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山的清晨總是籠罩著薄霧,站在窗邊往外看,盡是一片雲霧縹緲,許多妖魅魍魎在霧中移動著,靜蝶也見怪不怪了。
清晨五點,她躡手躡腳的閃過在梁上晃蕩的古老靈魂,它正隨著日出而身影漸淡,她悄聲離開房間,走向數步之遙的另一個寬敞房里。
帶著淺笑溜這房里,床上的男人仍在沉睡當中,她小心翼翼的接近宋緣,樊謙以趴姿睡著,紊亂的發跟扎人的胡子在此時此刻看起來多令人心跳加快,而他健壯的手臂及修長的手指,更讓她好奇得以指尖輕觸。
男人的身體跟女人截然不同啊,肩膀寬闊、手指修長,就連手掌都比她大得許多,氣力也不同,每次被他摟住,她就會覺得無法呼吸,不知道是因為心跳過快,還是他真的使了勁。
也或許,是因為吻,他的吻總是讓她失去理智,完全無法思考。
男女之間原來是這樣啊,相互吸引著,然後望著他就覺得幸福滿溢,還會不自覺露出笑容,就算他脾氣不好,他待她還是好聲好氣的;就算他耐性不高,卻沒對她不耐煩過。
他只是嚴謹、只是求好,從沒有惡意,也不是世人所想象的冷血。
他如果冷血,早在第一天就會把她送交警局;如果冷血,他根本不可能讓她留下來,甚至還給她一份工作。
如果無情,那就不會告訴她,人生要為自己而活,要她改變觀念,試著走出自己想走的道路。
探身向上,她撐著床緣,打算先不要吵醒他。
樊謙每天都過度疲累,為了那部電影勞心勞力,能讓他多睡一分鐘是一分鐘,她只是想看看他睡著的模樣,是否一樣迷人。
大家對他的形容詞不是王品淳般的花美男,而是「性感」,過去她沒接觸過這個詞,但是現在她知道怎樣類型的男人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就是像他這樣,明明臉上都是胡碴,卻還是讓人著迷不已。
輕輕撥動遮住他額前的發,她望著那睡臉,又泛起淡淡笑容。
電光石火間,樊謙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嚇得她失聲尖叫,沒有兩秒她只感到天旋地轉,直接被拎了上床。
「哇呀--」迅春不及掩耳,她居然瞬間就在他的懷抱中,連被子都蓋好了。「樊謙!」
「繼夜襲之後,你白天也這麼大膽了吧?」他說得從容,雙眼還閉著,單只手臂跨過她身上,扣著。
「我、我……我是來叫你起床的。」她尷尬的試圖推開橫在身上的手臂,卻怎麼也推不開,「你讓我下去!」
他、他睡覺不穿衣服的啊!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上次夜襲……不是,上次救他一命時,被子下的身體赤|luo|luo的,她羞得眼楮都不知道要看哪里,雖然還是很認真的很過一遍了,可是她覺得好害臊嘛!
尤其現在被他抱著,她就會想到她正貼著那光溜溜的身體……
「你為什麼不晚上上我的床?」樊謙沙啞低沉的開口說道︰「挑現在來也是不錯,我們還有點時間……」
「什、什麼!」她嚇得看向他,「你要做什麼……別、別亂來……」
樊謙不顧她的叫喊,早在她頰畔吻下,一路往頸子去,她只感覺到一陣癢,癢得她縮起頸子……好奇怪的感覺!
跟著,螓首被一扳,刺人的胡碴貼上,滑溜的舌又竄進了她的口中。
靜蝶再次失去反抗能力,任憑他熟練的技巧擺弄,不管怎麼吻,她總是居于下風,每次試圖回應,卻很快地中途就舉白旗投降。
他的吻讓她難以呼吸,都快勾走她的三魂七魄了!
她漸漸側了身子,雙手輕柔的環住樊謙的身子,小手滑過他的身體,掠過起伏的肌肉,感受他的體溫跟心跳,其實這觸感一點都不差,還有種滑膩感……嗯?
她忽地圓睜雙眼,貼著樊謙身子的她,好像感覺到下方有什麼東西怪怪的。
「什……等等!」她掙扎著移開他的唇,「什麼東西啊!」
她不解的皺眉,卻不敢掀開被子往里看,只是下意識的往後挪移身子。
樊謙哦了聲,饒富興味的望著她。這女人不但未經人事,而且根本連男人基本的生理構造都不是很熟啊!
「誰教你要早上來偷襲我。」他大方極了,「男人早上都這樣的。」
「哪樣?」她半坐起身,睡衣又被模亂了。
「這--」
他才作勢要掀開被子,她立刻嚇得壓住他的手,硬把被子給壓回去。
不過這一壓,倒是「原形畢露」,她是怔了幾秒,但隨著臉色越漲越紅,樊謙就知道她懂了。
「天哪!」她簡直是連滾帶爬離開他的床的,「我、我是雲英未嫁之身,你不要飽暖思yin欲!」
「你是成語字典嗎?一句話說得這麼有典故,嘖嘖……」他坐起身來,伸了伸懶腰,「坐上來。」
「我不要!」她咬著唇,眼神卻該死的不停地往他的下月復望去。「我未過門,我們不能有肌膚之親!」
「嘎……」他愣了一下,難道這就是她抵死不從的原因?
