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沛蓁將那只玩具蟑螂撿起來,當她起身時,意外看到葉鐵復竟然退後了一步。
「葉經理……」她手才抬起呢,就看到葉鐵復又退後兩步。
「丟掉。」那嗓音很明顯是壓抑著的。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竟然徒手抓蟑螂?
那麼髒又惡心的東西,她怎麼有那種膽子?「這是假的。」杜沛蓁張大眼,好將他的面色看得仔細些。
「什……」
然後,杜沛蓁看到葉鐵復很明顯面色一松,轉身便走了,一旁的程川哲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原來「葉經理」怕蟑螂?
杜沛蓁吃驚的發現此點。
她得趕快記到手冊上。
葉經理,怕蟑螂。
葉鐵復,那混帳家伙會在便當盒里偷放玩具蟑螂嚇人,但是否怕真蟑螂就不得而知,不過管他會不會怕緯螂,他本身就是一只緯螂。
杜沛蓁筆抵著下巴,總覺得依葉經理連知道蟑螂是假的了,面色也沒有多好看,可見他很怕蟑螂,應該不可能拿假蟑螂嚇人。
所以,葉經理跟葉鐵復是兩個人?
杜沛蓁覺得自己真的迷糊了。
真是太難下定奪了,還是再多觀察吧。
將小冊子闔上放回口袋內,她走進廁所拿了拖把,將地上的積水擦干淨。
可是,如果不是葉經理放的,那蟑螂是誰放的?
這次總不是她倒霉剛好中獎了吧?
是誰故意整她?
還是……借刀殺人?
杜沛蓁腦子越發懵了。
葉鐵復坐在公司配車後座,拉松了領帶後,兩腿蹺到前座中間的置物箱上,忍不住對著前方開車的程川哲碎碎念起來。
「你剛有沒有看到?那個女人?她竟然直接把蟑螂抓起來?那不是只有歐巴桑才做得出來的嗎?我小時候,我家有個阿桑,她就是直接把蟑螂這樣抓起來,惡……」他忍不住打哆嗦,「從此後,她踫過的東西我都不敢踫。」
說完,他忍不住又再打了一次哆嗦。
程川哲自後視鏡看著葉鐵復像軟骨頭一樣,軟趴趴的半躺在皮椅上,頭因哆嗦而兒著,誰料想得到,這才是公司「酷王子」的真面目。
不過這真面目只有親近的好友跟親戚才看得到,外人只會看到一個拽翻天,永遠擺著一張臭臉的俊男。
上天真是眷顧葉鐵復啊,擺臭臉也那麼好看,像他若是擺臭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剛摔進水溝呢。
他也是因為在葉鐵復身邊當了兩年的秘書,加上兩人又有遠親關系,否則大概也只能看到他擺酷的模樣吧。
「那是玩具蟑螂。」程川哲輕聲點示。
好想告訴全世界的女人——
葉鐵復怕蟑螂!
這樣他的崇拜者應該就會當場少一半……
不,搞不好多了好幾個敢抓蟑螂的勇者。
「我當然知道那是假的!」葉鐵復有些老羞成怒的坐正身體,「就算是假的也很惡心,那女人竟然用手直接拿起來,她有沒有神經啊?才幾歲就跟歐巴桑一樣!」
「你說的沒錯。」程川哲口是心非的附和。
好想拍下葉鐵復被蟑螂嚇得魂不附體的樣子啊,不知道這樣的照片可以賣多少錢……
罷了,心里想想就好,他還不想沒工作。
「那女人拿玩具蟑螂干嘛?」葉鐵復忍不住又問。
程川哲聳肩。
他會知道才有鬼啊。
「不會是故意嚇我的吧?」葉鐵復猜測。「應該沒人知道你怕蟑螂才是。」
「是‘討厭’。」葉鐵復訂正。
「應該沒人知道你討厭蟑螂才是。」程川哲一向順應主子意,這是當稱職秘書的要點之一。
「說得也對。」知道他這項唯一弱點的人並不多。「真是個怪女人!上次還說我倒油害她摔倒,她的腦子里在想什麼啊?」
「想引你注意?」程川哲猜測。
「哼。」葉鐵復冷笑,「想引我注意沒那麼容易。」
但你已經將她的臉給記住了。程川哲默默在心里吐槽。
「等一下你去找間玩具店,買個玩具蜘蛛回來。」
「你要嚇誰?」
「江河潤啊!」葉鐵復嘿嘿奸笑起來,「他最怕蜘蛛了,弄一只嚇死他。」
想到江河潤嚇得面色如土的淒慘模樣,葉鐵復忍不住拍椅哈哈大笑。
