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葳趕緊追了出去,說什麼都不想讓他就這樣離開。
「陸!陸!」
無法喊停他的腳步,劉牧葳只好追上他,像只滑溜的魚橫過他身側,用自己擋住他。
「陸,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其實一點都不厲害,是因為有你,我才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也是因為你,我才能在這看似熟悉但其實很陌生的來豐鎮適應得這麼好,我沒有漠視你的心意,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她說得都快哭了。
他神情冷峻的睇望住她,薄唇掀動,「你喜歡我嗎?」
劉牧葳不假思索地答,「喜歡啊,我當然喜——」
劉牧葳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雙頰倏然被一雙大掌捧住,陸的俊臉迅速往下壓來,劉牧葳還沒意識過來,她的雙唇已經被牢牢餃住。
唔?!
……這是怎麼回事?
劉牧葳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瞠瞪著一雙水眸,木然而呆傻地眨動著,震驚地仿佛親眼目睹恐怖攻擊在她眼前發生那般。
短暫窒息後,她的嘴巴被放開,一記清冽低沉的嗓音響起——「把眼楮閉起來。」
她像個听話的小學生,緊緊地閉起眼楮,內心無比慌張。
耳邊听見一記悶悶的低笑響起,她剛想睜開眼楮看看是怎麼回事,微涼的唇瓣已然再度掠走了她嘴巴的自主權,以著風卷殘雲的態勢,狂放的翻弄吸吮她無助的兩片薄唇。
她覺得太震撼,不能呼吸,天旋地轉雙腳虛浮,幾聲破碎的嬌喘從碾壓的唇瓣之間逸出,不屬于她的濕軟熱舌竟趁勢鑽了進去,在她柔軟的口腔之內翻攪著浪潮,不顧一切的糾纏,熟練而激烈。
身體像是有一股強烈的電流竄過,帶著威力的酥麻感蔓延四肢百骸。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果斷的阻止這場意外,可她卻沒有,從一開始的被動承受,漸漸地,她開始主動回應,怯怯地糾纏那充滿野性的燙舌,眷戀著他多一點的纏綿,渴望他充滿熱度的掠奪。
難分難解……
結束時,他們氣喘吁吁地互相凝望。
劉牧葳頰色紅潤動人,雙眸迷蒙,胸口透著急促呼吸的細顫,顯然還沒能從方才的浪潮中平復下來。
太瘋狂了……真的,他們做的事情,實在是太瘋狂了……
他抬起手,拇指輕輕撫模過她紅腫的唇瓣。
劉牧葳心髒撲通亂跳著,翻起浪濤的心湖,一時半刻平靜不下來,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化作一聲呢喃。
「陸……」
「我只是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而已。」
說這話時,陸臉上透著俊逸傲然的自信,聲音淡淡的,很平靜,不帶激情,可盡避語氣平靜如斯,卻像一顆威力驚人的原子彈,筆直地扔進了她的心湖,炸得她全然無法反應。
她驚詫的張了張嘴,奈何聲音像是被鎖在喉間,半點發不出。
可她知道,她心動了,對眼前青春飛揚的陸,心動了……
他沒有說錯,這就是他想對劉牧葳做的事。
付諸行動的那一刻,方才覺得這些日子的壓抑,總算了無遺憾。
憶起她那迷惘茫然又不可置信的表情,陸覺得被漠視的不悅平衡了不少。
只是……她該不會以為那不過是個高中小屁孩的沖動之吻吧?
歸根結柢,是他狡猾了,明知道她誤會他是和她小弟年紀相仿的高中生,他卻沒有澄清,狡猾地享受著她對自己的關愛與呵護,和那無微不至的噓寒問暖。
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他!
