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天空下,阿紫一身西朝皇後鳳袍,牽著兒子的手,步上太和殿。
雲暮已認祖歸宗,並且讓谷若揚賜了新名——谷靖。
今日除了立後還同時冊封太子,此刻谷若揚等在殿前,見妻兒一步步的走向自己。
在萬眾矚目下,阿紫接過皇後鳳印,終于成為西朝的皇後,谷靖亦接下屬于太子的印信,正式成為西朝的儲君。
這至尊至貴的一家三口,站在太和殿的最高處,受百官膜拜,听他們齊聲高喊萬歲。
大典過後,一家三口去到慈鳳宮見太後,谷明華也在。
太後一見到穿著明黃衣衫,繡著山水祥雲太子裝束的谷靖,馬上激動的站起來,奔過去抱住孩子。
「哀家的小孫子!」連眼淚都掉下來了。
而這也不能怪她情不自禁,心情激揚,之前被兒子囑附不能讓人知曉靖兒是自己的親孫子,這可教她忍得辛苦,後來又以為被騙了,孩子是谷勁風的,氣得她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幾番折騰,才知原來又是兒子的誘敵之策,但這乍驚乍喜的實在令她吃不消了,此刻抱緊了孫子,這才感到真實。
「皇祖母為何哭了,是不高興靖兒做太子嗎?」谷靖問。他改名後適應良好,非常喜歡谷靖這個名字,因為听父皇說,靖,有平定的意思,父皇歡喜他的出現,能靖匡四方,所以這是個好名字!
太後一听,連忙搖手,那動作又慌又亂。「靖兒聰穎,將來定是個好皇帝,哀家哭是因為總算可以名正言順、正大光明的抱著你了,哀家這是高興的哭!」
「原來是喜極而泣啊!」谷靖听了露齒笑。
「欸。」坦白說,太後心里十分忐忑,她曾趕他離宮,又曾當殿說要殺他,擔心他不原諒自己,從此與她有隔閡。
他仿佛曉得皇祖母緊張什麼,伸手替她抹淚,說︰「欸,皇祖母別哭,母後說,皇祖母之前不知靖兒是您的孫子,所以為難過靖兒,這會兒心里懊悔難過,要靖兒別生皇祖母的氣,還要靖兒好好孝順您。靖兒听明白了,以後會好好侍奉皇祖母的。」
這話令太後听了驚喜交加。「靖兒真是哀家的好孫子,嗚嗚……」她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了。
一旁的谷明華從年輕時就識得太後,從沒見過她這麼失態過,不禁好笑道︰「太後別哭了,這再哭下去妝都要花了,不好看。」
在場的人也只有他敢這麼消遣她了。
她瞪了他一眼,這才擦去眼淚,但一手還是抱著谷靖不放,當真疼進心坎,舍不得放手。「慶王有什麼資格取笑哀家,你這幾年可是天天抱著哀家的金孫疼,可憐哀家不知情,盼了多年才終于抱到孫子,你若是哀家,興許此刻哭得比哀家還難看。」
他被說得無語,這話倒也沒說錯,自己若是太後,難保不會一樣抱著靖兒哭得淅瀝嘩啦,自己這又有什麼資格笑她?于是立刻抱拳道歉說︰「臣這老骨頭不會說話,還請太後見諒。」
「慶王大不了哀家幾歲,說是老骨頭,不連哀家也說上了,這哀家可不依。」她冷言道。
似真惹火太後了,他面上有幾分尷尬。「這……」不由得看向谷若揚,讓他調解調解。
谷若揚抿笑,母後這表現分明就是嫉妒這些年皇叔獨佔她的寶貝孫子,這是吃味到極點了。
「母後,皇叔是無心之言,您就饒過他吧!」他笑言道。
太後哼聲道︰「你這不孝兒,這會兒他既是你的親叔叔,又是國丈,身分多重,你就向著他了?」她連兒子也罵。
「兒子這只是——」
「別說了,你連哀家也騙,害得哀家差點連靖兒也殺了,這筆帳哀家還沒來跟你算!」這下開始算總帳了。
谷若揚頓時乖乖閉嘴,只是看來受母後一頓罵還是少不了的。
谷明華面帶歉意的看向自己的女婿,怪自己一句話開罪太後,反倒連累女婿也受訓。
翁婿倆都拿太後沒辦法,阿紫看著這狀況也無可奈何。
