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汪成翰走進方思妍的個人病房,她已經醒了,坐在病床上,正在跟一旁的護士說話。
等護士離開後,汪成翰走到病床邊,凝視著她問︰「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方思妍點點頭。剛剛護士說他們全去了蕭主任的辦公室,她猜蕭主任應該全都說了,只是她沒想到成翰居然大動作的還派私人飛機把她送來和信醫院。
「什麼都記起來了?」汪成翰確認。
「嗯,都記起來了,我是被潘亞莉給抱著一起摔下樓梯的,我也失去了……我們的孩子……」難怪她會作惡夢,看到一堆血會感到很害怕,原來是在害怕失去孩子。
他不舍的緊緊抱著她。「別哭,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可是我……」她眼楮就要看不到了,她不想拖累他。
「剛剛蕭主任已經把你的情況告訴我們了,傻瓜,這種事你應該早點跟大家說的,不應該一個人承受。」想起她默默承受且擔心自己失明的事,他就心痛不已,就算要他傾家蕩產,他也要想辦法治好她。
「我不想讓阿姨他們為我擔心。」提早告訴他們,只是會讓大家心情不好而已。
汪成翰覺得自己太大意了,最初在醫院里見到她,她也是一邊曬太陽一邊看天空,在小診所工作也是一樣,每次送病人出來,她都會看一看天空,還有,她也曾說過自己快要沒有時間了,他該早點察覺異樣的,是他疏忽了。
「你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他微微退開一點,抹去她頰上的淚水,柔聲安慰道。
「成翰,你應該知道我的情況,我……」
「就算你真的看不到,我也要陪在你身邊。」
「成翰,謝謝你。」方思妍很感動他的用心,可是她不會跟他在一起的,她已經無法照顧他了。
「為什麼我覺得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等你眼晴看不到之後,你就要拋棄我了。」汪成翰知道她一向很獨立,但他不允許她一個人躲起來傷心。
方思妍苦笑了下,沒有否認。「成翰,等我眼楮看不到之後,我什麼事也做不了,沒有資格待在你身邊。」太子建設接班人的妻子,應該是要自信漂亮的,而她,再也無法陪他做什麼了。
「那麼如果我變成了殘障人士的話,你就會待在我身邊?」
「成翰,就算是開玩笑,我也不許你這麼說。」她難得嚴厲的板起臉。
「我剛剛跟蕭主任說要把我的眼楮捐給你,因為做錯事的人明明是我,為何是你受到這樣的折磨,我情願是我看不見,也要讓你能夠永遠看到這個美麗的世界。」他真的希望能代替她承受這些折磨。
「成翰,你並沒有做錯事,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方思妍輕撫著他的臉頰,舍不得他這般責怪自己。
汪成翰再一次將她緊緊攬進懷中,直到現在,就算她的眼楮即將看不到了,她還是只擔心他會自責,如果他早一點發現她對他的心意,沒有因為懷疑她和沈君羿的關系而生氣吃醋的話,那麼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但傷害已經造成,他再怎麼後悔也于事無補,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那個腦科權威來台灣替她動手術。
沒多久,葉立珊和吳美華帶著晚餐回到病房,吳美華一直放心不下方思妍,所以她們決定回來病房和她一起吃。
同時喬治打電話來,汪成翰便將方思妍交給她們照顧,走出病房接听電話。
「成翰,安德斯•哈爾德博士是金森百貨卡羅琳夫人同母異父的弟弟,卡羅琳夫人的母親在她五歲的時候和她父親離婚,而安德斯•哈爾德是卡羅琳夫人的母親再婚後生下的兒子,據了解,他們姊弟感情不錯。」
汪成翰覺得這個消息有點不妙,但不算壞消息,因為至少是認識的人,只是他之前回絕了和卡羅琳夫人見面,而上個月金森百貨已經易主了。
「喬治,還有什麼管道可以和安德斯•哈爾德博士聯絡上?」
「我朋友的叔叔和哈爾德博士正好是醫院同事,他叔叔替我們打過電話了,但哈爾德博士目前在進行一項醫學研究,不見人也不可能會離開美國,你若想要見到博士,只剩下卡羅琳夫人這個管道了。」喬治一想起卡羅琳夫人,便替好友感到頭疼。
「喬治,幫我聯系卡羅琳夫人,晚一點我會親自去美國,我想跟她見面,還有,你可以直接告訴她原因。」汪成翰當下馬上做出決定,畢竟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浪費了。
之後,喬治帶來比剛剛又壞了一點的消息。「卡羅琳夫人說你害她失去金森百貨,所以……」
「所以?」
「她要你的IGM。」
汪成翰松了口氣,然後笑了。「她開出了條件,這是個好消息,喬治,答應她的要求,如果她可以讓我可以見到安德斯•哈爾德博士,且他願意到台灣替思妍動手術,我就把公司給她,就請你準備好公司的資產窗體和合約書。」