得盡快找個機會和她說清楚才行。
陸關掉水龍頭,隨手抽來浴巾往腰間一圍,走出浴室,就听見擺在床頭的手機鈴聲正響著,他徐徐上前,撈來手機,長指滑開螢幕——「喂,是我,今天剛從紐約結束行程回來,順手給你帶了禮物,明天讓人送去給你。」錢梁裴開門見山地說。
「不能折現嗎?」陸直率地問。
「×!陸!」電話那端的錢梁裴大爆粗口。
陸不怒反笑,低低笑嘆,「欸,我也不容易啊,你看,學期又快到了尾聲,再不久就是寒假了,眼見又是棒球隊寒假集訓,這不就還缺著經費嘛!」
沒好氣地問︰「還少多少?」
「先來個五萬塊好了。」陸也沒在扭捏。
不假思索,「十萬塊,支票明天一並給你送去。」
哇哩咧,要五萬給十萬,這個錢梁裴果然不枉他「錢兩倍」的綽號。
「好咧,多謝錢大立委慷慨解囊。有空到來豐玩,小的我必定鞍前馬後。」
「切,省省吧!我怕你是對我的荷包思前想後。」
「哈哈哈哈……那是一定要的啊!」
「阿,真不考慮來幫我?或者,我來Push你,現在政壇第三勢力正在崛起,政壇需要像你這種形象清新的政治素人。」
「錢子哥,我看我還是留在基層,繼續帶著孩子打棒球吧!」
「我早知道你會這樣說,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再問一次。你跟你外公根本一個脾性,固執。」
「敢問您這是褒還是貶啊?」
「我敢眨嗎?」沒好氣的哼哼,「對了,我這趟去美國,小萬特地來跟我踫了面,說好了,等他回來,一起去看校長和師娘,你別自己先偷跑去撒嬌。」
「知道了,也多謝你的禮物和支票。」
掛了電話,陸坐在床沿,沉吟想著,好快,又一年了。
隨手拿起立在床頭的木質相框——醫院的草坪上,頭發花白的老先生坐著輪椅,盡避身體虛弱,但目光仍是精神而堅毅的,笑意淡淡地掛在他歷經歲月的臉龐上,他的老伴雙手搭著他的肩,身旁十多名年輕人熱情的將夫妻倆團團包圍,親熱的宛若一家人。
這些年輕人全都是來自偏鄉的小孩,他們都曾因為生長在破碎的家庭而長期被忽略、甚至失學,是外公一個一個把他們拉回身邊,用愛去軟化他們身上的刺,用真心去守護他們成長,正是因為這份跨越血緣的愛,讓他們即使來自不同家庭,卻親密的猶如一家人。
對陸來說,這些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姊妹,是外公外婆留給他最好的禮物,這些年代替著兩老陪伴他,哪怕距離遙遠,卻是心近的另類家人。
也因為從小目睹外公無私的大愛,陸才會在結束美國的研宄所學業後,毅然選擇回到台灣,來到師資缺乏的偏鄉當老師。
他或許沒辦法做的像外公一樣好,但他會一直努力下去。
不知道今年去看外公外婆的時候,有沒有機會多帶上一個人?
頭微微偏向窗口,下意識的朝平和路123號看去……
須臾,他起身來到窗前,望著一條小防火巷之隔,黑漆漆一片的小食堂。
「外婆,你不是說,你第一次跟外公接吻的時候,興奮到整晚睡不著覺嗎?」
怎麼,某人卻似乎睡得很好,反而是他睡不著了?
就在陸默然苦笑的時候,隔著一條小防火巷的123號建築里,劉牧葳再度翻了個身,嘆息又一次從她嘴里逸出……
睡不著,根本睡不著。
劉牧葳躺在床上,四周一片墨黑,伸手不見五指,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半點睡意也無,每每想起她和陸接吻,都還是渾身發熱的厲害,四肢無力的癱軟著,兩只眼楮只能怔怔然望著相嵌在天花板上的燈座,腦波訊號持續發生故障,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卻也無法睡去。
耳朵清晰地听著時間滴滴答答的走著,從兩點、三點……一路走到五點、六點……只見七點在望,八點抑不遠矣,陽光肆無忌憚地從窗外撲向她,宛若一頭甩也甩不掉的惡獸。
「啊……」劉牧葳忍無可忍,頂著發昏發脹的腦袋倏然坐起身,雙手發狠抓亂自己的頭發,並在心里第\次質問起自己——劉牧葳呀劉牧葳,你是腦袋有洞、進水、還是被門夾到?!
陸還只是個高中生,就跟自家的小弟一般青春年少像根女敕苗,身為一個二十九歲出過社會、見過世面的成熟大人,你怎麼可以放任涉世未深的他用這麼放肆的方式親吻你?
也不知道陸滿十八歲了沒?若是未滿……劉牧葳絕望地閉了閉眼楮,完蛋了她,會不會待會店門一開,警察就會馬上沖進來,指控她違反兒少法,立即將她逮捕歸案?
越想越無法冷靜,劉牧葳真恨不得用棉被悶死自己算了。
是說,陸一個高中生怎麼會有如此成熟的吻技?他會不會太超齡了點?
下一秒,想到自己幾次回應他、對他感到心動,排山倒海的罪惡感幾乎要將她淹沒。
可是,比起听見林秀英喜歡他的心悶,她發現,她還寧可承擔這樣的罪惡感。
啊!林秀英!懊死,她差點忘了她和林秀英的今日約定!劉牧葳這下子再怎麼不想起床,也不能不起來準備。
只是,她該以怎麼樣的心態去面對林秀英這個滿腔熱情,一片真心看待愛情的高中女孩呢?
想到自己一方面和林秀英愛慕的陸接吻,一方面又要若無其事的指導林秀英做菜,幫忙她去討好林秀英愛慕的陸……
劉牧葳呀劉牧葳,你會下地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