「皇祖母,別找父皇算帳,也別與慶爺爺鬧別扭了,這傷了和氣不好,咱們一家人還是和和樂樂的好。」谷靖抱著太後的頸子,女乃聲女乃氣的說。
這可讓太後一顆心都酥綿了,什麼也顧不上。「好好好,靖兒說得是,咱們一家人不計較,哀家不計較!」她笑得不攏嘴。
谷若揚與阿紫相視一眼,瞧這將來恐怕只有靖兒能治得了母後。
正覺得好笑,見慶王不甘寂寞也湊上前去,想把靖兒從太後身上哄下來,輪自己抱抱。
太後當然不肯,將慶王踢回座位,獨佔孫子後,終于瞧向阿紫,這眼中滿是歉疚與感激。「阿紫,之前讓你吃苦了,也謝謝你替哀家生下這麼聰穎的孫子,哀家會讓皇上好好補償你的。」
阿紫朝身旁的丈夫看去,眼底泛著細細的漣漪。「阿紫擁有若揚哥哥全部的愛,這已是最大的恩寵了,哪還需要補償什麼。」
太後听了輕嘆。「也是,如今這後宮里哪還有別人,不就你而已,這要是過去哀家定是不容許的,但哀家見你夫妻情深,眼里都容不下別人,這也就不強迫了,免得枉做了壞人,讓你二人怨恨。」
「兒子與阿紫多謝母後成全。」谷若揚馬上笑著說,他本來還擔心後宮無嬪妃,母後日後會為難,此刻听她這麼說,不禁松了口氣,不用再擔心該如何說服母後了。
「得了,你父皇若能像你一樣專情,一生只愛哀家一個,那哀家也能像阿紫一樣歡喜的,可惜他一生女人不少,唯獨哀家為他生下兒子,這才能坐穩皇後之位,直至如今的太後之尊,哀家這一生也算是母憑子貴了。罷了,你二人能恩愛到老最好,哀家不管了,以後就只專心關心靖兒——這天色也不早了,哀家要留靖兒晚膳,你們全都退了吧!」這說著說著就趕人了,言下之意有了孫子,兒子媳婦都不重要。
谷若揚與阿紫兒子被佔,也不敢討,模著鼻子要出去了,偏那慶王不肯走。
「太後,這天色快黑了,臣這時候回去也錯過晚膳了,不如就留下來和太後與靖兒一起用膳吧?」他為了與孫子多說些話,這臉皮厚到連太後的飯也敢蹭。
太後瞪他一眼,「你這老東西,晚回去你慶王府的廚子敢不做飯給你吃嗎?哀家的慈鳳宮不留你,還是滾回去吧!」
「太後這也太無情,好歹臣是您的小叔子,嫂嫂對小叔子能這樣對待嗎?再說……靖兒喜歡吃什麼,臣最清楚了,留下來能細細跟太後講講……」
谷若揚與阿紫听到這里,對視而笑,已有心理準備,兩人將來有得爭孫了。
谷若揚摟著阿紫走出慈鳳宮,此時外頭已見燦爛的夕陽,她倚在他的懷里,輕輕蹭了蹭,「這以後兩位老人家不會因為爭靖兒而鬧到翻臉吧?」她有點擔心的問。
「這很難說。」
「你也這麼認為,那怎麼才好?」
谷若揚微微睇著她,眸光閃爍,嘴角笑得有些陰險。「這事也是有辦法解決的。」
「怎麼解決?」
「你知道的。」他眼中浮著笑意,嗓音低沉如水。
「我知道?我如何會知道?」她微愣。
他的手扣著她的,與她十指交纏,同時輕揉摩挲著,這下,她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手一用力,想要將他甩開,可剛一使上勁,就被他壓進懷里,半分也動彈不得。
「阿紫啊,咱們盡快再生個皇子或公主,保管兩人不用搶,一人一個剛剛好……」他在她耳邊低語,那吹在她耳廓上的氣息,酥麻得令她渾身一顫。
她面紅耳赤,臉龐發燙了。「可是……夕陽剛落……尚未晚膳……」在他蹂躪人的目光中,她用小得像蚊蚋的聲音說。
「晚膳?這不正好,咱們在床上用了……」他抱起她,快步往承干殿去了。
這一路趕得急,尤一東還得清道,讓宮人們快閃避開,主子要辦「人命關天」的大事,耽誤不得、耽誤不得啊!
這對主僕太夸張了,阿紫簡直無地自容,索性將臉埋進他胸口,一路上都不敢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