「我知道了,你什麼時候來美國?」
「一個小時後就起程,喬治,你沒話跟我說嗎?你不反對我這麼做嗎?因為到時候我可能就一無所有了。」汪成翰的語氣里沒有一絲的不舍。
「沒錯,到時候你就是個窮光蛋了,不過,你還有我這個朋友。」
汪成翰很謝謝好友這麼挺他,結束通話後,他又回到方思妍的病房,她吃了藥,睡著了。
他深情的望著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吳阿姨、葉醫生,還有沈大執行長,我想請你們替我好好照顧思妍,我現在要去美國把安德斯•哈爾德博士帶來台灣,讓他替思妍動手術。」他又輕握了下方思妍的手,這才轉身離開。
沈君羿跟著走出來。「汪成翰,你不會真的要去綁架哈爾德博士吧?」
「你放心,我不會做犯法的事,我還要請你做我的伴郎呢!」
「你開什麼玩笑,與其做你的伴郎,我還不如去當思妍的伴娘算了,不,還是當伴郎好了,因為那天我絕對會比你帥!」沈君羿信誓旦旦的道。
汪成翰笑了,他不曉得為何自己以前會很討厭他,現在他才發現,沈君羿是個可以當好朋友的家伙。
再次拜托沈君羿幫忙照顧方思妍後,汪成翰連忙搭乘私人飛機前往美國。
美國紐約,知名醫院臨床研究大樓的六樓,安德斯•哈爾德在看了汪成翰拿來的病患頭部X光素片、計算機斷層造影及磁振造影等數據後,搖了搖頭。「拖太久了。」
汪成翰心一沉,焦急的問道︰「博士,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的意思是,如果早一點動手術,成功率應該會更高,病患是你的家人嗎?」
五十歲的安德斯•哈爾德博士年輕時曾經有過一段婚姻,不過只維持了兩年,他沒有孩子,離婚後將時間和精力全都投注在醫學研究上。
「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未來的妻子。」汪成翰早已經把方思妍當成是未來的另一半了。
「是嗎?」
「安德斯舅舅,不管成功率多少,你就快去台灣替這個病人動手術。」羅伯特•卡森陪同母親一起前來舅舅的研究室。「汪總裁,是不是只要我舅舅去台灣替你的女朋友動手術,不管結果如何,你都會把你的公司送給我們?」
「對。」汪成翰從公文包里拿出喬治替他準備的資料。「這是我公司的資產清單,還有這份是公司讓渡合約書,只要博士答應去台灣替我女友動手術,我就會簽下這份合約書。」
羅伯特•卡森馬上拿起資產清單細看,驚訝不已。「IGM居然有三十億美金的資產,原來你這麼有錢啊!」
「羅伯特,給我看。」卡羅琳夫人從二兒子手上拿過資產清單,一臉的不高興。「汪總裁,你的公司這麼有錢,當初如果把兩億美金借給我們紆困,我父親留給我的百貨公司就不會被收購了。」
「因為我很不欣賞羅伯特執行長的工作態度,我之前到貴公司拜訪,約了十點見面,我非常準時到達,結果過了十一點,還不見執行長出現,我詢問了職員,原來執行長天天遲到就算了,有時還整天不進公司,當下我就離開了。」公司沒救是人為的問題。
「我是執行長,遲到又有什麼關系,難道你上班從來都不遲到的嗎?」三十歲的羅伯特•卡森,一副公子哥兒模樣,長得有些酷似電影「雷神索爾」里的弟弟洛基,氣焰囂張。
「我一向準時上班。」汪成翰最討厭不守時的人。
「這一點,我可以替我們總裁作證,總裁就算生病了,還是會準時到公司上班,IGM會成功不是靠運氣,而是總裁的認真與拚勁。」喬治也跟著幫腔。
卡羅琳夫人知道原因後更加生氣了。「汪總裁,我真不敢相信,你只是因為我兒子遲到了,就決定不投資我們的百貨公司!」
「媽,不需要跟他生氣,快點簽名,以後他的公司就是我們的了。」羅伯特•卡森開心的等著接收IGM。
「等一下!」安德斯•哈爾德說話了,「姊姊,我覺得很奇怪,是我替病患開刀,但為什麼簽約的是你們呢?」
「安德斯,你是個醫生,又不懂得如何經營公司,IGM當然要由我的三個兒子接手經營。」卡羅琳夫人說得理所當然。
安德斯•哈爾德無法認同。「你那三個兒子要是懂得如何經營公司,公司就不會在姊夫死後沒幾年就賣掉了,我想你們應該還有欠債吧。」
卡羅琳夫人臉色難看。「安德斯,我們不需要在外人面前說這些事,既然汪總裁已經簽名了,接下來我……」
「我自己簽!」安德斯•哈爾德一把抽走讓渡約書。「是我動的手術,所以IGM以後就是我的了。」
卡羅琳夫人不解的望著他。「安德斯,你要一間公司做什麼?」
「不是說資產有三十億美金,這麼一來我就再也不用擔心沒有研究經費了。不讓我自己簽名,我是不會去台灣的。」
「舅舅,你……」羅伯特•卡森有些緊張的想要把合約書搶回來。
「羅伯特,就讓你舅舅自己簽名沒關系。」卡羅琳夫人小聲的對二兒子說︰「反正你舅舅又沒有孩子,以後他還是會把公司交給我們管理的。」
羅伯特•卡森只好依舅舅的意思,由他自己簽名,不然要是他真的不去台灣,他們就一毛錢也拿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