每天晚上不管吻得有多纏綿,不管他手往她衣內探得多深,就算大掌都包覆住她有點小的胸部,她明明都已經陷入**當中,卻總是可以在臨門一腳時推開他,用緋紅的雙頰、晶潤的唇跟衣衫不整的身體向他說晚安,然後便溜回她房里去。
搞得他天天洗冷水澡睡覺,這幾天有寒流耶,十一度耶!
「成親之後才能踫我……我是說……洞房。」她搬出一套古時說法。
「你到底是哪里人啊,怎麼還有這種說法?」樊謙發現自己對她的生活背景完全陌生,「要結婚才能做啊……唉。」
那他怎麼辦?也想要她啊!
靜蝶尷尬的整理睡衣,站得離宋兩公尺遠,還滿懷戒心的瞪著他。
搞不懂這是樊謙的習慣還是現在大家都這樣,每次稍有一點甜蜜親昵的舉動,就對她上下其手不說,還會開始月兌衣服。
月兌她的衣服!
「五點了,該起床了。」她噘著嘴要求,「下次你睡覺穿件衣服吧!」
「luo|睡很舒服的,讓皮膚毫無束縛,就蓋著被子……」他劃上很機車的笑容,「如果抱著你睡就會更舒服!」
「不要臉!」她嬌嗔著。這個男人真是的,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靜蝶赧紅雙頰旋身離開他房間,根本像是用逃的,但樊謙卻很愛她這種反應。
怎麼能害羞成這樣呢?而且觀念有夠保守的,照她這樣,她的男友們一定都很可憐……男友們?嗯,應該只有他吧。
想到這里,他突然覺得不是滋味。以她的容貌或是氣質,應該不會只有他一個男友吧?嘖!避他幾個,現在是他就好了,而且最好以後也是他!
經過如此美妙的MorningCall,樊謙覺得精神特別好,翻身下床,快速的換穿衣服,進浴室梳洗一番,便愉快地下樓,在劇組工作人員抵達前,他們還有一小段親昵的早餐時光。
靜蝶的廚藝已經越來越厲害,他買了一堆食譜給她看,也教她用電腦,而她的學習能力超強,總是可以變化出新菜色,之前的早餐永遠都是中式的,不過她最近已經開發西式早餐,連果汁都出籠了。
像今天的早餐就是精力湯加火腿干酪蛋生菜吐司,靜蝶涉獵的書籍很廣,一直顧及的都是「營養均衡」,還成天把這四個字掛在嘴邊。
「我好像沒問過你家有哪些人,祖籍北京哪里?」吃了幾口吐司,樊謙突然這麼問道。
靜蝶怔了住,下意識的嚼著土司,腦中卻不斷的思索著。她家有哪里人?這怎麼說?說她是清朝公主他信嗎?她遲疑很久一直沒提,就是覺得平常人不會信。
「我家是大家族,就住北京……我家有點復雜,說了你可能不太相信。」她拐著彎說,總覺得不到說明之時。
「怎麼個復雜法?」他狐疑的望著她,她那一臉藏有秘密的模樣,讓他更加好奇了。「你盡避說,你說的我都信。」
靜蝶笑開了顏。她說的什麼都信啊?真是傻瓜,不過相較之下,她似乎比他還要傻,因為他隨便一句話就能把她逗得這麼開心。
可是再開心還是要理智,等感情到了某個地步再和盤托出會比較好。
她明了的,在這個時代不是跟誰在一起就等于成親或是夫妻,她的秘密,應該是要對夫婿說的。
「還不到時候。」她直截了當的回道,「我知道你會很好奇,可是現在不是說的時機。」
「靜蝶?」正常人听到這句話都會不舒服,他也忍不住皺起眉,「什麼事還不能對我坦白?」
「我什才交往不久……」靜蝶扳起手指頭算,「時候未到。」
他明顯有股無明火竄上,眼神變得銳利,心里甚至有受傷的感覺。
「所以你覺得我不能信任?還是我讓你沒有安全感?」
「都有吧,你別發火,」就知道他會不高興。「跟你在一起我都戰戰兢兢,因為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又會不理我,跑去跟張筱妮在一起,或是跟賴巧屏出去……」
「靜蝶!」樊謙倒抽一口氣,「你在說什麼?」
「你記錄不好。」她自然的聳了聳肩,「你有過一星期之內被拍到跟兩個女孩子在一起,而且是在汽車旅館附近;一年之內跟你傳緋聞的有七個女明星;還有前一天拍到你摟著同出戲的女演員,可是隔天卻是張筱妮挽著你的手……」
听她這麼說,他的火燒得更旺了,但他明白這是惱羞成怒,因為她說的全部正濉,他沒有否認的余地。
他之前就是這樣,可他沒承諾誰也沒辜負誰,夜生活本就豐富糜爛,他也從不覺得有問題--因為沒有女人提過這樣的事。
對,沒有女人堂而皇之的吃醋,或是質問他這樣的問題,甚至說她過得戰戰兢兢,因為他沒有認真過,沒有所謂的情人關系,所以什麼都不該提。
但靜蝶不同,她認真的與他交往,而他也……認真的承認她的存在。
當認真想經營一段感情、真心想愛著一個人時,這些問題卻像利刃,正戳刺著他的心。