她的存糧,城堡里的人甚至撐不過這個月,更別提等到五月收成了。春夏時節還好,就算下雨,野地與森林里多少能采到一些野菜、菇菌,問題在冬天。
窗外時不時仍飄著雨,他很清楚購買種子和牲畜的事萬分急迫,去年冬天,城堡里的存糧沒有完全消耗殆盡,只是因為死了太多的人。
他抬手耙過黑發,嘆了口氣,開口承諾。
「我會處理的。」
她瞧了他一眼,然後合上了那些執事的紀錄,將它抱到一旁的書架上;他房間里本來沒那東西,但她顯然看不慣他的桌子總是被執事紀錄淹沒,她讓人釘了這書架,然後把那些紀錄按年份排好。
每次看完,她總會按照年份把它們擺回去。
但那些紀錄像磚頭一樣重,她抱了幾本到書架旁,還有幾本在桌上,他抓起那些紀錄,跟在她身後,將它們擺放上去。
原本,他只是想幫忙,可等他越過她的肩頭放好書,要收回手時,才發現他靠她靠得太近,他在無意中,站在她身後,將她困在他與書架之間,而那個小女人活像看見希臘神話的蛇發魔女梅杜莎,變成了石像似的,整個人動也不動的僵站在原地,仿佛連呼吸也停。
所以,她確實還是會緊張,在她意識到他是個男人,而她是個女人的時候。
他應該要退開,但她把頭發盤在腦袋上,他能清楚看見那在她白皙脖頸上急促跳躍的脈動,還能嗅聞到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他停住放書的動作,情不自禁的垂眼低頭,瞧著她的脈動加快,看著她女敕白的耳,慢慢染上了嬌女敕的紅。
不是沒靠她那麼近過,每到深夜,為了取暖,她總會滾到他懷里來,但那不一樣,她睡著了,沒有自覺。
可現在,她清楚察覺到他,意識到他。
她的耳紅了,臉紅了,衣服領口內的肌膚也被染紅。
他在瞬間硬了起來,她身上的香味,被她的體熱燻蒸得更加撩人,吸引著他、誘惑著他,讓他不由自主的更加靠近,無法控制的張開嘴,深深的吸了口氣,將那溫暖的味道,納進心肺。
因為感覺到他的氣息,她無聲的喘了口氣,悄悄輕顫著,脖頸上那層寒毛全站了起來,因為他吐出的氣息而搖動,當他無法控制的靠得更近,她悄悄再喘一口氣,微微往旁側首,不自覺為他露出更多的肌膚。
那模樣,無比誘人。
他不該這麼做,不該靠近她,不該被她吸引。
但這一刻,什麼也忘了,他的腦海里,只剩下她。
等他發現,他已經情不自禁的張嘴伸舌吮吻著她雪白嬌女敕的脖頸。
她嚶嚀一聲,瑟縮顫抖著,卻沒有閃躲。
他等著她轉身推開他,她沒有。
而她的味道嘗起來該死的好,他舌忝吻著她那急促的脈動,听著她幾近無聲的誘人喘息。
她領口內的酥胸,快速的上下起伏著,搖晃得像最上好的女乃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