江河潤是葉鐵復在美國留學時,玩在一起的同伴,是他表哥的同學,大他兩歲,家中的資產三輩子都花不完,目前玩票性質的開了家征信社。
少爺,你好像忘了你剛才才被玩具蟑螂嚇得半死。不過程川哲一樣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
說真的,杜沛蓁能觀察到葉鐵復的機會並不多,畢竟她的工作範圍在一樓櫃台,而葉鐵復的辦公室在十七樓,除了他每日早上像國王出巡一樣,從大門進入公司時,可以看到他,其他時候,機會鮮少,甚至還曾經一整天都沒見到過。
這樣的話,她很難知道他是不是「葉惡魔」耶。
另外,從上次的玩具蟑螂事件後,她很肯定的確有人對她惡作劇,且還不只一兩次了,但不知該說是對方手法高強,還是她真的空隙太多了,老是被惡作劇得逞,讓她非常苦惱。
思來想去,這惡作劇的人若不是葉鐵復,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郭芷君了。
兩人都在櫃台工作,可趁之機多得是,加上又吵過架,除了郭芷君,找不到別人了。
可是苦無證據。
思慮再三,既然那個犯人會從她周遭下手,那麼她就制造一個讓犯人下手的工具——便當,來個自投羅網。
早上一來公司,杜沛蓁便把她今日一大早起床做好的,目前尚微溫的便當從便當袋里拿出來,放在下層抽屜里。
一旁已經跟她結上仇,還把她當情敵看的郭芷君淡瞟了她一眼。
「那是什麼?」郭芷君掩不住好奇。
郭芷君雖然討厭她,但並不會因此完全不跟她說話,只是在談話間,語氣絕對談不上和善,偶爾夾槍帶棍的譏諷,但是想問的,她還是會問出口。
這點讓杜沛蓁覺得她真是個怪咖,因為今天若是立場反過來,她是絕非必要,不主動跟郭芷君交談的。
「便當。」她冷冷地回。
「現在還有人自己帶便當的?」
「你眼前不就一個?」
「是很窮嗎?」
「對啦!」不好意思,這是要引老鼠入洞的餌食。
「可憐。」郭芷君語氣可沒有任何同情成分,說不定還覺得她窮很活該,帶著些許幸災樂禍。
杜沛蓁其實不算窮,約自國小開始,她下課後便會幫忙家里的飲料店做生意,父母在零用錢外,多少還會給點酬勞,大學畢業後,她專職煮茶,拿的是一般員工薪水。
她沒有朋友,也不喜歡出門,放假成日窩在家里,若有出門就是去慢跑運動或是購買生活必需品,長時間下來,銀行里也有個一兩百萬存款,除此外還有其他的基金投資,總的來說算是個小小盎婆。
不過現在家中飲料店生意慘淡,入不敷出,讓她深深體會到世事的無常,所以只要是存到銀行的錢,她是絕對不會拿出來使用的,就怕哪一天萬一一家三口都失了業,就得拿存款出來頂著了。
在櫃台忙了好一會兒,算了下時間,約莫十點二十分左右時,杜沛蓁起身,表明她要上廁所的意思。
但她一進入走廊就轉身回頭,彎著腰,貼著牆,偷覷櫃台這邊的動作。
不巧有個客人來訪,郭正君先應對了客人,還親自帶領對方到另一邊的客用電梯,回來之後,先是裝模作樣忙碌一陣,還假裝不經意的東看西看,其實是在確定杜沛蓁回來了沒。
她視線一掃往這來,杜沛蓁立刻縮回頭,須臾片刻,又探出頭去。
郭芷君果然打開她的抽屜了!
杜沛蓁屏住呼吸,腎上腺素整個冒竄,她緊張得額頭都要出汗了。
將握在手中的手機擺正,打開了錄影模式,她對準了櫃台方向……
「這里有只小老鼠啊!」
清冷的低嗓冷不防自背後響起,駭了一跳的她手一松,手機摔跌在地上。
「啊……」低喊出口的瞬間,她又急忙搗住,以免被郭芷君听到了。
她薄怒回身,發現竟是葉鐵復站在她身後,嚇了她一跳。
杜沛養急急忙忙腎腰檢手機,檢查了一下,還好鏡面沒裂,功能依然正常,可有葉鐵復在身後,她是要怎麼將「證據」錄下來?
而且郭芷君好像察覺到有動靜,又把抽屜推回去了。
功敗垂成。
抿嘴輕嘆的她忽爾想到一件事——
剛是不是葉鐵復主動跟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